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你給我的數據正確嗎?」綽號封子的封禦書專長是計算機科技,原是信息室的一員,因為言修齊命案事關重大,因此仇厲陽要他專門負責資料收集及分析。


    兩人是同一期畢業的同學,交情不錯,一直以來就焦不離孟,分派的服務單位更從不錯開,孽緣延續了近十年。


    在性格方麵,他們也是一動一靜,不出勤的封禦書以內務為主,鎮日守在計算機前查計算機犯罪、協助支持辦案及信息相關案子的工作,以過人的解讀能力破解歹徒的密碼,進而揪出犯罪證據。


    他善於放長線釣大魚,然後安排追蹤和布署,有他加入的案子,通常會很快地找到寶貴線索,其洞悉力鮮少旁人能及。而仇厲陽則是待不住辦公室的狂獸,即使沒有接獲報案電話也會往外跑,他最擅長的是找出犯案動機,再根據封禦書所提供的線索加以整合,以其敏銳的思考方式逮捕元凶。


    兩個人若能相輔相成地組一小組,共同辦案,成效定出人意料,大大提高破案率,令作奸犯科的歹人無所遁形,手到擒來。


    可惜大隊長另有一番考慮,刻意將這一對默契十足的夥伴拆開。因為他們合作的績效雖高,可瘋狂的程度卻不相上下,每每為了捕捉「一」個犯人,破壞的公共設備卻在百萬之上,甚至危急時還會拿警車去撞橋墩。


    一次、兩次,上麵還會撥款補助、口頭嘉勉,但次數一多,警政署長也笑不出來了,手捧來自各界的感謝狀大哭,直言負擔不起賠償費用。


    「我調出的數據還需要懷疑?一筆一筆清清楚楚,絕無失誤。」數字不會騙人,明明白白地灘開。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而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令人有種被當笨蛋耍的感覺。封禦書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說:「接受吧,我們的司法已死。」再廉潔的人還是禁不起金錢的誘惑,有利可圖的事誰會放過,隻要膽子夠大,財源滾滾流進口袋,吃肉喝湯還不忘啃骨。


    「他是怎麽辦到的?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累積這麽多財富。」太令人匪疑所思。


    翻動著打印機剛印出的文件,眉頭深鎖的仇厲陽細數言修齊的財產附表,隻見他國內有三幢房子、國外五幢、十七筆價值三億元的土地。除此之外,尚有一艘遊艇,兩輛積架,平時代步的百萬休旅車還是最低價的資產。


    約略估算了一下,白手起家的言檢察官身價恐超過十億,可他的月薪不過十來萬,妻子無業在家,從事家管,出身一般家庭,也就是說兩夫妻都不可能是有錢人,即使投資得當,也無法在短短數年內坐收暴利,年年衰退的台灣經濟隻能求保本,根本別想買股賺錢,所以,他們家的錢究竟是從哪來的?


    「貪汙、收黑錢,政商勾結之類,你看看這個,九五年土地弊案,收押的捐客重判十五年,罰金五千萬,當時真是大快人心。」「這有什麽不對?」仇厲陽湊近計算機屏幕,看向他所指的位置。


    「是沒有,但是 … 」他叫出另一個畫麵,兩相比較。「在捐客入獄服刑的第二個月,他的賬戶匯進相等金額,時間點上非常敔人疑竇。


    「而且,我比照過他以往的案件,似乎鬧得越大的案子,賬麵的數字也越大,雖然都判得很重,可是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人頭。」


    封禦書讚許地露出微笑。「我也是這麽認為。真正有罪的人找人頂罪,他借風使舟,李代桃僵,從中得利。」


    「的確是很大膽的作法,知法犯法玩弄法律,這案子財殺的可能性偏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還有情殺。」封禦書補充一句。


    「情殺?」仇厲陽一愣。


    「別看他外表文質彬彬,書卷味甚濃的儒者樣,他的女人緣好到叫人嫉妒,在日本有個十七歲的情婦,法國一個,美國也有,還勾搭上一名英國貴婦,香港那個因毒品交易而入獄…


    … 」


    嘖!林林總總的風流帳足以編籍成冊,繪製百美圖。


    「等等,毒品交易?」仇厲陽忽地喊停,視線留在那個香港女人的資料上。


    「嗯,黃玉雯,英文名字lisa,九七年持香港護照到泰國金三角購毒,因數量過於龐大而引起相關人員的注意,在利用走私船運毒之時,以現行犯遭到逮捕,鋃鐺入獄。」


    「誰提供她資金?」這是關鍵點。


    「這… … 」封禦書在計算機數據庫搜尋了一會,然後… … 「沒有這方麵的紀錄。」


    「毒品呢?」銷毀了,還是… … 他希望是前者。


    封禦書手腳極快地聯機進入香港警局的計算機。「咦?找不到,竟無毒品的下落?」


    五十多公斤重的海洛英磚,共有八十一塊,若全數賣出可說是天價了,可現在全部不知去處。


    「當時前往香港協助國際案件的司法人員也是言檢察官吧?」他不想妄加罪名,但事實明確擺在眼前。那時候,香港政府特別給我國方便,讓到香港執行勤務的官員享有特權,行李不必接受海關檢查,得以快速通過、領取,以防機密文件外泄。


    隻怕言修齊便是利用檢察官身份上的便利,大大方方將違法毒品帶回台灣的。


    反正隻要他對外宣稱封住的箱子隸屬司法機密,以他正派的形象,沒人會懷疑他的說詞。


    富貴險中求,他真的太不把台灣法律放在眼中,堂而皇之地走過國人麵前,辜負大家的愛戴與信任。


    「沒錯,是他!」封禦書呼了一聲,瞠目撓耳。「天呀,瞧我們挖出什麽,案中有案,會有多少人嚇出一身冷汗,夜難安寢?」


    「仇殺、財殺、情殺,加上利益糾紛,接下來可有得忙了。」說沒線索,一下子全跳出來了,多得叫人眼花撩亂。


    頸子發酸,仇厲陽不覺棘手。一件滅門血案牽扯出更多瀆職案件,案案相連,涉入的人數也暴增,恐怕有不少案外案得重新審理。他的大隊長舅舅大概又要頭疼了,這要查下去,他肯定叫苦連天,因為現任的官員中,同流合汙的比例出人意料。


    「還有這份遺囑。」封禦書的表情古怪,特別指出受益人的名字。


    「遺囑?」他接過一瞧。


    「除了妻子兒女外,言檢察官的所有遺產全由這個人繼承。」前提是,言修齊並無其它「活著的」子女。


    「古若梵?」這人是誰?


    仇厲陽的疑惑才出口,一道清冷且帶著剛直的女性嗓音便回答,「他是言修齊的異母兄弟,家父和一位聲樂家生下的私生子。」


    淺黃色三件式套裝,梳理得規規矩矩的馬尾,腋下夾了個土黃色公文包,神色嚴謹卻含著一絲自嘲意味的秀氣女子走了進來,臉上的銀邊眼鏡遮不住多日來的疲憊。


    她的出現引起一聲驚呼,咧嘴一笑的封禦書先一步上前擁抱,接過她的公文包寒暄問候。「原來是你呀!言學姊,我以為你去了美國進修,幾時回國的,怎麽不知會一聲?」有好些年沒見了。


    言?


    看到沒什麽改變的容貌,仇厲陽立即想起來者是誰。原來她就是那個言靜心!


    當年他還在醫學院時,曾和大他一歲的法律係學姊交往七個月,同居近三個月,而後他轉念警校,兩人才漸漸疏遠,斷了連係。


    隻是他這段感情談得有點散漫,全由女方主動,一開始他跟著大家喊女友「顏」學姊,後來來往密切才改口喚她小顏,他一直以為女友姓顏,可見他這感情談得有多不經心,連自己女友姓什麽也不知。


    幾年過去了,他早忘了曾出現在生命中的過客,甚至記憶裏已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他要忙的事太多太多,哪有空暇記住一段褪色的過去。


    話是這麽說,可最近辛愛妮的嬌顏卻不時會浮現在他腦海中,「美麗的嫌疑犯」總是像一條色彩斑斕的海蛇,在最不經意的時刻鑽進他的心底,騷動著無邊思潮,讓他渾身發熱,失神地惦念不忘。他想要她,但前提是洗刷她罪名以後。洗刷罪名?嗬,沒想到他也有了私心,下意識便認為她並非殺人犯,真是糟糕。仇厲陽苦笑的想。


    「回來不到半年,剛成為新科檢察官,這個案子的承辦檢察官是我在美國的學長,我千拜托萬拜托才讓他以協助辦案的名義讓我加入,並準許我負責第一線行動,所以以後要碰麵的機會多得是,你可別嫌我煩。」言靜心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看向另一人。


    「最好天天來煩我,每天盯著計算機屏幕,我都快變成宅男了。」有美女的慰勞,工作起來才有效率。


    「別說場麵話,我可是會當真的。」她笑著拍拍封禦書的手臂,十分高興見到熟人。


    「我像是會說假話的人嗎?你能過來,我真的很開心… … 啊!對了,厲陽也在,你們以前……」他忽地表情尷尬,想起兩人的關係。


    其實他是因仇厲陽才認識法律係才女言靜心,他們並非同學校的學姐學弟,而是跟著大家喊言學姐,久而久之就上口了。


    不過這一對情人分開後,他和言靜心反而走得較近,因為兩人都愛玩電腦,時常上網互通有無,雖然沒有男女感情因素,但還頗談得來,直到後來言靜心出國,他也進入警界服務,忙碌的生活才讓兩人漸少聯絡。


    「別緊張,瞧你舌頭都打結了,沒人規定分手的情侶不能當朋友吧?」她大方地伸手,笑含唇畔。「好久不見了,厲陽。」


    仇厲陽回過神,大掌一握,禮貌性的回道:「看來你過得很好,言檢查官。」


    「言檢查官?」她錯愕地怔了一下,臉色微僵,我們沒那麽生疏吧?我以為你會喊我小言,失聯的前男友。」


    她的口氣中不難聽出一絲怨懟,似乎餘情未了,可以加重失聯兩字,有意無意提醒他身為男友的疏忽。


    「令兄的事十分遺憾,我想你是為了他的案子而來。」隻要對象不是那個總是氣呼呼的女人,他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滲入私情。鏡片後雙瞳微露失親的傷痛,以及被刺傷的落寞。


    「大哥是個認真正直的人,關心所有受到迫害的無辜百姓,我實在想不出這麽善良的大好人,誰會害他。」


    善良?大好人?


    仇厲陽和封禦書互視一眼,悄悄地關上屏幕電源。


    他們不是怕她知曉實情而難過,而是案情尚未真相大白,人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有可能得到龐大遺產的自家人。


    這麽說吧,她出現的時機太敏感了,雖說是想親手揪出弒親的凶手,還原真相,可一旦扯上金錢,沒人敢擔保她不起邪念。


    「言學姊,別太傷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在我們通力合作下,一定會還令兄一個公道。」死者已矣,難再追究功過。


    「禦書,謝謝你的關心。」她取下眼鏡,輕拭眼角沁出的淚水。


    「哪裏,應該的,既然以後大夥會一同辦案,就來辦個接風宴,為你洗洗塵吧。」實際上他隻是想忙裏偷閑,趁機打打牙祭。


    「好呀!我作東,你們一個都別想溜。」言靜心特地走向仇厲陽,素腕一抬便搭放在他臂上,狀似親昵。


    當然,她的舉動兩個男人都了然於心,卻不點破。


    「不了,我還有案子要查,無法奉陪。」他微微偏過身,讓臂膀上的手自行滑落。


    言靜心皺眉,「不差這一點時間吧?你沒什麽話要和我說嗎?」她的眼中有著不滿,更怨他的冷漠。


    封禦書取笑的插嘴,「別勉強他了,人家不碰一鼻子灰就渾身不對勁,準備再去拜訪最美麗的嫌疑犯呢。」


    「最美麗的嫌疑犯?」秀眉一攏,打了個死結。


    「禦書,你小胡說,我是為言修齊檢查官的案子才去找她的。」仇厲陽低喝,神色不甚自在。


    「是嗎?」他眨著眼,挖苦意味十足。


    看著兩人不尋常的神色,心底有疑惑的言靜心不太放心。「我也去,順便問問案情。」


    「我自己去就可以。」仇厲陽想也不想的立即否決。這讓言靜心益發覺得他和那位嫌疑犯必定有什麽。


    「我堅持,仇隊長。」擺出架子,她冷下臉,所有之物被奪走的不滿明顯寫在臉上。


    封禦書有些尷尬的急忙打圓場,他已瞧見好友沉下的臉色了。「那個… … 厲陽,就讓學姊跑一趟吧,反正你們也不一定見得到辛小姐… … 」


    瞪了他一眼,仇厲陽才漠著臉轉過身,徑自走開。


    「他… … 」言靜心又氣又悶,那是什麽態度變


    「學姊,厲陽最近不太順,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啦。」封禦書好言安撫著,趕緊把她帶到好友的車子旁,免得兩人又更不愉快。


    直到車子駛離警局,他才鬆了口氣,可隨即又蹙起眉心。


    唉,這回,怕是有人的感情路要有狀況了呢。


    結果,仇厲陽不得不說好友的嘴說好的可能不準,講壞的倒靈驗得很。


    人家說山在水澗邊,入山不見路,花開滿山坡,唯獨行無道,若想攀上山巔強摘花,先問道行高不高。而他,明顯就是道行略遜一籌的那個人。連同和學姊鬧得不甚愉快的那次,之後他又多次前往花巫花房尋人,每一次卻不是剛好遇到路麵凸起,養工處正在修路,便是莫名飛來一窩土蜂,見人就螫,沒有一回能順利到達。


    詭異事件層出不窮,幾乎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不禁叫人懷疑是否是人為所致。


    不過所謂山不就人,人就山,既然前有險阻,路不通行,那麽換個方式繞個彎,結果或許反而出人意料。


    何況和她鬥智,可以想象她氣呼呼的模樣,他就更有動力去動腦了,就不知她準備好接招了沒?


    「該死的仇厲陽,立刻給我滾出來,你派四個警察在我家花店門口站崗是什麽意思?還檢查每位入內客人的身份證,你想害我們做不成生意嗎?」遍尋不著的人兒終於出現,引虎出閘的方法奏效了!


    仇厲陽幾乎是一聽見那道夾帶衝天怒焰的怒吼便勾起唇,悠閑的自辦公室走了出去。從前要他乖乖待在辦公室,放手讓手下去辦事簡直要他的命,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一個還不知道有沒有毒的野玫瑰轉性,真的是…


    … 思春了。他自嘲的想。


    辛愛妮腳踩金色鑲鑽細帶繞踝高跟鞋,一身價值二十五萬台幣的流蘇洋裝,盛氣淩人地站在警局裏,下巴抬得極高,一臉倨傲,毫不浪費時間地直接點名,一雙冒火的杏色瞳眸揚著鑽石光芒,冷冽而高貴,充滿豹的優雅。


    即使在盛怒當中,她依舊美得令人驚豔,酷紅的腮幫子有著自然的豔色,唇瓣豔潤,一如鮮豔欲滴的成熟水蜜桃,可見最純粹的女性嬌媚。


    「她是誰?」


    言靜心挪挪鏡片,問著執班警察。她正好想來跟仇厲陽討論案情,順便「敘舊」,沒預料到會莫名殺出個美得太過危險的程咬金。


    執班警察早在辛愛妮踏進警局的第一步時便停止工作,應該是說忘了要工作,隻是隨口回答。「最美的嫌疑犯… … 呃!辛愛妮小姐,她是命案的關鍵人物… …


    啊!不,是仇隊長的朋友。」這麽美的人怎麽可能犯案,一定是搞錯了。


    「最美的嫌疑犯?」言靜心立即聯想到封禦書的話,臉色微微一變。「你就是言修齊檢察官一家血案的犯人?」


    「犯人?」什麽時候她「榮升」成犯人了?!「仇厲陽呢?叫他出來。」頭一偏,她對執班警察說。


    言靜心搶在那個警察前出口,「我是負責這案子的檢察官,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這女人美得太危險,她不可能讓她接近她正試圖挽回的前男友。


    不意聽見她心聲的辛愛妮隻覺氣不打一處來,但對女性總是多了點忍讓的女巫天性讓她隻是冷下臉,就事論事。「我不跟一開始就不公正的執法人員說話。」


    所有人在未確定犯罪行為屬實前,應該都是無罪的,可大部份人總是將嫌疑人和罪犯劃上等號,若是連執法者的觀念都無法保持中立,不難想象可能冤枉好人的機率有多高。


    「真正的犯人總是不會承認自己犯罪,你大可以再逞口舌之快,就不要讓我將你定罪!」言靜心向來一帆風順,從沒想過有人會質疑她,當下心頭火起,更加認定眼前人是刁鑽之徒,心狠手辣又滑溜得有如泥鰍。


    「好大的口氣,司法界有你這種人才算是毀滅有望了,歡迎歸順撒旦,以你冥頑不靈的態度,定會受到我主喜愛,日日動手腳將人間大案交到你手上,好為他取得甜美的無辜人類鮮血,你這個無腦劊子手!」


    若是平時,她不會氣焰高漲地讓女人當場難堪,多少會給一點台階,可是她實在太生氣了,無論是她對司法的弱智,或是她和仇厲陽的關係,皆讓她憤恨難平,一肚子火氣難以保持風度,隻知道不找個人出氣,邪惡的一麵便會很快掌控理性,


    到時她會做出什麽事,連她自己也預料不到。


    瘋狂的艾妮亞― 巫界給她的封號,意即指她一旦失去控製,就會像瘋子一樣,沒人敢接近。


    「辛愛妮,把腳放下。」那雙惹火的美腿隻有他能看。


    一走出辦公室,仇厲陽便看見她單腳踩在服務台上,臉立即拉下,將薄外套披放在她削薄的白玉香肩上。但是外套很快被拋擲於地,方才踩在桌上的腳現在改踩外套。


    「厲陽,她犯了公然侮辱罪,我要你立即逮捕她 --… 啊!你推我… … 」再加一條罪名,襲擊司法人員。


    辛愛妮不屑地一撇嘴,以眼神懾視,言靜心攀著仇厲陽的手立即自動滑開,小女人似的小鳥依人頓失依靠,沒看見有人推她,她卻莫名倒退三步。


    「你可露臉了,仇大隊長,我當你死在亂槍之下,找不齊骨骸了。」見到他,辛愛妮忿忿地開罵,新仇舊恨全湧上。


    「我以為是你躲著我,而不是我避著你。」他好脾氣的拾起地上的外套,輕拍灰塵,再一次披上她隻靠一條細繩係於頭後支撐的露肩美背。


    美目閃了閃,她盯人的神情像在勾魂。「我不想見到你又如何,你不曉得什麽叫自知之明嗎?有多遠就離多遠,少用問案之名行騷擾之實。」


    「那是你的認為,我覺得你非常想見我。」不讓她再次展現胴體之美,仇厲陽將她拉進辦公室,大門一關,誰也不許進來。


    「自大狂,你從沒被螞蝗咬過是吧!」想變成豬頭並不難,輕而易舉。雪白纖臂輕輕一舉,呼喚蟲族的咒語尚未出口,一股強大的蠻力便捉住她雙手,高舉過肩,將她壓在牆上,溫熱的唇隨即落下。


    純然男性的氣息侵入口中,濃厚的陽剛味恍若七月烈陽,蠻橫而直接地灼燙粉嫩小舌,吸吮聲大過心跳,直入喉間。


    「我想念你的吻,小魔女。」他滿足的歎息,幾天不見她,他的渴念居然已經那麽深了。他想他對她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欲望,還有他最不想麵對的愛吧。


    「就隻有吻嗎?」被他稍嫌粗暴的吻吻得嘴唇紅腫的辛愛妮報複性地咬他虎口,留下清晰可見的齒痕。


    仇厲陽的黑眸轉深。「還有你的眉,你的眼,你驕傲的鼻,熱情的唇,以及… … 」他大手撫過她凹凸有致的線條。「讓聖人發瘋的雪白嬌軀。」


    他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麽眷戀一個女人,不見她時會想念她,滿腦子都是她一顰一笑的身影,驅之、趕之,反而更加鮮明。


    原本以為他做得到公私分明,一麵查案,一麵和她維持若有似無的曖昧情絛,在沒確定她的清白前,他絕不動她。但他高估了自己。中毒了吧!他想。


    名為「愛情」的劇毒。


    「別忘了,你是個警察,而我還在嫌疑犯名單上,你該做的事是和我保持距離。」她壓下心動,狀似高傲地推開他,以蔑視的神態斜睨。


    這幾日,她同樣在抗拒對他日益加深的在意,她體內一半的人類血液讓她成不了血統純正的女巫,對一向追求完美的她是抹煞不去的汙點。


    她愛她的母親,這點無庸置疑。


    但是又不甘心自己明明比其它女巫更為優秀,可是在正統巫師家庭眼中,她的身份就是低等汙穢,甚至是肮髒的蟲子,尚不如一頭金角奇古獸,更別想和正統巫師相提並論。


    當初會選擇讀法律,其實多少也和她下意識一直想擺脫不公的命運有關,隻是在發現自己的身份就像嫌疑犯一樣,不可能得到多少真正不帶批判的目光後,她便放棄了,絕望的想迎合巫界眼光,藉由和純種巫師的結合,產下被認同的下一代。


    「錯。」


    「錯?」


    「正因為我們立場相反,我才更要盯緊你,貼身保護。要是真正的凶手發現有你的存在,他不會留下活口。」現在不是她有無涉案的問題,而是真凶會不會肯放過她。


    「哈― 想殺我?」辛愛妮像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


    「不要不以為然,掉以輕心,意外的發生往往在一瞬間。」稍有疏忽,遺憾終身。


    「我沒那麽容易被殺死,除非你們警紀出了問題,否則根本沒有人知曉我的存在。」


    手機轉錄的影像早被她消除了,曾看過影像的人屈指可數,「美麗的嫌疑犯」不過是一句口頭戲稱,警局內的警察隻知道她和血案有關,卻不知她涉及哪一部,更沒人相信她柔細手掌拿得動比香水瓶還重的武器。


    「可是我還是不能忍受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性。」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她,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在乎。


    辛愛妮的心猛地一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被重視,可不擅說好話的嘴卻隻能吐出一句,「油嘴滑舌謂之有鬼― 」


    仇厲陽看著她尷尬又懊惱的表情,滿足的笑了,看來,他又找到一項她的弱點。「我是說真的,所以,可以不讓我擔心嗎?」


    可惡,這男人是轉性了不成?怎麽今天說話這麽好聽,讓她連想生氣都找不到理由了!


    「你-… 要我怎麽做?」她不甚開心的問。


    他狡猾一笑。「首先,先來個吻吧。」


    話落之後,又是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沉默…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鬥女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寄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寄秋並收藏鬥女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