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班拿到了賽點,要是再贏下一節比賽,整場球賽就結束了。


    第三節開始,或許是因為比分差,體育班的打法有些急躁,很多細節都沒處理好。


    反觀另一邊,因為上一場最後那個進球,段嘉衍覺得自己跟路星辭還算有默契,兩個人配合得越來越好,比分差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球場上氣氛愈發緊繃。


    同最開始一觸即發的對峙不同,體育班意識到自己很可能要輸了,動作多少有了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杜許晨表現得最為明顯。


    他寧願截不下球,也要去陰一下段嘉衍。


    打籃球時發生肢體碰撞很正常,但頻繁到杜許晨這個地步,段嘉衍也看出來對方是在找他的不痛快。


    可惜這家夥速度太慢了,段嘉衍稍微留點心就能避開。


    伴隨著最後一個籃板進球,整場比賽劃下了句號。


    44-23。


    什麽叫血虐。


    “哎哎哎!體育班的兄弟們!”場外的陳越最先喊出聲:“升旗台廣場舞走一波?”


    場上幾個人打得心態都崩了,一聽這幫孫子還想讓他們去跳廣場舞,一個兩個麵露遲疑,顯然都不怎麽想遵守約定。


    眼看著對麵想賴,十班的男生也不樂意了:“敢約球不敢履行賭約?輸了就當撈子?”


    “之前不還挺硬氣嗎?”不知道誰喊了聲黑皮的名字:“薑林,你們班怎麽回事呢?”


    “就是啊,薑林你不是這種人吧?”


    男生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黑皮,典型的社會男孩,致力於將義字貫穿一生,一聽見對麵點他的名字,他覺得對手是尊重他,給他麵子。


    “跳吧。”黑皮咬了咬牙,看向自己這邊:“之前當著所有人的麵答應的,這麽驢人家不合適。”


    體育班的男生個個麵如土色,尤其在聽見段嘉衍和路星辭討論是來一手老婆最大還是來一手美麗的七仙女,都被段嘉衍三俗的選曲震撼到了。


    路星辭看著他的選曲,有點兒失笑:“我不太了解這些,你選吧。”


    段嘉衍心黑得要命,他看來看去,覺得要是跳廣場舞,這些人還可以胡亂蹦q幾下耍賴說不會跳,他最後想了個主意:“要不你們跟著那邊的女生跳健美操吧,動作要學到位啊。”


    他指的那個方向有個高一的班在上體育課,一溜小姑娘跟著老師放的音樂跳舞,還蠻青春活潑的。


    但讓這些人高馬大的男生去扭腰、擺手臂、轉圈圈跳起來,那就很恐怖了。


    “動作到位了的同學就先下來,沒到位的跟著她們繼續跳,直到跳完這首歌哈。”陳越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個主意一提出,得到了十班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這下,為了能盡快結束這場丟人的舞蹈,體育班那些隻打算懶洋洋拉伸一下的男生都不得不認真跟著音樂學操。


    “黑皮!黑皮哥跳得可以的!”


    “我也覺得,國標舞步了這是!”


    段嘉衍像個皇帝一樣懶洋洋地倚著樹,聽見其他人這麽說,他賞賜般點了點頭,模樣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那薑林先下來吧。”


    黑皮鬆了一口氣。


    他之後,又陸續有人得到赦免,優先離開了跳操的隊伍,這麽挑挑揀揀到最後,不知道十班的男生們有意還是無意,隻剩下了杜許晨。


    之前人多還不覺得,隻剩下杜許晨時,他跟著女生們跳健美操,場景就很有戲劇性了。


    十班那邊憋笑憋得辛苦,體育班的人也忍不住笑了。


    有人小聲笑罵:“這他媽也太搞笑了吧。”


    “杜許晨是挺好笑的,球也打得爛。”


    “靠,老子之前為什麽要替他打球……”


    陳越見路星辭一直在擺弄手機,湊過去看:“路狗,你幹啥呢?”


    “沒什麽。”路星辭說。


    他看向杜許晨,後者已經跳完舞下來了,大概他也意識到自己被故意針對了,看著段嘉衍的目光裏不時流露出讓人不舒服的神色。


    大家都散去後,路星辭跟陳越說自己過會兒回教室,讓陳越先走。


    他看了看,跟上了杜許晨。


    杜許晨徑直朝洗手間走,正值上課時間,洗手間裏空空蕩蕩,杜許晨聽見腳步聲回頭看清楚來人,有點忌憚:“路哥?”


    “跟你商量個事。”


    杜許晨有點兒莫名:“什麽?”


    路星辭把手機朝前送了點兒,那上麵是一段杜許晨跳操的視頻,他應該是後麵才開始錄的,畫麵上隻有杜許晨一個人,笨拙的動作配上健美操音樂,效果十分可笑。


    杜許晨下意識就想去搶他的手機。


    路星辭料到了他的反應,把手往後一晃,輕輕巧巧地躲開。


    杜許晨見偷襲不成,也沒膽子繼續和路星辭爭奪,幹脆一下轉變了態度。


    “刪了吧,路哥。”杜許晨臉上掛了點兒笑:“你留著這玩意兒也沒什麽用,搞笑視頻一搜一大堆,你要是喜歡看,我回頭發你。咱倆還沒加好友吧,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要不加一個再聊聊……”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刪視頻。”


    “什麽事兒啊?太難的我可能也辦不到。”杜許晨聽說他願意刪視頻,態度越發熱切:“也別太為難我啊,你都做不到的事,我肯定是不行的。”


    “不難,”路星辭笑了笑:“我刪視頻,你別再來找段嘉衍的麻煩。”


    杜許晨一愣,張了張口沒說出話。


    路星辭將他的遲疑都看在眼裏,他抬了抬眸,漫不經心:“難為你了?那我留著了,這東西挺有意思,我也想跟其他人分享一下快樂。”


    路星辭要是把這個視頻發出去,今天這些人看見了再添油加醋描述一番視頻的由來,那他這張臉是徹底被踩地上了。


    “別別別!”杜許晨本來就好麵子,不然也不會攛掇班裏的同學跟十班打球,路星辭完全戳到了他的軟肋:“我以後看見段嘉衍就繞道走,不,我繞道跑,行了吧?我哪兒敢動哥你護著的人?”


    路星辭點點頭,他在手機上按了兩下:“刪了。”


    “路哥,能不能……”


    路星辭看了他一眼:“不信我?”


    他是單眼皮,目光斜過來看人時異常淩厲。


    杜許晨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頭一悚,忍著不適,殷切地笑道:“哪兒能呢哥,我就看看,好放放心。”


    路星辭沒說話,把相冊調出來給杜許晨看。


    確實是刪了。


    杜許晨鬆了口氣。


    把柄沒了,他緊繃的神經鬆散下來,心想路星辭這種大少爺還是嫩了點兒,輕而易舉就把口頭協議當真了。雖然他以後明麵上不敢動段嘉衍,但背地裏做點什麽……


    正這樣想著。


    “答應我的事別忘了,”路星辭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越過他朝外麵走:“要是忘了,我還得幫你想起來,我們都麻煩。”


    不知路星辭有意無意,手指觸碰到杜許晨的一刹那,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鋪天蓋地壓過來。


    那一瞬間的侵略性,無異於在杜許晨肩膀上丟了一顆炸彈。


    alpha之間的壓製是最直接的,本能讓他們天生相互排斥。出於禮貌,平日裏alpha都會使用信息阻隔劑。


    杜許晨被他的信息素壓製得頭腦空白,直到路星辭走遠了,他都還沒動一下。


    不知何時,他出了一身冷汗。


    路星辭走到十班附近,看見先他一步回教室的同學們,此刻宛如喪家之犬般站在教室門外,一人捧著一本練習冊冥思苦想。


    路星辭想起來了,這節是化學課。


    教他們化學的是一位中年男老師,脾氣暴躁,對待學生嚴苛無情。看這個架勢,化學老師是把這些逃課的學生全部拒之門外了。


    陳越見他過來,揚了揚手中的練習冊:“老師說了,這節課本來想用來給我們寫練習冊。但我們大半節課都不見人影,說明我們寫這玩意兒隻需要小半節課的時間。要是下課前這兩章寫不完,我們就把這兩章的知識點抄一遍。”


    周行琛已經認了:“哪兩章來著?我先看看多不多。”


    路星辭知道這老師暴躁,沒想到他這麽暴躁。


    不過也是,二十幾個學生,有男有女,這麽一逃課,從講台上看教室就跟看老太太滿是空隙的牙齒一樣。


    看一眼都糟心。


    眼見路星辭沉默,大家都覺得拖累了他不太好意思:“班長你去敲門吧,老師肯定讓你進去。”


    連段嘉衍都沒反對這個提議。


    陳越剛才也把路星辭的練習冊捎出來了,路星辭翻了翻:“七八章是吧?下課前我能寫完一章,另外一章你們拿手機查?”


    一行人都他媽要被感動哭了。


    這是什麽力量?一句話就給了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這是學霸的力量。


    他們這個練習冊是一中的化學組老師自己出的,每章題目不多,但難度大,網上基本沒有原題,隻能查到類似題,然後推算答案。


    學習稍微好一些的同學瓜分了題目,開始邊查邊算。


    段嘉衍連拿題目的資格都沒有,偏偏這個混子還在那煽風點火:“人機大戰一觸即發,誰能用15分鍾率先寫完作業,下課鈴聲打響時,我們將恭喜手機組,還是恭喜路星辭——”


    路星辭轉了一圈筆,看他:“你怎麽這麽能說?”


    段嘉衍:“我的嘴有自己的想法,它喜歡叭叭叭,我不能扼殺它的天性。”


    路星辭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段嘉衍感覺像被鉤子勾了一下。


    那一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脊椎,段嘉衍覺得這是一種新的挑釁方式,他挑釁了回去:“沒見過?”


    路星辭:“是沒見過。”


    他突然這麽好說話,段嘉衍直覺不妙。


    路星辭慢吞吞道:“你這張嘴這麽有想法,你怎麽不讓它幫你寫化學題。”


    段嘉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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