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午被咬傷到現在,她根本連飯都沒敢吃,整整九個小時,也就在掛上點滴以後喝了兩杯水墊了一下,此刻肚子裏咕嚕咕嚕的響,柳青青趴著都是有些安分不了了。


    緊緊蹙著眉,她在被子裏微微蜷了一下身子,臉色陡然變化間,一聲悠揚的長音在寂靜的病房裏打了一個卷。


    她、竟然控製不住放屁了!


    怎麽可以當著邵正澤、徐堯,還有徐伊人的麵發出這樣丟臉的聲音!柳青青兩隻手緊緊抓著枕頭,徹底的羞憤欲死。


    一眾人也是有些意外,正想默默地將這個插曲忽視掉,原本埋頭在邵正澤的頸窩裏,小家夥卻是突然抬起頭來,循著剛才的聲音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睜大著眼睛拖著軟軟的長音“咦”了一聲。


    粉嘟嘟的一張臉呆萌可愛,翹首顧盼,軟軟的腮幫子麵團一樣的鼓起來,月輝和徐堯看著她忍不住噴笑一聲,柳青青更是羞憤怨恨不已。


    咦個屁啊!


    剛是在心裏低咒了一聲,她卻是突然反應過來人家真的是“咦”了個屁,一時間兩隻手緊緊的抓著枕頭,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活了二十幾年都沒有這麽丟臉過,竟是被八個多月的小鬼頭給嘲笑了!


    尤其這個小鬼頭還是邵正澤和徐伊人的小鬼頭!


    柳青青緊緊地咬著唇,裹著單薄的被子她整個人都是氣惱羞憤、忍不住的顫抖著,徐伊人無奈又好笑,將小家夥抱到了自己懷裏,聲音柔柔的教育道:“長樂乖,阿姨睡覺覺了。咱們不看了哦。”


    小家夥扁著嘴看了她一眼,滴溜溜的黑眼珠裏還是閃著好奇疑惑的光,剛是將自個的小臉貼在媽媽香香的懷抱裏,柳青青卻又是忍不住發出一道較之剛才更長的聲音來。


    小家夥第一時間機警的探起頭看了過去,柳青青已經是徹底沒臉了,從枕頭上抬起頭,朝著柳兆文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爸!”


    睡得迷迷糊糊,柳兆文在她喊了兩嗓子以後才糊裏糊塗的睜開眼睛來,柳青青一張臉漲紅如豬肝,撇著嘴開口道:“扶我一下。我要去上廁所!”


    “大晚上的喊什麽喊,自己不會走路啊!”柳兆文暈乎乎的嘟囔了一句,一抬眼看見筆挺高挑幾個男人打個激靈嚇了一跳,立時從床上坐起來,喊了一句“邵總!”


    邵正澤簡短的“嗯”了一聲,他這才想起來兩人被蛇咬傷的事情,客氣的對著幾人笑了一下,將柳青青往屋外攙去。


    走一步疼一下,走兩步更狠的疼一下,柳青青覺得自個簡直頂著刀刃在走路,距離門口幾米遠,卻偏偏漫長的不得了。


    等她終於歪著腰出了門,房間裏的徐堯、月輝都是更大聲的“撲哧”一笑,邵正澤已經是緊緊皺眉道:“再沒有其他的房間了?”


    桃花鎮風景秀麗,可除了桃花基本上也是沒什麽看頭,遊客基本上沒有人停留在鎮上過夜,一日遊之後都是直接落腳在清寧縣城裏。


    醫務室的病房是個大通間,一順溜的擺了不到十個床位,看著倒也整齊潔淨,卻是連個獨立的洗手間也沒有。


    徐伊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王俊已經是一本正經道:“boss,山裏的生活條件比不得京城,眼下時間晚了,估摸著你得將就一下!”


    邵正澤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徐伊人無奈的臉上,又嫌棄的瞥了一眼柳青青的床位,唇角抽動了一下,聲音沉沉的“嗯”了一聲,周正清冷的麵容上染了些少見的鬱悶之色。


    “那個!boss!”王俊自然聽出他一聲“嗯”裏麵濃濃的不情願,明顯因為柳青青不樂意將就的樣子,遲疑著憋笑提醒道:“柳青青也是咱們公司旗下藝人,按理說,您應該表示一下人道主義關心!”


    邵正澤側頭涼涼的瞥了他一眼,王俊忍俊不禁道:“得,當我沒說!”


    睜大著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個粑粑,連小家夥都是明顯的感受到他濃濃的不悅,揮舞著小拳頭喊了聲“粑粑”要抱抱,邵正澤臉色稍微緩了一下,將她接到了懷裏。


    到了他懷裏,小家夥卻又是舍不得麻麻,嗷嗷叫了兩聲,蹬著小短腿就要往徐伊人的跟前撲,左右為難的樣子看著十分糾結。


    從《歌盡桃花》開拍到現在三個多月,徐伊人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原本覺得愧疚不已,可看著小家夥絲毫不認生的樣子,所有的辛苦又似乎都在一時間得到了安慰。


    她自然並不知道,從全家人的手機屏幕、電腦屏幕,到樓上樓下的大幅海報,甚至家裏每一個抱枕上都是她笑意盈盈的一張臉。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隨時隨地睜開眼,各種人指著她的臉教小家夥認媽媽,輪番轟炸之下,根本想忘都忘不了嘛。


    拿著自個的小臉左邊蹭一蹭粑粑,右邊蹭一蹭麻麻,半個多小時玩的不亦樂乎,小家夥不覺得累,一眾人也是笑看著她,徹底的將出去良久的柳青青忘在了腦後。


    直到……


    帶著哭腔的女聲漸漸臨近,柳青青忿怨委屈的音調劃破了寂靜的夜晚:“我不管啊,你現在就回去給我取。你總不可能讓我就這樣睡覺啊,還有醫生,將醫生給我叫過來。不要今天那個男醫生,我要女醫生,給我找個女醫生!”


    “大半夜的我來回劇組也得一會。小姑奶奶你忍著點不好了。再說了這都什麽時間了,我去哪裏給你找醫生去!”柳兆文一隻手扶著她,卻依舊是有些睡眼惺忪,無奈苦悶的說了一句,更是讓柳青青跳腳道:“怎麽忍,你說怎麽忍!傷口都裂開了!非得疼死我你才著急啊!”


    想著白天的一幕幕,柳青青又是說不出的委屈,一路罵罵咧咧的進了門,柳兆文不堪忍受,隻得答應了幫著她去找醫生。


    扶著門框進了門,房間裏除了笑嘻嘻看著她的小家夥,其他人不曾有任何一個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悲憤不已,柳青青快走了兩步,又是痛的要死,喘著氣扶著床,依舊是作出趴著的姿勢,一隻腿往上抬。


    說話的間隙,徐堯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她的身上,都是被她紅了一片的褲子嚇了一大跳。


    呃,血染的風采……


    看著柳青青忿怨不已的側臉,他總歸是沒辦法產生類似於憐惜心疼的任何情緒,視若無睹的將目光淡淡移開。


    徐伊人的腳腕被咬了一口,他心尖都發疼,可在吸毒液的時候耳邊傳來柳青青殺豬一樣的淒厲尖叫,他隻會覺得聒噪。


    哎,偏心也是一種病!


    胡思亂想著,他又是不經意看了邵正澤一眼,西裝筆挺、氣質清華矜貴,即便是半夜出現在山村小鎮,他看上去依舊是規整幹淨,嚴謹端正的可以隨時出席商業酒會。


    扒拉扒拉自己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徐堯在心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率先躺回了最邊上一個床鋪去休息。


    好久不見,徐伊人的腳傷其實並無大礙,哄著小家夥睡在了她的懷裏。


    眼看著邵正澤俯身過去替她掖了被角,又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又緊接著在她懷裏的小家夥腦門上印了一個吻,才抬步平躺在了她邊上的床鋪上,柳青青痛不欲生的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除了最大的傷口,她的屁股被張石直接挑成了馬蜂窩,天知道她上廁所的時候摸到那些交錯的紗布膠帶心裏是個什麽感受!


    尤其一用力傷口崩開,血染了一手心,差點沒痛得她直接暈過去,偏生柳兆文在外麵也是根本幫不上忙,她根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下屁股上又是一片鑽心的疼,想起醫生說的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好,柳青青脆弱的神經又一次崩潰了。


    一個月傷口崩開無數次,不能怎麽吃飯,連喝水也得小心翼翼,更別提走路落座了,最少得這樣趴在床上一個多月做活死人!


    她的戲份!她出名的機會!


    她還怎麽搶戲!怎麽表現!怎麽拉攏戰友!


    哦!不!


    柳青青痛不欲絕的的在心裏呐喊了一聲,等到她討厭的山村男醫生來了,又是帶著起床氣在她屁股上折騰一陣,柳青青再一次生生被氣暈了過去。


    山村環境到底簡陋了些,邵正澤呆了一天兩夜,第三天一大早和王俊帶著小薏仁回了京城。


    小小一個牙印,徐伊人被一眾人捧在手心裏嗬護了兩天輕鬆下地,又一次投入到緊張的拍攝工作中,也隻有柳青青,孤零零的在鎮上的醫務室裏整整呆了一個半月。


    一眨眼到了十月初,成片連綿的桃花灼灼盛開,遠遠望去,淺粉桃紅的顏色正如彩霞一般直接蔓延到了天邊。


    穿著幹淨的白襯衫、布褲子,顧凡身形秀挺、背身而立,安靜的站著抬眼遙遙望天,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兩隻手卻是有些不自然的輕輕握起。


    一會要拍攝的戲份是影片裏的高潮一幕,一眾人初來桃花穀,他和徐伊人在傍晚的戲,裏麵有一個他伸手摸徐伊人臉的動作,湊過去親吻她臉頰的動作,還有一個,蓋著被子,從背後將她擁抱的動作。


    單是想一想,他都是止不住的心尖發顫、難以成言。


    “顧凡?”身後一道清甜的女聲喚了他一下,顧凡慢慢轉身過去,徐伊人穿著的正是火車站場景中的白色長裙。


    立在一片桃花樹前,她柔軟順滑的長發紮成馬尾在腦後,白皙潔淨的一張臉泛著盈盈玉澤,秀麗的眉眼彎成新月般優美的弧度,黑白通透的一雙明亮眼眸正是注視著他。


    是這樣一種閃耀灼灼華光的美麗,她讓身後成片的桃花和雲霞齊齊失色。


    “嗯?”他聲音輕柔的應了一聲,徐伊人歪頭笑道:“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發呆?馬上到我們的戲份了?你是不是有些緊張?”


    顧凡看著她輕輕地笑開,沒有承認,卻是也沒有否認,眼睛裏溫柔包容的波光卻是讓徐伊人突然想到粉絲見麵會那一次。


    高瘦清雋的男生站在她身前,分明小她兩歲,卻是像一個學長一樣的沉穩挺拔,開口試探著索要她一個鼓勵的擁抱……


    “許導都是經常誇讚你,你在前麵一直表現的很好,也不要有什麽壓力,就算ng,也不過是需要多來幾次而已。”語調安撫的多說了幾句,徐伊人抿唇笑著摸了摸耳朵,自個突然倒是有些窘了。


    “我會加油的。”顧凡笑著說了一句,看了她一眼,自信的神采讓徐伊人輕輕舒了一口氣,兩個人一起往拍攝的房間去。


    搭建在桃花樹中間的木屋子分為上下兩層,旋轉而上的弧形木樓梯設計在屋外,兩個人直接上樓,許卿正是指揮著攝影師移動機器。


    “少年之愛是纏綿悱惻的,目光一定要灼亮柔和,當然,你可以適當的表現一些緊張出來……”開拍幾個月時間,許卿自然是有些察覺到顧凡的心思,卻是因為憐惜喜愛,每每對上他講戲也是耐心而包容。


    打著手勢說了一長串,又是出聲叮囑了幾句,幹脆利落的“action”過後,屋子裏僅有的幾個工作人員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英氣挺拔的男生長身玉立,美麗純潔的女生皎如月光,映著窗外逶迤遠去的漫天紅霞淺粉,原本就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綺麗畫卷。


    顧凡炙熱明亮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徐伊人花朵般皎潔的臉蛋上,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觸碰、試探、膠著,進進退退的糾纏著,屬於少年的曖昧的情動似乎能讓每一個人心靈震顫。


    怔怔的看著監視器的畫麵,顧凡猶豫著伸出一隻手觸碰徐伊人的臉頰,涵紫韻依舊是有些不堪忍受,轉過身,意興闌珊的默默走遠。


    桃花豔麗的色彩讓她覺得悶,不知不覺就朝著一邊蔥鬱的山坡而去,身後的冰淇淋默不作聲的跟了一段,嬉笑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眼看著天都黑了,你這是要一路走到哪裏去?”扯著嘴角笑嘻嘻的問了一句,冰淇淋燦亮的眸子裏卻是隱隱含著些擔憂。


    “隨便走走。”涵紫韻步子並沒有停,兩邊漸漸加重的綠色讓她的心情慢慢平複了下來,目光遙遙看向天邊漸漸沉下去的霞光。


    她期待了許久的愛情,原本火熱滾燙的一顆心,在這樣的暮色裏,漸漸的沉了下去,再也沒有追逐的勇氣。


    定定的看著她,冰淇淋微微抿唇,笑著站到了她身邊,戲謔道:“有個想法你幫我參考參考?”


    “嗯?”涵紫韻微微側頭,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冰淇淋嬉笑著開口,露出整齊的兩排小白牙,打著商量道:“昨天我靈機一動,給將來的孩子取了個名字。”


    “無聊啊你!”涵紫韻撲哧笑出聲,沒好氣的輕斥了一聲。


    冰淇淋眉開眼笑的聳聳肩膀道:“冰糖葫蘆,哈哈,你覺得這個名字腫麽樣?超級有愛有木有!”


    “冰、糖、葫、蘆!”涵紫韻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完,一臉無語道:“有愛個大頭鬼啊!你家小孩以後上了幼稚園被小朋友笑死了好不好?長大了指定怨你!”


    “那你覺得冰糖怎麽樣?小名就取個糖糖,這個有愛吧!”冰淇淋倒是全不介意的又是靈機一動,看了他一眼,涵紫韻輕笑一聲,道:“冰糖,是個女孩的話勉強湊合用吧!”


    看著她俏麗帶著些紅暈的側臉,冰淇淋的神色卻是陡然正經八百起來,定定的看著她,聲音輕輕的叫了一聲“小涵?”


    “嗯?”涵紫韻對上他的眼睛。


    “如果我說,請你做我孩子糖糖的媽媽,你願意嗎?”素來笑嘻嘻的神色帶著些忐忑和緊張,冰淇淋正是攥著手心看她,涵紫韻“哈”了一聲,腳下挪動了一步,卻是突然一腳踩空,“啊”的一聲朝山溝裏滾下去。


    兩個人邊上蔥鬱的植被原本就是虛空,回過神來的冰淇淋一把拉上她的手腕,被她急速墜落的力道同樣扯了下去,雙手胡亂的環抱著她的腰,兩個人飛快的朝著山溝裏滾落。


    心裏都是恐懼,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是慌亂不已,混亂中冰淇淋一手護著她的後腦勺扣進了自個的懷裏,雜亂的草葉夾雜著混亂的石塊跟著兩人往下墜落,不經意間瞟向兩人身下,冰淇淋大驚失色間猛地伸胳膊攀上了手邊一棵碗口粗的樹幹。


    他懷抱鬆了一下,涵紫韻順著慣性往下掉,第一時間回神,冰淇淋又一次抓住了涵紫韻一邊手腕。


    再往下是陡峭的深不見底的山溝,涵紫韻半截身子已經懸空了,正是要回頭往後看,冰淇淋急聲說了一句“別看。”


    也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涵紫韻已經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往下滑,心中湧上深重的恐懼,手腳卻是完全的使不上力,腳邊一塊石頭鬆動的掉了下去,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腳底下就是深淵,掉下去粉身碎骨,光是這兩項認知就讓她登時出了一身汗,手背、後背被劃傷的感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別看,別害怕,我會拉著你的。”冰淇淋不像顧凡一般身形挺拔,身高也就在一米七五左右,俊俏清秀的長相帶著些大男孩的可愛逗趣,瘦瘦的手腕也就比她粗不了多少。


    眼看著他一隻胳膊死攀著樹幹,一隻手腕死拉著自己,整個人也是半掛在空中,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滾了一層汗珠,涵紫韻更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抬眼看向了上麵的山坡,兩個人也不知道滾了多少米,眼下的情況,他根本不可能將自己拉上去,一起吊在這裏,也就是一時之計。


    “沒事,咱們距離劇組也不遠,一會他們發現咱們不見了肯定會找來的,你別怕啊!”眼看著她不說話,冰淇淋又是焦急的安撫了兩句。


    被他握著手腕,涵紫韻卻是明顯的感覺到他手心都是汗,正死死的扣著自己,濕汗從他的指縫裏往外流,一遍又一遍的握緊手指,自己的手腕,都是要被他差點捏碎了。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原本一幕戲才剛開始,走了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分鍾,一會又並沒有兩個人的戲份,等劇組一眾人察覺到不對勁再來找,當真是根本不知道需要等多長時間。


    這樣的時間,她可以計算,冰淇淋又是如何計算不出來,隻不過在徒勞的安慰自己而已。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冰淇淋的聲音也是慢慢的小了些,窒息般的沉默蔓延在兩個人周圍,也隻有耳邊嗚咽的風聲在這一刻越發的清晰。


    被他緊緊地抓著手腕,涵紫韻的胳膊都是有一種要被拽斷的感覺,抬眼看上去,冰淇淋明顯也是有些力不從心,清秀的一張臉都是慘白慘白,隻一雙眼睛依舊還帶著些神采,卻不是平日的飛揚嬉笑,而是堅定的的灼灼亮光。


    心裏複雜難言,涵紫韻緊緊咬著唇,目光落到他另一隻手臂上,才是突然發現他手腕下慢慢流下血跡來,在漸漸暗下去的天色裏,淋在了他手腕下的草葉上,觸目驚心。


    察覺到她的目光,冰淇淋側頭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唇,有些吃力的扯動了一下唇角,安慰道:“沒事。被樹幹刺了一下而已,你別害怕。”


    對上他安撫的笑容,涵紫韻的淚水卻是一時間湧上了眼眶,看著他慢慢道:“我還記得咱們進教室第一天……”


    “你拿著水果刀削蘋果啊,我過去搶你蘋果吃,不小心被你的刀子劃了一下。”冰淇淋笑著補充了一句,涵紫韻卻是流淚道:“當時你疼的差點掉眼淚,我還說你跟女生似的。”


    後來她卻是知道冰淇淋屬於敏感體質,一般人隻是覺得有些疼,在他那裏,也許就要痛的齜牙咧嘴、上躥下跳。


    四目相對,兩個人一時間又是沉默下來,冰淇淋的身子卻是突然抖了一下,樹幹微微晃了晃,他更緊的伸手腕圈了過去。


    山坡上碗口粗一棵樹,到底能拖著兩人拖多久他們也是根本不知道,眼看著冰淇淋緊緊蹙眉,涵紫韻心裏也是一陣緊縮,慢慢開口道:“你放掉我的手吧,要不然一會樹鬆了咱們都要掉下去了。”


    “顧凡他們一定會找過來的。”冰淇淋抿唇執拗的說了一句。


    “半個多小時了吧。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即便掉下去,我也不怪你。”心裏微微發苦,涵紫韻聲音小小的,卻依舊是足夠兩個人挺清楚。


    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冰淇淋卻是一字一頓道:“你不明白。我死也不會放手的。別說了,反正我不會放手的。”


    “冰淇淋。”涵紫韻又是無奈的喚了一聲,死死的扣著她的手腕,冰淇淋卻是突然勾著唇角笑了一聲,語帶戲謔道:“如果咱們就這麽掉下去,是不是就算的上同生共死了?”


    淚光閃閃的看著他,涵紫韻一時無話。


    輕輕地笑了一下,冰淇淋卻是帶著些期待道:“如果能一起上去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忘掉顧凡,和我戀愛吧。以後結婚的話,我們再要個小女孩,就叫糖糖!好不好?”


    看著她苦笑一下,冰淇淋又是自嘲道:“其實這些話到了嘴邊很多次,可是我每次都沒有勇氣說出來。小涵,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


    緊緊咬著唇,對上他在夜風中依舊無比閃亮的眼眸,涵紫韻正要說話,頭頂卻是傳來顧凡等人清晰的喊聲。


    冰淇淋神色怔了一下,已經是猛地扭頭朝著上麵開口道:“我們在這裏!顧凡!我們在這裏!”


    “冰淇淋!”正小跑著呼喊兩人,顧凡猛地停了步子,已經是聽見下麵繼續傳來冰淇淋焦急的喊聲:“找繩子,吊我們上去!我都快不行了!”


    “在這裏在這裏!”滿頭大汗的尚平也是著急慌亂的喊了一句,聞訊到了邊上的徐堯已經是朝著顧凡快速開口道:“天色晚了!我們守在這,你趕緊回去找繩子,順帶著多叫幾個人,還有手電筒,記得拿兩個手電筒過來!”


    “我這就回去。”顧凡話音落地,已經是飛快的轉身跑了回去。


    剩下的三個人都是齊齊到了兩人掉落的地方,耳邊聽著冰淇淋的聲音還算清晰,才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跑回去再折回來,顧凡花了不到半小時時間,等將涵紫韻、冰淇淋兩人先後拉上來,天色已經是徹底的黑了。


    除了手臂上和手背上都些有擦傷,涵紫韻基本上沒什麽事,冰淇淋卻是一隻手刺進了倒刺流了滿手血,一隻手腕因為太過用力造成了扭傷脫臼,再加上原本就是他一路護著涵紫韻滾下來,身上自然是擦傷更多,整個人都齜牙咧嘴的跳著腳一路呼痛。


    “真是嚇死人了啊!”


    “以後千萬小心點!”


    一眾人也是心驚膽戰,不時回過頭說一句,看見冰淇淋齜牙咧嘴上躥下跳的樣子,又是哭笑不得。


    默默地走在他邊上,兩個人原本就是稍稍落後了一些,眼見著劇組越來越近,涵紫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冰淇淋下意識回頭,她踮起腳飛快的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呃……


    冰淇淋如同被定身符定住一般突然停在了原地,涵紫韻卻是看了他一眼,笑著跑到了前麵去。


    哦耶!


    忘乎所以的一聲歡呼讓前麵一眾人回頭用看蛇精病一樣的目光看他,冰淇淋卻是忘了手疼一般跳著腳傻嗬嗬的低笑不止。


    眼看著一眾人有驚無險的回了劇組,原本焦心等待的人自然也都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劇組配備的醫生幫著兩人處理了傷口,忙碌了一整天的人才是開始用晚餐。


    山裏拍戲,除了住宿條件以外,飲食自然也是和城裏比不得,晚餐是極為普通的包子、稀飯配著幾樣家常小菜,因為餓,一眾人倒也是吃的津津有味,除了兩隻手都暫時殘了的冰淇淋。


    目光落到軟軟白白還泛著熱氣的肉包子上,他剛是無意識的咽了一下口水,涵紫韻拿著一個包子遞到了他嘴邊。


    呃……


    冰淇淋又是大腦短路了一下,拿著包子的涵紫韻也是有些窘,飛快的催促道:“要不要吃啊。我喂你,就當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好了!”


    說完話,她的臉上不自覺飄了兩片緋紅,冰淇淋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圍聚在一張桌子上的其他幾人愣了一下,卻是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埋頭苦吃的尚平從一盤包子裏勉強抬嘴,含糊不清道:“唔,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吧。一個包子就想打發、打發人、人啊!嗝……”


    “吃你的!”眼看著涵紫韻又是羞紅臉愣在當下,顧凡沒好氣的低笑著斥了一聲,伸筷子加了一隻包子直接塞到了他嘴裏,心裏卻是倏然間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朝夕相處,冰淇淋的心思他在學校都是看出來一些,如果能因為這樣一件事抱得美人歸,他自然也是為兩人由衷的高興,顧凡輕輕牽動唇角低下頭去,對上涵紫韻羞窘的一張臉,冰淇淋笑嘻嘻啊嗚一口咬上了包子。


    幾個人嘻嘻笑笑的用餐,和兩個劇組工作人員坐在一起的柳青青卻頗是有一些苦不堪言。


    已經連著吃了四個包子、一碗稀飯、半盤小菜,可是她還是覺得餓,肚子就像個無底洞一樣,這幾天根本就填不飽。


    辛苦了一個多月,因為傷口一直斷斷續續的愈合又崩開,她根本不敢吃東西,除了喝水,每天最多再喝點粥墊一下,眼下雖然看見稀飯就想吐,可偏偏對食物的需求又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傷口基本上算是複原,可此刻坐在軟墊子上,那樣的痛楚卻像陰影一樣的伴隨著她,柳青青僵著身子,又伸手拿了一個肉包子,有些急不可耐的遞到了嘴邊,飛快的咬了一口。


    “呦,青青的飯量好像比前一段時間增了不少,這都第六個包子了吧。”邊上的工作人員擱了筷子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下,柳青青一張臉登時鐵青下來,勉強笑著道:“第五個。”


    “五個六個其實也差不多嘛。”工作人員又是一笑,伸手捏了捏她因為一個多月過分節食有些枯瘦的手腕,感慨道:“看這都瘦成什麽樣了。還得多吃點才好。”


    分明是女人,可工作人員的觸碰還是讓柳青青心裏厭惡的緊縮了一下,勉強笑著將一個包子吃完,已經是再也坐不住了。


    飯量大增,看見吃的就像個餓死鬼一樣,討厭被人觸碰,即便是個女的動一下手腕都會讓她惡心的想吐,也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身體反應,總歸她覺得自己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這樣吃下去,早晚吃成一個和尚平差不多的大胖子,想起那憨憨的小臉上三層肉呼呼的下巴她都是覺得天旋地轉,不能被人碰也是毛病,做一個演員,每天和各種不同的人打交道,肢體接觸原本就是再正常不過了。


    胡思亂想著,柳青青越發是覺得恐懼不已,一路行色匆匆的到了柳兆文的房間。連敲了三次門,別說開門,連個應聲的都沒有,煩躁不已的她直接伸腳在房門上踢了兩下,邊上房間裏的住著的張石擰著眉出現在了她麵前。


    “張叔,我爸他,他不在?”屁股上n個傷口都是拜他所賜,眼下看見張石柳青青就是沒由來的恐懼又厭惡,遲疑著開口問了一句。


    “不在。下午就去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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