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盤膝坐起,閉目盤坐,服了兩顆增補丹,補充真氣,為自己療傷。


    此時他所受的道傷,還有些嚴重,隻不過整體狀態比在棋盤時好了一些,看樣子慢慢滋養,總歸是能夠複原的,當然,這也與他煉成了雷光寶身有關,不然恢複力沒這麽強大。


    若是普通的傷,他隻怕早就愈合了。


    隻因為這是他運轉了了超過了自己力量層次的招法引來的反噬,才恢複起來這麽麻煩。


    當時這力量反噬而來時,若非劍湖裏的凶劍自動感應,忠心護主,替他擋下了大部分的力量,隻怕他根本沒有機會活著離開棋盤,當然,既然他當時活了下來,那麽這份傷倒也一定會慢慢好轉,畢竟他新修成的雷光寶身,也不是吃素的,恢複力極其強大。


    待到夜幕降臨,孟宣便出了‘門’,請一個下人引路,前來拜會夏龍雀。


    夏龍雀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白綢內衫,說來也怪,明明是一個修行之人,但他怎麽看都像是一個閑散富家少爺一般,起居飲食,充滿了煙火氣息,偏偏他本人,還有些出塵氣質,待人也和善,並沒有因為孟宣是一個真氣九重的修士就表現出明顯的輕視。


    “孟兄可是有事?”


    夏龍雀見麵之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孟宣在屋裏轉了轉,清雅‘精’致的臥房裏,有幾張椅子,還有一個繡墩,孟宣在椅子上捏了幾把,沒有坐下,最後反倒選擇了那個破爛的繡墩,坐在了上麵。


    然後他才笑著望向了夏龍雀。上下打量,似乎想看出點什麽。


    過了一會,他失敗了。隻好歎息著道:“夏兄,現個原形讓我瞧瞧吧……”


    夏龍雀一怔。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孟宣笑道:“何必如此小氣,既然我已經看破了,那便讓我瞧瞧這裏的真實環境又如何?”


    夏龍雀沉默了很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終於,他輕輕一笑,道:“怎麽看出來的?”


    孟宣笑道:“進山之時,便覺得氣息有些詭異。山坡上的村民竟然見到了我們全都不幹活了,而是停下來看著我們,我有些納悶,夏兄你好歹也是真靈境的修士,無論無何,你的佃戶也不至於這麽沒有見識吧?再一點,我還留神到,他們當時正在播種的,竟然是水稻……夏兄,你那滿滿一山坡的水稻。真能有收成麽?不餓死才怪哩……”


    孟宣見夏龍雀沒有反應,搖了搖頭,又自顧說了下去。


    “隻不過。當時我也沒多心,隻當自己疑神疑鬼罷了,後來進了你的莊園,就越來越覺得怪異了,看你這莊子裏的布置,華麗的不成樣子,卻又不像是法力鑄成的,而是人工壘就,我想。在這荒山野嶺,以人工壘就這樣一座庭院。很不容易吧?事有反常即為妖,這麽多小事累積起來。我就不得不留心一下了,在離開大廳之後,我一路查看,也沒看到太多破綻,直到路到了一汪水池,瞟了一眼裏麵的倒影,終於看到了你這莊園的一角真象……”


    夏龍雀沉默不語,孟宣則笑的有些開心。


    “確定了一點之後,再找其他的可疑之處就簡單多了,隻可惜我現在受傷,無法一眼看破虛實,隻能靠笨法子來‘摸’索……”他說著,忍不住點了點頭,向旁邊一個青瓷瓶裏‘插’著的鮮‘花’捏了一下,嗅了一下,讚道:“這到底是什麽幻術?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因為那本來就是真的!”


    夏龍雀忽然冷冷開口,然後揮了揮袖子,房間內布置赫然大變。


    一個清邪別致的臥房,竟然變成了一處黑壓壓的山‘洞’,那點在桌上的香燭,也變成了一個滋滋冒油的火盆,而剛才孟宣看過,卻沒有坐上去的椅子,在此時卻變成了一棵一棵詭異的怪樹樹苗,上麵滿是藍幽幽的尖刺,可以想象,如果孟宣剛才坐上去了,會變成什麽樣子。


    倒是孟宣坐的這個繡墩,其實是一個樹樁,沒什麽危險。


    當然了,讓孟宣有些尷尬的是,那嗅的那朵‘花’果然是真的‘花’,隻是‘花’瓶卻是個人頭骨……


    再看夏龍雀,此時仍然是那副模樣,隻是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了。


    他站在火盆前麵,火光映照的他的臉‘色’異常猙獰。


    “你修為不弱,應該已經破了真靈吧,我明知你是妖,卻看不出你身上的妖氣……”


    孟宣向著夏龍雀笑道,似乎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


    “真靈三品!”


    夏龍雀森然回答,然後道:“既然看出來了,可以選擇怎麽死?”


    孟宣微笑道:“都有怎麽死法?”


    夏龍雀寒聲道:“油炸、清蒸、碳燒、燉煮……”


    孟宣道:“簡單點的!”


    夏龍雀道:“生吃也是可以的……鮮!”


    孟宣道:“你本來打算什麽時候向我們動手?”


    夏龍雀道:“夜半,月上當空時!”


    孟宣歎了口氣,低頭不語,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夏龍雀道:“你既然提前找來了,可以選擇怎麽死!”


    孟宣忽然抬起了頭來,道:“我怎麽死,要看你們妖族講不講信用了!”


    夏龍雀一怔:“你什麽意思?”


    孟宣微微一笑,道:“今天在廳外,那個老‘婦’人……我看不出她什麽修為,也看不出她的本相,隻是看了出來,她重病纏身,而我略懂些醫術,應該可以為她醫病!”


    “哈哈,你在我麵前如此淡定,就是因為覺得自己有一手醫術,可以要挾我麽?隻可惜你打錯了算盤,我姆媽她不是害了什麽怪病,而是實實在在,年事已高,身體衰弱到了極點,行將就木,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是服什麽靈丹寶‘藥’都沒用了,大夫更是束手無策,在這之前,我已經攝來了許多名醫,都已經瞧過,卻沒有任何辦法……”


    夏龍雀寒聲說道,隻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給孟宣留了一個說話的餘地。


    他已經把事情說的很清楚,那位老‘婦’人的怔狀,不是病了,是老了,這種老勢根本無法阻止,她應該是已經活到了極限,身體衰老至極,自然百病纏身,也就是說,她現在的病,並不是什麽大病,隻是無法醫治,因為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了其他的‘藥’‘性’,從內部崩壞了。


    這樣的情況,隻能拖一天是一天,別說所謂的世間名醫,就是神仙都沒有辦法。


    不過孟宣聽了,卻微笑了起來,道:“別人或許束手無策,我卻不見得沒有辦法!”


    夏龍雀狐疑的看著孟宣,森冷的眸子閃爍不停,過了半晌,他寒聲道:“你如果想接近我祖宗,然後打什麽鬼主意,憑你的修為,我一根指頭就能殺了你!”


    孟宣笑道:“你們這裏有沒有人?”


    他想了想,又道:“妖也行,而且是患了病的那種?”


    夏龍雀沉默了半晌,略一沉思,寒聲道:“有!”


    有人在的地方,便肯定有人患病,這幾乎是鐵律。


    有妖的地方,也肯定有……妖患病,這似乎也是鐵律。


    很快,下人便帶了一個漢子和一個‘婦’人過來,都是身體有微恙的。


    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的農夫農‘婦’,隻是一個眼睛紅的可怕,一個‘褲’襠裏有條尾巴探了出來。


    兩個人又是驚訝又是眼饞的看著孟宣,懵懵懂懂,也不知在想什麽。


    “你可以動手了!”


    夏龍雀寒聲向孟宣說道。


    孟宣卻笑道:“孟某治病有個規矩,還望見諒……”


    說著將三規一令一說,夏龍雀立刻沉默了下來,久久不語,‘洞’裏氣氛有些壓抑。


    過了很久,他道:“前三條好說,那最後的一令?”


    孟宣道:“自然不會讓你為難!”


    夏龍雀終於點了點頭,道:“若真是有用,一切好說!”


    孟宣微笑,當即運起大病仙訣,隨手將那兩個妖怪體內的病氣汲取了出來。


    夏龍雀大袖一揮,一道靈光霎那間籠罩住了那兩個小妖怪,似乎在探查著他們體內的什麽情況,漸漸的,他臉‘色’大變,猙獰的臉上‘露’出了又是驚奇又是訝異的表情。


    “孟兄,這邊請……”


    夏龍雀忽然間一揮衣袖,黑壓壓的‘洞’府再次變得清邪別致,而他也重又變得溫和客套,向著孟宣彬彬有禮的一笑,謹‘色’拱手,請孟宣向後院走去。


    孟宣抬步就走,不過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老夫人到底是什麽本相?恕我修為太低,實在看不出來,她在我眼裏,根本就和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一模一樣!”


    夏龍雀淡淡道:“因為她本來就是人!”


    孟宣微怔,看向了夏龍雀,夏龍雀明白孟宣想問什麽,也沒有保留,淡淡解釋了一下:“她本就是青鋒城裏的一個普通‘婦’人,在我小的時候,或者說,未脫妖形的時候,她因心善救了我一命,後來我得了機緣,修為大漲,便回去找她報恩,卻沒想已經年邁的她,竟然受到家裏兒媳的鄙棄唾罵,她的兒子,聞之不理,她的孫兒,拍手大笑,我一怒之下,便殺光了她全家,將她接來了我的妖府,尋盡靈丹寶‘藥’,為她延年益壽,養老送終……”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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