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圈著她們的天也就那麽丁點大,出不了後院還翻得了天嗎?愛鬧就去鬧吧,鬧得越凶越好,他看看熱鬧好笑上幾聲讓沉悶的日子多點趣事,人要在死水裏找樂子不容易呀,不讓自己開心開心哪過得下去。


    不過,顯然是時候該放幾個出去溜達溜達,告訴她們各自的主子,四皇子府變天了,不再是他們掌控得了的小池塘,蛟龍已騰空而起,一飛衝天。


    「是龐總管向你告的狀?」她不用腦子想也猜得到。


    夏侯禎笑著點頭,不時寵溺地親吻她的芙蓉麵頰。「他說你跋扈,不守禮節,手段狠絕又少有仁心,雷厲風行地清除異己,不若前頭那位皇子妃敦厚賢良,溫婉淑靜。」


    龐總管說得可不少,說話時臉紅脖子粗像快要斷氣似的,臉上抖動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得激動萬分,好似不為他作主就活不下去一般,他一個爺兒麵前的體麵人物連裏子、麵子都沒了,還落了個遭人怨恨的罵名。


    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能聽進耳的不過寥寥幾句,龐總管的用心是白費了,眼淚也白流了,愛妻如命的他哪會因為他的挑撥而責怪心愛女子,他反而為她驚人的傑出表現驕傲不已,心中大樂。


    原本以為以她的懶性得再拖一段時間才會出手,還打算暗中幫上一手,沒想到她竟是出人意料的優秀,三兩下就擺平了,以皇子妃的威儀鎮壓後院那群蠢蠢欲動的女人,將她們一口氣全打趴了。


    「舍不得?」宮徽羽微帶酸意地挑眉。


    「舍不得什麽?」他專心地數著她又長又卷的睫毛,怎麽瞧怎麽滿意愛妃的麗質天生,嬌美動人。


    「舍不得你那票嬌媚的美人兒呀,我可是把她們打得蔫蔫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見人,一個個如掉了顏色的昨日黃花,都枯萎了。」她不屑地撇嘴,同是女人,在她麵前裝得楚楚可憐有用嗎?她沒將她們的臉刺花就算仁慈了,還妄想得到憐惜。


    等她變性了,或是骨子裏的靈魂換成男人才有可能,否則等上一輩子也隻是一個實現不了的念想。


    「她們的死活與我何關,你高興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全力支持,當你背後的靠山。」這才是他的女人,他要用心護一生的摯愛。


    「真的?」宮徽羽佯裝不信,但心裏喜孜孜的。


    「絕無虛言。」他還煩惱沒人清出這堆「廢棄物」。


    「不覺得可惜?」國色天香的美人兒,若她的性別為男,肯定不舍得錯放一個,左摟右抱大享美人恩。


    瞧她酸皺了的包子臉,夏侯禎取笑地小咬她一口。「小醋桶,你要改行釀醋我絕無異議,看要弄個地窖還是挖個土坑,省得你一身酸溜溜地,連累我渾身味醋。」


    「喂!我不是和你閙著玩,你認真點,真的不在意我整治你那些女人嗎?我可不是小打小鬧不傷皮肉的敲打了事。」看到腫成豬頭,僅剩一息尚存的翠曉,她還是有點後怕,鬧出人命絕非她所願,可是又不能不做。


    所謂亂世用重典,後宅一亂,烏煙瘴氣,各成一派互不退讓,誰也不服誰的都想當後院的主。


    宮徽羽自問不是心狠的人,看到老太太過馬路還會上前一扶,路上的小貓小狗餓得皮包骨也會丟幾根肉骨頭、小魚乾讓它們啃一啃,日行一善地送小鳥兒回家,功德無量。


    但是有些事不能退讓,一退讓了便是萬劫不複,老虎不想吃人,可它是肉食性動物餓了就要吃,不管你是人還是兔子,在它眼裏都是可食的生肉,大嘴一張撕咬成塊吞下肚。


    她就是被迫吃人的老虎,因為對手把她逼到無路可退,她不反擊隻有死路一條,奮力一搏隻為求條生路。


    「我說過,有我讓你靠,你殺人,我埋屍,你縱火,我添柴;我們夫妻是一體的,天大的事我來扛,你隻管清除我背後的坑坑洞洞,不讓我一腳往後踩到坑裏,為夫『收拾』的本事比你強上百倍。」夏侯禎揶揄妻子有隨手丟物的習慣,不愛整潔又懶散,得過且過的性子和懶豬沒兩樣。


    「阿禎,你對我真好,沒人比你對我更好了。」她撒著嬌,像隻溫馴的小白貓乖巧地窩在夫君懷中。


    「傻瓜,不對你好對誰好,我們有幸得以在一起是老天爺的恩賜,我自是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人若有三世緣,我願前世、今生、來世都與你相守,白首不分離。」她的生生世世他都包了,要和她結下扯也扯不開的深緣。


    夏侯禎黑瞳深幽,透著不明幽光。


    「那我們之間不會有小三、小四、小五嘍!你隻有我一個,不論前方有多少誘惑,你都會當成石頭草芥,絕不會多看一眼?先說好,我寧可抗旨休夫改嫁也不委屈自己的。」忠於婚姻的男人太少了,他們把不忠歸於意外。


    一次叫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是順便,四次以後是順理成章,反正都偷吃了,有必要計較多寡嗎?


    食指曲起往她腦門輕叩。「胡想什麽,一個你就應付不了,還能三個、四個自找麻煩嗎?我潔身自愛,是個愛家愛妻的好男人,絕不會讓你有爬牆的機會,你死心吧!」


    「哎呀!你說話就說話,幹什麽動手動腳,小心我告你家暴」呃!等等,他怎麽曉得小三、小四指的是什麽,還回得很順?宮徽羽狐疑地瞟了丈夫一眼。


    「我是在教妻,並非動粗,省得你小腦袋瓜子裝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你這次做得很對,把不安分的主兒先打壓一番,底下的小碎渣就起不了大亂子。」他對她讚譽有加。


    在妻子麵前沒有防備的夏侯禎順口一應,並未發現她驀然睜大眼的訝異,猶自以夫妻間閑話家常時的口氣對答,沒注意到自己將「家暴」兩字接受得理所當然。


    以一個古人而言,他為什麽會知道家暴為何意,這個字尚未出現在這個時代,問十個人有十個人搖頭,不解其意,偏他智慧過人,一點即通?


    宮徽羽的心中困惑不已,越看朝夕相處的丈夫越可疑,他身上有種令人熟悉的味道,和她認識的某人在個性上十分相似,除了長相不像外,性格一樣惡劣又欠扁。


    咦!好像他一年前也出過意外,傷勢慘重?


    越想越心驚的宮徽羽不敢往下想,她看向丈夫的眼神有點古怪,為了阻止腦子裏的思緒太過混亂,她將注意力拉回目前的話題,先把害她不能睡懶覺的雜事處理掉再說。


    「隻是暫時的壓製尚未收服,你不曉得她們個個陰險得很,我在明,她們在暗,為難呀!」一想到張牙舞爪對她咆哮的女人們,她受寒甚重的小心肝就撲通地跳了幾下。


    為何寒?


    心寒哪!


    一道道冰冷刺骨的眼刀飛射而出,身中數十刀的她哪能不寒心,沒阿禎這座大火爐暖著都要凍僵了。


    看她裝模作樣地搖頭又晃腦,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夏侯禎好笑地摟緊她,讓她坐在他腿上。「不是給了你聽雨、聆楓,你還愁什麽眉,擺什麽苦臉,該用她們的時候就別省事,誰找你麻煩就打出去,不用講什麽道理,這府裏你最大。」


    僅次於他——


    他寵妻的程度已經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獨寵她一人不說,還放權給她,嚴令全府上下以她為主,聽令行事,若有不從,一律杖責三十趕出府,永不錄用。


    以龐天為例,自以為是府裏元老,地位崇高,夏侯禎一回府他便頂著腫得半天高的臉去書房告狀,自恃自己打夏侯禎仍在皇宮內時便開始服侍他了,夏侯禎豈會眼見他受屈辱而不加以補償。


    沒想到他告狀的行為卻換來皮開肉錠的二十大板,皮膚和衣服都黏在一塊了,動用了八個人才像扛豬似的把他扛回房,他這才後悔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原來他隻是四皇子府裏一個任人打殺的奴才。


    「真能這麽做?」宮徽羽水眸亮得晶燦,隱含莫名興奮。「怎麽不能,你是禦賜的皇子妃,我夏侯禎的正妃,在我府裏你說了算,其他人是跳梁小醜,不用理會。」


    「間接得罪她們後頭的一大堆貴人也無妨?」後院那些女人敢甩臉麵給她瞧,靠的就是背後的勢力,仗勢仗得她很想把她們當釘子拔掉。


    夏侯禎略微思忖了一下。「母後無子,所以她不會針對你、我,隻要我們不威脅到她的正宮地位就好,至於其他人,得罪便得罪吧!反正早晚要撕破臉,二皇兄,三皇兄早就恨上我,再添一筆有差別嗎?」他狂妄地讓人想揍他幾拳。


    至於夏侯禮早已出局了,在夏侯禎的操弄中,他背後的勢力散得四分五裂,連最挺他的外祖也投向四皇子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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