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李明堂端坐在椅榻上,端起小桌上,燒的滾燙開水,隔著半尺,緩緩倒入放著烏褐色茶葉的砂壺,片刻,浸泡的茶葉舒展開,就連上麵的紋路都清晰可聞,一股濃鬱卻又不失淡雅的味道,彌漫在居室之中。(..tw好看的小說)


    “咦?竟然是烏墨青,沒想到大人連這種好東西也搞的到?”


    盤坐另一旁,執筆盤算的縣丞孟廣義,抬起頭顱,瞥了一眼,驚訝的說著。


    李明堂微微一笑,倒了一盞,推到孟廣義桌旁,示意。


    孟廣義也不客氣,將筆墨擱置一邊,端起先是一品,隨後如飲酒般一飲而盡,長長的胡須下,粘連著幾滴晶瑩的水珠,眯著眼睛回味許久,才說道︰“不愧是烏墨青,價格雖然昂貴,但看著這一盞茶蘊含的靈氣,卻也值得了!”


    “你啊,不用暗中給我抬著高帽子了!”


    “這烏墨青雖然少見,我這還有點,除了上年份的靈茶,其他的對我卻效果不大,你若喜歡,走的時候就拿一點。”李明堂笑罵了一句,對於這個心腹,卻也沒有必要擺著城府。


    孟廣義嗬嗬一笑,拱手道︰“那屬下就不客氣了!”


    “你孟廣義什麽時候客氣過?”


    嗬嗬一笑的李明堂話音一轉,問道︰“對了,這批糧食統計出來了嗎?”


    提到正事,孟廣義神情肅穆,稟著︰“除了縣中捐募的,在加上大人暗中出資購買的糧食,湊足三十萬石,正在縣府糧倉候著,屬下算了算,這招募勞力、馬車、路上的宿食等,運到柳州城,至少要七百五十兩兩銀子,若是在加上往返的費用,那就要多添一百七十多兩。”


    孟廣義做事很仔細,這也是李明堂看重的地方。


    緩了緩,說著︰“這樣吧,我私人出資一千兩,路上盡量給予勞力多點吃食,最好加點葷腥,有力氣才能早點將糧食運過去,否則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日,災民可等不起了!”


    “大人........”


    李明堂擺了擺手,笑道︰“別人不知,你還不知我的底細,這點錢,我不缺!”


    孟廣義知道這縣尊乃是易國大世家李家的嫡係子弟,這金銀之物,卻是不愁。(..tw棉花糖小說網)隻好點了點頭,就此作罷。


    沉默了片刻,李明堂突然發問︰“你覺得,莫邪這個人怎麽樣?”


    孟廣義一愣,微微思考了下,抬頭沉聲道︰“此人年少老道,天賦非常,以十五歲之資築成道基,成為修士,就連方圓的幾個州郡,屬下都聞所未聞。最讓屬下疑惑的是,這莫家不過清苦人家,怎會突然崛起出一個莫邪呢?”


    李明堂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最讓我疑惑的地方,也許這莫邪背後有一個大修士為師,或許被一個勢力暗中所栽培!”


    孟廣義撫了撫須,笑著說︰“雖然不知道他背後站著什麽人,但是屬下知道的是,這莫邪和大人似友非敵,僅僅這點就夠了!”


    “僅僅.........這點就夠了?.........對.........僅僅這點就夠了!”李明堂哈哈大笑,多天壓在心中的巨石,一朝解開,頓時神清氣爽。


    莫邪突然崛起,不僅僅是李明堂,恐怕縣中的不少勢力對其都神情莫名。


    “咚咚咚”


    敲門之聲,兀然響起,李明堂一愣,隨即說︰“進來!”


    一衙役打開房門,上前幾步,恭敬道︰“大人,莫府送來信件,揚言十萬火急,說大人一看便知!”


    衙役呈上一封書信,而後退下。


    李明堂微微蹙眉,不知道這深更半夜,莫府能有什麽要事,隨手撕開信件,拿出信紙,隻見上好的宣紙竟然上無一字!


    沉吟片刻,手中頓時真元勃發,緩緩注入紙張之中,一行小字徒然出現。


    李明堂看了,恍然一驚,眸子深沉如水。


    .............


    張府


    青石街上,被莫邪一劍轟飛的朱紅色大門,早已換成了嶄新,越過長廊樓閣,這時的正堂議事廳,燭光照射,燈火通明。


    張之遠不停的來回渡步,後背的雙手攥的很緊,汗珠微落的臉頰上,眉頭蹙著老高。


    “不要著急,坐下慢慢等!”


    上首的太師椅上,頭發花白的張牧閉目盤坐,嘴唇微張的說著,養氣功夫倒是不錯。


    議事廳兩旁的大椅之中,端坐著不少神態各異的人,大多數都如張之遠般心亂如麻,這都是張族之中的管事與宿老。


    張之遠上前幾步,用攥的發白的手,擦了擦額邊的汗珠,一邊道︰“父親,我怎麽能不急,二弟都去了這麽久,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次,我們可是把家底都壓在了上麵!”


    張牧睜開雙眸,瞅了一眼下方的各人,緩緩道︰“之律離開張府不過才一刻鍾,連城門都未曾趕到,要是有動靜,那才有鬼呢。而你這麽火急火燎的,能抵上什麽用處?”


    “張威,族中都安排好了嗎?”


    一身材壯碩的黑衣中年人,起身抱拳道︰“族中直係子弟都以安排在後院,不許出府一步。各房都以告知,不要外出,奴戶都以有甲士看守盯著,隻是.........人手略有不足!”


    提到此處,張牧眼中怒火大勝,蒼老幹癟的手掌捏著椅旁的欄杆吱吱直響,低吼道︰“若不是那豎子欺人太甚,老夫怎可冒著我族數百年的基業傾塌之險,做出此等大事!”


    “哼...”


    “若是大事可成,老夫定然要看著那豎子,倒在腳下,家破人亡的哀嚎!”


    突然,議事廳外傳來一道歎息。


    “唉......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張牧兀然一驚,吼道︰“誰?”


    “哐”


    議事廳原本緊閉的大門驟然打開,一名渾身浴血的黑衣少年踏步而行,冰冷的眸子滲人心間。


    “莫.....莫邪!”


    張牧大驚,渾身顫抖的指著少年,道︰“你.....你怎麽進來的?”


    莫邪神色淡漠,聞言眉頭一挑,道︰“當然是殺進來的!”


    望著渾身浴血的少年,張牧頹然醒悟,門外看守的都是稍有戰力的家生子,這都是張家的鮮血啊!隨即暴怒的吼道︰“豎子!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從你張家打斷我大哥的一條腿開始,我們就已經不共戴天了!”


    張牧雙眸通紅,頓時真元湧動,練氣大圓滿的氣息嶄露無疑,一聲大吼,原本蒼老微駝的身軀依然挺直,身子兀然騰空而起,布滿青芒的手掌淩空拍下,一股凜冽的勁氣翻滾而來。


    “轟”


    一聲巨響,張牧的身子仿佛斷了線般橫飛了出去,撞在冰冷的青石上龜裂一片,大吐了一口鮮血。


    莫邪緩緩收回鐵拳,負手而立。


    “嘩啦啦”


    一群身著戰甲,手拿戰刀的甲士從大門處,湧入,為首的魁梧巨汗上前幾步,對莫邪道︰“張家外麵的甲士都以擊殺,我方無一人身死,隻有四個受了輕傷。”


    “不知張家的其他家眷要如何!”


    莫邪神情淡漠,緩緩的吐出一個字︰“殺!”


    呂青峰一愣,隨即震驚的問道︰“全殺?”


    “全殺!”


    “主上,那可有數百人............”


    莫邪冰冷的眸子瞪著呂青峰,一字一頓道︰“我說全殺,難道你沒聽懂?”


    呂青峰身軀一震,咬了咬牙,凶光一閃道︰“是,主上!”


    一行甲士在呂青峰的帶領下,戰刀飛舞,一顆顆人頭滑落,猩紅的血跡染紅了青石板,粘稠的漿液彌漫在整個大廳,到處都是喊殺聲,哀嚎慘叫聲,逐漸蔓延到整個張府!


    “噗”


    “啊!......”


    聽著傳來的砍殺聲,慘叫聲,張牧眸子通紅,青筋暴起,嘶啞著低吼︰“莫邪,你濫殺無辜,不怕報應嗎?”


    莫邪聽著一愣,隨即一笑,道︰“報應?”


    “你不是想讓我在你腳下,看著家破人亡,低聲哀嚎嗎?”


    “怎麽,輪到你了,反而說起報應了?”


    望著低著頭,攥著拳頭,沉默不語的張牧,莫邪冷酷的擊碎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是不是在想,你二兒子前去打開城門,引黑風盜入城,你就能為你張家報仇了?”


    張牧驟然抬起頭顱,蒼老的臉上震驚道︰“你竟然知道?”


    “我為何不知,你前去與黑風盜洽談,合謀屠戮青葉縣城,難道你就不怕報應?”


    莫邪冷冷一笑,道︰“忘了告訴你,你的二子張之律,已經早你一步,下去等你了!”


    “莫邪..........你—不—得—好—死!”


    “噗”


    一道白光閃過,蒼老的頭顱橫飛了出去,噴出三尺熱血,癱軟倒下。


    莫邪神情更加淡漠,低語道︰“若不滅你滿門,我才不得好死!”


    “前世要不是我心慈手軟,對大敵斬草不除根,那一世的怎麽會連累她慘死...........”


    這一世,我定然不會再犯那種愚蠢的錯誤,報應?嗬嗬,那又如何!..........


    “主上,屬下搜遍全府,已經全部殺光,無一漏網!”


    呂青峰滿臉鮮血,殺氣騰騰的說著。


    踏出議事廳,漫步在張府的青石板上,莫邪淡淡道︰“是嗎?”


    “啊!...”


    冰冷的青石板下,傳出數道慘叫,轟的一聲,土層崩開,一名渾身包裹著黑衣的神秘男子,攜著滴血的寶劍劍破土而出,一股凜然的氣勢從其身上散發,男子隨意瞥了一眼,走到莫邪身後佇立。


    呂青峰瞳孔一縮,臉色煞白,仿佛被一杆萬斤鐵錘砸到胸口一般,甚至連腦子都嗡了一聲。


    “劍一!”


    莫邪臉色一沉,對黑衣人喝道。


    “是!”


    一聲金鐵般質感嘶啞聲響起,黑衣人頓時收回氣勢,沉默不語。


    莫邪也不解釋,望著城門的方向,說著︰“去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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