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背囊、布袋等等這些東西,幾乎每個修行者都會有。


    除了那些隻用飛劍和精巧武器的修行者隻將之藏在袖間之外,其餘的修行者一般都會將自己的一些武器用行囊隱匿起來,有些粗獷的修行者直接會用布將武器包裹成長條,然後背負在身上。


    簡單、實用,而且可以避免被對方一眼看穿自己的師門和戰鬥習慣。


    隻是誰也想不到,魏觀星會從隨身的行軍布囊中抽出這樣一柄弓。


    這柄弓真的很大,一端放在地上,另外一端都估計可以抵得到下頜。


    當這柄弓出現在林意的視線中時,林意第一時間腦海中出現的想法便是,那背囊又不大,怎麽裝得下這樣一柄弓?


    所以這應該不是一柄尋常的弓。


    它至少能夠折疊,或者平時是另外一種形態,經過魏觀星此時的取用,才會驟然成弓。


    林意的關注點有些奇怪。


    因為此時所有人在看到這具長弓的時候,腦海之中第一時間出現的想法,便是這人竟然用弓?


    嘶啦一聲!


    在這樣的情緒剛剛浮現在其餘人所有心頭的刹那,一枝箭矢已經摧枯拉朽般衝破所有阻擋在前的氣息,出現在紅衣道人的身前。


    紅衣道人的眉頭深深的皺起。


    他的雙瞳之中第一次猛烈的燃起震驚的情緒。


    在修行者的世界裏,箭不如劍似乎是共識,箭射出之後,軌跡自然不可能有飛劍的劍路靈動,也不可能變化多端。


    而且飛劍隨著修行者的真元不斷的灌輸,還能不斷的加速,不斷的增強力量,但箭矢隨著空氣的阻力,卻隻會越來越慢,越來越力竭。


    隻是此時,紅衣道人卻清醒的意識到有一點始終被絕大多數的修行者忽略了。


    在某一段直線距離裏,真元的迸發再加上弓弦本身的威力,會使得箭矢在這段局促的距離裏,比飛劍還要快!


    這支箭矢,便比他所有見過最快的飛劍還要快!


    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他強行收劍。


    體內噴湧而出的真元將他的這柄紅色小劍帶成了一片耀眼的霞光,堪堪橫在這一箭之前。


    箭矢爆了開來。


    這支箭並非木質,但很脆。


    蓬的一聲,無數金屬的碎屑在紅衣道人的周身飛過,有些尖銳的碎屑彈到了他的身上,雖然依舊沒有能夠刺穿他的肌膚,但是卻讓他的身上充滿了痛感。


    他的鼻中嗅到了一絲濃厚的鉛汞味道。


    這支箭的箭身加入了大量的鉛,所以才會如此脆行。


    隻是鉛很重,所以這支箭本身也很沉重。


    能讓這樣沉重的箭擁有這樣的速度,那柄白色的長弓也很不尋常。


    隻是他並沒有時間去仔細感知那柄長弓,他的目光也被前方的鉛塵和雨霧遮掩,他隻能依稀看見一具白色的虛影。


    他的身體遭受著強大力量的衝擊,體內的真元雖然控住,但是如同激流撞擊著河岸,震蕩不已。


    更為重要的是,那種摧枯拉朽般的氣息,已經接連而來!


    嘶啦!


    數聲並為一響。


    數支同樣快的箭矢,已經來到紅衣道人的身前。


    砰砰砰砰!


    紅衣道人的身影在空中往後頹然落去。


    數支鉛箭被他盡數斬碎,隻是濃厚的鉛塵在影響了他的呼吸的同時,讓他發覺了一件更為心悸的事情。


    這些鉛塵之中混雜著重汞等物,竟然能夠隔絕感知!


    他的感知宛如陷入泥沼,被這些鉛塵形成幹得濃霧所困!


    沒有任何的遲疑,他往後全力的退去!


    他的身影快得如同閃電,根本看不見影跡!


    這些箭矢能夠在百步之內比飛劍更快,但是距離隻要拉得更遠,這種箭矢陷於各種阻力,便會越來越慢,力量也會衰竭。而且拉開了距離,他便也能夠贏得更多的反應時間。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點涼意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這名紅衣道人的身影往後極速的穿梭,當他感知到那點涼意之時,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那柄銀色的飛劍,在他感知受到這些鉛塵影響的刹那,便已經悄然到了他身後的退路上,如同死寂不動的毒蛇,等著他的到來。


    他自己便收勢不住,會撞上這道飛劍,而他的前方,還會有箭矢射來。


    那一點寒意迅速擴大,就如同一片冰湖,瞬間將他渾身淹沒。


    “怎麽可能!”


    他此時腦海裏盡是不可置信的情緒,一個人怎麽又可能是強大的劍師,又是強大的箭師?


    修行者的世界裏,幾乎未曾聽過有人能同時具備這兩種身份。


    不隻是技巧不同,而是一種追求靈動多變,一種卻需要靜氣凝神的追求精準,絕大多數劍師的性格和最優秀的箭師之間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然而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長弓,但是對方那一瞬間提弓施射的姿態,那種行雲流水的連射,讓他都感到一種異常的流暢感和美感。


    這人在弓箭上,也不知下過多少年的苦功。


    弓身上錚的一聲輕響。


    聽著有些刺耳,讓很多人的心髒為之一縮,然而沒有新的箭矢出現。


    就連長弓都被魏觀星以驚人的速度收起。


    那點落在紅衣道人背後的涼意,隻是貼著紅衣道人的腰腹衣衫飄了出去,飛向魏觀星。


    魏觀星深吸了一口氣。


    他對著那名紅衣道人頷首為禮。


    他可以殺死這名紅衣道人,然而雖然傳說中他是一念就溺殺了三千餘馬賊的好殺煞星,但他並不好殺。


    這名紅衣道人一開始的觀點便隻是做人供奉,替人辦事而已。


    紅衣道人雙腳落地。


    在落地之前,他已經有時間調整好體內的真元流轉。


    所以連絲毫泥水都沒有濺起。


    那些戰鬥之中落在他身上的雨水和泥濘,也被一種柔和的力量,盡數從他的身上震出。


    “我敗了,沈鯤你們帶走。”


    紅衣道人收劍,靜靜頷首為禮,說得異常簡單,沒有絲毫的廢話。


    “謝謝!”


    魏觀星認真致謝,道:“其實這種戰鬥,我還是略微占了些優,並不見得絕對公平。”


    林意轉頭,用看著怪物的目光看著魏觀星。


    魏觀星的力量強大得讓他此時還有些心中發麻,隻是對方都已經說放人了,為何還說這種廢話,而且那裏占優了?


    紅衣道人眼中也是驚異的目光一閃,道:“何出此言?”


    “因為我一開始便看出了你是天心觀的修行者,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天心觀的一些手段,但你不知道我是誰。”魏觀星道。


    “說得有些道理,但不掩飾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紅衣道人也不掩飾的搖了搖頭,然後看著魏觀星道:“今日你勝而不殺,不管你是誰,今後我便不會再和你動手。”


    “這還差不多。”


    林意在心中評判了一句,看這紅衣道人,也覺得越來越順眼。


    這紅衣道人這一句,明顯是大恩不言謝的意思。


    沈鯤這時卻少有的沉默。


    他先前對這紅衣道人頗有微詞,但是現在卻也覺得紅衣道人不錯,而方才的戰鬥,他也隱約猜出了救自己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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