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奕這話,全場的人都是一靜。


    很多人甚至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什麽玩意,毒藥?鞋子?還是什麽今天穿的。


    一時間,人們僅僅感覺到,自己似乎聽懂了每一個字,可把這些字連在一起,怎麽這麽讓人匪夷所思呢。


    很多人都疑惑的,看看身邊的朋友,希望從對方的眼中,驗證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可越來越明顯的嗡嗡聲響起,讓更多的人確信,他們並沒有聽錯。


    孫奕說的,應該是鞋子。


    可是,什麽?鞋子?這可能嗎?


    宇常氏躺在地上,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孫奕。


    此刻,她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震驚恐懼。


    仿佛一隻索命的幽魂。


    又仿佛是垂死掙紮的遊魚。


    對的,最後剩下的那點什麽白骨粉,就在她的鞋子裏。


    把這個毒藥藏在今天穿的鞋子裏,然後來參加今天的庭審。


    在自己死鬼老公的第一次庭審上,帶著殺死自己老公的毒藥。


    在眾目睽睽之下,愚弄所有的人。


    讓所有人,見證自己的逃脫。


    這對於曾經的宇常氏,甚至有一種公開tq的快,感。


    宇常氏甚至昨天睡覺前,都興奮地很晚才睡。


    一早上,就穿上了自己驚喜準備的這雙內繡雙鳳白鞋。


    對的,因為一身素白,再加上,是穿在腳上。


    因此,這雙白鞋上,用白蠶絲精繡出來的圖案,十分的不顯眼。


    沒人能想到,這雙看似不起眼的繡鞋,竟然有不次於花鞋的繡工。


    在修鞋的內部上麵,暗藏了一個暗層,其中就用著一個油紙包,反反複複,層層包裝著一種致命的毒藥。


    她第一次,毒殺她丈夫的,那種毒藥。


    完美的相遇。


    完美的謀殺。


    完美的逃脫。


    可直到被孫奕說破的那一刻,她才直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麽的可笑。


    此刻,她的鞋裏,放的已經是殺死她自己的毒藥了。


    想到這一點,宇常氏大叫一聲,趕緊把自己的腳收了起來。


    她就像一隻護住自己雞蛋的母雞一般,把自己的鞋子,緊緊地收緊在自己的裙下。


    仿佛這樣,就不會有人,能再次打開她的鞋子。


    發現她的秘密了一般。


    但現實永遠不會那麽簡單。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哪裏還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錢捕頭,看向了一旁專司女犯的衙役。


    由於男女有別,以及男女大防的問題。


    因此,府衙都是有女捕頭的。


    不過她們的主要工作是針對女犯,而不是稽查逮捕什麽的。


    隨著錢捕頭一個眼神,女捕快心領神會。


    直接帶了兩個姐妹,上去就對著宇常氏拉扯起來。


    宇常氏奮力反抗,就連旁邊的仆婦也跟著一起拉扯。


    但終究是兩個婦人,跟專門對付女犯的衙役能比嗎。


    隻見,不過兩下,那雙鞋子就被取了下來。


    宇常氏就像瘋了一般,向著鞋子抓去,卻被另外兩個女衙役死死按住。


    那個時候,宇常氏是如此的無助。


    但這個時候,顯然不會再有人同情她了。


    兩個女衙役,可真是沒想到,今天竟然還能有她們的活。


    她們今天也算是開眼了,不過是跟著過來看熱鬧的。


    沒想到,真的有工作要做。


    於是,所有人,包括石欣榮,鄭元愷,錢捕頭,王捕頭等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女捕頭手裏的那雙鞋上。


    仿佛一雙小謝,竟然是世間珍寶一般。


    錢捕頭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還想去搶過來先看清楚。


    卻不成想,那女捕頭也不謙讓推辭,當下就對著那雙白鞋反複摸索起來。


    全場人一片寂靜。


    隻有宇常氏那奮力撕喊的哭聲。


    最後兩個按著的女衙役也累了。


    幹脆扯了個布條,就綁住了宇常氏的嘴。


    這種東西,她們都是常備的。


    因為女犯,最喜歡的,就是尖叫。


    見怪不怪了。


    專業人,專業事,妥帖,舒心。


    服務上乘。


    終於,宇常氏的尖叫聲,變成了嗚嗚聲。


    也終於,女捕頭,從鞋子裏,拿出了一個油紙包。


    小小的一個,卻摸上去鼓鼓的。


    顯然,這種慢性藥,當初秋明給宇常氏的時候,給了不少。


    見到這個油紙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都想走近看看,到底裏麵放了什麽。


    宇常氏終於不在哭喊了,而是變成了幽幽的哭泣。


    可是,現在在沒人關心她了。


    兩個女衙役雖然壓著她,但還是仔細的看向女捕頭的手中。


    女捕頭還想打開看看。


    忽然,隻聽一人咳嗽一聲。


    然後悠悠說了句道:“小姑娘,這可能是毒藥哦。”


    大家這才看向說話的那人,正是張岱月。


    作為專業的醫師,隻有他有資格對這個藥物進行鑒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張岱月叫了“小姑娘”,那三十多歲,兩個孩子的女捕頭竟然臉色一紅。


    然後主動的把紙包遞給了張岱月。


    然後她這才後退,隻不過她退的也不遠,不過是在錢捕頭身邊,跟著錢捕頭,一起扯著脖子想要看看,在包裏都是什麽。


    張岱嶽這個時候可不會謙虛避嫌什麽了。


    作為德林府的一星醫師,德林醫學院的骨幹老師。


    他是最有資格做這個鑒定的。


    於是,他找書吏,讓他們起來。


    徹底清理出了一張桌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準備打開紙包。


    這時候,就連鄭元愷也從主座上走了下來,站在張岱月身後,定定的看著。


    另一側,站的則是德林仵作,刁根。


    全場唯一沒有動地方的,就隻有三人。


    一個是臉色變換不定的湯升榮。


    一個是處變不驚,一臉淡然(早就知道答案)的孫奕。


    還有一個,則是被勒住了嘴巴,隻能坐在地上哭泣的宇常氏。


    就在所有人屏息之中,張岱月手指穩定的打開了紙包。


    白色粉末,就在紙包當中。


    張岱月讓書吏在一旁點燃了一個蠟燭。


    張岱月用一個小鐵勺,微微的挑了一點點白色粉末。


    緊接著,張岱月為了防止意外,趕緊合上紙包,放好一旁。


    然後,就那麽手很穩的,直接的拿著小勺,將那些白色粉末,撒在了蠟燭的火焰之上。


    霎時之間,火色墨綠。


    霎時之間,人聲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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