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窗外下起茫茫白雪,白得慘淡的月光映照大地,呈現出一種蒼涼的寂靜。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喬淇心頭亂糟糟的,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往胸前的鳳形玦,心緒糾結成一團,理也理不清。


    進到喬府生活的過程確實如她所想不算糟也不算好,好的是喬老太爺對於她這個失而複得的孫女很關心,她娘對她寵愛有加,糟的是柳氏母女。這些墨盡日之前都跟她說過了,她也不意外,最意外、目前打擊的是,喬清居然和沈天洛訂親?


    可惡,這件事墨盡日怎麽沒先告知她?難道他不知道?不,就算他知道也沒必要告訴自己,他又不知道她跟世子爺偷偷談戀愛。


    想到那兩人的婚事,她胸口就悶得喘不過氣,雖說猜想多半是順從父母之命,但她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介入他人的感情,當起人人喊打的小三……就算這時代第三者是合法的,她也不想擠進人家的婚姻裏,雙人床上躺三人太擁擠。


    見女兒頻頻歎氣,謝姨娘看向她,憂心地道:「淇兒,今天你肯定累壞了,」對於謝姨娘喬淇的認識還不深,但感覺得出來她是個溫柔乖順的傳統女性,她的柔順使得她在麵對柳氏欺壓時顯得軟弱,但同時也讓她對八兒視如己出,仔細嗬護。


    一瞧謝姨娘紅腫的雙頰,喬淇滿是歉意地道:「娘,女兒在天涼城與人合夥開了酒樓,因為走得匆忙,許多事怕沒交代妥當,我想過幾日回去瞧瞧,你若有什麽想吃的或想要的東西就說一聲,我幫你帶回來。」她見謝姨娘衣衫陳舊,屋裏的東西也是簡陋,不由得不舍的道。


    謝姨娘感動不己,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轉瞬卻又為難,「這……娘很高興你這麽能幹,隻是如今你已是千金小姐了,再拋頭露麵恐是不妥,再說咱們家裏也不缺什麽。」


    「娘說的我曉得,我打算讓香兒姊姊再尋一位掌櫃,我隻負責出主意就好。我和香兒姊姊過去一路辛勞才有如今的成果,要我就此不管實在放不下。」她握住謝姨娘的手,笑了笑道:「香兒姊姊是蓮香樓的大掌櫃,娘,我們蓮香樓的食膳很有名氣,連一些宮家老爺都愛吃呢,我看你這麽瘦,改天我帶你上那兒給你辦一桌好菜如何?」


    「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謝姨娘無奈一笑,「唉,你既放不下這事兒,我也就不攔你,但還得稟告了大太太才行。」


    「哼,稟告她的話,這事肯定不用想了。」她壓根不認為柳氏會順遂她的要求。


    謝姨娘勸她,「大太太雖嚴苛些,處事還算明理,你和她說情看看,或許還有機會。」頓了頓,又道:「不然設法和老夫人說說……雖然這麽做也不是十分妥當。」


    喬淇頓時明白謝姨娘雖然個性軟弱,卻不是個沒主意的,也懂得利用柳氏和方氏的不和,並非不懂變通。


    「娘可知道老夫人喜歡什麽樣的點心,趕明見我讓人做了送過去孝敬她,讓她高興了再和她談談這件事。」


    謝姨娘雖不想潑她冷水,卻不得不提醒,「慢著,你總得先和大太太商量,如今是她在當家,如此越過她不好。」


    喬淇心想也對,自己魯莽忘了這環節,多虧謝姨娘做事圓滑。「娘說得是,那我明日去,向大太太請安時趁機提一提吧。」


    謝姨娘見喬淇要起身又說:「你如今還沒有服侍的丫頭,不如把綠秧帶在身邊,她行事穩妥,能多給你提點些。」


    喬淇正要推拒,綠秧也不太情願,因為謝姨娘身邊也沒幾個穩妥人。綠秧道:「二夫人太抬舉我了,比起我,綠苗想是更適合小姐,她腦子靈活,不僅能為小姐分憂解勞,還能哄得小姐開心。」


    謝姨娘想了想後點點頭,綠苗想著喬淇與自己年紀相當,看起來又是好相處的,對謝姨娘的安排並無二話。


    喬淇被分配在澄水軒,臨著謝姨娘的屋子,綠苗領著她進房,替她鋪床打點好一切,便要留下來值夜。見她竟在地板上鋪墊楞,喬淇趕緊阻止,主仆倆一番推讓後,喬淇終於說服她到外間的隔間睡。


    聽綠苗再三囑咐,有需要務必找她服侍後,喬淇笑著關了房門,一轉眼卻見一道黑影坐在床上--


    「哇!」她嚇得喊了一聲。


    「小聲點!」墨盡日見她叫出聲,低聲喝了一句,「你想招人來嗎?」


    果然立即聽見綠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姐,怎麽了?」


    喬淇趕緊道:「沒事,我剛剛不小心絆了下。」見綠苗似要來開門,她連忙又說:「我困極要睡了,你也早點安歇吧。」


    見映在門窗紙上的人影離去,確定再沒有任何動靜,喬淇才轉頭對墨盡日低道:「你怎麽鬼鬼祟崇地出現,差點把我嚇死。」


    方才喬淇情急之下竟要把他往床簾後藏,他覺得好笑地道:「你也知道害怕,剛剛何必喊這麽大聲,是想讓人知道你暗房藏著男人嗎?」


    喬淇沒好氣地罵他,「胡說什麽,你來這裏到底要做什麽?」


    「師父和莫姑娘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瞧瞧。」


    聞言,她心裏暖暖的,今日所受的氣頓時散了大半,不禁自嘲道:「臉都腫得像麵龜了,還會好嗎?」


    「麵龜是什麽?我看倒是像豬頭。」


    喬淇翻個白眼,「好了,你也看夠了,快點回去吧,萬一讓人發現就不好。」


    「我這大半夜的來探視你,你卻是這般態度,會不會太無情了?」嘴上說得委屈,但他臉上是玩笑的表情,接著才從袖子裏掏出樣東西,交給喬淇,「喏,這給你。」


    「這是?」喬淇見是個小瓷瓶,疑惑道。


    他指指她的臉頰,「這是我隨身帶的金創藥膏,剩的量不多了,你這兩天先湊合著用,改日我再帶瓶新的給你。」


    夥伴的關懷之誼讓喬淇非常感動,她立即道謝。


    「謝什麽。」墨盡日抓抓臉,有些尷尬地道:「你若覺得這喬府不能待了,就帶著小師弟回來吧,這才一日不見,師父就叨念頻頻,再這麽下去我耳朵可要長繭了,別讓大夥兒成天一顆心為你們姊弟倆懸著,擔憂你們的情況。」說著,他的眼睛又往她臉上看。


    她的眼眶紅了,內心感到無比溫暖,「謝謝你們關心,但我不打算就這麽屈服。」


    他會意地點頭笑道:「想來你也該是會這麽想的。」見她又要謝,他阻止道:「要道謝就用感激的表情來道謝,看到這麽醜的臉,我絲毫沒被人感謝的成就感。」


    喬淇佯怒地瞪大雙眼,「你這家夥的嘴巴非得這麽壞不可?」


    「本性難改。」他聳聳肩道。


    他說得欠扁,喬淇正想再催他走,驀地聽見綠苗的聲音傳來--


    「小姐,是你在說話嗎?」


    「糟了,你快走吧!」她嚇了一跳,一麵趕墨盡日,又向綠苗喊話,「沒、沒事,我說夢話呢!」


    「喔……」綠苗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困意,也沒再追問。


    墨盡日推開窗,臨出去又轉頭叮囑道:「你記住我的話,別再搭理那個姓沈的。」


    提起沈天洛,喬淇心中又生惆悵,卻嘴硬道:「他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搭理他的。」


    他卻還不滿意她的回答,「那也不成,他來招惹你也不行,小心被卷入麻煩裏。」


    「麻煩?」略一思索,她就猜到了,他定是指靖王謀反的事。「你放心吧,那種人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見他躍出窗外,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視線裏,喬淇關上窗戶,上床睡下,本以為會累極馬上睡去,誰知睡是睡了,夢中竟滿滿都是那個她說再也不想看到的男人……


    隔日一早,喬淇跟著謝姨娘到荷香齋跟柳氏請安,但母女倆卻被丫頭擋在門外。


    「太太正在廳裏迎接貴客呢,盼咐說姨娘和三小姐今日的請安就免了。」


    喬淇心想,不過就是個當家主母,這口氣倒像她在古裝宮廷劇裏看過的太後、皇後,也太狂妄了吧,不過一瞧謝姨娘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又想隨便這柳氏愛演慈禧還是武則天,請安能免則免。


    母女倆回到靜香齋用了簡便的飯菜,謝姨娘到佛堂禮佛後,喬淇在綠苗的建議下,陪著她到梅林散步,大將軍府中種了許多紅梅,紅豔如火的梅花與昨夜落下的白雪形成難得的美景,正好適合讓母女倆邊欣賞邊談心。


    披上披風,捧著燒得暖呼呼的手爐到梅林去,八兒則由謝姨娘屋裏的一個小丫頭陪著玩耍,他玩得正高興,說什麽也不肯跟著出來賞梅。


    昨夜的雪勢雖小,經過一夜光景也是積了厚厚一一膺,府內夾道老早就讓下人鏟幹淨了,到了林間,喬淇才知道雪量驚人。


    謝姨娘看了美景,又有女兒在旁,心裏無比滿足喜悅,「今年的梅花開得真美,年景也好,我聽說今年各地豐收,是個豐年呢。」又喃喃道:「多虧今年運好,娘才能這麽快就尋回你。」


    喬淇附和幾句,母女倆說說笑笑,好不和諧,另一邊也有一群人正在賞梅,氣氛卻是不同。


    「世子哥哥,你終於來了,清兒好想你呢……你根本對清兒無心,就連人家的生辰宴也沒來……」喬清嬌顏含羞,語氣裏滿是委屈和殷切的企盼。


    柳氏低聲喝斥女兒的無狀舉止,「清兒,別胡鬧,王妃那日不就派人來說過了嗎,世子爺是病了才不能來,你別無理取鬧,要懂得體貼世子爺。」


    沈天洛見這對母女裝腔作態,不耐地眯起雙眼,別過頭去。


    這樁婚事完全是靖王為拉攏喬繁的一步棋,對於驕縱的喬清他從來沒放在心上過,今見個來喬府他自然是為了喬淇來的,卻毫不意外地會被這對母女纏住。


    「娘說得對,世子哥哥身子可好多了?若還沒好全,可別急著來看清見。」喬清低垂著頭,嬌滴滴地道:「清兒雖然思念世子哥哥,但也希望您健康平安。」


    對於她的熱情,沈天洛大多冷臉回應,但喬清絲毫不在意,依然對他說東道西,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世子爺瞧這丫頭,她如今可是一心向著你,隻等著明年嫁過去王府呢。」柳氏也一搭一唱,替女兒說好話。


    一提及婚事,沈天洛就心生不悅,先前是出於不願被胡亂婚配,以及被父親當成棋子的不甘,如今則是因為心裏有了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婚事是我父王作的主,我自己可沒有與喬小姐成婚的打算。」他冷冷地道,希望母女倆能識相地住嘴。


    向來精明犀利的柳氏,眼下卻遲鈍的聽不明他話裏的冷淡,「世子爺說笑呢,婚姻大事聽從父母之命是天經地義,世於爺如今沒這心思是還沒習慣罷了,咱們清兒也是如此,到現在還會撒嬌地跟我說舍不得娘。」


    「喬小姐如果舍不得夫人,不要出嫁亦可。」沈天洛嗤笑道,他的耐性瀕臨極限,若非顧及喬老將軍的麵子,他才不會這般隱忍。


    柳氏一楞,終於感到有些不對勁,隻是又說服自己這應該是錯覺。


    見母親惹了心上人生氣,喬清嗔怪道:「娘,都是你不會說話,讓世子哥哥誤會了。」說著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不在意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炬,竟上前抓住沈天洛的手想撒嬌。


    沈天洛不動聲色地甩開她,俊眉不悅地皺起,哪想喬清思慕心重,壓根沒注意他的臉色,以為他是在害羞,又再次抓住他的袖子。


    當謝姨娘一行人走近,喬淇一眼看見的畫麵是他們兩人親密相偎,喬清用嬌滴滴的聲音對沈天洛傾訴情意--


    「世子哥哥別生氣,清兒雖舍不得娘,但依然要嫁人的。清兒仰慕世子哥哥的英名已久,一直想嫁給世子哥哥為妻,如今得償宿願,高興得不得了,怎麽可能不嫁呢?」


    喬淇看不見背對她的沈天洛表情,聞言當場臉色丕變,停頓腳步想往回走。


    謝姨娘見她停下,雖不明就裏,但她不想與柳氏打交道,也索性打道回府。


    豈知柳氏早就遠遠看見她們,心想佳婿難得上門,打算向謝姨娘誇耀一番,於是語氣裝得親切,高聲喊道:「這不是姨娘嗎?」


    被點名了,謝姨娘這會兒隻得上前請安。


    沈天洛看見喬淇,暗自高興,立刻甩開喬清上前幾步,但因在場還有其他人在,他也不好貿然接近。


    喬清以為他的舉動是因人多害羞,沒再多糾纏,她笑得一臉得意,對喬淇殷切道:「淇兒妹妹,今日世子哥哥來看我,我瞧咱們園裏的梅花開得正好,邀他一起來逛逛。」


    她又靠近沈天洛想故作親昵好炫耀,不料他卻閃開她,還徑自走向喬淇。


    喬淇見兩人互動甜蜜,怒火正盛,見他走近故意笑道:「這位世子爺想必就是大姊姊未來的夫君了,我昨日才耳聞未來姊夫是翩翩君子,令兒個一見果然如此,大姊姊真是好福氣,世子爺這般好人品,莫怪大姊姊想早日出嫁了。」


    話裏全是諷刺,聽得沈天洛眉頭緊皺,臉色也很難看。


    喬清卻得意極了,絲毫不察,還心想這野丫頭怎麽轉了性子,狗嘴裏也能說出人話來,「淇兒妹妹真是的,怎麽連你也打趣我……」


    沒想到話才說到一半,就見沈天洛臉色鐵青地兀自拉著喬淇走到一旁。


    「你說這是什麽話?」他壓抑著怒火,低聲質問喬淇。


    「世子爺,你幹什麽?」喬淇被他魯莽的舉動嚇著,急著要掙脫,但完全不敵他的蠻力。


    喬清見狀更是震驚,高聲急喊,「世子哥哥!」


    「世子爺,您這是做什麽」


    柳氏和謝姨娘見狀茫然,同時驚覺不對,待要上前卻讓沈天洛狠狠一瞪,又被他晚了一聲不準上前來,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她們都知道,這位世子爺不是好惹的。


    「夫人、小姐別驚慌……」祁安攔住要追過去的喬清,暗怨主子莽撞,但也隻得為他善後,「世子和七兒姑娘原就相識,這會兒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不礙事的。」


    「哪裏不礙事,你別攔著我!」喬清見沈天洛拉著喬淇的手,憤怒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見祁安死命攔著她,她氣得不顧形象,施展花拳繡腿朝他身上招呼。


    祁安臉上被發狂的喬清抓了好幾下,痛得疾呼,「主子你要說話就快些,小的攔不住啦……」


    「閉嘴,別吵吵嚷嚷的!」


    沈天洛正質問喬淇剛剛的態度,見她絲毫不肯合作,他說一句她頂三句的,又聽一旁吵鬧,氣得大吼,他索性硬是拉著喬淇往林子裏走,除了祁安,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大怒,全怔楞住了。


    「你是怎麽了,我今日特意來看你,你為何這般對我?」居然叫他姊夫,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喬淇腦海裏都是喬清與沈天洛那番郎有情妹有意的情景,此時哪裏還能好聲好氣與他說話,冷笑道:「姊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來招惹我!」


    聽她刻意加重「姊夫」兩字,沈天洛非常不滿,厲聲道:「我為什麽招惹你,難道我先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想到鳳形玦、想起他對自己說過的情話,喬淇更是生氣,她覺得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醜,是沈天洛和喬清成婚前一場娛樂節目,她自尊心強,哪裏能容忍這些,氣憤地將胸前戴著的鳳形玦丟還給沈天洛。「不過是塊破玉,還給你就是!」


    見她這麽生氣,沈天洛隱隱察覺不對,心底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不安,「七兒,你這是做什麽……」


    「我這是在拒絕你!」喬淇驕傲地一笑,卻不知自個兒臉上呈現出來的是心痛與酸楚,「抱歉了,偉大的世子爺,你的心意恕小女子無福消受。」


    「你在鬧什麽脾氣?」沈天洛不解,安撫地解釋,「她不過是我父王擅自定下的未婚妻,我可不認她。」


    喬淇先前就猜過是這樣,但她的心情並未因為他的證實而平複,反而故意刺激他道:「萬萬別這麽說,我喬淇可不做小三,壞人姻緣!」


    她糾結的是,若他不認喬清這個未婚妻,為何剛剛與她那麽親昵?這令喬淇心中湧出罪惡感,雖然她討厭喬清,可是更討厭自己成為第三者,愛情的忠誠是她最為重視的,不允許愛人的背叛,更不允許自己成為毀滅他人姻緣的元凶!


    小三?他聽不懂,不過壞人姻緣幾個字可是沒聽漏。沈天洛又把鳳形殃掛回她脖子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再拿下。


    「你放手!」


    「你收下我就放!」


    「不放!」喬淇與他角力,力氣上輸了,氣勢上卻不服,聲嘶力竭地諷笑道:「堂堂世子爺果然霸道,你想愛人就愛,卻不允許別人拒絕你嗎?」


    沈天洛以前聽喬淇故意討好或挖苦他而喊他世子爺時,隻覺得她萬般可愛,如今卻痛恨起她刻意用這稱呼在兩人之間劃開鴻溝。


    「別再世子爺世子爺的喊我!」見她絲毫聽不進自己的解釋,他動氣地吼道。


    「當然可以!你今後就是我姊夫了嘛,再這麽叫可就疏遠了。」喬淇硬是與他作對。


    「你……」沈天洛氣極卻拿她無法,索性一把抱住她,「你這是瞎吃什麽醋,我和她沒什麽!」


    感受到他的體溫,聞到那撲鼻而來的熟悉香氣,喬淇眼眶的淚水不爭氣地潰堤,「剛剛偎得那麽近,還怪她不早日嫁給你呢,現在卻來糾纏我,你也太貪心了……」


    「別無理取鬧,七兒。」見了她的眼淚,沈天洛的態度也緩和下來,溫柔地哄著她,「我今日是來看你的,你沒受到什麽委屈吧?」


    畢竟已將人擺入心間了,要拔除哪那麽容易,被他一安撫,喬淇硬撐起的堅強偽裝隨著淚水瓦解,隻是動了動身子以示反抗。「放開我。」


    「不放。」難得見她軟弱,流露出我見猶憐的風情,他收緊圈著她的手臂,一時情動,低低說出誓言,「我今生今世都不打算放開你。」


    「這些話你留著對喬清說吧。」喬淇卻已軟化下來,暗氣自己竟然這麽沒用,憑他這麽幾句話就被說服了。


    「這些話,我隻對心愛的女人說。」他說得慎重無比,「除了你,其他的女人休想進我靖王府的家門。」


    「你……」該不該相信他?她內心好掙紮。


    就在這時,一道殺豬般的慘叫聲突兀地響起--


    「你們、你們快給我分開!」喬清衝了過來,花容哭得狼狽不堪。


    「喬清小姐!」祁安一路追在她身後,連聲叫嚷。


    喬清凶狠地瞪著喬淇,一把推開她,「你這個狐狸精!」


    沈天洛連忙揪住她要追打喬淇的手,又令祁安來抓人。


    「世子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喬清瞪大淚眼,不敢相信沈天洛居然會變心?!


    「你還看不明白嗎?我喜歡她。」他索性說清楚,要她勿再來糾纏。


    喬清哪能接受,氣急敗壞地指責喬淇,「你這隻騷狐狸,給我說清楚,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看喬淇的態度,兩人應該不是兩情相悅,但她也不信世子爺會看上這野丫頭,主動追求,明明他對自己壓根不理睬……


    喬淇見到她的瘋狂樣,突然覺得好笑,女人嫉妒的模樣真是醜陋,她自己剛剛也是這副德行嗎?


    「你笑什麽?」喬清見她竟然笑了,頓時又羞又惱。


    她泠冷一笑,回道:「我笑你笨,若他說得這麽明白了你都還不懂,那我隻得下猛藥了!」


    接著突然探出雙手,冷不防地摟上沈天洛的頸子,做了一件令眾人眼珠子都快瞪凸了的驚人舉動--


    她吻上沈天洛的唇。


    這下不僅喬清,就連祁安也是當場驚呆,「主子……」


    「你你……」喬清嚇得連聲結巴。


    「不要你你你了,我們之間就是這麽一回事,大姊姊別怨妹妹我橫刀奪愛,雖然你們倆締結婚約在先,但沒感情的婚姻實在要不得,強要了也是自己痛苦,奉勸大姊姊還得看開些,感情這回事勉強不了」


    她不想說得太難聽,畢竟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能贏得心上人的心是福氣,她很感恩,卻不想利用這點分出什麽勝負,更不想羞辱他人。


    喬清難以置信,問向沈天洛,「世子哥哥,難道你也想娶她過門?你在開玩笑……你已經有我了,如今我都還沒嫁過去,你竟然就想納妾,你置我於何地?」她絕對不允許,世子哥哥是她一個人的。


    「不是納妾,是明媒正娶的嫡妻。」他說出了對她的承諾。


    喬清聞言臉色慘白,絕望得幾乎昏厥,「你要我與她做平妻?」


    「不是平妻,是……」


    喬清打斷他的解釋,她不想聽,也害怕聽,將怒氣全指向喬淇,「你……下賤!」


    見她羞辱心愛的女人,沈天洛厲聲製止,「喬清,注意你的措詞。」


    「世子哥哥……」她喘著淚,楚楚可憐,偏偏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喬淇咬咬牙,見喬清仍執迷不悟,狠下心道:「別世子哥哥的喊,他,沈天洛,不是你的世子哥哥,是我喬淇的男人!」


    喬淇強悍的宣言令沈天洛驕傲地勾起嘴角,他向來架驚不馴,更厭惡旁人自以為是地將他歸為所有物,不僅是生他的父親,或是自以為是他良配的喬清,沒有人能妄想擁有他,在喬淇說出這一句話前,他都是這麽想的。


    打從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也隻是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如此單純,不涉門第與權謀,如今聽她高調宣示主權,他對自己沒有絲毫不高興反而莫名生出的喜悅這件事,感到無比驚訝。


    他是她的男人,而她是他的女人……這樣的感覺真是不錯,他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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