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一條…生路…”


    也就在此時,朝天宮之中有幽幽的聲音再起,這便是那名皇廷供奉的音震之法,此時這聲音比起之前的兩次聲音更加幽冷,就像是有無數的孤魂野鬼在地下不斷的鑽出來,鑽入修行者的腳底,然後又沿著身體表麵湧上後腦。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十餘名修行者幾乎同時衝向餘發魔和李三魚所在。


    “陰陽怪氣,給我滾出來!”


    林意重重冷笑,他手中的響金鍾再次出現,劍元連敲,鍾鳴聲頓時將這幽冷的聲音全部遮掩,這朝天宮之中所有的修行者都被一聲緊似一聲的鍾聲震得體內真元浮動,那十餘名衝向餘發魔和李三魚的修行者都幾乎難以控製身形,慢了下來。


    “唰!”


    餘發魔手中的九節鞭如同孔雀開屏一般在他的身前揮灑開來,就像是有一片黑幕攔在那些修行者之前。


    “啊!”


    兩名修行者距離那片黑幕還有數丈的距離,突然一聲慘嚎,麵色瞬間發黑倒地。


    “給我出來!”


    此時林意早已確定那名擅長獨特音震之法的神念境修行者並不在這十幾人之中,他手中響金鍾依舊不斷震響,他自身毫不受妨礙,身影如電般從高台上掠下,直接落向靠近道側的第二進牆邊。


    轟!


    這座牆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破口,那名已經潛行到此處的供奉直接破開牆壁,根本不敢回頭,直往牆外的道路上掠去。


    這名供奉此時根本沒有絲毫鬥誌,他隻寄希望林意被那老真人傷了心脈,無法動用全力,能夠被他甩脫。


    他竭盡全力逃遁,初時林意的身影似乎的確比他慢上一些,但隻是數個呼吸之後,他便感到林意的速度不減反增,隻是又幾個呼吸之後,他便駭然大叫起來,林意已經追到他身後。


    “如此亡命逃竄,看來你的手上有我鐵策軍軍士的人命!”


    林意直衝到這人的身後,伸手直接抓向這人背心。


    “啊!”


    這名供奉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走脫,扭頭一聲大叫,口中噴出一條烏光。


    這烏光蘊含強烈本命元氣,明顯是他的本命物,如此從口中噴出,倒也是罕見。


    此時這烏光迎麵打來,林意眼睛微微眯起,抓向這人背心的右手隻是微微往上抬起。


    “當”的一聲震響,這道烏光衝在他的手腕上,卻並非擊打在血肉上,而是濺起一片耀眼的火花。


    這名供奉的呼吸徹底停頓,他此時大腦也是一片空白,但唯有一個念頭卻在他的腦海之中飛轉,林意有一對手鐲,在鍾離之戰之後,就連南朝的尋常婦孺都知道林意的手上有一對沉重的手鐲,這對手鐲甚至能夠吸附金鐵,是倪雲珊所贈。


    “果真是林意。”


    從林意和老真人對決開始,林意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但他此時腦海之中不斷飛轉的,竟還是這樣的一個念頭。


    因為他實在是難以置信。


    他的身份特殊,所知甚至不亞於詹同古。


    他怎麽都覺得林意應該在千裏之外的黨項和吐穀渾的邊境,不應該在這裏。


    “砰!”


    也就在這同時,林意的手已經抓在他的背心。


    林意直接一把就抓住他背部的血肉,將他提起,而指間的劍元卻已經順勢刺入,直接刺傷了這名供奉的心脈。


    他還有些事情要問,所以並未直接殺死此人,但如同提小雞一般將這名修行者提著掠回朝天宮的同時,他也隨手一道劍元衝入這人的氣海,直接廢了這人的修為。


    直到此時,他也才仔細看打在自己手鐲上的那道烏光,這件本命法器的確十分奇特,是一個成人拇指大小的黝黑蟾蜍,這蟾蜍的材質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尋常的黑鐵,但背上一顆顆隆起,卻是閃耀著一絲絲銀芒,它的整個背部毫無符紋,但腹部卻有著數個細孔,還有一些如灰斑般的符紋。


    此時雖然吸附在他的手鐲上,但隻是風流吹過這蟾蜍,他都感覺到上麵有絲絲元氣在不斷震動。


    林意此時也不急著深究,他此時心脈處傷口幾乎已經接續,體內的氣血流通已經沒有多少阻礙,而且在他的感知裏,這朝天宮裏的所有神念境修行者都已經在他這一邊,剩餘那些被圍在朝天宮裏的修行者之中,已經沒有神念境修行者的存在。


    他從開始追擊這名供奉到現在,朝天宮裏都沒有任何一名修行者能夠衝出朝天宮,現在他再殺回來,就更不可能有人逃脫得了了。


    朝天宮之中已經是一片哀聲。


    剩餘這些修行者早已群龍無首,而且之前其中有些承天境的修行者都已經折損在林意手中,此時僅有數名承天境修行者,其餘大多數都是如意境的修行者,以這些人的實力,根本無法和三名神念境修行者交手。


    餘發魔、商青蛟,以及已經從下方江麵上掠回朝天宮的李天南,幾乎是一招一個,除了餘發魔下手並不留情之外,商青蛟和李天南出手還算容情,都隻是製住,並不下重手。


    林意也不想浪費時間,他隨手將這名供奉丟在高台,掠向他視線之中還在頑抗的修行者,有他加入戰團,幾乎就在十數個呼吸之間,這朝天宮之中便再無刀兵之聲,那些修行者要麽被殺死,要麽被商青蛟和李天南製住,要麽就直接被他破掉氣海,廢去了修為。


    此時整個朝天宮也已經毀壞大半,地麵上,到處都是流淌如蚯蚓般的鮮血,腥風撲鼻。


    商青蛟來到了林意的身側,他看了看林意,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無法放過他們。”


    林意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要立威,否則還有不少和這些尋常鐵策軍軍士一樣和我有關的人會因此而死,我要讓他們記得劍閣曾是何等的存在,試想劍閣盛時,哪怕劍閣和天下為敵,誰敢輕易招惹劍閣,更不用說殺死和劍閣有關的人。”


    “我不能做善人,我也並非善人。”


    林意示意那些朝天宮人將所有被俘獲的修行者聚集到高台之下,他冷漠的看著那些被俘獲的修行者,道:“誰要想伐我,便要考慮接下來要承擔的後果,誰想要殺我鐵策軍軍士,我便要殺到他們心寒。這句話我要說給天下人聽。”


    商青蛟呆了呆。


    他垂頭沉默下來,他明白並非是林意好殺,而是他要讓天下人看到他的態度。


    以前的劍閣有何修行。


    現在的劍閣有陳子雲和林意。


    “不要殺我!”


    一聲哭喊聲響起。


    這哭喊聲有些漏風,因為這人的滿口牙齒幾乎都被林意打脫了。


    蕭玨哭喊著對著林意磕頭,“不要殺我…我可以讓我父親贖我。”


    “你父親?”


    林意冷笑了一聲,看著他,“你父親是何人?”


    蕭玨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叫道:“我父親是南広王蕭謹喻。”


    “我道是誰,原來是黴米王爺蕭謹喻,如此說來,你這個小王爺哪裏有什麽皇血。”林意微諷道:“至於你父親,倒是和我有些舊賬。”


    “這……”


    蕭玨的確所知甚少,他並不知道林意因為沈鯤的原因,早就和南広王有些恩怨,他原本以為搬出自己父親的名號便能有所轉機,但此時看來,卻反而適得其反,一時之間,他有些嚇得傻了,竟是有些失禁,身下濕了一片。


    “用錢贖你?”


    林意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道:“南広王哪怕拿得出巨資,他的錢財從何而來,天下人難道再每人多分些黴米?我若是放過你,天下人豈非以為我用錢財便能通融,或者以為我懾於你父親是皇親國戚?”


    “我……”


    蕭玨終於明白自己大難臨頭,他咚咚咚連連磕頭,突然又抬起身來連連抽打自己耳光,哭喊道:“我有眼無珠,隻是冤有頭債有主,林大將軍,也不是我要做主捉拿這些鐵策軍軍士,我隻不過替太子辦事,林大將軍若是要報仇,您應該去抓太子。”


    “你!”


    看到他這副樣子,被俘的那些修行者之中,倒有一半氣得幾乎吐血,若非他們也已經毫無行動能力,否則他們都恨不得殺死這小王爺。


    “太子?”


    林意眯起了眼睛,“你說這些事情都是他所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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