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外,輪椅上,靜靜坐著一個白衣男子。(..tw無彈窗廣告)


    衣服是月牙白的上好絲綢,拂動間隱隱可見祥雲流動,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靛藍色滾邊,身上披著冰藍色鬥篷,麵若冠玉,眉目含笑,薄薄的唇勾著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風光霽月一般。


    傅禺起身,走出去,看著他笑了笑,“三弟,早知你身子已大好,我就不該聽父親的,放你躲在園子裏偷閑。”


    “剛畫完一幅畫,準備去花園走一走,聽到這邊熱鬧,就過來沾沾人氣。”傅亙看了傅老侯爺一眼,笑著回了傅禺的話。


    傅禺順著傅亙的視線掃了傅老侯爺一眼,笑看傅亙,朝站在他輪椅邊的兩個侍女揮了揮手,兩個侍女目光一致看向傅亙,傅亙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兩個侍女退下,傅禺接手,推著傅亙進了大廳。


    “傅三師傅。”六皇子起身,九皇子跟著起身,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起身。


    傅老侯爺上前,看著麵色稍顯蒼白的傅亙,眉頭微蹙,“你身子不好,怎不在園子裏好好歇息?”


    “我的身子一貫如此,豈是休養一兩天能好的?”傅亙淡淡一笑,絲毫不去顧忌傅老侯爺聞言越發蹙緊的眉頭,“今日這般重大的事,我怎能錯過!”


    說罷,看向樓重,“我與六皇子一起坐可好?”


    樓重心裏一怔,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傅老侯爺,完美的臉龐露出微笑,“學生已許久不曾與三師傅同桌用膳,今日正好可孝敬一番。”


    連一向倨傲的衛九也笑著道,“許久不見三師傅,學生真想的緊。”


    “哦?你確定不是躲我躲的緊?我怎麽記得你還有幅冬雪臘梅的圖還沒完成?”傅亙瞥了眼衛九,笑道。


    “三師傅!”衛九臉色尷尬,嘴角扯出一個笑,“快了,快了,很快就完成了。”


    眾人會心一笑,氣氛瞬間熱絡了三分。


    二皇子笑著起身,“學生見過傅三老師。”


    “二皇子與二哥研討棋局,可有心得?”元詡三十有一,傅亙卻不過二十七,這番對話聽著雖有些詭異,但在場之人卻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二皇子態度恭謙,“勞傅三老師惦記,學生因無所得,故而今日再次拜訪,正巧遇到傅家長孫認祖歸宗一事,來做個見證。”


    這話是在交代他來的目的了!


    在場之人皆是人精,多數人聽到了他話中的意思,不覺有些疑惑的看二人。


    傅亙淡淡一笑,“父親最見不得血緣混淆一事,傅明孝一事實在太有損帝師府聲明,父親這次想來也是打定主意要讓諸位來做個見證,一來證明傅明禮一家才是我帝師府的正統嫡孫,二來也請諸位幫我帝師府在京城洗名!父親,孩兒說的可對?”


    言罷,目光淺淺,神色一片淡然的看向傅老侯爺,傅老侯爺蹙緊的眉頭在看到他唇邊一絲嘲諷的笑意時,雙眸悠然變冷,臉上卻浮現一個笑容,“正是如此。”


    眾人紛紛表示他們願效犬馬之勞!


    旁人或許察覺不到父子之間的暗潮,傅禺卻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的來回打量二人的神色。


    傅老侯爺身旁的管事見狀,忙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廝加座加碗筷,眾人重新落座。


    身旁小廝穿梭,為傅亙斟滿了酒,樓重端了麵前的酒杯敬他,傅亙看了傅老侯爺一眼,傅老侯爺神色平淡,傅亙突然笑了,“既是許久沒見了,這般飲酒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來人,換大盅!”


    小廝看了眼管事,管事微微點頭,小廝換了大酒盅,不等他拎酒壺倒酒,傅亙已拿了兩人麵前的兩個酒杯,毫不猶豫的將酒杯裏的酒倒入自己麵前的大酒盅內。


    傅老侯爺的臉色終於變了,眼底有明顯的驚駭之色,嘴唇蠕動,二皇子在一旁輕輕咳了咳,傅老侯爺僵在當場!眼底掙紮之色盡現!


    小廝執了酒壺要給樓重斟酒,傅亙已笑著拿了桌上另外一壺酒,朝小廝擺了擺手,親自將酒倒入樓重麵前的大酒盅內,輕聲笑道,“前日作的那幅湖心采蓮女神韻俱佳,這杯酒當老師獎賞你的!來……”


    說著,將酒盅拿起遞給樓重,輕輕碰了一下,仰頭將手中的酒一口飲下!


    傅老侯爺幾乎是驚恐叫出聲,“穆……老三!”


    傅亙眼神一冷,放下酒盅時已恢複常態,傅老侯爺疾步走過來,麵色略顯幾分蒼白,“你這孩子,不能喝酒還逞什麽能!來人,快送三爺回去休息。”


    “父親,我沒事。”傅亙接過小廝手中的酒壺,斟滿一盅,看傅老侯爺,“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不妨事。”


    傅老侯爺卻不管,執意讓廳外的侍女進來抬他出去,又去奪他手中的酒壺,“太醫說你身子弱,不能飲酒,否則……”


    傅亙緊緊攥著手中的酒壺不鬆手,白的異常的臉色越發雪白,傅老侯爺眼底掠過一抹焦急之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臉上無奈至極,“你這孩子……罷了,想喝就帶回園子裏去喝吧。”


    說完,招了小廝將他用過的酒盅和那一壺酒都帶上,送去他的藏雪園。


    傅亙見目的達到不再多言,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喚侍女抬著往回走,走出待客園子不過百步,便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臉白如紙,身子微微痙攣。


    兩個侍女滿目驚駭,異口同聲,“三爺!”


    “來人……”侍女正要開口喚人,傅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迷離,“不許喊!回園子!”


    話落,身子一陣抽搐,昏厥過去。


    兩個侍女嚇的魂都要丟了,飛一般往藏雪園而去!


    女客那邊,楚氏站在傅大夫人身後布了一會兒菜,被傅大夫人勸著落了座陪著用飯,傅雲杉姐妹與幾家千金同桌吃飯,傅二夫人的外孫女王靈嬌赫然在座。


    她不時挑剔的說這個菜不好吃那個菜不好吃,將幾位小姐麵前的菜都禍亂一番,往日裏,餘桐樂還會與她鬥一鬥,如今,餘桐樂心情不好,自然不會理會她的無理取鬧。


    常倩如因得了母親的話,不敢多言,隻偷偷跟傅雲杉咬耳朵。


    傅雲杉笑著安撫她,挪了麵前兩個王靈嬌未動的飯菜給她,常倩如執拗的不吃,偏不發一言的跟王靈嬌搶著吃。


    傅雲杉好笑,將王靈嬌未動的兩個菜放到小妹傅紫菀麵前,傅紫菀撅著嘴不滿,“三姐,我要喝烏雞湯……”


    傅雲杉瞧著早已落入王靈嬌魔爪的烏雞湯,對小妹搖了搖頭,“菀兒乖,等回家讓玉嬸給你燉來喝好不好?先吃點菜。”


    傅紫菀不情不願的慢吞吞吃麵前的菜,傅雲杉也不理會其他人,隻專心的照顧小妹。


    午飯後過半個時辰,前院有人傳話,請眾人移步去傅家祠堂。


    傅家祠堂位於院子西南部,獨成一院。


    傅家祖上是平民百姓,故擺放的牌位隻有寥寥幾個,傅老侯爺帶領幾個兒孫先叩拜了祖先,在諸人的見證下從井邊取了清水,成三碗水放在祠堂正中的桌子上。


    傅老侯爺當堂而立,發絲雖白,神情卻矍鑠異常,一臉正然,“我帝師府長子子嗣單薄,先後鬧出妾生子當嫡長子養、以假當真來養的糊塗事,是以,今日邀請諸位為我帝師府做個見證,以祖孫、父子、母子三次滴血驗親,看傅明禮是否為我帝師府的長孫!以正帝師府名聲!”


    眾人紛紛點頭,應自當效勞。


    兩個孩子午睡,傅剪秋留在傅大夫人的院子照看兒女,傅雲杉牽著傅紫菀和傅小八、傅思宗站在一起,看著場中。傅紫菀瞧見不遠處的衛九,掙紮了幾下想過去,都被傅雲杉拽著,不得動彈。隻好悶悶不樂的站在原地瞪衛九!


    衛九莫名被人瞪視,不開心的回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跟一個小屁孩兒計較些什麽,方扭過頭去。


    王靈嬌撅著嘴瞪著傅家兄妹,拉佘氏和傅少凝的手,“外祖母,娘,如果傅明禮是我大外祖父的兒子,我是不是要喊他們表姐表哥?”


    佘氏與女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王靈嬌很不開心的盯著桌上的水,嘀咕,“千萬不要是!千萬不要是!”


    “來人,準備匕首,取血!”


    管事親端了匕首過來,傅老侯爺當先取了匕首劃破手指,在第一碗水中滴了一滴血。


    傅禺上前,利落的劃破手,將血滴入碗中。


    傅大夫人一臉肅然,推了徐媽媽的攙扶,步伐穩健的割破自己的手,看著血滴入碗中,抬眸鼓勵的看了傅明禮一眼。


    楚氏緊張的抓著傅明禮的衣袖,傅明禮深吸一口氣,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走到桌旁,拿起盤中的匕首,就著桌布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抬手在掌心劃了一道,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從他掌心冒出。


    楚氏驚呼一聲,傅雲杉眉頭一緊,兄妹幾個都有些心疼。


    傅明禮臉色凝重,握著手心的血伸到第一個碗上空,血啪的一聲落下,驚起碗中水一片漣漪,傅明禮腳步不停,抬手將血滴入第二個、第三個碗中!


    不等楚氏上前,傅大夫人已拿了徐媽媽手中的紗布,嗔罵傅明禮,“你這孩子,劃破手指頭流幾滴就成了,怎麽往掌心裏劃!”


    傅明禮淡笑不語,那邊已有人湊近了去觀察三碗清水中的兩滴血,驚喜道,“溶了!溶了!傅明禮確是傅老侯爺的孫子!”


    緊接著,是另外兩道呼聲,“傅明禮與傅大帝師的血也相溶了,他們是親生父子!”


    “與大夫人的血也溶了,是親母子!”


    楚氏眼圈微紅,有些哽咽,傅思宗一臉冷然,喉間可疑的滾動了幾下,傅紫菀和傅小八是最開心的,兩人臉上立刻最直觀的露出的笑容,很大有些誇張,傅雲杉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將爹送回他親生父母身邊了,可喜可賀!


    六皇子笑著恭賀傅禺夫婦和傅明禮一家團圓,恭喜傅老侯爺好福氣。


    一眾做見證的人都笑著上前恭喜。


    王靈嬌狠狠的瞪了傅雲杉一眼,扭頭就走!


    她才不要喊那樣低賤的人做表姐,絕不!


    傅紫菀瞅準傅雲杉不注意,掙脫她的手朝衛九撲了過去,如猴子爬樹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到了衛九的肩頭,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雙腳踩在他的腰帶上,稚嫩的圓臉湊到衛九眼前,放大的賊笑,“九哥哥!”


    衛九傻眼了!


    這小丫頭什麽時候爬到他身上來的?!


    “傅紫菀,你給我下來!”臉黑的如同鍋底。


    “不要!”得意的露個朝天鼻給黑鍋看。


    “下來!”眼神冷的泛著一絲殺意。


    “不要!”敢嚇唬她,哭給他看。


    “下來!”敢跟爺鬥,嚇不死你!


    “不要!哇……唔唔……”傅紫菀眼中含淚,長大嘴就要嚎啕大哭,被衛九一把捂住,左右瞧瞧,發現沒人看見他們,才稍稍鬆了口氣,顧不得去擦額頭被某丫頭嚇出的汗,將她摟在懷裏,“傅紫菀,你個哭鼻子的水丫頭,再哭小心爺打你屁股!”


    “唔唔唔……”放開她!傅紫菀搖頭。


    衛九以為她在求饒,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微笑,“你乖乖的不要哭,爺給你個好東西玩兒。”


    傅紫菀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頭。


    “貪心鬼!”衛九抱著她往人群外走,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荷包塞到傅紫菀手中,這是他閑來無事逛街時看到的,一眼瞧見是紫菀花就想起了這丫頭,想都沒想就買了下來,一直沒機會送給她,今日倒是替她解了圍。


    傅紫菀驚喜的打開,拿出裏麵一個造型獨特模樣逼真的紫菀頭花,眼睛晶亮的如天上的星辰,抱著衛九在他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衛九的身子瞬間僵住,好一會兒才回神,看著笑眯眯的傅紫菀,尷尬的咳了咳,抬手拍了下傅紫菀的頭,“男女授受不親,不能亂親,知道嗎?”


    “我才不親別人,我隻親九哥哥!”傅紫菀笑眯眯的看著他,舉著手中的紫菀花,“九哥哥,快給菀兒戴上!”


    衛九心底如被鼓重重敲了一下,瞳孔緊縮,眼中嬌小的可人兒突然變的可愛起來,衛九不覺露出微笑,將她放在地上,接了她手中的花幫她簪在烏黑的頭發上。


    傅紫菀彎起雙眸,如月牙一般,露出尖尖的虎牙,撲到衛九懷裏,眨著黑漆漆的星眸,興奮道,“九哥哥,好不好看?菀兒好不好看?”


    “好……好看。”衛九深吸一口氣,嘴角露出笑,接住她柔軟的嬌軀摟入懷中,“我們菀兒最漂亮了!”


    傅紫菀開心的咯咯笑,衛九眼底有抹化不開的寵溺。


    那邊,一群人恭賀完,傅老侯爺神色激動,眼中氤氳,拍了拍傅明禮的肩膀,看著他身後的一眾兒女,麵露欣慰,“好!好!回家好!孩子,回家來吧!”


    楚氏喜極而泣,傅明禮更是難掩激動,噗通一聲跪倒在傅禺夫婦和傅老侯爺身前,“孩兒不孝,這麽多年未侍奉爹娘祖父身邊,實在罪過!”


    “孩子,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是有人故意要我們母子分離!”傅大夫人忍不住落淚,將兒子摟入懷中。


    傅禺亦是一臉沉痛之色,嘴裏叨念著,“頤兒!回來了……”


    傅耿麵帶笑意,眼中隱晦不明,“恭喜大哥,這才是真正的一家團圓。”


    “恭喜大伯,終於找回了大哥!”傅少凝笑著開口,一雙眸子如傅耿一般,滿含深意,掠過傅明禮一家人,停在傅雲杉身上。


    傅雲杉淡淡回視,不卑不亢,傅少凝唇角的笑意加深,轉回頭看傅禺,“既然已驗明正身,大伯可有想好什麽時候接大哥一家回府?畢竟帝師府的大少爺與康樂公主訂了婚,需要準備的事很多……”


    傅禺點頭,看向傅明禮、傅思宗和傅雲杉,“少凝說的對,思宗已是狀元之身,與康樂公主的婚事不可馬虎,杉兒也是縣主之身,是不適合再在外麵居住,依我看,去請個黃道吉日,廣開宴席,風風光光接你們回府,如何?”


    傅雲杉瞧了臉色微變的傅耿父女三人一眼,給自家爹和哥哥使了個眼色,傅明禮立刻笑著回道,“全憑爹娘做主。”


    傅禺動容,喉間竟有些哽咽,定了一會兒才側身去問傅老侯爺的意思,“爹,您以為如何?”


    “好!”傅老侯爺一錘定音!


    回到別院時,已酉時末,楚氏紅著眼交代了飯菜,回內室換家常衣服,傅雲杉回屋剛換好衣服就聽冬青來稟說司命要見她。


    她忙去了練武場,沒尋到人,正想找青閣問司命去了哪裏,一道黑影突然從身旁掠過,摟著她的腰身將她帶上了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上。


    天色已黑,站在空無樹葉的枝幹上,眺望底下紅紅的燈籠,別有一番風情!


    如果沒有冷風的話!


    傅雲杉畏冷,不過一會兒,就覺得身子四處穿風,裹了裹銀鼠皮鬥篷,吐出一口冷氣,扭頭問身邊的男人,“司命,找我有事嗎?”


    司命不語,立在她身後,看著遠處的風景,寒風吹起他身上的玄色長袍,獵獵作響。


    良久,他垂眸睨視傅雲杉,“杉兒,我要走了。”


    “哦,要去幾個月?什麽時候回來?”傅雲杉以為他又要去哪裏采藥,並未深想。


    司命麵容清冷,黑深的眼眸中滿是不舍,終是一歎,“我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要回到他們身邊去。”


    傅雲杉一身的寒意被他這句話陡然嚇丟,霍然抬頭迎上司命的雙眸,又驚喜又不舍,“真的?什麽時候的事?他們在哪裏?我已經讓顧叔去找新的院子了,到時候給你父母留一個院子可好?”


    問完,才覺不對,司命口中所說是要回到他們身邊去,而不是接他們過來!


    “你……要離開京城?”


    司命僵立,看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不舍表情,胸腔裏緩緩升起暖意,張口就想說不離開的話,可頓了頓依然按照原先的話說了,“嗯,要離開京城,可能……一輩子也不回來了。”


    傅雲杉措手不及,有些慌亂,“為什麽不回來了?你可以將他們接來一起住啊,你若是不想和我們住一起,我另外幫你買……”


    “杉兒,我……”司命難見到傅雲杉這樣的表情,眼底有些深沉,抬手想揉她的頭安慰,剛抬到傅雲杉頭上,就想到被她拒絕的事,動作一頓,慢慢收了回去,“我親生父母並不是天啟人,所以……”


    不是天啟人!


    傅雲杉默然了,二十多年,司命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她怎好強求與他?!


    不過,從今以後天涯相隔,她真的舍不得他……這個朋友!


    司命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想起她初救他時的模樣,想起她由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慢慢成長,什麽苦都自己吃,什麽累都自己受,堅強的保護著家人不受傷害,這份心性他沒有,卻開始心疼她,直到不知什麽時候喜歡上了她,甚至可以說是……愛!


    可她顯然沒有這心思,他動作稍一越矩,她就躲開,次數多了,他再不敢放肆,隻想這麽默默的守著她就好,如今,這份守護也變成了奢望,因他有身為北涼皇子的使命必須去完成!


    司命滿心不舍,深深歎了一口氣,“杉兒,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我明日一早離開,你……別送了……”他覺得自己的堅韌撐不起那樣的離別,不如不見!


    下一刻,眼睛猛的睜大,懷中已偎進一具柔軟的嬌軀,雙手環抱著他的腰,額頭貼在胸前,低沉道,“司命,你也要好好保重!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要寫信給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司命哪裏能聽到最好一句話,心間滿滿的都被傅雲杉的主動摟抱占領,低頭靠進傅雲杉濃密柔軟的黑發裏,低喃,“杉兒……杉兒……”


    他有多不舍,她知道嗎?!


    兩人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司命突然推開傅雲杉,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這個是我從出生就戴在身上的,留給你做個紀念。”說著又拿出一塊黑漆漆的令牌,“這個是索羅門的門主令,有這個令牌在,索羅門以後就會為你是從!我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你自己要好好保護自己。”


    傅雲杉大驚,忙將令牌推給他,“玉佩我可以收下留作紀念,令牌你拿著,我聽說北涼有些混亂,你帶著他們一起去北涼,說不定有用得著的時候……”


    話未完,就被司命攔住,“傻姑娘,索羅門的人都是天啟人,我怎麽能帶著他們回北涼!”


    傅雲杉一怔,歎了口氣,“那我就先代你養著,等你有需要的時候盡管來取!”


    司命黑曜石一般的雙眸漾開笑意,臉上唇角都是笑容,看著傅雲杉,點頭,“好。”


    傅雲杉有一瞬恍惚,司命的模樣像極了某人。


    二人還想說什麽,遠遠的聽見傅紫菀的房間傳出丫頭淒厲的叫聲,“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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