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握住了皇太後持劍的手,右手落在了皇太後的臉上。


    他的動作看上去很輕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情人之間的觸碰和撫摸。


    皇太後尖叫起來。


    沒有憤怒,完隻有恐懼。


    她是這世間修為最高的修行者,魔宗以身承受她的一擊,此時他的雙手能夠觸碰到她,對於她而言便已經是極為恐懼的事情,更何況魔宗的雙手在觸碰到她的刹那,他的雙手肌膚片片剝落,露出了肌膚下新鮮的血肉。


    新鮮的血肉散發著一種分外血腥和殘忍的味道,這些血肉和她的肌膚黏結在一起。


    她感到自己的體內有金色的花朵在盛開。


    魔宗的血肉就像是直接滲入了她的體內,和她的血肉黏結在一起。


    氣血和氣血相連,血脈和血脈相連。


    他的肉身,就像是和她的肉身融合,黏結在一起。


    她從未感知過,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可怕的事情。


    但更為可怕的是,她體內每一絲血肉之中,每一個竅位之中,她氣海深處,那些她自己都無法壓榨出來的元氣,她的生命精華和活力,都如同泉水噴湧一樣,滾滾的朝著魔宗的體內湧去。


    這並非隻是她辛苦的吸納天地靈氣和那些寶貴的靈藥凝聚的真元的流失,而是她真正的本源在被吞噬,她的修為和境界在跌落。


    她已經完喪失了戰意,她比當年畏懼沈約和何修行還要畏懼眼前的這名後輩。


    即便此時的魔宗身體被她完洞穿,但她感覺自己根本不可能殺得死對方。


    因為此時的魔宗就像是攀附在她身上的藤蔓。


    哪怕將他的根基都斬斷,他的無數生長在她身上的根須還是可以不斷的從她的身體裏吸取養分。


    她的身體,就像是他的氣海,就像是他的心脈,可以源源不斷的供給給他氣血,給他真元。


    “你到底成了什麽樣的怪物?”


    她心中瘋狂的恐懼尖叫著,因為太過恐懼,她口中發出的尖叫聲卻隻是某種單一的淒厲尖鳴聲。


    這種刺耳的尖叫聲甚至讓所有這殺局之中的修行者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在飛速的落向這戰團的蕭衍臉上也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的心髒也劇烈的收縮起來。


    他從未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他也從未想到過會有人能夠在自己的麵前,在這座城裏擊敗自己的母後。


    但他此時所有的潛意識都在告訴他,如果不能將魔宗逼開,他的母後將會迎來難以想象的悲慘命運。


    “殺!”


    他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他體內的本命真元也被瘋狂的壓榨出來,包裹在他身外的佛光化成了實質,無數水流般的元氣順著建康的街巷瘋狂的匯聚過來,這些元氣之中,有些是他的本命元氣吞引過來的天地元氣,有些是來自無數僧人的釋放。


    這些元氣真正的萬流匯海,綻放出了無比可怕的威能。


    一尊金光閃爍的三麵佛在空中形成,鎮壓下來。


    轟!


    方圓數十丈之內的房屋和草木部化為齏粉。


    磅礴的力量狠狠的鎮壓在魔宗的身上,將他像一根釘子一樣往地下敲去。


    喀喀喀…


    魔宗的身上出現了無數的裂紋,他身周的地麵都往下凹陷了下去,然而他依舊站立,沒有倒下。


    他站立在一片廢墟之中,他身上的裂紋之中沒有飛灑出鮮血,隻有飛灑出肌膚的碎片。


    他的身體也和皇太後的身體依舊沒有分開,無數的金色花朵,已經徹底將他和皇太後包裹在內,隻剩他和皇太後的頭顱露在外麵。


    皇太後已經恐懼得發不出聲音,她的渾身都在顫抖。


    “放開她!”


    蕭衍的頭皮都在發炸,他的身影距離魔宗已經不到三十丈,無數忠誠於他的修行者和將領也駭然的大叫起來,此時他們最為擔心的是蕭衍的生死。他們的心中已經覺得魔宗是真正的魔物,他們生怕蕭衍也被魔宗吞噬。


    “可惜。”


    魔宗看著蕭衍搖了搖頭。


    他輕聲的吐出了這兩個字,臉色說不出的詭異。


    “唰!”


    他根本不和魔宗對敵,他和皇太後的身體化為一道金光,直接朝著城外掠去。


    無數道淒厲的破空聲響起。


    所有的修行者都在恐懼,都在頭皮發麻,然而所有忠於皇帝的修行者都知道若是不能將魔宗攔下,那他就會成為真正的噩夢。


    然而這些力量對於此時的魔宗太過弱小。


    能夠真正追擊他的,便唯有蕭衍。


    天空驟然明滅。


    一道金光如同天神的巨|槍破空,追上了魔宗和皇太後所化的金光。


    轟的一聲巨震。


    無數金光破碎。


    琉璃般的金屑灑落在地上,每一片都綻放出可怕的威能,變成一團團的氣浪爆開。


    建康城中就如同被無數流星衝擊,許多屋麵破碎,城中響起無數人的哭喊。


    蕭衍麵色蒼白的看著金光破|處。


    聽著這樣的哭喊聲,他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有許多金色的殘輝在空中如同金色的花瓣飄舞,然而那些花瓣飄舞的中心,已經失去魔宗和皇太後的蹤跡。


    ……


    觀秋台上隻餘那名年輕的修行者,那名從很多年前開始就已經執意做這個世界的旁觀者的白衣老人不知何時起已經不見蹤影。


    在數十個呼吸之後,這名白衣老人靜靜站立在城外一座破舊的道觀前。


    他身前的道路上,有一名黑衣女子正要路過。


    這名黑衣女子是吳姑織。


    吳姑織看到了白衣老人,她對著他行了一禮,道:“見過靈運前輩。”


    白衣老人擺了擺手。


    他知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在年輕時便是殿試第一,又恰好主持編修前朝藏書,驕傲時,便覺得自己真是如同無所不知,隻是年紀越長,便越覺得自己無知和自己當年的狂妄和無聊。但我至少知道,你和魔宗是敵非友。”他看著吳姑織,隻是請教般問道:“我不明白今日你是做了什麽?”


    “光明聖宗之所以封印那被稱為黑暗的典籍,並非是它的本質來源於吞噬,可以令人的神魂腐朽,而在於它的本質是不死。”吳姑織看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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