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輕,日頭很暖,在這種美麗的天氣,誰還會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誰還會想到殺人?


    李日翔走在漾著青草香氣的春風裏,心頭卻充滿憤怒和悲哀-從前他和他師弟也曾一起在這樣的春天,練劍,踏青,喝酒,談人生,談未來,可是他師弟的未來呢?沒有未來,隻有死。他們是劍客,他們對生離死別本該習以為常,可是他們的感情還未麻木。如果他們沒有練武,如果他們沒有進入江湖,如果沒有這一些腥風血雨……他忽然覺得很疲倦,“等我替師弟報了仇,我就退出江湖。“穿雲劍客李日翔,他的師弟就是和他並稱武當雙劍的飛柳劍客。


    嚴翎和路少飛輕輕走在芳香鮮美的草坡上,空氣乾燥而帶著一種澹澹的清香,夾道的楓林中一條窄窄的石徑通往那宏偉而古典的建築。他們走的很輕,很慢,沒有說話,隻有一種說不出的虔敬。


    走進神劍山莊前廳,他們第一眼就看到大廳中央的烏檀木桌,桌上有一座木架,架上有一柄劍。劍鞘是黑色的,顏色已很舊,很淡,但仍保存的很完整,劍鍔的形式古雅,杏黃色的劍穗已有些褪色,整柄劍仍然擦的很乾淨,透著一股森寒的劍氣-這就是昔日華山論劍,戰陰山群鬼的那柄劍,也就是三少爺謝曉峰所用的劍。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柄劍在江湖中的意義,又豈隻是一柄劍而已?


    路少飛看著架上的劍,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劍,眼裏似有水光,胸中已有熱血。


    嚴翎卻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這裏太安靜,靜得太可怕。靜得近乎死,她似乎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正如同五年前的那一天。這種想法當然很可笑,很沒有根據,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女人的感覺-尤其是那種無緣無故沒來由的感覺常常是很靈的。


    嚴翎臉色突然慘白,身子突然顫抖,路少飛大驚,扶住她肩頭:“你怎麽了?“連問了四、五遍,嚴翎才回過神來,慘笑道:“完了,又遲了一步!“路少飛猛然一驚:“你說什麽?“嚴翎沈痛道:“那凶手是要來殺謝前輩,不是找他比試,更何況神劍山莊主人從不輕易見外人,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從前麵經過謝先生再進來?“路少飛臉上也忽然變色:“難道……”嚴翎已拉住他的衣袖:“去後山!”


    灰白的石室,灰白的大理石桌椅,白發白須白袍的老人,背對石門負手而立。


    門忽然開了,一個黑衣人貓一般走到白衣老人身後:“李日翔已下武當山,要為他師弟報仇。”


    老人嘴角牽動,浮出一絲惡毒的笑意,淡淡道:“讓秋小雅去處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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