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見狀萬分心痛,卻也無法縱放他,隻能揚聲喚來侍衛把人帶走。


    而周禦史夫婦欲將周盈雲帶走,可她隻是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二姐……」


    看到周盈雲慘不忍睹的模樣,周盈瑞有再多的恨也平複了,想到她有孕在身,周盈瑞上前伸手想扶她一把。


    周盈雲驀地抬頭怒瞪她,拍開她的手,「走開,不要你同情我,你贏了,我輸了,就這樣。」


    她還有機會,隻要她善用她的美色。周盈雲仍死性不改,妄想以美麗容顏再搏富貴。


    「我沒贏,是你輸給自己,你要得太多了。」若是她不與肅王搭上線,寧王府仍有她立足之地。


    周盈雲笑了,卻比哭還難看。「我要讓自己過得更好有什麽不對,你們為什麽要阻止我,為什麽……」


    周盈雲始終不懂她擁有傲人的美貌,以及旁人所沒有的聰慧,可為何她總是得不到她想要的,難道隻能一輩子當個默默無聞、不爭不求的小庶女,受嫡母的欺淩?


    她不懂,也不想懂,她隻知道她再也做不了皇後。


    「月季,你的賣身契。」


    看到印著小小指印的泛黃紙張,月季向來清冷的麵龐露出一抹淡淡的訝色。


    「啊!你真的還給我呀!你不覺得我很好用嗎?耐打耐摔耐折騰,還能給你當奸細、刷馬桶。」


    其實她心裏很高興,竟然有自由的一天,她本來還想著要賺多少錢才能替自己贖身,沒想到這麽快就拿到這一張薄薄的紙,她感覺到被尊重了,有人把她當人看,而不是隨意打罵、發賣的賤奴,人格有自主權。


    可是呢!表麵上還是要裝一下,表示她沒有那麽無情無義,人家對她好還倒潑糞,令人臭一身。


    「咦!你的話原來也很多,一點也不輸小青。」生肖屬麻雀的,一個頂一窩,整天隻會嘰嘰喳喳。


    小青聞言馬上抗議,「王妃,奴婢不愛說話,真的,奴婢不吵也不鬧,不會給你找麻煩,奴婢會為你梳頭鋪床,打水淨麵,奴婢很能幹的,什麽都能做,再也找不到比奴婢更勤勞又忠心的丫鬟……唔、唔!」你捂住我的嘴做什麽,我還沒說完,臭洛錦。


    周盈瑞如今已是寧王府的女主人。


    周盈雲和肅王之間的信被視為不守婦道的證據,加上她懷有「鐵證」,在周禦史和夫人簡氏的同意下陸定淵給了休書,成為本朝有史以來第一個下堂的王妃。


    原本她還打算和離,拿回嫁妝,弄個好名聲再嫁,可是她的所做所為在陸定淵眼中實在不值得原諒,罪行重大惡極,留她一命,以休離的方式將她逐出王府已是看在周禦史的薄麵上,畢竟周禦史也是周盈瑞的父親,不看僧麵看佛麵,讓兩家門麵別太難看。


    隻是周盈雲被休回娘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她和一向疼寵她的簡氏算是撕破臉了,簡氏當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名義是嫡女,待遇卻不如庶女,吃的是冷菜冷湯還常有一頓沒一頓,和生母雪姨娘也不親,一日小產了竟然沒人發現,差點死在床上。


    至於她身邊的幾名丫鬟,包括珍珠、翡翠等都跟著她一起回府,可是她過得不好她們自然也被輕慢,一個個如枯萎的花朵般消瘦,周盈雲一不順心就拿她們出氣,打壞了幾個。


    陸定淵沒了王妃,在皇上和謹妃做主下,周盈瑞扶正為寧王妃,她的親娘夏姨娘也因女而貴被抬為平妻,周盈瑞不再是庶女身分,她是名正言順的嫡女了。


    而肅王……不,如今陸定宗已是被削爵去封號的庶民,終身圏禁於他用於養兵的北堂山,前王妃自請下堂,隻有前側妃易香憐陪同前往,不過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也過得不愉快,隻差沒大打出手。


    黑衣衛成了尋常府兵,有些人入仕為官,有些人走入學堂當了私塾老師,有些人對做生意感興趣而行商,深入各行各業,但他們唯一的主子仍是陸定淵,隨時聽候差遣。


    叫人意外的是,黑衣衛首領厲南天竟然和生性潑辣的苗賽兒看對了眼,他們相偕向寧王請求恩典,不久前剛成了親,仍住在寧王府,周盈瑞準備了不小的院落供小夫妻居住,另配了丫鬟、小廝、婆子數名伺候。


    苗賽兒是管針線房、廚房采買的管事娘子,她做起來得心應手,毫不馬虎,而陸定淵本來要安排厲南天到宮裏當個禁衛軍統領,正四品官,但他婉拒了,厲南天說他這幾年幹黑衣衛太累了,想放鬆放鬆,先生幾個娃兒,因此成為寧王府對外的大總管,管一府的大小管事。


    「月季,你以後打算做什麽?」她有個賺錢的念頭,想找個人來入夥,她目前不太方便自己打理。


    月季偏頭想了一下。「沒本錢,還在想。」


    「不用想了,我出銀兩,你來當掌櫃如何,我們都對調香有興趣,我很想試試你說過的那個熏蒸療法,把人放進大木桶裏蒸的那一種。」她一直很好奇,人在裏頭不會蒸熟嗎?


    「好呀!好呀!聽起來很不錯,有寧王妃當東家,看誰敢來收保護費。」果然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什麽保護費?」月季說話有時奇奇怪怪的,叫人聽不懂。


    月季沒解釋的一揮手。「就叫芳香療館吧!以女性雇客為主,當然也做男人的生意,不過要另辟單獨的包廂讓人品香,隻賣香料製品,不做推揉、熏蒸的服務。」


    「嗯!你來安排就好,我信得過你。」月季是大掌櫃,她隻負責調香,一起賺京城人士的銀子。


    「好,都交給我,不然你碰破了一點皮或掉了根頭發,你家王爺會劈死我。」沒見過那麽寵老婆的人,簡直當菩薩供著。


    「你說得太誇張了……」哪那麽嚴重。


    「知道就好,本王的愛妃是鑲金嵌玉的,你小心點別碰傷了,否則本王剝了你的皮給她做人皮天燈玩。」一隻膚色深黝的大手從後攬上周盈瑞腰身,手心輕覆微隆的小腹。


    「呿!妻奴,隻會威脅人……」月季小聲咕噥著,十分知情知趣的走開,讓這對夫妻說說膩死人的情話。


    「你下朝了呀!太子殿下沒有纏著你說些有的沒有的吧!」有人爭得頭破血流,有人卻不想要。


    陸定淵笑了笑地吻上她白嫩後頸。


    「不要理他,閑得發慌了,多給他聞聞香,用香藥調養,他精神好了,就有力氣陪太子妃做些有趣的事,忙著生孩子話就少了」


    她一聽,先瞪他一眼,繼而也噗哧一笑。「你真不後悔?」


    「無悔。」他的愛妃……真香。


    「皇上看好你,太子對你抱有厚望,燕王也是站在你這一邊,天時地利人和你三項全占了,不做很可惜。」明明能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他卻把大好機會白白往外推。


    「我不是三哥,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你就是我想要的,我有了你再也不缺什麽了。」他的心是滿的,富足而安適。


    帝位,人人想要,可是他不希罕,隻有死過一回的人才曉得真正重要的是什麽,他很慶幸能夠重生,擁有他幾乎錯失的可人兒,再無所求。


    「其實我也不希望你當皇帝,自古帝王多紅顏,三宮六院猶不足,我很小氣,隻想一個人霸住你,讓你眼中隻有我一人。」周盈瑞感傷的說出心裏話,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愛他了,愛到不願與人分享。


    「傻瑞兒,愛胡思亂想,不是說過就你一人嗎?我們都是經曆重生的人,當有過那般椎心剌骨的感受後,平靜反而才是我想要的,我要我們和和樂樂的過我們的生活。」他要的不多,人一貪心什麽都沒有了,平凡為樂,與世無爭。


    「可是你是王爺呀!日後總有人賜妃送妾……」


    一隻微帶粗繭的長指點住殷紅唇瓣,沿著唇線撫摸。


    「就愛你,我的小瑞兒,誰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是為了你而回來的。」他找到了他重生的意義。


    「定淵……」愛他,在她眼底。


    「想不想知道我什麽時候愛上你,你一直很困惑吧!」那是一段好長的故事,長到他以為他遺忘了。


    周盈瑞兩眼發亮,用力一頷首。「想。」


    「你小心點,肚子裏有孩子,都快當娘了……我想一下要怎麽說,那是一次的午後,我從香料鋪子前走過……」


    男人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春天的柳絮輕輕拂過臉頰,給人很溫暖的感覺,風吹過柳樹梢,揚香三裏。


    粼粼的金光落下,大地一片祥和。他與她在梨花樹下,說著。


    我有一個故事。


    關於我們的。


    愛你,在昨天,在今日,在明朝。生生世世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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