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小櫻失蹤了?!”


    雙目皆張的風浪雲臉色一失,激狂地彈出靠背高椅,以令人傻眼的速度握住莫家小妹雙肩想問個清楚,讓抽抽噎噎的她嚇得忘了要說什麽。


    在元洋幫忙安撫下,抽噎的泣音才又哽咽地訴說著,她二姊在上午十點出門後便沒人再瞧見她,目前行蹤不明。


    行蹤不明?!


    在雨點比黃豆大,風利得能割人的台風天,人卻不知道身處何地,這是何等摧人、心腸的大事,風浪雲怎能什麽都不做的眼看風雨越轉越劇?


    臉色微白地低咒一聲,他聽完後立即轉身投入大雨之中,毫無目標地悶頭尋人,急切的腳步快得狂風暴雨無法擋,也讓身後追上來的元洋差點跟不上。


    “慢點慢點,別太急迫,先想清楚她會到哪裏,有個方向才不會瞎忙,和她錯身而過。”真要命,居然挑這種天氣出事。


    風浪雲回過頭狠狠一瞪。“是誰告訴我茱麗亞到鎮上的百貨公司購物,不到傍晚不會回家。”


    “這……呃,她是這麽跟我說……”一瞧見他淩厲的眼神射來,元洋心虛地說不下去。


    “你幫她騙我,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要是知道茱麗亞沒離開,他絕不會放任心愛的女人,單獨行動。


    元洋一呐,滿眼有說不出的抱歉。“她隻說想和裏長聊一聊,很快就會回來,我哪曉得……”


    根據莫苔色的說法,茱麗亞不到九點就來了,她一直在門口喊話,態度驕傲得沒人想理她,直到大家都受不了她的無理行徑,莫綠櫻才出麵帶走她。


    有人看見她們在咖啡屋待了一會兒,但似乎一言不合鬧僵了,兩人又一前一後離開,往人少的地方而行。


    最後瞧見兩人身影的是賣彩券的阿伯,他說金頭發的阿兜仔女人嘰哩咕嚕地不知在說什麽,裏長一聽臉色不是很好看,以中文回她--我不是破壞你們婚事的第三者。


    然後,再也沒人看到她了,從中午到現在,她足足失蹤五個小時,莫苔色街頭巷尾都找遍了,可是她卻像從人間蒸發,毫無消息。


    “你是笨蛋嗎?腦子裏裝了一堆稻草,她的話要是能信,我何必和你合謀弄一份鬼協議書,你真是蠢得沒大腦。”虧他還是律師,居然這麽輕易就被騙。


    “她一直求我,還拿出今天飛美國的機票,言明她和裏長談完就要回去,我根本拒絕不了。”


    一時心軟就誤了事。


    “哼!你最好開始祈禱,若小櫻有一絲絲損傷,我割你的肉來賠。”


    風雨無情,露出苦笑的元洋當真雙手合掌,求老天爺幫幫忙,他知道錯了,不敢再犯,這次的教訓夠他反省一輩子。


    天色越來越暗了,雨也越下越大,轟隆隆的雷聲由遠而近,原本偶有交談的兩人越來越沉默,臉色越見焦慮和不安,陰鬱得有如狂風呼嘯的雷雨天。


    打在身上的雨水讓人僵冷了四肢,行道樹被風吹得打地垂腰,粗壯的枝幹有如脆弱的嬰兒,剝地數聲枝幹相連之處脆生生斷裂,險象環生。


    一場大雨下了一陣之後,一向暢通的排水溝跟著暴漲,漂流著樹葉的水淹到足踝,眼看著要釀成巨災。


    “咦,那裏有個搖搖晃晃的人走過來,是不是裏長……”啊!是茱麗亞。


    瞧見有人影走近,元洋立即驚呼,可是才走兩步,那頭金發進入視線內,他反而暗自叫苦地希望好友不要發現。


    可是他來不及阻止,一道飛快的身影掠過他,激憤狂怒地捉住滿臉驚恐的女人大力搖晃,吼聲連連地壓過耳邊的風嘯聲。


    “綠櫻呢?她在哪裏?快說!她在什麽地方?回答我,不許裝傻……快說,她在哪裏,在哪裏……綠櫻在哪裏……”


    乍見心愛男子,全身虛軟的茱麗亞欣喜地想投入他的懷抱,以為他果然是在意自己的,才會冒著大雨來尋她。


    她從沒這麽害怕過,像一隻溺水的鴨子急需溫暖,她好冷好冷,感覺血液在身體內快凍僵了,若不趕快換上保暖的衣物就要暈了。


    身子被前後搖擺,她冷得聽不見他在吼什麽,頓感委屈的淚水如雨直落,好想快點回到溫暖的屋子。


    她被這場台風嚇壞了,臉上雨水淚水混合在一起,僵硬的十指逐漸麻木,抖得握不住任何東西。


    “安……安德魯,帶我……回、回家……我不要待……待在這種鬼……鬼地方……我要回家……快帶我回去……我好冷……抱我……抱我……”


    即使惡劣的氣候讓她狼狽得仿佛路邊行乞的瘋婦,她仍不改本性的命令他,毫無愧疚地隻想回到安全的環境裏,完全忘了自己剛做了什麽。


    “冷什麽,綠櫻更冷,你要再不老實告訴我,我直接把你丟進水裏,淹死你。”眼神狂亂的風浪雲使勁捏握她的細肩,力道之大似乎要將她捏碎。


    “丟進水裏……”淹死她?


    冷厲的威脅利得似劍穿透耳膜,她背脊微微一栗,抬高迷蒙的綠眸凝視。


    “安德魯,帶我回家好不好?我們可以在純白色的大教堂裏舉行婚禮,我穿著白色的婚紗,高貴而典雅,你一身帥氣的西裝,牽著我一起接受神的祝福……”


    茱麗亞幻想著如詩如畫的世紀大婚禮,捧著花的十二對小花童,盛裝出席的親友朝新人撒米,黑袍白領的牧師笑著宣布他們成為夫妻,許多羨慕的眼光全湧向她……一道閃電轟隆劈下,恍若婚禮上的鎂光燈,她怔了一下,複而因麵前風浪雲臉上的陰鷥驚得差點站不住。


    他的表情……那是想殺了她的恨意嗎?


    她由心底發寒。


    “我再問一遍,綠櫻在哪裏?”風浪雲的眼神仿佛來自地獄的幽冥,冷得寒冽。


    “綠……綠櫻……”一時間,她並未聯想到那個被她推入水堤的女人。


    “裏長呀!茱麗亞,你氣得牙癢癢,想拔光她一頭烏黑亮麗頭發的那個女人。”見她失神地喃喃自語,怕她真遭到嚴厲對待的元洋趕緊出聲提點。


    怔了怔的茱麗亞像剛從夢裏醒來,原本就自得無血色的臉龐一下子死自得有如世界末日到來,雙唇抖得無法停止。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逼我的,我給過她機會,可是她羞辱我……她好大的膽子敢拒絕我的施舍……她……該死……”


    “說清楚,你對她做了什麽,快說!”慌亂注滿胸口,瀕臨失控的風浪雲幾乎要掐碎她的肩骨。


    痛意襲來,她霎時清醒地又哭又笑。“你是我的,安德魯,沒有人能從我手中搶走你,我母親不行,那個女人更沒資格,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


    “茱、麗、亞--”他狂吼。


    耳膜刺痛的她失神的喃喃低語,“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我聽見好大的落水聲,撲通……”


    “在哪裏?”風浪雲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雙翼,飛到所愛的人身邊。


    “不知道,她死了……安德魯,我們回家,不用管她了,一條賤命不值錢……”沒人比他們倆重要,那女人死了就死了,不足為惜。


    啪


    閃電照出茱麗亞左頰鮮紅的五指痕,她整個人承受不住的像破碎娃娃摔倒在地,不慎的前額還撞到郵筒旁的警示燈柱。


    她錯愕極了,也難堪不已,不敢相信他會為了另一個女人而傷她,出手之重不僅讓她嚐到口中的血腥味,也重創了她高傲的自尊。


    因為太痛,她反而哭不出來,怔仲地看著她完全陌生的男人,沒辦法接受傷她最重的人竟是她最愛的未婚夫。


    “你立刻給我滾回美國去,永遠永遠不要再踏上台灣,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風浪雲狠厲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往她出現的方向提腿狂奔。


    元洋扶起渾身冷得像冰的嬌軀不知該說什麽,他很同情她,可是也沒辦法認同她的行為,想想她至少還活著沒事,他還是趕緊先去教人吧。


    一句“自個保重”,茱麗亞被拋棄在雨中,麵對人生地不熟的環境,她掩麵痛哭,根本不曉得該往哪裏走,越來越大的雨水勢讓她更加惶恐,連小腿遭飄過的碎石割傷她都不自知。


    “你們要找裏長……她剛幫我捉鴨,往河堤去了……”


    風雨中傳來養鴨阿味的聲音,風浪雲身後是許多冒雨前來幫助的居民,在聽到裏長有難的消息,大家馬上丟下防台工作,齊聚力量先找到人再說。


    眾人聽阿味的指示循著河堤往下喊人,暴漲的河水夾雜大量泥砂,濁得根本看不清。


    驀地,有人高喊水中好像有個人,一浮一沉的快要飄走了。


    慌到沒有表情的風浪雲第一時間趕至,他認出那頭淩亂的黑發,驚駭地全身發冷,手腳僵直著,不願相信那是昨夜還笑靨燦燦的情人。


    要不是驚惶失措的元洋從後抱住他,隻怕此時他已跳入河中,搶救心愛的女人。


    “別衝動,那邊有橋……”說時遲那時快,老舊的木橋傳來詭異的聲響,竟在轉眼間被上遊大量泄下的急流給衝斷了。


    水旺叔、張阿貓和雜貨店的老板娘李鳳這時找來繩索,他們試著以拋投的方式將人套住,再順勢將人救上堤防。


    隻是連試了十幾回,沒一回成功,讓眾人更為心急。


    驀地,大夥以為回天乏術的裏長忽然抬起頭,發紫的嘴唇蠕動著,不知在說什麽的輕揮著手,風雨吸收了她微弱的聲音。


    這時大家才發現她左手抓著什麽東西,細看之下才知那是水利局為了方便工作人員下到河底清除雜草所規劃的階梯,配合小區景觀特別加裝的扶手式護欄。


    “裏……裏長在說什麽?聽不清楚……”


    真是急死人了,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沒人知道莫綠櫻連連喝到汙水的嘴究竟在喊什麽,除了異常冷靜的風浪雲。


    “她叫我們快回去避雨,不要被風雨打濕了,她會自己想辦法爬上岸。”


    “什麽?!”


    聞言,眾人的眼眶都紅了,冷性冷情的莫綠櫻其實有一副好心腸,大家街坊這麽久了,怎會不了解她的個性,所以他們才選她當裏長。


    明明自己仍身陷險境,能不能順利脫身還是問題,她竟然反過來擔心大家的安危,叫人怎能不動容。


    一道雷在閃電後擊落,所有人驚恐的瞠大眼,眼睜睜地看著裏長的手脫離欄杆,以極快的速度往下遊飄。


    但更令他們驚訝的是,莫綠櫻的手剛脫離救命的細杆,有個人立即縱身一躍,有如水中蛟龍雙臂奮力的往她的方向劃動。


    碰到了碰到了,快抓住、快抓住……啊!抱住她了,可是……人呢?怎麽兩個人都不見了?!


    雨,還是沒完沒了地下著,風在雲層底下席卷著氣流,發出呼~呼~呼的回音,地麵潮濕滿布泥濘,一地的落葉樹幹及被大風吹損的招牌、碎裂的花盆。


    入夜後,台風更加猖狂,樹木傾倒,鐵皮屋頂飛起,泡了水的稻田一片汪洋,分不清是東家的田或是西家的地,沒人敢在這種天氣出門,街道上隻聽見恐怖的風聲狂嘯,威脅著要取走地麵的一切。


    河堤邊,有一幢十坪不到的小磚屋,生鏽的鐵門幾乎快關不攏,以一條兩根手指粗的鐵鏈牢牢地綁在門把和內鎖之間,但無情的風雨仍灌入細縫,叫人冷得直打哆嗦。


    一盞小燈、幾壇醃酸菜的瓦甕,半條吃剩的吐司旁有瓶快見底的橘子醬,一雙白嫩小腿發冷地直縮,想保持一絲暖意。


    “你真傻,幹麽冒險救我,要是你有個萬一,我……我怎麽活得下去……”


    哽咽的女音輕輕揚起,細如軟風般溫柔,優美的纖指輕撫著微帶溫度的男性麵頰,忍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順頰滴落。


    不想哭的莫綠櫻在看到風浪雲額頭上十公分長的傷口時,情緒激動得不能自持,淚如雨下,心好痛好痛,幾乎快裂開了。


    猶記得剛落水之際,她其實是慌亂的,但是想起還有愛她的人在等她,她立即冷靜地保持水母飄的姿勢,找尋機會靠岸。


    後來,她看到護欄,趕緊以足蹬水抓住,暫緩飄遊的速度。


    隻是,她的體力在流失當中,今天真的發生太多事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很快地就會被衝走。


    她費力地脫下上衣,扭轉成繩狀,將左手綁在欄杆,防止力氣用盡時而鬆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水的衝力讓衣服的結慢慢鬆開,她發現自己在往下沉,無力的雙腳似有某物在勾它。


    眼看著越來越大的風雨毫無停歇的希望,她的心也變得有如河水一樣冰冷,絕望地想著,她就要死了,卻來不及向她所愛的人告別。


    “我好想告訴你,我愛你,雖然你花心又無賴,常擾亂我平靜的心房,可是我無法不愛你,你在我心裏做下記號,讓我隻能屬於你……”


    聽見呼喊她名字的聲音,她以為自己死了,出現幻聽,勉強地將頭抬高,映入眼簾的竟是他的身影,她惶然又驚懼地連喝好幾口髒水。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要不是死亡來臨,我不曉得你在我心裏有多麽重要,我的心始終被你牽動著,而我卻傻得不知那是愛……”


    看到風浪雲一躍而下,奮不顧身地遊向她,她的心為之一窒,差點要停止跳動,難以置信驕傲如他竟會為她而做傻事,不顧安危地來救她。


    一陣大水將兩人淹沒,隱約聽見急狂的咆哮聲,眼一黑的她便失去意識。


    “我愛你要當著我的麵說才有誠意,哭哭啼啼地喃喃自語,鬼聽得見你在說什麽。”


    “你……你醒了……”又是驚又是喜的莫綠櫻笑中含淚,以手背抹去頰上奔流的晶露。


    “再不醒來就要被你的淚水給淹死,我才不想死得這麽窩囊。”


    幽幽一喟,眼皮沉重的風浪雲慢慢睜開深幽黑眸,一度渙散的視線逐漸凝聚焦點,他一開口就埋怨她哭聲擾人,讓他想稍事休息都不成。


    他抬起手想摸摸近在眼前的蒼白麵容,卻吃痛地驚呼一聲,雖是很簡單的動作卻牽動全身酸痛的肌肉,這才察覺他不是超人,用力過度還是會拉傷筋骨。


    “胡說什麽!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我們都能好好地活著,你至少還會危害世間一百年。”


    莫綠櫻怪責地拍了他一下,不許他胡言亂語。


    “什麽一百年,當我是老妖怪不成……”


    他嘟嘟嚷嚷的嘀咕著。


    “你又在說什麽,不累嗎?”她關心地將蓋在他身上的舊毯子拉高,那是磚房裏唯一可禦寒的織物。


    風浪雲微帶不滿地一瞪。“你碰到我的傷口了,想我早點死呀!”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燈光太暗了,看不清楚。”低聲道歉的莫綠櫻擔心他還有其它未發覺的傷勢,想著想著又淚盈滿眶。


    因為台風來襲,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小燈泡忽明忽暗,隨時都有斷電的可能。


    “小水龍頭,你可別又淹水,鹹鹹的淚水滴在傷口可是很疼的,你別害我又死一次。”語帶怨恨的風浪雲流露出一絲對她的疼惜,神色無奈又憐寵。


    “不許再說一個死字,不然我以後再也不理你。”她笑著拭淚,將頭輕靠他胸前,聆聽他有力而規律的心跳。


    他嘮叨了兩句,說她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對你的男人要溫柔點,別太管他,死……”


    死字一吐出,纖柔的食指便往他唇上一放,阻止他說出不吉利的字眼。“不要讓我恨你,在我愛上你以後,我絕對無法允許你以這種方式告別人世。”


    “傻瓜。”風浪雲語氣低柔地說,將她擁得更緊。


    “我愛你,在我以為撐不住的時候,腦海中閃過你發怒的麵容,我忽然覺得心很酸,很想再見你一麵,親口對你說我愛你。”她向上天祈求著,不願帶著遺憾離世。


    “隻有想到我嗎?”他沾沾自喜地撫弄她烏黑發絲,十分得意。


    如果他也回道--我也愛你,沒有你,人生就失去意義--也許還能延長感動的時間,不讓自己氣炸。


    “還有養母的養育之恩未報,大姊一個人掌管家業會不會太累,紫蘇的身體不是很好,怕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小妹太單純,容易交到壞朋友,喜青還小,沒人照顧不行……”


    她越說越擔心,風浪雲的臉色也就越黑,撫發的手移至她纖弱頸項,考慮要不要先掐死她。


    “……黃家的助學貸款還沒下來,不知該上哪籌款繳注冊費?許家的大寶車禍,阿婆又病重,光是許媽媽一人怎麽忙得過來?還有張老師的土地糾紛,金九叔要換腎……”煩心的事一樁接一樁。


    “夠了,不許你再提起我以外的人,我要你看著我,將全部的心力放在我身上。”他一臉妒意的大喝,即使肋骨疑似斷裂痛得要命,他還是蠻橫地摟緊她,不準她腦子裏有其它人存在。


    聽了他無賴的言詞,她低聲地笑了。“幼稚。”


    莫綠櫻的心漲滿被愛的幸福感,唇角揚高,享受著他霸道的寵愛。


    “幼稚又怎樣?我就是要獨占你,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奪走你,包括死神。”


    一想起她在河中沉浮的模祥,風浪雲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他從沒那樣的恐慌過,害怕失去一個人,一片空白的腦子竟是駭人的虛空,他驚得連呼吸都停頓,隻想著世上若沒有她,誰還能填滿他孤寂的心?


    聞言,她又鼻酸。“以後不許那麽傻,急湍的河流來得又凶又猛,你隻是一個人,怎麽能對抗大自然的無情,你……”


    微冰的唇帶著一絲溫熱,覆住她發紫的小嘴,內心激動的她隻能攀著他的背,藉由他熱切的吻獲得平靜。


    “若是再有一回,我依然不會放你一人,你跟我一樣都是寂寞的人,我不能沒有你。”再有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跳下去。


    “浪雲……”她闔上眼,任由感動的淚水往下滑落。


    “我愛你,不要懷疑我的真心,也許我有花心的壞毛病,以及愛美女的不良習慣,可是能讓我為她而死的人隻有你,我的心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拴住了。”他掙不開,也不想掙開。


    莫綠櫻揚起唇,笑得好美。“我是班長,有責任督導你偏頗的行為,你最好小心點,我會時時刻刻地盯緊你,不讓你殘害無辜的女性同胞。”就是他了,不會有別人,能令她傾一生所愛,唯有他一人。


    “嗟!給你竿子就順勢往上爬了,別給我得寸進尺。”他裝惱地往她俏臀一拍,意外地發現“少說狠話,紙糊的老虎。”他也隻是愛裝腔作勢,其實不曾真正傷過她。


    “紙糊的老虎?”挑起眉的風浪雲輕撫著她僅著底褲的粉臀,挑逗的大手往大腿根部探去。


    “你……”她抽氣,“你做什麽……”身體敏感地輕顫了一下,她蜷縮起怕冷的腳指頭。


    他故意輕佻地咬咬她細白肩肉。“小妞,該以身報答我的救命大恩,本大爺要品嚐你一身細皮嫩肉的滋味。”


    “不……噢!不行,你受了傷,還有可能會發燒……嗯!不能碰……那裏……”天哪!


    她要著火了。


    他低笑,以舌舔吮她的耳。“發燒最好的退熱方式是出汗,甜心,你碰到土匪了,乖乖地獻出貞操吧!”


    身一翻,風浪雲痛得眼角抽措,在救起莫綠櫻之前,他曾被飄流木頂了一下胸口,又被強勁的水流傷了背,其實他傷得一點也不輕。


    奮力將人拉上岸後,他找到一處避難小屋,在兩人安置好不久便陷入昏迷,直到她的淚滴到傷口才痛醒。


    “胡……胡說,不行……真的不行,外麵狂風大作……”根本不是好時機。


    “所以屋內激情難耐,吾愛,讓我溫暖你冰冷的身體吧!”他腰一挺,滑入銷魂的情欲殿堂。


    傷口痛,但某個部位更脹得難受,他恣意地馳騁在她的緊窄裏,張狂又得意的展現男性雄風,無視屋外狂掃的風雨。


    一夜的狂風暴雨雖讓人們損失慘重,卻也為愛情注入生命,當李老爹來查看他儲存陶土的磚房是否受損時,由微敞的門縫中看見一對赤裸交纏的愛情鳥,睡得香濃地互相擁抱。


    於是,他笑了,回身告訴其它裏民,找到裏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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