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涵是顧崢同桌的名字,她是個長相普通,身材微胖,活潑外向的女生,洛長洲和鬱裴這事兒她也聽說了,畢竟在學校裏鬧得這樣大,而邵書沒給鬱裴隨便安排一個新同桌,而是讓他和顧崢坐在一起這樣的方式以及很溫和了。


    她聽到邵書說的話後愣了一下,不敢拖延就開始收拾書包,但是動作卻很緩慢,全然沒有能和校園人物大帥哥洛長洲坐在高興的情緒,反而苦喪著一張臉,大概覺得自己不小心卷入了這場風波,估計要做最慘淡的炮灰了。


    但另一個被邵書點名的主角鬱裴卻一動不動,他抬頭看了一眼邵書,見他盯著自己和洛長洲又低下頭,眉頭微蹙著。


    片刻後,他抬手按住桌上的筆記本,看上去像是妥協了邵書的話要開始收拾書包,然而洛長洲看到他的動作後,馬上就抬眸望著邵書說:“老師,我不想換座位。”


    這句話一出,整個班級瞬間沉默,靜得仿佛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洛長洲這句話,幾乎就相當於變相地承認了他和鬱裴在一起了的事,畢竟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順著老師的話行動是最好的選擇,但洛長洲偏不,不管邵書接下來會做什麽,他就是不願意和鬱裴分開,哪怕僅僅是座位的分開都不願意。


    而邵書聽到這句話後,他看著鬱裴的目光就移開了,落到洛長洲的身上。


    洛長洲是個優秀的學生,也是個不一般的學生,因為他身上有些同齡人往往沒有的堅毅和沉穩,他極度自律,講究原則,這樣的學生隻要不走上歪路,他的前途一定的一片平坦的,所以邵書非常喜歡他,他很高興洛長洲是在自己班上念書,因為普通班裏有個考試成績比重點班還好的學生,這在教師圈裏該是一件多有麵子的事啊。


    可是他現在看著這個學生,看著他藍色眼睛裏清晰的堅定和堅毅,這曾經讓他無比讚賞性格,現在卻叫他無比頭疼。


    有人說過,大部分老師是很了解自己的學生的,這樣的了解有時候甚至超過父母對子女的了解,班上的同學們或許還在為他和鬱裴擔憂,擔心他惹得他發怒,大罵一通後也許繼續堅持,也許改變主意,但隻有邵書知道,洛長洲,這個他引以為傲的學生,一旦決定了某件事,除非他自己回頭,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


    也正如邵書所想的那樣,洛長洲望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但很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老師,我不想換座位,我想和鬱裴做同桌。”


    邵書不是個慈愛的老師,甚至他在年級上對班上同學的嚴格是出了名的,所以在他的班上,很少有特別跳的學生,邵書也很久沒有遇到過敢這樣明目張膽和他對著幹的學生了,洛長洲這樣和他說話,他很想罵洛長洲一頓——他這哪是想和鬱裴做同桌,他這是想和鬱裴做情人還差不多!


    邵書都皺起眉頭,但他深吸幾口氣,還是憑借良好的素養把這句話咽下去了,轉頭看向鬱裴,打算從弱勢的一方下手。


    因為他自認為對鬱裴還是有點了解的,鬱裴性格內向膽小,不敢惹事,他拿洛長洲沒轍,難不成鬱裴也敢和洛長洲一樣跟他對著幹嗎?


    於是邵書就看著鬱裴,開口說:“鬱裴,你和——”


    然而邵書話沒說完,剛剛還垂著頭看上去有些害怕的鬱裴也馬上抬起了頭,看著他,聲音雖然有些小,但也很堅定地說:“邵老師……我也不想換座位。”


    邵書震驚地看著鬱裴,他在這一刻甚至有種洛長洲教壞了鬱裴,把這個原本乖巧安靜的學生也帶成了個煩人刺頭的錯覺。


    “你們——!”


    邵書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他剛想罵一下鬱裴和洛長洲,顧崢就站出來吸引火力了:“邵老師!我也不想換座位,我學習那麽差,上課還愛講話開小差,阿裴和我坐在一起一定會被我影響的,他學習要是變差了他哥哥會打死我的!您就讓他和洛長洲坐在一起唄,洛長洲學習那麽好,阿裴和他坐在一起後學習成績都提升了好多呢!”


    “你也知道自己上課愛講小話!”槍打出頭鳥,顧崢這樣搶話,邵書馬上把槍口對準了他,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但是顧崢被老師罵慣了,他以前最鬧騰的時候還被打過呢,邵書這點話對他來說不疼不癢,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不過顧崢說的話倒也沒錯,這兩個人坐在一起後雖然談起了戀愛,但是兩個人的學習都沒有變差,鬱裴學習成績漸漸進步這件事曾經還在班上引起過討論,要不是因為不同成績段的學生考試時的教室是不一樣的,大家說不定會覺得鬱裴是仗著自己和洛長洲的關係好抄了他的試卷才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


    可邵書後來看過鬱裴的試卷,一些老師也和他反應過,鬱裴的學習的確真正在進步的,他一時找不到話語來反駁顧崢,如果鬱裴和洛長洲是一對異性戀,他肯定就當場罵了,但是他們的情況和異性戀不同,邵書也不想當著同學們的麵直接說鬱裴和洛長洲搞同性戀這樣的事是不對的,氣得胸膛快速起伏著喘息,但最後也隻是低聲喝道:“下課後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他就轉過身去開始上課了。


    班上的同學們頓時一頓嘩然,有震驚於邵書居然沒有當場罵人的,也震驚鬱裴和洛長洲是真的在談戀愛的,也有幸災樂禍等著下課後看熱鬧的,畢竟誰都知道,鬱裴和洛長洲這件事肯定是要叫家長的,他們兩個搞同性戀,也不知道這件事被家裏人知道後會怎麽樣。


    這一節課班上的氣氛都很緊張,沒人敢去觸邵書盛怒時的黴頭,所以一節課下來都沒有人講話或是玩手機。


    下課後,邵書馬上拎著鬱裴和洛長洲兩個人進辦公室了。


    大家伸長了脖子觀察著鬱裴和洛長洲的表情,想從他們兩個臉上抓到緊張或是擔憂的痕跡,但是洛長洲一向淡漠,隻有在麵對鬱裴時臉上的表情才會多一點,而鬱裴卻是一反常態的平靜,還有種終於解脫了的輕鬆和坦然,兩個人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和焦急。


    其他看到邵書一臉菜色拎著兩個學生進了辦公室,再一看他領的那兩個學生的模樣,頓時了然——這不就是那對小情侶嗎?


    有些不想學生太難堪的老師就抱著教案走了出去,打算提前去教室,有些打算等會幫著邵書一起勸孩子的老師就豎起了耳朵,打算等會掐著時間講一番振聾發聵的道理。


    而邵書進了辦公室之後也沒立刻罵鬱裴和洛長洲,反而扔給他們一張紙,讓他們寫家長的聯係方式。


    洛長洲一向是慣於保護鬱裴的,他聽到邵書的話後就馬上抬手去拿筆,準備寫下洛母的手機號碼,不過鬱裴動作比他更快,拿起筆刷刷就寫了一串數字。


    鬱裴寫的是鬱卿的手機號碼,以前的他一方麵渴望親人的親情,很想得到他們的注意,卻又怕打擾到他們,所以他出了什麽事都是讓老師打電話給莊叔的,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以前的顧忌,因為親人之間是沒有“打擾”這一說法的,他發生了什麽事,要讓鬱卿知道才行。


    “喂,請問是鬱裴同學的家長嗎?”邵書很快就給鬱卿打了電話,簡短地說了下事情經過後就讓鬱卿來學校。


    田覓也坐在辦公室裏,她看到鬱裴和洛長洲被邵書拎進來時就愣住了,她這幾天和鬱卿在一起也沒太關注學校的事,她也是今天來了學校才知道的,正想著要不要和鬱卿提前打個招呼,結果邵書眼疾手快地就給鬱卿打了電話,她想著大概沒自己什麽事了,但是還得留在這裏,幫著鬱裴說說話。


    不過那邊邵書電話才掛斷,她這裏手機就響了,她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頓時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了兩聲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了。


    而邵書掛了和鬱卿的電話後,又給洛長洲的媽媽打了電話過去,同樣是要求她現在抽空來一下學校,和鬱卿一樣,洛母滿口“好好好,馬上就到”的答應了。


    “你們兩個的家長,很快就會過來了。”邵書坐在椅子上,手指敲著桌麵,皺著眉嚴肅地說道。


    洛長洲沒有吱聲,望向他的藍色的眼睛裏情緒瞧著很像是不屑一顧。


    而鬱裴抬眸看了洛長洲一眼,然後又看向他,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哦……”


    邵書:“……”


    他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學生,覺得自己遇到了職業生涯中最棘手,也是最奇葩的一對情侶。


    邵書今年40歲了,他當了十多年的老師,被他打散的學生鴛鴦不計其數,可是沒有一對是像鬱裴和洛長洲這樣的,除去他們兩個在性別上的特殊以外,這兩個人特殊的地方還在於,他們太淡定了。


    一般來說,學生情侶被抓到之後,在聽到老師說要叫家長的時候一般都會求老師不要告訴家長,而女生說不定再叫家長之前就被嚇哭了,但是洛長洲和鬱裴兩個看上去卻很是淡定,一點都沒有被抓包後的焦急和慌亂。


    邵書不禁想:難道自己真的老了?現在搞同性戀的都這麽大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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