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靈盯著謝雲,半晌露出一個帶著邪氣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行,”他涼涼道,目光雖鎖在謝雲臉上,話卻是對傅想容說的:“傅小姐放心,你暫時還是武林第一美……女。”


    傅想容登時又驚又怒:“為什麽?!”


    “因為……”


    景靈身側的手倏而翻轉,勁風彈出,疾射而過,閃電般迫到了謝雲麵前——


    當!


    千鈞一發之際,單超倉促出手,連鞘帶劍,在暗器離謝雲左眼睫末梢僅有寸餘距離內,重重擋下了這一擊!


    咚一聲暗器跌落在地,大廳瞬間嘩然。


    所有人齊刷刷望去,隻見那赫然是一枚小拇指肚大的金彈!


    單超一低頭,隻見包裹七星龍淵的碎布已經被氣勁撕裂,露出了一點白色的鮫皮劍鞘——那堅硬厚實的鮫皮表麵甚至都留下了細微龜裂,可見如果這一彈打入眼球,會是怎樣頭顱爆開腦漿迸裂的慘況。


    謝雲抬眼瞥向單超,柔和道:“——多謝。”


    從金彈出手、迫近左眼、到劍鞘緊貼他鼻尖橫入擋住暗器,這整個過程中他未有絲毫躲閃,麵色未變半分,甚至連眼睫都沒有動一下!


    “……”單超盯著他,緩緩反手回劍:“姑娘客氣。”


    “你這紅毛鬼!”這時大廳中已有年輕弟子再也按捺不住,拍案怒道:“人家姑娘惹到你了嗎,至於這麽出手傷人?!”


    “心狠手辣!豬狗不如!”


    “邪教,果然是江湖邪教!”


    ……


    景靈充耳不聞,隻抱著結實的手臂,冷冷打量著單超。那目光如同他鮮紅的發色一樣隱含血腥,單超卻毫無畏懼地直麵他,單掌合十作了一禮:


    “這位公子見諒。龍姑娘是貧僧帶來鍛劍莊的,也定要完完整整一根頭發不少地帶走。若公子一定要找這位姑娘的麻煩,今日在這堂上,貧僧就隻好請你切磋一下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靈並未動怒甚至出手,目光由單超移到謝雲臉上,片刻後不怒反笑:“很好。”


    說著他竟沒再管單超那邊,徑直轉回傅文傑:“少莊主怎麽說?”


    氣氛無比凝重,危機又回到了傅家這邊。傅文傑和老夫人對視片刻,嘶啞道:“我竟不知家妹有何好處,引得神鬼門這般苦苦勒逼……”


    “想多了,”景靈嘲弄道:“人想得多容易早死。”


    傅文傑轉又望向傅想容,小姑娘驚惶瞪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頭發玉簪都亂了,無比狼狽又可憐不堪。


    ——不論再如何跋扈,也隻是個十多歲被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而已。


    傅文傑艱難道:“在下就隻有這一個妹妹……”


    “江湖中也就隻有一個鍛劍莊。”


    景靈環視大廳中敵意深重的眾人,笑道:“各位可能有所不知。當日黃海幫也曾一力拒絕將土地田莊售出給神鬼門,細算不過前年的事,如今江湖中大概已經沒人能記得曾有個黃海幫的存在了;崆峒派非說那勞什子玉印是他們的,還派了個幫中元老上門討要,如今那元老全身經脈被廢,應該還躺在床上。”


    “我今日雖孤身上門,但神鬼門本來就是殺手集團,眼下已有不少高手潛入了淮南。各位都是名門子弟,錦繡年華大好前程,我也覺得若是輕易就將命丟在了這裏,未免有些……”


    他如電的視線從大堂中每一張或義憤,或激怒,或膽怯,或瑟縮的臉上掃過,緩緩道:


    “……不劃算。”


    “你!”堂下崆峒派弟子霍然起身,怒道:“你還有臉提!我掌門師叔……”


    鏘!!


    ——他身邊不遠處,陳海平拔劍起身,箭步上前,隻聽當頭巨響,硬生生格擋住了神鬼門兩名蒙麵殺手砍下的刀鋒!


    而在他身後,那名崆峒弟子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張著嘴僵硬在當場。


    緊接著,陳海平手中劍身發出可怕的龜裂,猝然被壓斷了!


    隻聽轟然一聲,陳海平在劍身飛旋而出的同一時間閃避、拉住崆峒弟子,兩人同時避過了神鬼門殺手順勢斬下的刀鋒;緊接著兩人也同時失重,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刀鋒左右交叉,電光火石間,從陳海平麵前一擦而過!


    傅老夫人驚呼:“海平!”


    大廳中數人紛紛起身:“住手!”


    景靈懶洋洋道:“所以說人要是多嘴,也容易早死。”


    “夠了!”傅文傑用力拍打桌案,鐵青著臉怒吼:“夠了,景公子!讓你的人立刻住手!”


    大廳中人人起身,滿地狼藉,所有神鬼門殺手腰間刀鋒拔出過半;一時滿堂劍拔弩張,空氣緊繃得一觸即炸。


    似乎隻要有人再稍微動作半步,整個局麵就會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裏。


    景靈卻是很閑的。


    他那張臉明明漂亮得讓小姑娘臉紅,眉梢眼角卻滿是殺伐慣了的,漫不經心的冷酷。


    “少莊主有什麽話想說?”


    “……”傅文傑胸膛劇烈起伏,半晌澀聲道:“神鬼門提親之事,實在事關重大,想容好歹是我唯一妹子……”


    “鍛劍莊暫時無法立刻應答,請景公子在莊內暫住,三天之內,鍛劍莊定能拿出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答複。”


    景靈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聞言隻挑眉看看傅文傑,繼而目光移向老夫人、傅想容、陳海平、以及大廳中表情僵硬的眾人,如毒蛇舔信般緩緩掃過單超,最終釘在謝雲深潭般毫無波瀾的側臉上。


    “好,”他居高臨下地挑起嘴角,說:“就三天。”


    ·


    經過神鬼門上午這一鬧,單超原本打算立刻動身離開鍛劍莊這是非之地,但謝雲卻告訴他不能走。


    單超從小在漠北長大。大漠孤煙,萬裏長河,駝鈴穿越白雲聲聲,第一沒見識過女人,第二沒領教過江湖。


    他空有絕佳的天賦、絕佳的根骨,兩把傳說中得之即可得天下的上古神劍,還有一個隻在無數深夜夢回中出現過的師父;然而不論天子朝堂還是江湖武林中,最基本的東西,他都是完全不知道的。


    “鍛劍莊眼下強敵在前,隨時有滅門之虞。大師要是現在就走,事後若鍛劍莊滅了,你就是束手旁觀的罪人;鍛劍莊沒滅,你也是臨陣脫逃的小人。”


    “而鍛劍莊是沒膽量在下個月武林大會召開前和神鬼門正麵衝突的,因此必然會想法子拖。拖過這一陣,危機解除,才是大師與我離開的時機。武林白道喜歡彼此‘抬轎子’,互相吹捧互相烘托,日後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出去後,與鍛劍莊攜手禦敵的美名自然少不了大師一份。”


    謝雲負手站在池塘邊,隨手丟點魚食下去喂大紅錦鯉,惹得水麵魚兒爭相上浮。秋風穿過金桂樹梢,把他鬢發輕輕拂去耳後,柔黑的頭發、素白的脖頸,顏色分明又調和,娓娓道來如聊天一般。


    單超眉心動了動。


    似乎很久遠之前,在他如一頭離群幼狼般苦苦掙紮又凶狠好鬥的少年時代,也曾有一個人這樣鎮壓他,安撫他,再諄諄善誘地教他。


    然而那隻是種熟悉又飄渺的感覺,他的意識如浩瀚深海,連一丁點具體的片段都難以抓住。


    “大師?”


    單超驟然回神:“是。”


    謝雲輕描淡寫道:“大師與我朝向時,不用如此緊張。”


    單超沉默了會,眯起眼睛,看著麵前風流閑適身形削瘦的“龍姑娘”,緩緩說:“……有時我感覺,你有些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你執念太久了,年輕人,”謝雲揮手把魚食向池塘一灑,淡淡道:“看誰都像你師父。”


    ·


    是夜,鍛劍莊四下俱寂,屋簷、長廊、樹影和池塘都籠罩在濃墨般化不開的夜色中,微風在昏暗處掀起窗簾,無聲無息。


    重重紗幔中,謝雲突然睜開了眼睛。


    一個結實精悍的少年身影正站在榻邊,月光從窗欞外移過,映亮了他血紅的頭發,和俊秀妖異的側臉。


    “雲使,你醒了。”景靈微笑道,眼底閃動著狼瞳在月夜下森寒的光。


    謝雲目光向側邊一掃,隻見房裏黑影憧憧,東南西北角上起碼還守著四五個神鬼門殺手。


    他輕輕出了口氣,說:“你認錯人了。”緊接著要坐起身。


    但下一刻景靈手持奪魂鉤抵著他的咽喉,把他硬生生推回了榻上:“天涯何處不相逢,你不先問問我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


    謝雲問:“幹什麽?”


    景靈臉上滿是惡意,他俯下身對著謝雲的耳邊,低聲說:“幹你。”


    謝雲笑了起來,戲謔道:“若偷香竊玉也分品,閣下這該算最末一品了。我以為你好歹是神鬼門首座弟子,不至於幹這麽沒格調的事……”


    景靈問:“何謂分品?”


    “夜探香閨,剖白心跡,你情我願能算上品;雖用藥用強,但溫柔小意,魚水之歡巫山共享,能算中品。”


    “至於你這種連強上都不敢單槍匹馬,還得找幾個手下在邊上看著的……下品都不能算,估計得是下下品了。連首座弟子都失敗至此,看來神鬼門如今江河日下得厲害啊。”


    月光從景靈背後映照進來,穿過重重紗簟,將謝雲半邊身體暈染在銀白色的光影裏。


    景靈慢慢眯起眼睛:“——那你通常算幾品?”


    “我不幹這種事,”謝雲懶洋洋道,“這世上跪著求我看他們一眼的人太多了。”


    “哈哈哈——”


    景靈倏而大笑,隻是那聲音裏卻毫無半點笑意,聽著隻讓人心膽俱寒:


    “說得好!果然心思狡詐這四字斷語不是假的!——你們下去吧。”


    景靈一揮手,屋子角落裏的黑衣殺手齊刷刷欠身,隨即在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即他笑容一收,如貓捉耗子般緊盯謝雲,一字一句問:“那如果我告訴你,這不叫偷香竊玉,而是叫——報複——呢?”


    謝雲說:“我不記得在這方麵哪裏得罪過你。”


    景靈漂亮的臉上帶著那種毫不掩飾的,混合著狡黠和殘忍的神情,奪魂鉤輕輕一挑,便把謝雲胸前白綃衣袍紐襻撕開,露出了鎖骨到胸前的光裸皮膚。


    緊接著他伸出手,卻沒有碰其他地方,直接按在了謝雲耳後。


    那一小塊肌膚柔軟溫熱,透過指尖可以感知,脈搏正一下下穩定地跳動著。


    景靈心下難以遏製地掠過一片狐疑。


    ——竟然空空蕩蕩,沒有一絲內力。


    ·


    怎麽可能?


    景靈臉上陰晴不定,片刻後突然手指順著謝雲側頸往下移,直至按在他咽喉上:“你這是被人封了氣海劫持來的,還是又走火入魔了?”


    謝雲誠懇道:“搞錯了吧少俠,我什麽時候走火入魔過,在下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唔……”


    景靈卡在他咽喉上的粗糙有力的拇指驟然下按,謝雲立刻失聲,片刻後麵色開始漸漸發紅。


    “你說,要是你這副模樣擱在神鬼門會怎麽樣。”景靈饒有興致道:“我該不該先好好消受你一下,然後再把你弄回去神鬼門,試試看會發生什麽事?”


    “……”


    謝雲眼底似乎汪了水,昏暗中粼粼泛光。


    景靈呼吸有些急促,慢慢俯下身來。他眉宇間夾雜著桀驁的狠色,月色下精悍的身軀帶來一種難言的壓迫感,靠近便傳來火熱的體溫。


    謝雲垂下眼睫,擱在身側的手無聲無息抬起。


    啪!


    景靈耳側遭受重擊,頭腦瞬間一麻,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軟倒——那隻是刹那間的事,他反應也極快,當即提氣撐住身體,但電光石火間手上奪魂鉤已被謝雲抽去。


    景靈悶聲一哼,五指成爪反手去奪!


    然而謝雲似乎早已預料到他的動作,在躲避的同時,順著他的手臂經絡啪啪啪點了數處大穴——景靈手臂瞬間一沉無法抬起,登時大怒,張口就要厲喝,下一刻謝雲已翻身跨坐在了他脊背上,鉤尖閃電般對準了他後頸!


    “現在是誰消受誰?”謝雲戲謔道。


    “……”


    景靈微微喘息。剛才那一係列反擊簡直可以用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來形容,連他這樣精於暗殺的老手都能著道,簡直是……


    “這叫什麽?”景靈問:“剛才那一招?”


    這次輪到謝雲俯身在他耳邊,笑道:“叫實戰經驗。年輕人,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他說話時氣息帶著一點點的,略微潮濕的溫熱。


    景靈深吸口氣,突然嘶啞地笑了聲:


    “前輩,不管再豐富的經驗,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是沒用的,你不知道麽?”


    謝雲目光微緊,下一刻景靈突然提氣、內力暴吐,刹那間背部肌肉繃緊擰身,在鉤尖劃破他後頸皮膚鮮血濺出的同一時刻,伸手攥住了謝雲手腕!


    哢!


    謝雲毫無內力護身,腕骨哢擦錯位,奪魂鉤脫手而出。


    景靈當空接住鐵鉤,硬生生衝破穴道鉗製,轟然一聲重響把謝雲按回在了榻上!


    砰——!


    那一按重量簡直能把人全身骨骼震碎,謝雲眼前發黑,耳朵裏嗡嗡震響,大股腥甜湧上咽喉,足足有半晌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那感覺真是跟魂魄離體了差不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失去意識,或者已經昏厥過去然後又被劇痛刺激醒了。


    足足過了很久他才勉強聽見耳邊有人說話,那聲音忽近忽遠,但其實是因為他耳朵裏充了血的緣故:


    “沒想到還真有這一天……”


    “……想想早年在神鬼門的時候,前輩你自己也預料不到吧……”


    謝雲胸膛急促起伏,手腕顫抖,似乎想抬起手指,但緊接著被景靈抓住手指握在掌心裏,如同貓抓耗子般漸漸使力,直到指關節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我猜這該是下品。”景靈遺憾道,俯下身。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窗欞轟然巨響,整塊碎裂,一道黑影在漫天木屑和玉珠中飛進房內,咣當摔倒在了地上!


    箱櫃擺設被稀裏嘩啦撞翻一地,景靈驟然回頭,隻見地上狼狽不堪的赫然是自己現在守在屋外的手下。


    緊接著門被一道劍氣劈開,門板當空橫飛過來,被景靈一拳擊得粉碎。透過無數碎裂的木塊,隻見森寒劍光當頭向自己劈下——


    鏘!


    千鈞一發之際,景靈擰身振臂,奪魂鉤橫劈而出,重重擋住了迎麵斬來的刀鋒!


    金屬交激的巨響震人欲聾,內力碰撞、火星迸濺,兩把兵器都因極度僵持而微微顫抖,刀身上映出了景靈陰沉的雙眼:


    “和尚,佛祖沒教過你少管世人尋歡作樂?”


    單超迅速瞥了眼他身後榻上的謝雲,隻見“龍姑娘”勉強攏著衣襟坐起身,心中定了定,冷冷道:“施主,你爹沒教過你尋歡作樂應該是兩個人,隻顧自己一個是要挨揍的嗎?”


    景靈大怒:“你!”


    那一聲未盡,他猛然發力,隻聽刀鋒與鐵鉤劇烈摩擦,鉤尖竟在刺耳的聲響中硬生生劃過了刀脊。


    ——長刀是單超剛才從神鬼門手裏奪的,被奪魂鉤一劃,竟然瞬間龜裂,嘩啦一聲斷成了幾節!


    單超連吭聲都沒有,直接棄刀後掠,整個人瞬間就退出了門。果不其然景靈是殺手出身的個性,半點都沒猶豫就緊追著衝了出去,直至庭院中單超再無可退,景靈整個人如猛禽當空撲下,直逼到他麵前,同時反手從脊背上取下了另一把奪魂鉤。


    雙鉤交錯,直釘喉頭,如死神的彎鐮淩空而下:


    “給我去死——!”


    當!


    其實應該是兩聲,但因為時間分毫不差,所以聽起來隻有一聲而已。


    景靈瞳孔微縮,眼底映出兩把長劍,正左右抵住了自己的奪魂鉤——


    剛才千鈞一發之際,單超回轉雙手,抽出背後交叉的龍源太阿,穩穩架住了自己力可破碑的一擊!


    雙劍外破布被盡數震裂,露出了裏麵大片的白鮫皮劍鞘,那樣子看上去甚至有點滑稽。然而景靈卻能清晰感覺到從皮鞘中傳來的劍意冰涼透骨、蒼勁遒煉,如晨鍾暮鼓般震人發聵,又如長河奔湧般永無止境,正一波緊接著一波,向著自己心脈直逼而來。


    景靈呼吸窒住,心知不好,咬牙撤鉤飛速退後:“——你不可能是和尚!”


    他“當!”一聲將鐵鉤重重砸在地上,借此穩住身形,喝道:“你到底是哪門哪派出來的?!”


    與此同時,房內。


    謝雲抓住自己手腕,喀拉一擰,腕骨正位。


    他精疲力盡地呼出一口氣,然而那口氣沒完全出來就化作了一陣猛烈巨咳。半晌咳嗽終於在眩暈中勉強止住,謝雲喘息著翻身下床,定了定神。


    雖然手指尚在輕微顫抖,但他仍然仔仔細細地、一絲不苟地把衣袍腰帶係了係緊。


    神鬼門那倒黴殺手還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謝雲從他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拔鞘後一看鋒刃帶藍,明顯淬過毒,便順手抹了那殺手的脖子,起身走向門口。


    ——咯!咯!


    他每走一步,身形就相應發生一處變化:腿骨變長,肩膀變寬,胸肋、腰胯都相應增長;整個人似乎舒展開來,憑空變高了數寸!


    最後一步落在門前時,他脊椎處哢的一聲,仿佛最後一塊骨頭定了型。


    大內第一高手、禁衛軍統領謝雲深吸了口氣,冷漠的側臉在月光中深邃分明,一隻手抬起,伸向通往庭院中正相互對峙的單超和景靈的房門——


    “來人啊!走水啦!”


    宅院驟然燈火大亮,無數腳步響起,人群驚呼慘叫聲此起彼伏: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救火!大小姐在裏麵!”


    “不好啦!快來人,大小姐被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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