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洲沒有去看顧崢,隻是淡淡地望了鬱裴一眼。


    鬱裴看著洛長洲藍色的眼睛,覺得自己還沒好全的腰更疼了,連忙轉過頭,拿出課本做出一副“我要好好學習”的模樣。


    洛長洲見他這樣輕輕扯唇笑了笑,在筆記本上補充著他們剛剛錯過的那兩節課的知識點,然後拿過鬱裴的筆記本,把知識點也給他寫上了。


    放學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像以前那樣收拾好了書包,並排著走在一起離開了教室。


    他們兩個的距離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既不過分遠離,又不過分親密,感覺就像一對至交的好友那樣,可校園裏知曉真相的大部分學生一看到他們,幾乎就能感覺到圍繞在他們周身那股默契的甜蜜。


    鬱裴和洛長洲其實很幸運,因為他們不僅出生在一個氛圍較為寬鬆的家庭,也恰好碰上了一個對同性戀比較包容的時代。


    雖然現在同性戀還沒有合法化,但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談同色變”的年代了,就算他們都知道他們是同性戀,也沒有人會沒有腦子的衝上來辱罵他們,大多數人都像是看客那樣靜靜地瞥過他們的身影,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隻有一些清閑無聊的人才會時刻關注著有關他們兩的八卦,畢竟大部分高中生想的應該都是如何提高自己的成績,怎樣才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畢竟他們沒有鬱裴和洛長洲這樣的家世,高考也許就是這一生中他們唯一改變自己命運的道路。


    鬱裴今天早上來學校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無法麵對同學們好奇打量的目光,可現在他再對上他們的視線時,卻發現這似乎又沒有那麽難以麵對了。


    而一走出學校大門,洛長洲就像是不想再避諱似的,直接牽住了鬱裴的手。


    於是鬱裴清晰地感知到,落在他和洛長洲兩人身上的路人目光又變得更加火熱了,他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以前怎麽沒有發現洛長洲這麽悶騷呢?


    “你那個白老師的畫室怎麽去?我們是現在去嗎?”洛長洲一隻手揣在兜裏,另一隻捏玩著鬱裴的手指頭。


    他們昨晚就說好了今天一起去白老師的畫室找他,隻不過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太多,讓鬱裴差點都忘了這件事,現在洛長洲一提他才驀然想起來。


    “嗯,白老師的畫室在予安路那邊,你知道那條路怎麽去嗎?”鬱裴問洛長洲,他怕洛長洲搬來南城還沒多久,不知道予安路怎麽走。


    不過洛長洲用手機看了下地圖,就騎著自行車,沒一會就把鬱裴帶到了予安路附近。


    他們下了自行車後沒多久,就找到了白老師開的畫室,那是一家叫做“收藏品”的漂亮畫室,就坐落在予安路的路標附近。


    予安路是南城一條依河建造的古街,並沒有隨著南城的逐漸發展而被拆掉,而是很好的保存了下來,這裏沒有城市中隨處可見的水泥地,隻有生長著一些青苔,由灰色石磚鋪就的街道,路的兩旁種滿了觀賞種類的桃花,可惜現在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所以暫時看不到桃花盛綻的美景。


    畫室的門沒有關,門牌是用鐵藝做的,很有田園風的歐式風情,門牌下麵就是透明的玻璃窗和大門,站在門口都能看到畫室裏麵的人在做什麽。


    鬱裴站在門口朝裏麵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見白一塵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畫室的藤製長椅上靜靜地看著。


    洛長洲把自行車停在畫室的門口,又把他的書包背起,就和他一起進了畫室。


    玻璃門一被推開,懸在門口上的風鈴就穿來了清脆的鈴聲,白一塵聽到了風鈴聲,抬眸微笑著朝他們看來。鬱裴上次和白一塵見麵時,他還穿著厚厚的毛衣,而現在,白一塵就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色長袖襯衫,他皮膚白皙,穿著白襯衫也不顯黑,反倒把他襯得更加優雅溫柔,一雙像是籠著朦朧水霧的桃花眼朝人看來時,讓人腦海裏無端隻有“眸光瀲灩,似水多情”這兩個詞。


    畫室裏開著空調,溫度比外麵低,好在鬱裴和洛長洲都穿著長袖的校服,倒也沒覺得冷,鬱裴見他看著自己和洛長洲都不說話,也沒有多想,就開口和他打招呼:“白老師好。”


    而白一塵看著他,唇邊的笑容更深了些,片刻後才用試探性的話語說道:“……阿裴?”


    鬱裴沒有注意到白一塵話裏的怪異,他現在心裏隻有看到恩師的喜悅,一聽到白一塵叫自己馬上就笑著朝他走了過去:“白老師,好久不見,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鬱裴可沒有忘記,上次他和白一塵是在哪裏相遇的,不過他看著白一塵臉上的笑容,就覺得他的病應該是好了吧。


    “老師的身體可比你健康多了。”白一塵對他招招手,讓鬱裴到自己身邊坐下,“今天是周一,我記得你應該是有課的吧,怎麽就過來了呢?”


    鬱裴聞言,就把他來畫室的意圖和白一塵說了。


    不過白一塵聽了他的話後卻沒有立即答應,低著頭沉思了一會。鬱裴也沒過白一塵一定會答應幫他做集訓,因為白一塵有自己的工作,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收過其他學生了。


    然而可能是因為白一塵真的喜歡鬱裴這個學生吧,他思考了幾分鍾後還是答應了,讓鬱裴在學校其他藝術生開始到外省去參加集訓的時候直接過來他這裏就好了。


    鬱裴高興地和白一塵道謝:“那真的太謝謝白老師您了。”


    白一塵笑著,抬手像是想要摸摸鬱裴的頭發,但他的手還沒觸碰到鬱裴發梢時,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輕聲道:“沒事,老師也還有些東西沒有教你呢。”


    “是啊。”鬱裴聞言也有些感慨,白一塵一直是他的繪畫老師,教了他很多繪畫技巧,鬱裴本來以為白一塵應該會一直教他到高考結束呢,但是在鬱家還沒出事的時候,白一塵竟然就先辭職離開了。


    他的離開太突然了,鬱裴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他告別。


    但好在現在又有了機會和白一塵學習,鬱裴高興得一路上都在和洛長洲說白一塵的事,告訴洛長洲他有多麽喜歡白一塵這個老師,白一塵又教了他多少人生道理和新奇的知識。


    “長洲,你還記得,我以前不敢直接告訴你我喜歡你時,用的那句‘今晚夜色很美’嗎?”鬱裴走在洛長洲身後,把他一開始偷偷和洛長洲告白的這個典故也說了出來,“那個典故就是白老師告訴我的。”


    洛長洲聽到這裏,猛地停下了腳步,鬱裴一時不查,撞到了他的後背。


    “長洲?”鬱裴也跟著停下。


    洛長洲沒有回頭,而是對鬱裴說:“我有東西掉了。”


    “嗯?你掉了什麽?”鬱裴回過頭,在身後找著洛長洲有可能掉下的東西,可是他將四周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地上有什麽可疑的東西,“掉在哪兒啊?”


    “掉前麵了。”洛長洲告訴他。


    鬱裴雖然奇怪洛長洲的東西怎麽會掉在前麵,但他聽到這裏下意識地朝前走去,伸頭看了半天也還是沒找到,就回頭對洛長洲說:“我沒看到唔——”


    鬱裴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就被洛長洲堵在唇間,洛長洲輕輕咬了下他的唇瓣,才緩緩笑開,說:“好了,撿到了。”


    “這……這裏有好多路人呢。”鬱裴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洛長洲對他做了什麽,他輕輕抽了口涼氣,低頭看著四周。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予安路這邊行人稀少的緣故,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親密。


    “沒有人看到。”洛長洲把鬱裴的手拉進自己掌心,另一隻推著單車緩緩往前走著。


    鬱裴這下再怎麽遲鈍,也發現了洛長洲的不對——他看上去好像是在……吃醋?


    “那個白老師,看你的眼神不太對。”洛長洲沒看鬱裴,就感覺到了他疑惑的目光,洛長洲也沒打算藏著掖著,直接就把自己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哪裏不對?”


    “他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差不多。”洛長洲說著,看了鬱裴一眼,挑起眉梢說,“不過他肯定沒有我喜歡你。”


    “怎麽可能呢?”洛長洲這話,幾乎就是直接在說白一塵喜歡自己了,鬱裴聞言當然是下意識地反駁。


    他和白一塵做了好多年的師徒,是無比確信白一塵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


    鬱裴搖搖頭說:“白老師是有男朋友的,他以前和我說過的。”


    白一塵也喜歡男人,鬱裴在以前見過他和一個男人接吻,被白一塵發現後,白一塵就告訴他那個男人是他的男朋友。


    不過鬱裴倒也隻見過那個男人一次,再後來,他連白一塵都見不到了。


    “你也說了,是以前。”洛長洲淡淡道,“誰知道他現在是怎麽想的呢?”


    鬱裴嗅到了洛長洲話語裏濃濃地酸味,他看著洛長洲沒什麽表情的臉,忍不住笑了一下。


    洛長洲聽到他的笑聲後就蹙起了眉,伸手去捏鬱裴的臉:“小沒良心的,你還笑。”


    “長洲,你真的想多了。”鬱裴由著他捏自己的臉,卻還是堅持說,“白老師真的不可能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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