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提議,哪有人勸離不勸合的,搧動人家夫妻離婚,還恬不知恥的說得好聽,是為了兩人將來著想。


    去他的狗屎,婚一離哪來美好的未來,說法根本是狗屁不通,他愛他老婆,想跟她在一起有什麽不對,失憶又不是死了,為什麽非得搞得生離死別不可?


    那個不懷好意的老妖婆壓根是見不得人好,不拆散人家姻緣就吃不下,睡不著,才一肚子壞水盤算怎樣棒打鴛鴦。


    哼!他絕對不會離婚,誰從中挑撥都沒用,他的奶娃是他的心肝寶貝,就算他哪一天死了,也要把她帶進棺材裏,一輩子不放手。


    可是……


    表情很臭的康永澤手拿剛出爐的離婚協議書,上麵的簽名和十個月前的結婚證書一模一樣,他五指用力的把它揉成團,丟進字紙簍。


    x的,他居然離婚了,隻因——


    “真的很抱歉,我很喜歡目前的生活,不想改變,而且我一點也沒有恢複記憶的跡象,為了不耽誤你,我們離婚吧!”莫筱亞想了很久,才坦然地對麵前的“丈夫”說出想法。


    “我不離婚,你還是可以做著自己想做的事。”這是他的讓步。


    “但是我怕自己永遠想不起過去,放你走,你才可以去找真心待你的另一半。”現在的她並不愛她,她不想成為他感情上的包袱。


    “你就是我的另一半,我不會放棄。”除了她,她他誰也不要。


    她為難的蹙起眉。“你何必這樣固執,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定有屬於你的幸福等著你。”


    他不該為了她而苦守一份不確定有沒有婚姻關係。


    “我愛你,奶娃,你是我握在手中的幸福。”他偏執地用威恫口吻說道,即使是她本人也不能勉強他不去愛。


    “奶娃……”這小名好怪,好像長不大的小孩。


    康永澤的拒絕鏗鏘有力,一副她隻能聽她的,不能有意見的獨裁樣。


    一旁的櫻子奶奶見狀,微搖著頭歎氣,他還得吃點苦頭。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把離婚協議書簽了,重新把老婆追回來,既然她會愛過你一回,那麽要再愛你一次並不難,除非你說的那些恩愛全是假的。”


    賁起的臂肌倏地崩緊,他雙手握成拳,狠狠地一瞪,“好,我簽。”


    薑還是老的辣,莫筱亞苦口婆心對了老半天,隻差沒說破嘴皮,堅持已見的男人不肯點頭,執意和她拗到底,死也不離婚。


    可是櫻子奶奶一開口,他的堅持就如被焰火擊中的城牆,牆塌城毀,雖然一臉的痛恨,還是被激得簽下自己的名字。


    真愛難得,看不見也摸不著,誰也不知道它何時出現,何時消失。


    但康永澤氣歸氣,卻是充滿信心,一點也不覺得困難,朝夕相處的老婆喜歡什麽,討厭什麽他會不清楚嗎?要討好她太簡單了,易如反掌。


    重要的是,要怎麽讓她早日恢複記憶,想起記憶,想起過往的甜蜜時光。


    “老婆,這送你。”


    一陣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莫筱亞驚喜地展露笑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


    他頗為得意的揚起下巴,“我是你老公,豈會不知道你的喜好。”


    望著那潔白花瓣,她將花捧到鼻前輕嗅,“是前夫,我們離婚了。”


    生性樸實的莫筱亞不愛太豔麗的玫瑰或是是海芋,香水百合這類的大型花,她偏好小小的,有著甜香的小白花,像是隨處可見的茉莉、玉蘭花、小小的一串,香氣宜人。


    本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偏愛不起眼的花草,因為她把以前的事全忘了,要不是他把十數朵茉莉往她手心放,她根本不記得潔白小花是她的最愛。


    “老婆,你別太計較了,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再結婚。”她休想飛出他的手掌心。


    早握好追妻計劃的康永澤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他預估一個月內,最遲到超過三個月,他就能把老婆追回來,重享夫妻生活。


    他的自信源自於第一次婚姻,當初他沒費太大的勁,就把心思單純又無防人之心的妻子騙到手,他恩威並下,軟硬兼施,她很快地投入他懷抱。


    從交往到結婚,他三個月就搞定了。


    他很自滿,認為這一回也一樣,絕對能手到擒來,他會讓離婚變成以退為進的過程,不是結束。


    隻是,他忘了把變數加進去,有些事不是人力聽能控製,若再加上人為因素,他的情路並不是樂觀,備受考驗,甚至有滅頂的可能。


    莫筱亞好笑地橫睨了他一眼,“誰說我們一定會再婚,你這聲老婆喊早了。”


    “我說的,而且勢在必得。”沒有可以阻攔,她身邊的男人隻能是他。


    她頭痛地收起笑意,“康先生,不是我要打擊你的士氣,而是到目前為止,我對你的印象停留在你可怕的吼聲,我沒辦法把你當成交往的對象。”


    他是個陌生的男人,脾氣很差、性情高傲,對長輩無狀,待人處世有很嚴重的缺陷,似乎無法控製情緒,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就暴走。


    她很難想像自己會愛上一個滿身缺點的男人,他根本是待修的故障品,容忍點很低,要跟他長期相處在一個屋簷下,必須有相當大的耐性和包容心才行。


    那一聲“康先生”喊得康永澤差點變臉,他笑得凶惡地糾正她,“你以前都喊我老公,或是名字。”


    “我失憶了,難道你也跟著我失憶?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在她新的記憶裏,丈夫隻是個名詞,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意義。


    而且不知怎的,她不喜歡他的靠近,感覺上他好像做了件對不起她的事,具有傷害她的能力,他若靠得太近,心口便會微微抽痛。


    她在避著他,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可是她發現男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臉皮超厚又打死不退,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看準她的喜好討好、接近她,害她難免有些動搖。


    康永澤勾起唇奸笑,“老婆,你肚子裏這顆球是我下的種,將來得喊你媽媽,喊我爸爸,我們的關係你撇得清嗎?”


    “這……”她語塞。


    莫筱亞了撫又大了一點的肚皮,更加無奈,也有一點點心酸,身為母親,她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確定,她以後要怎麽撫養他長大?


    生命是無辜的,但她不能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而屈就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


    在忘記許多的事情之後,她才有機會想一想自己想要什麽樣的人生,沒有以前的比較,她才能走出自己,再活一次。


    不過她多了孩子的考量,光憑她個人的力量,想養大小孩很吃力,即便有櫻子奶奶和一些新朋友的支持,她的路還是得一個人走。


    “不要擔心,我會照顧你和寶寶,瞧你愁眉苦臉的,一副負債累累的樣子,小心孩子生出來後會有張苦瓜臉。”他撫著她柔亮的發絲,想像以前一樣擁她入懷。


    莫筱亞不自在的避開,眼底隱含抗拒,“我會照顧好自己。”


    見她對自己的親近避之唯恐不及,康永澤想咆哮、想大聲狂吼,問她怎能輕易忘掉他們相愛的日子,是不是她愛得不夠深,不夠刻骨銘心,所以她手兒一擺,便全部抹煞。


    但是他什麽也沒做,隻是手掌握緊又鬆開,不著痕跡的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跳的苦澀和不甘,克製眾人所懼的壞脾氣,強顏歡笑。


    “老婆不要逞強,老公的肩膀強壯有力,足以扛起一座山,你放心地把所有的重擔交給我。”他舉臂擠出小老鼠,表示他壯得像頭牛,讓她依靠不成問題。


    她心頭有些酸酸的,想哭。“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老婆,我覺得你喊的那個人不是我。”


    一種沉重感圧得她胸口很悶。


    “那就叫你奶娃好了,你以前白白胖胖的,像極了可愛的奶娃。”他興匆匆地提及她豐腴的嬰兒肥。


    “不提以前。”莫筱亞難得語氣急了些,不想再聽見她所不知道的事。


    對她而言,以前是個禁忌,也是她心上無痕的傷口,櫻子奶奶曾私下告訴她,雖然她曾看到康永澤登的大篇幅尋人啟事,但那不能解釋她失憶當天痛苦的表情,櫻子奶奶認為他一定做了什麽,才會傷透她的心。


    櫻子奶奶要她想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再一次接受前夫的感情,人生不能重來,機會隻有一次,就看她能不能拿出智慧,衝出迷霧重重的關卡。


    而她在努力著凝聚勇氣,希望能找出解答,她的未來不能是一連串的錯誤。


    “好,不提以前,那就談談以後吧。”他從善如流,一切她說了算。


    “也不許叫我奶娃。”聽起來像她是乳臭未幹,還在吃奶的小娃娃。


    他兩手一擺,好似被她打敗了,“你真難討好,老是丟些炸彈炸得我滿頭包,不然你自己挑一個,我照章全收。”


    她想了下,臉上露出甜美的笑渦,“小亞。”


    “好吧,小亞,請多指教,我是康永澤,歡迎你叫我澤或是阿澤,當然了,你喊我老公我會更開心,馬上送你一記熱情長吻。”他作勢要示範,要她別客氣,盡管往他身上撲。


    她被逗笑了,兩手貼著他胸膛,輕輕推開,“我很矜持的,絕對不隨便投懷送抱。”她還是排斥這麽親近的舉動。


    “唉!真是失望,我以為你會被我的美色勾引。”他故作扼腕,對她多有縱容。


    若今天在他麵前的不是他的親親老婆,他大概會原形畢露,沉著一張隨時可能暴動的惡龍臉孔,要人家滾遠點,不要礙著他的眼。


    但在莫筱亞麵前,他就是紙糊的老虎,隻會虛張聲勢,沒有一絲殺傷力,她用手一戳就破了,不構成危險性。


    至於她以外的“親朋好友”,可就得把皮繃緊點,老虎的牙和爪子是真的,誰要也輕捋虎須,他一口咬死他們。


    因為落差太大,才會引起好友們的不滿,群起攻之,認為他重色輕友,不夠朋友,一逮到機會就惡整他,以解心中不平。


    “對了,要不要出去逛逛,淡水的夕陽美不勝收。”他用她最喜歡的海岸美景釣她。


    “淡水?”她倏地雙眼一亮,但瞬間又黯淡許多,“待會兒櫻子奶奶特地請物部太太送水果來,我不能走得太遠。”


    明天就要出院的莫筱亞已經在醫院住了三天,“瀧之屋”那邊每天派人輪流送來三餐,除了是怕她吃不習慣醫院清淡飲食,也是想順便幫她補一補。


    其中也有人主動提議要留下來陪她,但是某位付醫藥費的金主相當可恥,知會院方一聲後,他直接搬來張單人床取代克難陪客床,把病房當自己家裏梳洗用餐,還不時“關懷”眼神毒殺自告奮勇的訪客。


    一個、二個、三個……因此陣亡了,大家爭相走告“內有惡犬”,所以這三天來隻有一個男人留宿看護,而且怎麽趕也趕不走。


    那位卑鄙的不肖人士,便是眼前眼睛長在頭頂的龜毛總監康永澤。


    “你不想念漁港的鮮魚湯嗎?香嫩滑溜的魚肉入口齒頰生香、舌尖一頂,它整個滑開,鮮濃的味道叫人百吃不厭。”他描述著現撈鮮魚的q軟口感比什麽都美味。


    愛吃海鮮的莫筱亞一聽,口水泛濫得像快滴出來,“好像很好吃。”


    “蔥爆蟹腳,香炒九孔,濃濃的湯汁淋在飽實的龍蝦肉,還有水煮章魚沾芥末、焗烤明蝦……”看她果然心動上鉤,他在心裏大笑,再補上最後一擊。“雞湯太油膩了,上麵浮了層厚厚的油,想想那層油全吃時進肚裏,你的胃多難受了。”


    胖的人最怕油脂,雖然莫筱亞已經變瘦了,可是潛意識裏,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她一想到一肚子油,馬上反胃的直打哆嗦。


    還有美食誘人,她的理智完全倒戈,忘了對康永澤的抗拒,滿腦子魚湯的滋味,口涎直淌。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投降,我是被引誘的,你才是罪人。”貪嘴的她不忘把罪過推給別人。


    “是,我是惡魔,誘拐著純淨靈魂。”他彎下腰,替她穿鞋,小心翼翼扶著她看起來過瘦的腰。


    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具軀殼裝著兩條生命,她和孩子。


    *群*聊*製*作


    捷運十分便捷,一踏進車廂,它飛快的往前疾駛,用比以往更短的時間抵達目的地,絲毫不浪費比金子珍貴的光陰。


    遙遠的海平麵浮著湛青色,金光閃閃的波浪映著餘暉,日墜前最後一抹霞光點點灑落,讓整個海麵都浮動著耀眼光芒。


    天邊第一顆北極星微微閃動,在日與夜的交替間,半顆不明的月追逐紅日,在夜幕低垂前玩耍,岸邊有人拿著釣竿垂釣。


    淡水的黃昏非常美。


    有野鳥群,有從半空中往下撲飛的鷗雀,還有生態濕地,以及最常見的情侶,雙雙對對漫步於浪漫的夕陽下。


    再前行一段路,來到沙場,脫鞋踏在沙灘上的莫筱亞對康永澤而言也是美景之一,她撩高褲管,踩著潮來潮往的浪花,笑聲清脆地躲著拿著數位相機亂拍男人。


    “你躲什麽躲,又不是見不得人,把你最美的笑容擺出來,留下永恒的紀念。”哢嚓哢嚓,正麵、側麵、轉頭、甩發……


    像是貪戀眼前唯美的畫麵,相機不離手的康永澤仿佛經驗老道的攝影師,快速取景,按下快門,拍下一張又一張鮮活生動的照片。


    他拍得快又多,完全不願停手,似乎想捕捉美好的每一刻,不讓瑰麗色彩褪色,他要留住每一個她,讓照片來述說共同擁有過的笑語。


    她忘了他,所以他要幫她找回來,他不想像以前一樣留下遺憾,沒能把他們相處的情景拍下來,以至於她和他如今不相信他們曾深深愛過。


    “不要了!好難為情,大家都是在看,你拍得夠多了,我的眼睛快被鎂光燈閃瞎了。”她不習慣麵對鏡頭,害羞地用手遮麵。


    “才幾張而已哪夠,等我們回去後做成大相簿,你每天看、每天看、下次就不會忘記了。”他用輕鬆的口吻說,但話中的含意讓人心情變得凝重。


    “我的遺忘傷你很重是不是?”莫筱亞發現他臉上試圖掩飾的落寞,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失憶可能是種自我逃避,腦部斷層掃描並未發現異狀,顯示出她雖撞傷頭部,但大腦並未受損或有血塊。


    不過大腦組織相當微妙,誰能肯定一定沒受傷,也許是傷得範圍太小,機器才掃描不出。


    但是,誰曉得呢,人體的奧秘探索不完,隨時在變化,說不定在下一秒,她的記憶就回來了,也就不必心懷愧疚。


    康永澤裝作不在意,走過去寵溺地擰擰她鼻頭,“是老天給我們再一次相愛的機會,它一定會認為我不夠寵你,要我好好反省,老婆是娶來疼的,而不是整天整理家務的黃臉婆。”


    “我會做家事?”她有些訝異,感覺上,她的雙手好像不太靈巧,上回和管承、管堂折紙飛機,她卻能折成斷翅的蜻蜓。


    因為聞油煙會想吐,所以自從住進“瀧之屋”後,她的三餐是搭夥,和管家人一起進食。


    換言之,她沒進過廚房,也沒拿過鍋鏟,手藝如何,有等商榷。


    他悶笑一聲,繼而放聲大笑,“你很會剝洋蔥,把芹菜去梗留葉。”


    “這不對嗎?”蔬菜吃葉子呀!芹菜梗那麽粗應該炒不爛。


    “對,你做得都對!隻是燉牛肉該放的是糖和醬油,而不是一整瓶烏醋和半包鹽。”那叫醃牛肉幹,酸的。


    “咦!我用醋燉牛肉?”不會吧,她哪有那麽糊塗……呃,烏醋和醬油都是黑色的,難道她拿錯了?!


    “嗯,我拉了一個晚上肚子,隔天虛脫掛急診,打了三瓶點滴才回魂。”想起嬌妻的傑作,他忍不住勾唇微笑。她那晚的懊惱的神情可愛極了。


    “你吃了很多嗎?”雖然想不起來,她還是覺得很抱歉。


    “我全部吃光光。”老婆的愛心,就算會拉死也要吃。


    她錯愕地睜大圓亮雙眸,“你……你不覺得酸嗎?”


    “酸呀!怎麽可能不覺得酸,又不是味覺有問題。”上下兩排牙齒酸了好幾天,無法咀嚼,隻能喝無味的稀粥。


    “你不怕胃穿孔?”整瓶醋,她光用想像的就受不了,牙板直泛酸。


    回到淡水老街,康永澤趁被其他遊客推擠時,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隻要是你煮的菜,就算整個胃袋都會腐蝕掉,我也照吃不誤。”


    其實家裏的家事大都由他這個男主人負責,他龜毛又挑剔,老在雞蛋裏挑骨頭,家事服務員和鍾點女傭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而他又舍不得老婆太勞累,隻有自己動手了。


    舉凡煮飯、拖地、打掃、洗衣服,他幾乎是十項全能,老婆的工作是幫他拿起濕衣服,讓他一件一件晾在衣架上。


    不過廣告業十分競爭,一忙起來昏天暗地,他們常常把公司當家,吃、住在他辦公室內的小套房,因此真正下廚的機會並不多。


    “你……你幹麽這麽寵我?”她忽覺臉頰發燙,有些羞意。


    “不寵老婆,豬狗不如,而且我愛你,我要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這是他給自己訂下的目標,愛她不是空呼口號。


    一刹那,莫筱亞被他深情不悔的話語感動,眼神亮爛得仿佛珍珠,可是想到自己剛失憶那時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悲傷得無法止歇,心中又有些迷惑。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麽讓她即便忘了過去也淚流不止,男人的心一如月亮,看似皎潔光滑,實際上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是陰影一片。


    為這莫名的心痛,她起心底的悸動,抽回溫暖大掌中的小手。


    “這附近是不是有間海霸王海產店,上桌的海鮮全是近海新撈的海貨。”她轉移話題,率先轉入一條隻有熟客才知的小巷子。


    他望著手中的空蕩,微露苦笑,“你想起來了嗎?這間海產店是我帶你來的。”


    投其所好,攻無不克,當初就因為她愛吃,他拚命上網查哪時有美食,還壓榨低下員工,要他們貢獻私人景點,好讓他捉住她的胃,從此隻能賴著他吃喝。


    “咦!是嗎?我沒印象。”她隻記得來過這裏,而且鮮魚湯很好喝,入喉甘甜。


    “你一個人可以嗑掉三盤海瓜子,不許我跟你搶,你還說男人要吃生蠔才會生猛有力。”他試著喚醒她的記憶,用她最愛的美食。


    “我知道海瓜子,炒九層塔和辣椒對不對,q嫩的口感配上香麻味,吃過一次就不可能忘得了。”她興奮地嗅著空氣中翻炒的香氣,食指大動。


    “那我呢?”他不忘提醒。


    “你?”她表情困惑。


    “我在一旁剝蝦殼,你吃得津津有味,還取笑我是你的專屬男傭,以後吃蝦不用手。”有老公代勞。


    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不允許她那樣浪費食物,她剝蝦的技巧慘不忍睹,一隻完整的蝦子到了她手中,掐頭去尾剔蝦殼,她就是有辦法讓蝦子再死一次,屍骨不全。


    莫筱亞氣弱地從眼角偷睨他一眼,“呃,我隻記得吃得很飽,飽得快吐了,你……呃,也在嗎?”


    聞言,他的表情空白了大約一秒,有點啼笑皆非,“是啊,我也在。”


    他該說這是他自找的嗎?老用食物釣她,結果她才會隻記住食物,卻忘了他。


    康永澤不氣餒的自我解嘲,至少他還知道用美食勾起她的回憶,隻要下足工夫,一天一點慢慢喂,她遲早會再愛上他。


    人的習慣不容易改變,喜歡的事物仍相同,他這才不灰心的持之以恒,不信喚不回她的心。


    “那……我們可以去吃嗎?他們的煎鱈魚排看起來好好吃喔!”尤其是鮮豔的淋醬,她已經聞到那酸中帶甜的氣味。


    通常會胖的人都比較嗜吃,以前白白胖胖的莫筱亞就是有人“喂養”,所以她一直瘦不下來,維持有肉但不過胖的體態。


    而習性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她樂於嚐鮮,覺得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美食可以帶給人幸福,暫時忘卻煩憂。


    看她一如從前的睜大盈亮眸子,好不急切,他眼底湧上笑意,“看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孕婦最大,一人吃兩人補。”


    “耶!萬歲,你對我真好,我好像餓好久。”她高興不已的忘記了沉重,抱住他的手臂,笑得嘴都合不攏。


    康永澤用高大的身體護著她,然後手一攬,把人擁入懷中,“小女生,快點餐吧!不然魚都要遊回大海了。”


    莫筱亞為自己孩子氣的舉動,羞赧地一笑,覺得丟臉,“謝謝你,阿澤,我不會忘了這一天。”


    黑眸輕眨,他似笑非笑地擁著她入座,眼中多了份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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