“春藥!”


    一入口他便覺味道不對,有淡淡的藥草香,性涼無苦略微甜,有紫筋草和寒邢花,是極為陰毒的春藥原料,通常是老鴇用在不肯接客的妓女身上。


    一服此藥若未交合,便會氣血倒流,五髒六腑如火焚,神智渙散地敞衣張腿,生不如死的求人慰籍方能解脫。


    “古爺,你覺得熱了嗎?”眼兒一挑,段凝霜輕解羅衫。


    “不要靠近我。”古珩退了一步。


    一股熱流由下腹急衝而上,源源不絕地包裹他全身,皮膚發燙得泛紅,薄薄汗水蒙上一層波色。


    他不能在纓兒麵前失去控製,不然她會恨他一生永不休,從此不再相信他信誓旦旦的愛。


    古珩奮力地集中精神,指尖割破掌心,企圖以痛感保持清醒。


    “很痛苦吧!不要再掙紮了,讓霜兒來撫慰你的需要。”她故意把一截抹胸往他臉上丟去。


    此時,段凝霜的身上隻剩一件褻褲,光滑如脂的肌膚毫無遮掩,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不再嬌羞地展露冶豔姿態。


    既然得不到心愛男子的情,至少得到他的身,留存往後回憶不孤單。


    “滾開,下賤。”他使勁地舞動著手,滿臉通紅地快要爆筋。


    “在你眼中有哪個妓女不賤的嗎?很熱吧!全身像著火了似——你要一個女人。”她大膽地伸出柔荑欲碰觸。


    古珩用力的揮開她的手,並拿起一旁陳腐的木樁往大腿一插,血登時順流而下。


    “沒用的,我看過其他姐妹用盡各種折磨方法來排解焚燒的痛苦,最後還是受製藥性與人歡愛。”


    聽到此,同是青樓出身的阮雙雙已知他中了何種春藥,笑嘻嘻地拍拍趙纓的臉頰,惹得她痛擰了雙眉。


    “你的情郎我接收了,讓姐姐教你兩招禦男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雙鳳戲龍才有趣。


    “無恥。”她一呻,頭一偏,不忍見他掙紮的表情。


    “嗬……嗬……三小姐,幹我們這一行最不需要的就是廉恥,你瞧他都挺起來了。”


    趙纓聞言心如蜂針刺。“隻會使下三流的手段,娼就是娼,永遠隻是下九流。”


    “盡管嘴硬吧!待會姐姐會叫得含蓄點,你可別臉紅呀!”阮雙雙淫笑地搖擺腰肢扭上前。


    “古珩,你要是碰了她們其中一個,這輩子就休想娶到我,我情願出家當尼姑。”雖然殘忍,可她就是受不了。


    差點向欲望投降的古珩一聽,仿佛澆了桶天山寒冰,頓時渾身打顫地撥開貼上來的兩具赤裸嬌軀,氣喘籲籲地弓身一呻。


    著藥在體內運行,發揮極大的功效,火燒的痛感幾乎超過所能負荷的極限,他做了個危及未來幸福的動作,點住鼠蹊部位的穴道。


    “你這個任性的千金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他。”愀然焦慮的段凝霜回首惡視。


    趙纓冷冷的一哼。“總比被兩個汙穢的妓女強奸來得有尊嚴。”


    她是任性怎樣,天底下沒幾個女人願意看自己的情人和其他女人歡愛,她就是要自私到底。“我們是要帶給他至高無上的快樂,你敢羞辱我們……”忽而動不了的阮雙雙驚慌的斜瞟。


    不隻是她,連同全身裸露的段凝霜也定在原處,口不能言的流著淚。


    “天殺的女人,瞧她們把她折磨成什麽樣。”忍著焚身之苦的古珩替趙纓解開層層繩索。


    刀子既然遠離心上人的頸脈處,他自然無所顧忌的出手,先點住近身女子的穴門,再欺身製住另一名大言不慚的狐騷女。


    他不否認若不是纓兒及時的一喊,他可能真的會和個妓女野合,喪失僅有的理智。


    但他此刻隻想殺人,憤怒之情甚至壓過體內的春藥。


    瞧這一身大小的磨傷、瘀血、裸露在外的雙腕和頸項上的血絲及刀痕,他一心嗬護的珍寶竟受如此對待,要他不瘋狂都難。


    “纓兒,疼不疼?”


    趙纓手一解脫,反手就給他一巴掌。


    “纓兒你……”


    她突然嚶泣地投入他懷裏大哭,無助得像個三歲稚童抽噎著,叫他手足無措地隻能環著她的肩輕哄。


    “可惡可惡,為什麽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怕得快哭了。”她一麵哭一麵捶打著他的胸。


    “我知道,我也很害怕。”古珩苦笑地抱緊她,她絕對不會曉得他的恐懼有多深。


    擔心她不知身處何地,有沒有受到傷害,會不會因一時的刁性而開罪於人,以致招來殺身之禍。


    “我一直在罵你,你都沒有回言,我覺得好孤單好難受,沒人要理我。”她哭得叫人憐惜。


    難怪他耳朵老是犯癢。“我聽見了,不然怎會找到你呢!”


    “真的?”她哭聲漸歇的問道。


    “你瞧我不就在你身邊,寸步也不敢離呀!”他苦中作樂的安慰她。


    那股火不斷的悶燒,全集中在下腹處,像在地獄中煎熬,而他說不出那份難堪。他感受到那股被禁製的火不再受控製,滾燙的熱源急欲衝過封住的穴道,一波波似燎原的大火,再不解開穴道,他真的就永遠“不舉”了。


    “珩,你怎麽那麽燙手,該不會受寒發熱吧?”停止哭泣的趙纓微微抽動著肩膀。


    “我剛喝下一瓶足以令十頭牡馬發春的藥,你說我能好到哪去?”他可不逞英雄地硬撐。


    “那……會不會……呃,不舒服……”她問得很含蓄,不好太明目張膽。


    為了不讓“小兄弟”太委屈,他索性解開穴道的一呻,喘息連連地握住她的手覆在他倏然漲大的突起物,讓她親身感受到他有多難受。


    平常他可不會如此虧待自己,全是因為她才肯妥協。


    “你有何好意見要提供嗎?我絕對不拒絕。”他一手探向她的前胸,不似任人擺布的模樣。


    “你不能……自己解決嗎?你可以把毒逼出體外,用內功嘛!”討厭,它一直在變大。


    說得多輕鬆。“我的好娘子,春藥不同於一般毒藥,它隻針對你手中握的那玩意有……威脅性。”


    她對於男女床第之間的情事尚在萌芽階段,所以他選擇不刺激的字眼表達。


    她驕縱的揚起下巴。“敢綁架本小姐,就讓她們望梅止渴,嫉妒死她們。”


    果真如了她的小心眼,斷斷續續傳來的交歡聲讓兩人的臉色變得十分精彩又豐富,一會兒青紅交加,一會兒氣憤咬牙。


    嫉妒、憤怒、怨恨、傷心和一些不得滿足的低吟聲,表情扭擰又痛苦,恨不得加入他們。


    不需要任何有形的刑罰,光是兩、三個時辰無法動彈,忍受非人的情欲折磨,那種感受仿佛在火刑場受刑,火就在腹下燃燒,拚命想跳高卻無力掙脫,硬生生地任由火焰慢慢地往上爬,終至全身。


    人不義,天不佑,輪回使然。


    ***


    今天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日子,奇怪到八王爺府裏的每一個人都要穿上等級衣料,笑容滿麵地說:“哪裏、哪裏。”


    鑼鼓喧天,笙樂不斷,滿布硝味,連皇上都派了大臣李沆前來送禮祝賀,迎門的賓客擠滿了八王爺府,宏偉的朱門幾乎被踩破半座門檻。


    誰說門不當戶不對?人一多就踩平了!


    一般高矮。


    “我說白板呀!下回別衝太快,害人家來不及遮掩很缺德呐。”嗯!這張牌要怎麽打呢?


    “還說呢!要不是你在後麵推我一把,我怎會撞倒一個沒穿衣服的活人偶。”真糗,嘴還正好嘟進大張的雙腿間。


    “豔福喲!我就享不到。”有絲埋怨的洪中丟出一張大餅。


    誰叫他腿短走不快人家,養眼的畫麵都隻能看第二眼,錯失很多的春光。


    “享你的大頭鬼啦!有誰聽說過被女人的繡鞋砸到會腫個大包,我最倒楣了。”石統指指額上尚未消退的痕跡。


    “香吧!三小姐的繡花鞋,百年難得一聞。”該聽哪隻牌呢?


    “是很香,如果她沒在裏麵裝隻佛腳,我就帶回去供奉。”真狠,硬從斑駁的小佛像上扯下來塞入。


    手法和她擲牌一般神準,手一揚正中他腦門。其實他冤得厲害,隻看見古珩抽動的背脊而已,根本沒瞧見半根鳳羽。


    “是你運氣,還有佛腳可抱,此局肯定贏錢。”


    據說,這是一間新房,門口還張貼了特大的雙喜字,可是房間裏卻傳出奇怪的對話聲,和賭徒絕不會錯認的搓牌聲。


    更離奇是鳳冠就丟擲在桌子底下,四方城戰中有位貌美絕色的新嫁娘大聲一喝。


    “胡了,大四喜加四暗杠,外加字一色,一共四十台,給銀子,給銀子,快快快……”


    三道哀號聲頓起,就算賣給八王爺府當一輩子苦工也還不清,另一個插花的伸手拿分紅。


    “三小姐,能不能手下留情,我債台高築了。”


    “唉!我連老婆本都沒有了,三小姐,做人不要太狠心。”


    “新娘子煞氣重,贏太多會折福,小的可以代勞,三小姐。”


    你一句我一句的求饒聲此起彼落,而新娘子撩起喜袍一拍,霞帔上便掉下兩粒北海珍珠。


    “統統給我閉嘴,今天我最大,誰敢多嘴就要他賭一夜。”哼!一群輸不起的蠢家夥。


    “也包括我嗎?娘子。”


    有些醉意的古珩倚在門邊,無法置信地看到在他的新房裏有一張賭桌,和一群賭鬼。這是他的洞房花燭夜,雖然提早度過了。


    “嗨!相公,要來湊一腳嗎?”她揚揚手要輸得最慘的石統讓位。


    他眼一瞪,房內的四道人影便識相地繞過他走出去,順手為兩人闔上門。


    “你就不能稍微收斂一下賭性嗎?”古珩無奈的搖搖頭。


    “手癢嘛!沒辦法。”她一句手癢就算交代過去了。


    大夥兒都在外頭吃吃喝喝,她一個人獨守空閨多寂寞,不拉幾個來做伴怎麽成!


    何況賭技智囊團的成員都太懶散了,不找個時間切磋切磋,賭技肯定又退步了,她是在琢磨他們成器,免得出去丟她的臉。


    “娘子,我不隻手癢,心也很癢,早點上床……”他兩眼發亮地抱著她。


    趙纓一笑的拍拍他的臉。“太好了,相公,瞧我為你準備了什麽?”


    喜被一掀——一個盅,一副骰子擺在正中央。


    “噢!不——”


    “所謂事不過三,我一定能贏你,咱們來賭一局吧!”她手腳並用的跳上床……等他。


    古珩哀怨自己是最苦命的相公,新婚夜在床上搖……骰子!


    “快一點,珩,賭贏了才能行房哦!”她挑逗地撩高裙擺,小露玉腿。


    他呼吸一急的爬上床欲摸,胯下都硬了。


    “不行喔!我是賭注,贏了,才是你的,有一整夜哦!”她拉下肩上衣一批。


    “纓兒,你這是折磨我呀,可不可以留待明天再賭,我陪你玩一天。”他好言地商量著。聞言,她臉色變得凶惡的揪著他衣領。“今日事今日畢,你已經承諾太多明天……”


    “嘎?”原來他已經沒有信用了。


    “賭不賭?”


    他無聲的一喟,再詐一次賭吧!“賭。”


    “好,比大,你先。”每回她先都會輸。


    好在那副骰子沒丟。


    古珩假意拾起超床中央的骰子,但是手中一搖的骰子卻是灌了鉛的,自然三個十八點大。


    然後又乘機換了來。


    “才十八點,有什麽了不起。”趙纓訕訕地說。


    他正欲嘲笑一番,三顆骰子最大點數也不過十八,難道還能更多嗎?


    可是他笑不出來。


    通常三顆骰子重疊是靠技巧,若能有一顆角立骰麵已經很神奇,而她……


    必須說是神技。


    隻見三粒骰子都是角與角疊高成菱形,向天抵地都是角。


    “哈!一顆骰子二十一點,三顆合起來六十三點,我贏了。”她高興得跳起來歡呼。


    “怎……麽可能……”他居然輸了。


    趙纓興奮地推倒他。“我是一代賭後嘛!就算你出老千也贏不了我。”


    “你知道我作假!”他驚訝地張大嘴。


    “因為我是賭後。”她得意的宣言。


    至於那一夜他們是否有個良夜春宵呢?但看古珩一臉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和人道午安,而趙家三小姐卻累得睡到傍晚才起床,應該……


    聽說幾年後,大宋江山出現一對富可敵國的賭後千王,踏遍三川五嶽,五湖四海賭遍天下無敵手,手下皆敗將。


    因此,窮人變多了;國勢也日漸衰微。


    賭,敗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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