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修行,吃東西。


    除了不能放肆的活動手腳施展蠻力,林意在馬車上所做的事情其實和在洛水城中沒有什麽差別。


    車隊在東拓渠郡至太穀郡的官道上疾行,過了太穀郡,距離木門郡便很近。


    這些時日沒有更多靈藥的補充,先前那些行軍口糧已經全部吃光,而無論是這種行軍口糧,還是可能更有效的大俱羅當年吃的那種口糧還沒有到手,這些時日他的修行速度便沒有之前那麽快。


    和厲末笑交手之後,他便確定自己的力量應該超過了承天初階的修行者,但超出也不算太多,距離承天中階的修行者,應該還是有些差距。


    按照先前的軍情,那名叫做周玄冥的凶徒,修為便是到了承天境中階,但即便如此,林意覺得單憑自己也不是沒有一戰的可能。


    他的感知應該比承天境中階的修行者還要強。


    大俱羅這種功法再加上眉山之中的際遇,似乎可以讓他的感知永遠領先同階的修行者很多。


    最為關鍵的是,他依靠戰鬥的隻是肉身的力氣,而並非真元。


    而且他現在的身體已經開始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像怪物,那些割裂的傷口,不需要藥物都會很快止血,隻需要一個晝夜的時間,便會恢複如初。


    隻要對方沒有強大到可以瞬間殺死他的地步,久戰之下,便應該會被他耗死。


    和強大修行者戰鬥,林意想的很多,也有許多應對的辦法,但是對於這大俱羅之路,他沒有什麽辦法。


    連南天三聖中最強的沈約都已經死去,傳授給他無漏金身法的何修行也已經死去,再沒有誰可以給他一些建議和指導。


    現在對於這變得遲緩下來的修為進境,他唯一可以做的,便隻是在勤勉之中等待,等待沈鯤能否給他找來當年大俱羅的食糧。


    在未知的道路上摸索,總是比遵循著前人的道路走更為艱難和迷茫,甚至不知道需要走多少的路才能到達某一個終點。


    ……


    正午的陽光裏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騎者從後方的官道上追來,帶給了林意一封信箋。


    信箋來自寧州,信箋上的筆記很纖秀。


    拆開寧凝親筆所書的這封信箋,林意忍不住笑了起來。


    哪怕沒有好消息,他接到寧凝這名可愛的師姐的信箋,也總是開心,更何況這封信箋上有很好的消息。


    有一批和他先前所吃的完全一樣的行軍口糧,將會很快送到洛水城中的鐵策軍營。


    這封信箋上寧凝寫的很詳細,她先前設法幫林意去找這種口糧,隻是一直沒有什麽進展,但運氣似乎真的不錯,前些時日有一批流寇從北魏境內流竄至寧州,被寧州軍殲滅,而那些流寇帶的糧食之中,便有不少是這種行軍口糧,加起來至少也有兩千斤。


    除了主要說這送糧一事之外,寧凝還特意提及在幫他找些煉力方麵有關的靈藥,隻是目前尚且沒有什麽進展。


    隻是在寧州刺史家這名送信人走之後不久,又有一名騎者從小道而來。


    這名騎者本身便是一名至少到了如意境中階的修行者。


    他是陳家的修行者,隻是他這次帶來的卻是兩封信。


    一封來自陳寶菀,一封卻是來自蕭淑霏。


    這當然是巨大的驚喜。


    而用最快的速度拆開這兩封信之後,他對於這兩封信為什麽都會由陳家修行者送來的疑惑便隨即消失。


    陳寶菀抱怨了她成了他和蕭淑霏的信使,隻是林意自然明白這隻是玩笑話。


    他甚至有些莫名的開心,陳寶菀和蕭淑霏當年在學院時關係有些疏遠,而且現在陳家和蕭家的關係,便更難說親近。若是因為他的原因,陳寶菀和蕭淑霏之間至少在將來不成為敵人,那他便很欣慰。


    陳寶菀的信箋中很清楚的告知他,至少到了秋季,他這支鐵策軍才會調去邊軍。還有他所需的那副真元重鎧,蕭淑霏已經令人送至陳家,而她會在近日便安排送來。


    這當然也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大俱羅的修行之道不僅是讓他有了在靈荒中成聖的希望,最為關鍵的是,徹底改變了他對修行的看法,改變了他固有的思維,讓他明白變得強大不一定要依靠先前認為的真元修行境界,而可以依靠很多不同的手段。


    這具真元鎧甲,便能夠讓他在戰鬥中變得強大許多。


    在捏著蕭淑霏的信箋時,林意的手指甚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情緒真的無法平靜。


    思念真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東西,即便之前在建康終於又見了她一麵,然而看著這封信箋上的字跡,許多隱匿在心髒最柔軟的深處的畫麵,也是如同一波波潮水不斷襲來,無法遏製。


    他真的很想念她。


    隻是這封信箋的內容,卻讓他更為清晰的認知到,恐怕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不可能和在當年學院時一樣,站在她的身邊,哪怕隻是和她並肩而立,一起看風景。


    “還是那麽冷,連句想我都不說?”


    他一遍遍看著熟悉而令他心潮洶湧的字跡,忍不住感慨的笑了起來,喃喃自語。


    這封信箋上的語氣真的很高冷,隻是用異常平靜的筆觸,很清晰的告知他,他和她之間表麵上任何的親密舉動都會引起她家中的劇烈反彈。


    她希望他不要做出那種很傻的,一定要做給人看的事情。


    隻是這便是她一貫以來的性格。


    隻是這些話,他的腦海裏麵就已經出現了她側過臉去不看自己,卻靜靜的看著遠處的風景,然後平和的和他說話,訓斥他的模樣。


    她真正想說的話語,便是:“你偷偷的這樣做,難道不行,非得在人前這麽做?”


    林意也想到了他以前在學院時,麵對她這句話時的回答,“當然不行,否則別人怎麽知道你和我是一對,別人要是給你亂安排,和我搶,怎麽辦。”


    他笑著,又莫名的有些感動。


    她應該知道他不太愛改。


    隻是她說還是要說。


    因為她知道他明白,她的心意也未曾改變。


    ......


    在日落時分,林意所在的這列馬車已經進入了太穀郡境內。


    在太穀郡城外道畔的一處歇腳處,看到涼棚下的一名婦人和一名麵上很多傷疤的年輕人時,林意的眼睛亮了起來。


    “是林將軍?”


    然而也就在這同時,城門口一騎疾衝而來,又遞上一封密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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