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徐伊人瞪大眼睛看他,心尖瑟縮了一下,一扭頭,上官燁溫熱的唇落在了她耳邊的肌膚上。


    從出道起兩個人就一直合作,近在咫尺的親密自然很多,可原本就是演戲,徐伊人從未產生過任何旖旎的心思,偏生這一刻,被他下意識的緊緊摟在懷裏,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上官燁狠狠的收緊了手臂,力道之大差點將她兩條胳膊夾斷,酒氣從她的脖頸處越發的往出竄,心裏百味陳雜,徐伊人緊緊咬著唇去掰開他緊緊纏著自己的兩條手臂,帶著些薄怒喊了一聲“上官燁。”


    溫香軟玉在懷,上官燁原本就如墜夢境,此刻再聽見她清麗的聲音,更是覺得心中倏然一痛,他胡亂的在她散落的頭發上親了兩下,像不講理的孩子一般緊緊抱著她,好像抱著一塊十分珍愛的寶貝一般,喃喃道:“伊人,伊人。”


    雖說醉著,可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喚出了自己的名字,徐伊人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


    她突然間明白,他是為她而醉。


    一向克製自律,出道多少年潔身自好,被無數少女奉為白馬王子朝思暮想,這一刻的他,抱著她喃喃低語,這般無助苦楚的聲音,所有的事情似乎在突然之間昭然若揭。


    徐伊人一時間有些安靜了,她想起了那一段頗為久遠的時光。


    影視城宏大重疊的層層樓宇中,他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她是他身邊奉茶掌燈的二等宮女。


    最親密的戲份裏,她手指打顫的幫他係上頸間繁複精美的明黃盤扣,因為太過緊張,小小的動作ng了許多次,邊上導演連帶著一眾演員都是嗤笑,上官燁低頭看她,笑著說:“沒關係,你慢慢來。”


    當時俊俏英氣的少年,也是一晃眼,到了而立之年。


    細細算起來,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十三年。


    因緣際會,她成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卻依舊孑然一身……


    十三年了啊,徐伊人心中百味陳雜,不由自主的,眼眶裏湧上些晶亮的淚花,她伸手掰著他的手臂,又是清清楚楚的喚了一聲“上官燁?”


    眉眼間積鬱的怒氣漸漸散去,她的語調輕緩了許多,聲音似乎從夢裏而來,繚繞在上官燁的耳邊,一直纏上了他的心。


    “伊人,伊人。”上官燁將臉頰深深的埋進了她垂落在頸間的頭發裏,聲音裏更是帶著說不出的糾結,幾近哀求道:“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好不好?不要推開我,伊人,我愛你啊。”


    “愛你,不要推開我。”反反複複的說著,許是因為結結實實的將她抱在了懷裏,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和溫度,上官燁比之一開始安靜了許多,也唯獨他顫抖的低喃泄露了他此刻心裏的慌亂和掙紮。


    徐伊人的心裏不比他好受多少,他桎梏的力道太緊,她再怎麽掰也不太頂用,眼見他再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隻是保持著一個姿勢一直喃喃自語的說話,索性也慢慢的停下了掰他手指的動作。


    酒店房間的燈光越發明亮,角落裏卻依舊是有些暗,她秀麗的眉眼間沒什麽過多的情緒,漆黑寧靜的一雙眼,好像月光映照下澄澈的湖麵。


    如獲至寶的擁著她,上官燁卻是有些迷醉,他聽得到她的笑聲和歌聲,那些都是《青梅竹馬》拍攝之初就一直留在他腦海中的畫麵。


    她白裙如雪,漆黑柔順的馬尾在空中掃過一道優美弧線,轉頭過來的瞬間驚豔了他的眼睛,她專注的神色讓他覺得周圍的風聲一瞬間戛然而止。


    她旗袍婀娜,嫋嫋婷婷的從沙發上起身,一隻手交到他的手心裏,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淺淡的暗影,唇角疏淡清甜的笑意定格在他的視線裏。


    她是徐伊人,也是雲初晴,還是顧青舒。


    電影電視裏的她,為了愛他,拋卻一切,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絕投奔,不在乎流血、流淚和流汗。現實生活中的她,眼裏心裏卻被另一個男人占的滿滿當當,連一絲狹小的空隙也不曾留給其他任何一個男人。


    作為徐伊人的她,生命和愛情的主角,是那一個叫邵正澤的男人。


    偏偏,他優秀到讓所有圍在她身邊的男人愛在心裏口難開,他將她寵在掌心裏,繾綣的深情也是讓旁人鞭長莫及,更何談一較高下。


    況且,她一開始就是他的妻子,這簡直是想起來都讓人無力。


    她的人在他的懷裏,可她的心,卻是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上,越是抱緊她,上官燁越是覺得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緊緊地蹙著眉頭,他暈暈乎乎的抵著她的肩頭,慢慢的睡了過去,發出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即便是睡著了,徐伊人也沒辦法掰開他的手臂,最後,他將自己一隻手伸到了上官燁的手心裏,沉睡過去的男人下意識的握住,她從他的懷裏得以脫身,有些疲倦的坐在地毯上看他。


    耷拉著腦袋,蜷在角落裏的男人像一隻受傷的大貓,柔軟的黑發有些淩亂,白皙俊逸一張臉熏染些酒醉後的紅。


    被他握著手,徐伊人費力的在不遠處的櫃子裏拿出了多餘的一個大枕頭,塞進了他的懷裏,上官燁下意識抱住,她輕輕的籲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表,時間已經到了十二點半。


    上官燁靠著牆睡了過去,可她不可能讓他如此這般睡一個晚上,尤其還是這樣有些狼狽的樣子。


    在她麵前,他永遠是那個風度翩翩微笑著的夥伴,而不會是那個因為愛而不得而處在下方的帶著些卑微的男人。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不自在甚至心痛,相信醒著的上官燁也是。


    縱然是有些無奈,徐伊人依舊是打電話叫了環亞給兩人配備的保鏢,幾個人就住在隔壁的房間裏,不過兩分鍾,就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徐伊人開了門囑咐兩個人將上官燁扶回自己房間去,關了門,室內重歸於寂,她卻是有些睡不著了。


    每一天的拍攝工作都很緊張,尤其都是強度都比較大的戲份,自從劇組開拍,她幾乎從來沒有過失眠的情況。


    可是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失眠了。


    也前所未有的,想念著邵正澤。


    y國和華夏的時差有十一個小時,眼下那邊應該是陽光明媚,按著邵正澤的習慣,正是工作時間。


    將窗簾拉開了一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夜晚色彩斑斕的盛景,徐伊人握著手,眉眼舒展著發起呆來。


    手機屏幕上小長樂和小安安熟睡在一起的照片,她湊過去在上麵落了輕輕一個吻,將手機照片裏邵正澤的一張調了出來。


    是在他熟睡的時候,她側著臉舉手機拍下的兩個人照片。照片裏他英挺的眉眼舒展如墨畫,挺直端正的鼻梁下,薄唇淺淺的抿著,看上去十分安寧平和,長睫毛低垂在眼瞼下方,帶著些小孩子一般的乖。


    前塵往事過電影一般的回放在她眼前,她突然想象起了二十七歲以前的邵正澤,想著他清冷疏淡的眉眼,她心裏有些淡淡的惆悵。


    電話響起的時候,邵正澤還在開會,清貴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脊背筆直、神色疏淡,麵對眾人,他其實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些高高在上的距離感,沒怎麽過多改變。


    匯報工作乃至聆聽的一眾人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驚了一下,眼見邵正澤神色自若的拿了起來,還是略略有些不習慣。


    畢竟,在以前他是從來不會自己帶著手機進會議室的。


    電話那頭軟軟糯糯的聲音傳到耳邊,邵正澤溫柔的“嗯”了一聲,一眾人倏然了然,之後,眾目睽睽之下,正召開緊急會議的他聲音低柔的笑著說了一聲“不忙”,直接做了一個散會的手勢。


    廣電總局剛剛發布的“限娛令”對整個娛樂圈都是形成了不小的衝擊,會議進行到一半,大boss扯起謊來倒是氣定神閑。


    一眾人麵麵相覷,眼見他邁著長腿直接出了會議室,也隻能挑眉唏噓著散了會。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接電話時無意間瞟了一下時間,想到那邊已經接近淩晨一點,邵正澤微微蹙眉問了一句。


    “失眠了,我有些睡不著。”徐伊人聲音軟軟的說了一句,語調裏的惆悵很淡,可他似乎依舊能聽到她輕輕地歎息聲,再想到早上打電話的時候,這人直嚷著“好累好困,要早點休息”的話,他已經走到了窗邊,站在日光傾瀉的落地窗前。


    周身被淡淡的光芒所籠罩,清貴俊逸的一個背影,都是讓頂層來往的幾個助理不時抬頭去看,他們的boss,從來都是醒目的發光體。


    幾個助理也是唏噓不已,握著手機,邵正澤的眉頭卻是微微蹙了起來,他聽到徐伊人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有些心疼憐惜,語調更緩道:“快一點了。睡不著也得好好休息,要不然明天哪裏來的精神拍戲?”


    徐伊人語調軟軟的說了一句“我想你”,他神色微微愣了一下,低笑道:“我也是。可別以為這樣說我就陪你東拉西扯了,現在最主要的你先去睡覺。聽見了嗎?乖。”


    “嗯……”徐伊人不舍得掛電話,嘰裏咕嚕的又是音調軟軟的撒嬌,臨了,還是意猶未盡的來了一句,“可我還是不想睡。要不你哄我睡覺吧?”


    “嗯?”邵正澤微微挑眉,唇角卻是不自覺劃開一道弧,電話那頭的徐伊人得寸進尺道:“你給我講個故事吧,聽累了我肯定就睡著了。”


    徐伊人不在家,兩個孩子很多時候自然是和他睡在一起,小長樂喜歡聽著故事睡覺,一來二去,邵正澤默默地背了不少。


    長身玉立在明亮的日光下,他英挺的眉眼都是無奈又寵溺的笑意,低笑著催促道:“那快點先鑽到被窩裏去,我剛才聽見你拉窗簾的聲音了,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在窗戶邊站著。”


    “哦。”徐伊人乖乖的咕嚕了一聲,他都是能想象到她掀開被子小鬆鼠一樣窩進去的樣子,唇角的笑意愈甚,低聲講起了腦海裏最新的一個童話故事,剛開始徐伊人還咯咯笑兩聲,不過多會,卻到底是慢慢的不說話了。


    邵正澤仔細聽了兩下,電話那頭傳來她清淺卻並不均勻的呼吸聲,想也知道定然是睡姿並不規整的緣故。


    睡覺的時候她習慣性往下縮,往往歪著頭,睡著睡著就會滑下枕頭,整個人歪進被子裏,以往半夜醒來的時候,他都得將她往上拖一下。


    此刻不在她身邊,他卻是隻能輕輕歎了一聲,拿下手機掛了電話。


    聽著他的聲音入睡,這一晚徐伊人做了一個夢,夢裏一個十分英氣的少年站在陽光裏對他微笑,她覺得恍惚,一開始看不清他的臉,心下好奇,隻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


    他的輪廓五官在她麵前越發清晰,他是邵正澤。


    垂眸低笑著看了她一眼,他俯身湊過來親吻她仰起的臉頰,好像蜻蜓扇動翅膀從池塘上低低掠過,她的心溫溫熱熱,醒來許久都是悸動。


    上官燁宿醉醒來,保鏢隻告訴他在走廊裏看見,將他扶進了房間裏,意識有些模糊,他也並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找過徐伊人。


    他猶豫著最終也沒有問,徐伊人也是一切如常,從來沒有提,上官燁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喝醉了在夢裏抱過她不撒手。


    緊張有序的拍攝進行到了七月底,時至唐心和王俊的婚禮,《歌盡桃花》在廣電總局的反複審批之下終於確定八月三日上映,徐伊人和上官燁有了一星期的假期,為著給邵正澤一個驚喜,幾個人靜悄悄的回國了。


    車子駛到了公司門口剛好是早上九點,徐伊人穿著薄荷綠的單肩雪紡束腰長裙,漆黑柔軟的長發做成了帶著些慵懶隨意的大波浪卷,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小巧的臉頰,背著一隻長方形的米色小包,一路低頭進了門,愣是沒讓門口的保安和大廳的前台小姐認出來。


    等幾個人帶著些詫異的喊著“燁男神”的時候,正要尋思他邊上的女人是誰,徐伊人已經飛快的閃身進了電梯。


    “回來就回來了。像你這樣打扮的跟個特務似的,我估摸著一會他不一定第一時間認出你。”上官燁哭笑不得的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徐伊人將遮了半張臉的墨鏡直接推到了頭發上,朝著他擠眉弄眼的笑了一下,神色帶著些狡黠道:“那才好玩呀。三個多月沒見了,剛好觀察觀察他看到性感女人什麽反應。”


    跟瑪麗蓮·黛米待的時間長了,徐伊人說話不經意間就受到些細微的影響,偏偏,卻還是帶著濃鬱的個人特色。


    即便是說到自己“性感”這樣的詞,也是帶著一些特有的狡黠和頑皮,卻是也不違和,同她清新甜美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更是有了一些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特殊魅力,舉手投足間都分外的嫵媚迷人。


    上官燁有一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喟歎,搖頭笑著半途中出了電梯。


    徐伊人將墨鏡重新放了回去,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個有些蓬鬆柔軟的長發,底端的大卷實質上甜美更多於性感火辣,隨意的披散在她裸露勻淨的肩頭,咬著手指傻傻的樂了兩下,“叮”的一聲響,她嫋嫋婷婷的出了電梯,直接往邵正澤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這位小姐,你……”總裁辦的小妹一抬眼被她長驅直入的架勢嚇了一大跳,徐伊人倏然回頭,將墨鏡摘了一半對她眨眨眼笑了一下,後者“啊”的一聲呆愣在原地。


    “嗷嗷嗷,夫……夫人……回來了。”總裁辦的小妹捂著嘴激動的低喊了兩聲,徐伊人已經重新戴上墨鏡飄進了辦公室。


    邵正澤站在窗前打電話,聽到高跟鞋的響聲剛是要回頭,身後的不明物體飛快的跑到了他的身後,下一瞬,有人從後麵緊緊地摟上了他的腰,他餘光裏,一縷色澤健康的卷發飄呀飄啊,柔軟的女聲嬌滴滴的開口撒嬌道:“邵總,我好想你呀!”


    呃……


    邵正澤握著手機的一隻手倏然間僵硬了一下,拿下來掛了電話扔到了遠處的沙發上,他轉過身兩隻手扣上了她的肩膀。


    墨鏡先是遮住了半張臉,她嘟起的水潤紅唇近在咫尺,邵正澤伸手摟上了她柔軟的腰肢,將她緊緊地擁向了自己,另一隻手直接摘下了她的墨鏡。


    徐伊人眉眼彎彎,澄淨漆黑的眸子看著他,頑皮的眨巴了兩下,邵正澤拿著墨鏡好笑的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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