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濁的粗喘聲,嬌嚶的吟喔聲,一聲一聲高起低落,肉體交纏,交織著淋漓汗水,沾濕了高雅的素麵床單。


    長發狂野的披散著,寬闊的背肌上交錯著激情的血痕,四處散落的衣物,這是一場迫不及待又極致享樂的性愛,讓人在地獄邊緣痛苦掙紮,又攀向天堂,與上帝同在。慘不忍睹的裸背淌著鮮血,虛軟的癱向布滿吻痕和齒印的嬌軀上,秦狼一個翻身讓力氣用盡的母獅子躺在他胸口,身體的某一部份仍與她緊緊結合,大掌輕柔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她濕透的黑發。


    他的女人。他驕傲的想。


    “天呀!你對我做了什麽?”該死,她渾身無力,一點也不想動。


    他勾起滿足一笑,“我才要問你對我做了什麽。”他被下咒了,難以自拔地要不夠她。


    “瞧我做了什麽,這是不對的。”而她居然放縱自己,毫無理智地和他纏鬥一回又一回。


    他聲一沉,顯得不豫。“哪裏不對?”莫隨紅氣惱地咬了他一口,繼而無力地枕著他頸側。“就是因為太對了才是不對,我怎麽會莫名其妙和你上床,然後沒有一絲後悔,還覺得跟你做愛是再正確不過的事。”事情是怎麽發生?她記得他們本來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一談,可是就那麽剛好遇到附近商家都在周年慶,公司附近停滿車輛,大小餐館、咖啡廳、茶亭人滿為患,叫她為之氣結。


    紅色保時捷在大馬路上繞來繞去,竟無一處可去,沒耐心的她一個火大,就叫秦狼把車開向住家巷子口左轉的那間汽車旅館,這下總不會有人打擾了吧?!


    不知是她表達能力差,還是他會錯意,總之兩人才剛一進門,她還來不及開口,整個人就被他壓抵住門板,隨即落下的吻吮去她所有聲音……


    是誰隱藏在陰暗處?


    銳利的黑瞳透著冷厲冰芒,射向樹影搖動處,皎潔明月高掛半空中,光和影交錯的糗糊界線,隱隱浮動人的氣息。


    雖然對方十分巧妙地融入陰影中,卻難逃秦狼耳目,他屏息一掃視,輕易梭巡出其身形。


    風,帶著微涼的香氣,夜裏綻放的晚香玉悄悄吐露芬芳,花朵成串斜倚牆邊,告誡夜歸的人兒別在危險邊緣尋樂。


    “你先進屋去,我去附近商店買煙。”他隨口編出個借口。


    “我記得你不抽煙?”至少他沒在她麵前抽過,還沒收她整包煙。


    “我現在想抽了。”他做了個煙癮犯了的動作。


    凝眸一睇,莫隨紅揪住他的上衣往前一扯。“記得我抽的薄荷涼煙,順便幫我帶一包。”“不。”“不?”她眼彎彎,笑得風情萬種。


    “你在戒煙中。”女孩子抽煙有礙健康。


    “錯,是你在戒煙,而我隻是不想破壞你的好習慣。”在他沒瞧見的空檔,她仍能偷渡一、兩根過過癮。


    “好習慣需要保持下去,包括你。”趁沒上癮前戒掉,對她來說並不難。


    “嗯!沒錯,那我們進去吧!誰都別抽,免得教壞小孩子。”想支開她,他的動作做得不漂亮。


    “隨紅……”他眼露峻色。


    她嫣然一笑,推了他一把,揚手一揮。“隨你吧!你又不是我什麽人,就算你當著我的麵偷情我也不能說什麽,男人是不受控製的野獸,誰能管得住你的春情勃發們?!”美目往他下半身一瞄,含諷帶誚地留下陣陣幽香,她沒讓他多做解釋地轉過身,一眼也沒回頭看的走進家門。


    莫隨紅的笑含有深意,她不擔心他會背著她搞什麽鬼,最愛窺人隱私的和平裏裏民自會監控他的一舉一動,樂當她的報馬仔。


    不過男未婚、女未嫁,他做了什麽她真的管不著,上過床的男女不代表承諾永遠,成年人的遊戲隻求一晌貪歡,再多就膩了。


    “咳!咳!大姊,你在幹什麽?”很猥褻耶!


    偷偷摸摸地像在做賊。


    “少囉唆,你的望遠鏡借我。”被推開的莫喜青往後一跌,跌在床鋪上,他掙紮地爬起,眼看土匪大姊翻箱倒櫃地掄走他十歲的生日禮物,抱著要價十萬的儀器往三樓陽台跑去。


    為了保護心愛的寶貝不受到暴力摧殘,正在抽長的身子當然往上直追,誰都曉得莫家最粗魯的人非大姊莫屬,她最不會愛惜“別人”的東西。


    兩人這樣一跑一追,泡茶中的老二莫綠櫻放下茶具,整理廚房的三妹莫紫蘇也擱下洗了一半的碗,以及正看小說的老四莫苔色,全都好奇的尾隨其後。一個小陽台擠滿莫家五姊弟,外加一個看熱鬧的風浪雲,大家伸長了脖子往外瞧,想搞清楚屋子外頭有什麽新鮮。


    “大姊,你在看什麽?”黑幽幽空蕩蕩的一片,真能看得見什麽那絕對有鬼。


    “別吵,我在賞鳥。”咦,到底在哪裏?怎麽一個鬼影子也看不到。


    “大姊,晚上沒有鳥,它們都在樹上睡覺。”莫喜青好心的提醒道。


    可是他的雞婆顯然未獲青睞,一顆爆栗往頭上一敲,他痛得兩眼淚汪汪。


    其它姊姊們見狀隻能同情地揉揉他的頭,同時慶幸被家暴的不是自己,真是好裏佳在。


    “我看貓頭鷹不行嗎?你懂不懂什麽是觀鳥不語真君子。”吵死了,害她角度老是調不準。


    “觀棋不語真君子啦!大姊會害國文老師哭紅雙眼……別再打我,我閉嘴。”他做了個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三緘其口。


    “怕什麽,你屬老鼠呀!你幫我瞧瞧這望遠鏡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都看不到人?”要是害她錯過重要鏡頭,她非把他宰了煮掉。


    她不過是抬起手將沒用的小弟拉到跟前,可幾個姊妹一瞧見她手臂舉高,上身全不約而同地向後傾斜一百二十度。生怕被她流星拳掃到。


    “咳!大姊,蓋子沒旋開。”其實他很想笑,但被怕打,隻好猛咳。


    在她眼神示意下,他認份的架起三角架,調整好倍數,主動為暴力……呃,親愛的大姊找尋目標物。


    “蠢、笨、呆,明知道我要用還不旋開,你下個月的零用錢想減半是不是?”啊!找到了……咦,兩個?


    無端挨罵的莫家小弟嘟歎著誰知道她要用,他又不是天上神仙會掐指一算,白眼一翻的自認倒黴,拿起另一架背帶式的小型望遠鏡,加入偷窺行列。


    他不看則已,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引起其它人不滿的噓聲,他回頭想說抱歉,但在瞧見身後的景象後,兩眼頓時一凸,不敢相信他們居然人手一架望遠鏡。


    好大的刺激呀!他受到傷害,原來莫家人都是變態。表麵道貌岸然是假相,他被騙了好多年。


    傷心地拿起望遠鏡左右瞧瞧,他哀莫大於心死,即使鄰居王伯伯和王媽媽也躲在窗簾後偷看,還有徐大姊母子共享航海用望遠鏡,他一點也不覺得驚奇了。


    唉!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和平裏除了他外,沒一個正常人。


    莫喜青邊搖頭邊感歎,人小鬼大地數落大人的不知羞恥,他左手托著望遠鏡,右手調著焦距,聚精會神地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他也是變態。


    “出來。”一道拉長的影子映在柏油路上,隨著路燈的光線慢慢縮短,一條美麗的倩影出現在路的另一端,踩著柔和的月光走到秦狼麵前。


    那是一張極為出色的麵容,貓似的眼眸透著琉璃光澤,鼻梁高挺,雙唇微翹,長長的睫毛好像兩把扇子,褊呀褊地褊出兩隻珠光鳳蝶。


    仔細一打量,便會發現她是個混血美女,五官比東方人深邃,豔光四射。


    “是你?!”秦狼眯起淩厲眸心,不敢相信見到的人會是她。


    “怎麽?你看起來很意外,不給我一個歡迎的擁抱嗎?”克麗絲汀·安展開雙手,作勢要來個熱情的擁抱。


    “麥克叔叔知道你要來嗎?”他卻動也不動,冷漠以對。


    肩一挑,她姿態優雅地將一頭黑發往後一撩。


    “他知不知道並不重要,我想來就來,他不會阻止任何我想做的事。”她的語氣任性中帶點賭氣,凝望他的雙眼裏有著愛慕和怒氣,似在惱怨他的某些行為超過她所能容忍的範圍。


    “太胡鬧了,你馬上回美國,不許來擾亂我的工作。”秦狼退了一步,避開她欲撫上胸口的柔荑。


    “誰胡鬧了,我是總部派來協助你的,你不能驅逐我。”她好不容易才來到他的身邊,不可能離開。


    “我是你大哥,自然有權利請求總部取消你的任務,你還不夠穩定。”缺乏自我調適的能力,在情緒上。


    “上頭認為我是搭配你的最佳人選,還有,你是我父母收養的養子,並非我的親大哥。”她沒說是她自動請求派任,放棄內部升遷機會。


    “你是我妹妹,永遠都是,我答應過養父養母要照顧你一輩子。”這是他擺脫不了的責任,對死者的承諾是沒有收回的一天。


    克麗絲汀的父親是華人,母親是中義混血,因此她遺傳外祖母的長相,打小就像個洋娃娃一樣美麗動人,大家都寵她。


    三歲時,她被保母抱走了,對方要求巨額的贖金,否則將切下她身上某些部位,直到她的父母願意付錢為止。


    但由於警方的疏忽,引發和綁匪的槍戰,而她也在這場混戰中下落不明。


    沒多久後,有人在某處墓園發現一具無名童屍,身上的衣物和特征都和她相仿,也有安氏夫婦送給女兒的滿月戒,傷心欲絕的他們這才接受女兒已死的事實。


    也因為太過思念女兒,所以遠渡重洋來到台灣,決定認養和女兒年紀差不多的女童,聊慰喪女之痛。


    但是陰錯陽差的,他們帶回美國的是個十二歲少年。


    沒人想得到,十年後,克麗絲汀居然回來了,她聲稱自己對失蹤的這幾年全無印象,當年死去的女童根本不是她,不過是巧合罷了。


    親生女兒出現了,受寵的養子難免受到冷落,即使他依舊是養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可他已產生隨時遭遺棄的危機感。


    “用不著拿我死去的父母當借口,我們不是沒在一起過,當時你可不認為我是你妹妹。”她還記得他擁抱她的感覺,在他身上她得到生平最大的快樂。


    “過去的事不用再提,我不會再重蹈覆轍。”當時的胡塗是誤把她當浮木,被遺棄的恐懼太龐大,讓本能大於理性。


    當後來兩人的事被養父發現時,他隻說:


    “結婚,或是結束這段關係,你自己選擇。”他誰也不偏袒,同是他疼愛的兒女,他希望他們得到幸福。而秦狼選了後者,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愛克麗絲汀,無法給她養父所謂的幸福。可是克麗絲汀卻誤會父親故意拆散兩人,以養育之恩施壓於他,迫使他為報恩之情而不再理會她,為此多次和父親起爭執,並把前來勸和的母親推倒於地。


    過了沒多久,安家莫名地發生了一場大火,安氏夫婦疑似喝酒過量,未能及時逃出火場,活活燒死在臥室床上。


    人尚未下葬,克麗絲汀居然笑咪咪寸縷不著地走到秦狼房間,想重回他的懷抱,直說兩人之間的阻礙已經不在了,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秦狼當然很震驚,當下就推拒了她,他甚至懷疑她殺了自己父母,然而苦無證據,這件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不過他至此已對她起了防心。


    “那不是錯誤,我會用行動表現給你看。”隻要是她的東西,她都要一一拿回。


    秦狼一驚,倏地捉緊她手臂。“你想做什麽?”她冷冷一笑,笑得飄忽。“我能做什麽呢?不就是上級交付的任務。”“不許你傷害她。”克麗絲汀的手段他太清楚了,她一向不是個會心軟的人。


    “她?”棕色眸子轉為陰沉。“你似乎很緊張我們的監視目標?”“她不是你的目標。”他表情嚴厲的警告她。


    “是或不是由我自己判斷,你和她上床她就注定成為我的敵人。”一個必須消滅的敵人。


    克麗絲汀其實早就來到台灣了,她暗中收集資料,監控可疑人物,想在掌握確切證據後再出現,好贏得他的讚揚。


    但她沒想到會一次又一次見到他和那個姓莫的女人出雙入對,舉止親密有如愛人,上升的妒火無法抑止,數度幾乎無法忍受他們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


    最過份的是,他們居然進了旅館,一待就是一整天,終於把她逼得露臉。


    嫉恨,會燒毀一個女人的理智,克麗絲汀即將拿出嫉妒女神的巨斧、斬斷兩人所有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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