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血色盡褪!


    須臾,他抬眸,目光鎖定緊閉的房門上,緊抿唇瓣。(..tw棉花糖小說)他早該知道,在他決定將消息瞞下的那一刻就該知道,爺是定容不下他的了!沒有要他的小命已是看在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了吧?


    可他不悔!


    他不後悔瞞下那個消息,他隻是錯估了耶律漠的能耐,耶律漠潛伏天啟幾十年,手下能人死士何其多,居然連一個傅雲杉都殺不死!


    “她不死,爺的命早晚有一天會毀在她的手裏!”常寺低喃,側眸去看冬青,“你說,她該不該死?”


    冬青瞪圓了眼睛,飛快梭了眼不遠處的房門,拉著他將他扯的更遠,低吼,“你真是魔怔了!爺喜歡三姑娘是爺自己一個人的事,他若是出了事也是咱們做屬下的沒有盡好保護主子的職責,與三姑娘何幹?”


    常寺不出聲,看著氣的咬牙的冬青,良久才道,“若沒有傅雲杉,爺不會以身犯險去瘟疫遍地的遼東府就不會身染瘟疫幾乎喪命;若沒有傅雲杉,爺不會赴帝師府酒宴就不會中耶律漠的奸計險些中毒;若沒有傅雲杉……”


    “你真是油鹽不進,你要氣死我!”冬青氣的跳腳,也真的跳了,“常寺,我且問你,皇上對後宮諸位嬪妃娘娘如何?對文武百官、對社稷江山如何?”


    自然不好,當今皇上已多年不宿後宮嬪妃處了。更恨不得天天不上早朝,日日不批奏章!


    看到常寺蹙眉,一副提這做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神情時,冬青氣笑了,“我再問你,皇上對已逝的錦妃娘娘如何?”


    日思夜想,恨不能與卿日同裘夜同……


    常寺未出口的話哽住,半響,沉著臉說了句,“錦妃娘娘幾次救皇上於危難,還為皇上而死!皇上念著她是應當的!”


    “我打死你這個應當!”


    冬青一拳打過去,常寺身子往後趔趄幾步,堪堪穩住身形。


    “你這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你怎知姑娘心裏就不為爺著想?你是不是想等著姑娘也為爺受幾次傷丟幾次命才覺得好?”


    他沒這麽想,她傷了,爺不定怎麽難過……不,爺肯定會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讓她受傷!


    常寺蹙眉。


    冬青抬腳一腿踢過去,“你是不是想讓爺像念錦妃娘娘一樣念著三姑娘才滿意!”


    話落,兩人都怔住了!


    冬青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讓這麽些日子精心養白嫩的臉頰上添了一個小小的巴掌印。<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


    “呸!我真是被你氣糊塗了!”冬青啐口,狠狠瞪了常寺一眼,“你好好想著吧!”


    扭頭便走,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著常寺,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輕緩道,“常寺,這麽些年,爺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贈之赤練,傾以身心,你覺得,三姑娘若真死了……”冬青輕笑,“爺以後的人生會如何?孤苦一生還是另覓……”


    常寺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可是……”


    冬青已走開,站到了房簷下,與他遙遙對望。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大雪,鵝毛一般,飄揚而下,不多會兒,將常寺頭上、肩上覆蓋上一層,他立在風雪中,不知站了多久,久到雙腿已凍的麻痹,不知冷暖,才踉蹌著朝房間這邊走來。


    到近前,噗通一聲跪在雪地上,一頭磕了下去,“爺,奴才知錯了!”


    屋內並無動靜,冬青歎了一口氣,上去扶他,“起來吧,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他已然給過你機會,這次什麽都不說怕是心裏已容不下你,你還是回去吧。”


    常寺點頭,就著冬青的手起身,冬青幫他去了身上的雪,喚了個侯在下人房的丫頭,“帶常公子去找大公子,請他幫忙找身幹淨的衣服給常公子。”


    “是。”小丫頭應了,前麵引著路。


    常寺深深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驀然扭頭離開。


    冬青回頭看了眼房門,想了想,去到一旁的下人房,燒了壺熱水,備了茶葉,等候屋內人的傳喚。


    房間內,傅雲杉坐在圓桌上,目光無神的盯著一架繡著江南風情的水路屋舍的屏風發呆。


    樓重心疼的歎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陪著。


    直到屋外傳來常寺壓抑的沉痛認錯聲,直到冬青壓著聲音將人送走,他才伸手將傅雲杉的臉捧過來,對上她呆滯的黑眸,“丫頭,誰也不想這樣的,王嘯的死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傅雲杉低喃,“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樓重晃了晃傅雲杉的頭,“丫頭,別這樣,你也不想讓王嘯死的不是嗎?”


    “我不想的……”傅雲杉抬眸,眸中水光一片,看著樓重,視線卻似沒有焦距一般,“我不該帶王嘯哥去的,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林子外麵的,我不該的……”


    “傻丫頭,你又不是神仙,怎麽會未卜先知?王嘯的死是個意外,是個意外!”樓重抬袖輕柔的為她擦去滑落的淚,將她擁入懷中,滿臉心疼。


    他何時見過如此脆弱的丫頭,他的印象裏,這丫頭一直都是聰明的,聰明的嚇人!


    “是我害了王嘯哥……”傅雲杉一把揪住樓重的前襟,眼中的淚撲簌而下,身子哭的顫抖不已。


    樓重疼惜不已,撫順著她的背,“傻丫頭,哭吧,哭過就好了。”


    “嗚哇……王嘯哥……”安撫的話語,溫暖的懷抱讓傅雲杉心裏的難受如江海決堤一般洶湧,她再也忍不住撲在樓重懷中哭的驚天動地,眼淚鼻涕糊了樓重一身。


    冬青聽到屋中傳來的哭聲,驀然起身,急走了兩步又頓住,重新坐下。


    有爺在,自家姑娘哭出來興許就沒事了。


    送常寺的小丫頭返回院子,看到冬青在房間,笑著回了話,“常公子讓奴婢轉告冬青姐姐一句,冬青姐姐說的都對,但他還是決定不喜歡三姑娘了。”


    話到最後,似想到什麽,驚的呀一聲噤了聲。


    冬青氣的瞪眼,常寺這個混不吝的,腦袋真是缺根筋!


    她家小姐自有爺喜歡,哪裏輪到他喜歡不喜歡了?!


    心裏氣的抓狂,麵上卻不得不露出安撫的笑,“常公子說笑呢,可別當真,這話傳出去咱們姑娘的名聲可就毀了,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輕重,不會亂說話的。”小丫頭自然知道閨房女子的名聲很重要,她飛快的梭了眼關的緊閉的房門,察覺到冬青瞥過來的視線,忙垂下頭。


    冬青抽了抽嘴角,跟著自家姑娘太久,她都快忘了還有男女不能共處一室不然會連累名聲這樣天大的事!


    不過再一想,爺是定要娶自家姑娘的,雖說如今還沒挑明,不過……她還是很看好的。


    小丫頭偷瞄到冬青唇角勾了笑弧,不由鬆了一口氣,笑著提起茶壺倒了杯熱水,“冬青姐姐喝杯熱茶暖暖吧。”


    冬青笑著接了,兩人秉著愉快的理念聊起了天兒。


    不知過了多久,傅雲杉終於不哭了,樓重的前襟依然成了水災重地。


    外麵的雪也停了,透著一股沁心的涼意。


    “下雪了?”傅雲杉聲音沙啞,軟軟的靠在樓重懷中,扭著頭看向染白的窗欞。


    樓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點頭,“是啊,下雪了。”


    兩人一時靜默無語。


    還是樓重先打破了局麵,伸手給傅雲杉倒了一杯水,“哭了這麽久,喝點水吧。”


    傅雲杉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嗯,就著樓重的手喝了,待喝完才反應過來,再一仔細瞧,自己還坐在樓重懷裏,人騰一下就站了起來,卻不想樓重正低頭看著她喝水,冷不丁的被她起身的力道撞到下巴,身子往後仰去,偏另一隻手還攬著傅雲杉的腰,兩人連驚呼聲都沒有,齊齊撲倒在地,樓重榮幸的當了肉墊子,傅雲杉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人登時就呆住了,連呼吸都不會了。


    好一會兒,才聽到樓重喉間發出低沉的笑聲,湊近了傅雲杉的耳邊,“丫頭,你想憋死自己嗎?”


    話一出口,頓時一怔,這話好耳熟,似乎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對誰說過?


    “你……”傅雲杉想起身,卻被他禁錮著腰動彈不得,“放手。”


    看著她紅腫的雙眼,紅嫩的臉頰,樓重突然想起那句話是什麽時候說過的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他從車軲轆底下救了她,她看他看呆了不會呼吸,他大笑時說過的話!


    彼時,她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營養不良的模樣,唯一出眾的不過是一雙晶亮剔透如黑葡萄一般的黑眸,他就驀然開口調戲了一個不過十歲的丫頭!


    嗬,他那時怕怎麽也沒想到會一頭栽在這個丫頭身上吧?!


    門外,傳來冬青叩門的聲音,“三姑娘,王家老爺來了,說想見你一麵。”


    “樓重,放手!”傅雲杉瞪了樓重一眼。


    樓重眸底深邃,清澈看不到底,一把將要起身的傅雲杉擁入懷中,以唇封緘,“不放,這輩子都不放手!”


    傅雲杉驀然瞪大了眼,看著一張絕豔的臉蛋湊近自己,吻上了自己的唇。


    “唔唔……”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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