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鈞雖不上朝,朝中的消息卻不能斷絕,一日不在府中,已經傳來了許多信件等他過目。


    “王爺,世子爺去了沈連府上。”有人到書房來悄聲稟報。


    “由他去吧。”蕭承鈞提筆的手頓了一下,便又繼續了,自始至終沒有抬一下頭。


    來稟報消息的人識趣地退了下去,對於安國公世子的行蹤要稟報到什麽程度,心中自有了計較。


    沒過多久,樓璟就自己跑回來了,名為幫忙,實為搗亂地湊到了書桌前。


    “別鬧了,”蕭承鈞拍拍在他身上亂蹭的家夥,“不是明天要處理家裏的事嗎?今晚還住這裏?”


    “我剛幹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要殿下賞了我方能回去。”樓璟笑眯眯道。


    蕭承鈞看向他,微微地笑,“那要看值不值得賞了。”


    為了討到夫君的賞,樓璟得意洋洋地把自己今晚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哈哈哈,你真是……”蕭承鈞禁不住笑出聲來,挑唆沈連去製止征徭役,虧他想得出來。


    “啟稟王爺,沈連往宮中去了。”正說著,傳消息的人急匆匆地進來稟報。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悶笑起來,想到沈連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淳德帝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擺手讓報信的下去,樓璟咬著懷中人的耳朵,輕聲道:“這值不值得賞?”


    “自是值得的,”蕭承鈞沒有放下手中的筆,故作不知地問道,“你要什麽賞?”


    樓璟把手伸進月白色的親王常服中,指尖隔著衣料摩挲一顆小豆,“臣想要殿下……”


    “好啊,”蕭承鈞把衣服裏的那隻手抓出來,在手心裏寫了個“鈞”字,“給你便是。”


    微涼的筆尖在手心劃過,癢癢的,樓璟抬手看了看手中的字,起筆霸道,收筆內斂,沉穩端方,暗藏龍行,乃是帝王之體!於是輕笑道:“殿下這般將名寫於臣身,便是要與臣合二為一的意思了?”


    “我……”蕭承鈞聞言,立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臣謝殿下賞賜。”樓璟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決定去享用他的賞賜。


    “唔……放我下來。”蕭承鈞嚇了一跳,立時掙紮著要下去,這般姿態,若是個下人看了去,可怎麽了得?


    樓璟聽話地把人放到了書房的軟塌上,自己也跟著壓了上去,尋著那正要嗬斥他的唇瓣,吻了上去。


    “王爺,小的來送茶水。”安順端著茶水在門外出聲道,自打樓璟天天晚上跑過來,凡事兩人單獨相處的地方,都要先行通稟一聲才能進入。


    “嗯……”蕭承鈞一顫,捉住了樓璟在他身上作弄的手,衣襟敞開的胸膛急急地起伏,“別鬧了。”


    樓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壞笑,任由雙手被攥著,俯身含住一顆粉色的顆粒,叼住緩緩向上拉扯。


    “唔……”蕭承鈞忍不住悶哼一聲。


    安順已經踏進門檻的半隻腳又縮了回去,抬手掩了門扉,很是自然地站在門外守著。


    “這下沒人會看見了,”樓璟笑著向上動了動身子,與閩王殿下互相磨蹭,“臣可以領賞了。”


    蕭承鈞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奈何那雙黝黑的眼睛,因著先前的作弄而染上了□,這一瞪下來,半是惱怒半是嗔,撩得樓璟下腹一緊,反手把閩王殿下的雙手壓到了頭頂。


    進入的瞬間,難免還是會疼痛,蕭承鈞怕門外的安順聽到,隻得咬住下唇。這一動作及時被樓璟製止,含住他的唇,把那痛哼聲吞下,輕柔地吻他的眼睛,待他適應,方才扶住他的肩頭,放心地大動起來。


    安順站在門外,製止了進去送點心的樂閑,拉著他一起守著門。


    屋子裏麵悄無聲息,隻偶爾溢出幾聲壓抑的驚喘,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卻足以讓兩個小太監麵紅耳赤,齊齊地往外挪了一步。


    樂閑仰頭看天,啊,今晚的月色真不錯。


    安順見他看得認真,便也抬頭望去,烏雲蓋頂,連個星星也看不到……


    次日,早朝。


    右相陳世昌再次提及了修河道一時,將工部擬的章程奉上,“臣連夜將章程修訂完備,請聖上過目。”


    淳德帝拿著那章程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督管之人,右相推舉沈連?”


    “正是,”右相陳世昌躬身應道,“沈公公能力卓絕,心思縝密,最適合此事。”


    “沈連確可擔此任,然……”淳德帝把章程合起來,隨手扔在禦案上,“徭役之事,恐百姓有所不滿。”


    “自古以來,徭役便與兵役相同,乃百姓應盡之責,如今太平盛世,兵役不多,黎民要效忠皇上,自當服徭役以報國。”陳世昌站在大殿中央,字正腔圓地朗聲說道。


    沈連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陳世昌,暗罵這老賊說得好聽,這麽好的差事怎麽不自己去幹?分明是要把他往火坑裏推!


    “皇上,臣以為,徭役不可征!”沈連忽然出列,聲音陰沉道。


    陳世昌一愣,僵硬地轉頭看向突然反水的沈連。


    沈連卻沒有理會右相那見鬼一般的表情,一撩衣擺跪地道:“臣出身貧寒,最是知曉徭役之苦,青州剛發過水災,百姓已經夠可憐了,再這般作為,恐怕會遭百姓詬病。”


    左相趙端看著“一心為民”的沈公公,不由得往大殿門外看了看,想知道今日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不怪左相大人這般想,其實整個大殿上的臣公都是一副“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麵麵相覷。


    趙端率先反應過來,上前站到了沈連旁邊,“臣以為,沈公公所言極是,自古以來,徭役之害堪比水難蝗災,青州人口眾多,一旦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稅銀下月便可抵京,不征徭役,不過多耗費些銀兩,用銀兩保得天下太平,方為上策啊。”戶部尚書出列道。


    “雇勞工不過多耗費二十萬兩銀子,如今國庫充盈,盛世太平,區區數目當真不是大事,”沈連聞言低頭,壓下忍不住上翹的嘴角,跟著附和道,“皇上乃治世明君,自不會做出拿難民充徭役之事。”


    聽得最後一句,右相陳世昌的臉徹底黑了下來,難民充徭役,雖是這麽做,但話可不能這麽說,工部一直提及的是用徭役安置難民,這話一旦反過來,就從利國利民變成了戕害百姓。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沈連督辦,工部與戶部協理,徭役之事莫要再提,青州難民交由尚書省安置。”淳德帝擺了擺手,不再給眾人囉嗦的機會,甩袖退朝。


    陳世昌臉色青黑地走到沈連身邊,低聲道:“沈公公,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連陰陰地瞥了他一眼,笑道:“咱家不過是不想背罵名罷了。”


    右相的臉色絲毫沒有緩和,反倒越來越難看,“你待如何?”


    “右相說笑了,”沈連彈了彈袖上的灰塵,測陰□,“咱家與大人是一條繩上的,大人怕個什麽?”


    樓璟滿足地從美夢中醒來,在懷中人臉頰上親了親。


    “嗯……什麽時辰了?”蕭承鈞沒有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


    “早著呢,今日不必上朝,再睡會兒。”樓璟輕聲哄道。


    蕭承鈞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一張笑得過於燦爛的臉,憶起昨夜在書房的事,有些著惱,推開那隻腦袋,翻身朝裏睡。


    “我得回國公府一趟,今日說好了要把魏氏送到田莊去,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什麽岔子。”樓璟扒著閩王殿下的肩膀說道。


    “嗯。”蕭承鈞應了一聲,卻沒再多說,正在想著以後怎麽管教未來的皇後,這般下去可不是個好事。


    “承鈞,你莫惱我,”樓璟卻沒打算任由閩王殿下胡思亂想,供著腦袋湊到他頸窩裏,“隻要與你親近,我便歡喜地難以自已,你若不願,我……我自不會勉強你的……”這般說著,語氣不由得有些低落。


    蕭承鈞聞言,覺得心尖有些酸疼,輕歎了口氣,這事也不能全然怪他,自己任他施為,他自是難以自持的。這般想著,心中也有些竊喜,樓璟的癡纏迷戀,不正是對他喜愛所致嗎?


    “午時可回來用膳?”蕭承鈞開口問了一句。


    樓璟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躲在蕭承鈞腦袋後的臉上,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忙應道:“不了,午時要請慶陽伯喝酒,我晚間再來。”


    說著要走,樓璟又在床上賴了很久,從後麵抱著蕭承鈞磨磨蹭蹭,直到閩王殿下忍無可忍,他才不舍地離開溫暖的床鋪。


    先去北衙點了個卯,又在路邊小攤上吃了兩籠灌湯包、一碗糯米粥,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安國公府。


    魏氏其實是想在府中過完年再去莊子裏的,畢竟她現在操持中饋,過年正是事多的時候,原想著隻要不出去見客便是了,然而樓璟歸家,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還要住到那偏遠的郊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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