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手臂和後背中刀,跪在銘牌前,似乎是放棄了戰鬥,他向鄭介銘提起中優戰爭,突然幹巴巴的笑了起來。


    花奉和鄭介銘一頭霧水,周記堂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隻覺得自己的右肘部很疼。


    “明秀哥的笑聲是不是和平時不太一樣。”李軒問身旁的女子。


    女子搖搖頭。


    “一報還一報。”明秀笑過之後,低頭看了看腹部的刀。


    花奉揚起漢劍,準備將明秀了結,鄭介銘阻擋了花奉。


    “你說吧。你想說什麽。”鄭介銘說著。


    “小兔崽子,你姓什麽?”明秀抬頭看著鄭介銘,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殺氣,那不可一世的冷峻也煙消雲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鄭。”


    “哦…我想想…”明秀說著,他兩處傷口的血流不止。


    “你當過兵?”鄭介銘皺著眉頭,他隱約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見過自己的父親。


    “嘿嘿嘿嘿…”明秀隻是笑,卻不回答。


    老子可是當過偵察兵的男人啊…明秀心裏不無淒涼的想著。這個身份,放在任何一個參過軍的人來說,都是一項莫大的驕傲和榮譽。


    但明秀轉業後,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這段經曆,最多隻是承認自己當過兵,參加過中優戰爭。


    明秀曾經是budui的偵察兵,但是卻因為某些紀律問題,在中優戰爭打響的前夕,被清除出了偵察連。戰場上,他隻是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參戰。


    不過,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的是,一次與優國的局部戰鬥中,他們遭到了優國軍隊的伏擊,連隊裏的其他人,全部陣亡,隻剩下他一個人,藏身在廢墟下、戰友的屍體旁,拾得了一條性命。


    轉業後,他成為了一名極其普通的工人,一名鉗工。每天麵對著鉗子、零件、模具、作業流程、標準化、安全管理條例,通過這些勞動來謀取求生的籌碼。.tw但在他內心深處,一直以來都將自己視作一個犯錯誤而被清除的次品、一個軟弱的逃兵,驕傲與屈辱一直在他心底裏來回折磨自己,讓他始終沒能夠走向正常的結婚生子的生活軌跡。


    最後他選擇了辭職,多年來獨自一人待在家裏,什麽也不幹,他也不再聯係昔日的戰友和工友。這種折磨與枯燥無味的生活勾兌在一起,加上他本人陰沉而難以釋懷的性格,不斷的發酵,讓他的內心變得更加孤僻,而末日,終於將他的心靈催化,將他的好戰用殘忍和變態的方式激化了出來。


    “姓鄭的…”明秀看似在回憶連隊裏誰姓鄭,但實際上,隻是在回顧自己當兵期間的榮耀與恥辱。


    “老子倒不認識姓鄭的…”明秀俊秀的臉上似乎多了一份憔悴。


    “…”鄭介銘沒有說話。


    明秀站了起來,花奉立刻提高了警惕。


    但明秀的後背依然在不斷的流血,地麵上已經有一灘血了。


    耿直、金虎,以及張繡山等人此時也衝上了三層。


    一層,已經有喪屍衝了進來。


    明秀看了一眼耿直和金虎,同時也看見了涼水,心知自己真正的失敗了,敗的一塌塗地。


    “你…背叛我?”明秀在心裏質問耿直,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


    或許算不上背叛?我本來也沒有把他們當做可以共同在末日裏生存下去的人吧?


    耿直看見明秀身旁的血泊,知道他活不長了,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將樓上的人都做掉了,剩下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擋不住他的。”耿直想著。


    明秀回頭,仔細看了看鄭介銘,隨後瞅了瞅周記堂和花奉,拔出了肋部的刀。


    他正手持刀,定了定腳步,衝向花奉,奮力作出最後的刺殺。


    “負隅頑抗?”花奉並不知道明秀心裏想著什麽,但他判斷,此時受了重傷的明秀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花奉左手握住刀柄,右手在刀柄前段引導方向,刃尖稍稍讓開,準備待明秀衝上來,就一劍刺過去。


    明秀一路跑一路灑出血,眼看著就要靠近花奉漢劍的攻擊範圍,他左手一把抓住了漢劍,虎口頂著劍刃朝花奉衝過去。


    花奉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想到明秀采用這種方法阻擋自己進攻,這擺明了是要換命的做法。


    明秀逼近花奉的時候,左手虎口已經被劍刃劃斷,他右手持刀,刺向花奉的脖頸。


    就在這時,鄭介銘拔出了鑲在自己左肩上的刀,衝向明秀。


    明秀並沒有刺向花奉,反而轉向,麵對鄭介銘。


    鄭介銘這一刀劃開了明秀的喉管。


    明秀詭異的笑了笑,血噴不止,再也站不住。他右膝蓋半跪在地,右手杵著地麵,左膝蓋屈弓著,左手撐在左膝蓋上,看起來馬上就要站起來。


    眾人呆呆的看著他,他一直保持著這種奇怪的姿態。


    “死了?”整場戰鬥,金玥看的目瞪口呆,此時才稍稍回過神。


    鄭介銘看了看明秀,他的瞳孔已經放大、渾濁了。


    “他死了。”鄭介銘說完,自己也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花奉則滿是後怕,他看出了明秀最後的一霎那收了手,否則自己不死可能也是重傷。


    張繡山、魏子龍和涼水衝向鄭介銘等人,這場戰鬥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受傷卻慘重。


    花奉和金玥這時候才留意耿直、金虎、李軒等人的存在。


    花奉不顧自己右臂也在疼痛,立刻做出備戰態勢。


    耿直則舉起雙手,轉而向李軒及其旁邊的女子說話,“李軒、王鑫蕊!你們去二層藥店拿藥!”


    李軒和這名叫做王鑫蕊的年輕女子趕緊站起來,謹慎的挪到樓梯口,然後衝到二層,藥店就在廚房的旁邊。


    之前被砍傷的老沙和另外一個男人,此時已經失血過多而身亡了。


    王鑫蕊經過老沙身邊,定了定腳步,看了他一眼。


    “你幹什麽?”李軒問。


    “沒事,沒事。”王鑫蕊連連說著,繼續往藥店去。她在心底裏踹了老沙一腳,老沙之前一直想要對幾個姐妹們動手動腳。


    “該拿什麽藥啊?”李軒一臉茫然。


    “紗布、膏藥、碘酒、酒精、棉簽、還有之前找到的消炎藥,這些東西都得拿著。”王鑫蕊抓下來一個塑料袋,一股腦往裏裝。此時天已經亮了,兩人能夠看清楚架子上的東西。


    兩人剛跑出藥店,王鑫蕊又想到了什麽,衝到旁邊小超市,從超市的架子上取下一大桶礦泉水。


    他倆立刻又回到樓上,李軒注意到已經有喪屍進入一層大廳了。


    花奉、周記堂和金玥眼看著兩個人提著桶上來,一下子又都站了起來,他們生怕這倆人又提拎上來一桶汽油。


    “是水!是水!礦泉水!清洗傷口用的!”王鑫蕊趕忙舉起水桶,將標簽展示給大家看。她見大家不再有抵觸的樣子,趕緊衝上來。


    她首先就衝到花奉旁邊,要替他清理右手手臂。


    “誰先幫周記堂把手肘複位回去啊。”花奉問著。


    金虎走上前,抓住周記堂的手肘,看起來十分野蠻的往裏一兌,周記堂啊的慘叫一聲,手肘複了位,但依然疼痛不已,滿地打滾。


    “搞不好是會傷了筋的…”金虎說著。


    “我們不能等到方心平幫我弄麽…”周記堂捂著自己的手肘,他的手臂雖然能夠轉動了,但依然感覺不對勁。


    “得了,老子還羨慕你有肘子可以脫臼呢。”張繡山酸不溜就的調侃了一句。


    王鑫蕊極其仔細的幫花奉處理傷口,她專心致誌的眼神讓花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鄭介銘這時候終於恢複了精神,他看了看耿直和金虎,心裏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兩個立場有些偏移的人。


    “給女人封膠帶,利用女人火攻和佯攻的,是你們兩個計劃出來的吧?”鄭介銘問耿直。


    “我想出來的,與他沒關係。”耿直倒是十分坦率,“幾個人模仿明秀,在黑暗中分散你們的注意力,也是我的主意。倒不是針對你們的,很早之前就想出了這個方法,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明秀的殺傷力。”


    “所以你就給女人封上膠帶,讓她們送死?”鄭介銘皺了皺眉頭。


    “好像願意這麽做的女人隻有兩個吧?已經被你們燒死了,還有一個我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如果沒有燃燒瓶,那個別燒死的估計也就是出來後,就退回去了,不可能和你們正麵接觸的。”耿直說話很平穩,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樣子。


    鄭介銘心裏有所猶豫,他擔心耿直表裏不一,會帶來點問題。


    “他們保住了我們仨的命,之前明秀下去要進攻我們來著。”張繡山、涼水兩人此時卻開始替耿直和金虎說情。


    耿直笑了笑,“那倒沒什麽,我說過了,幫你們主要也還是為了幫自己。你們如果不願意讓我加入你們也沒關係,我和金虎生存能力還是蠻強的,活下來沒問題。不過,這幾個女人,還有一個小男孩兒,當然還有這個叫李軒的哥們,你們能不能收留呢?他們也沒什麽殺傷力,沒有明秀這種人保護,就這麽留下的話,存活幾率蠻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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