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驚怒,踉蹌著跑去柳氏生產的房間,卻被穩婆告知,“產婦身子虛弱,又出血太多,兩個隻能保一個,你們是要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人保大人!穩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小如在一旁拚命磕頭,眼淚流不停卻一直咬著牙不哭出聲。(就愛看書網)


    方氏哪裏願意,傅迎春如果不能生,柳氏肚子裏的孩子很可能是他們方家的唯一血脈,她張口毫不猶豫道,“保小!”


    穩婆憐憫的看了小如一眼,歎了聲,看向方氏時眉間掠過不屑,方氏毫不在意。


    小如眼淚肆流,撲過去抱住穩婆的腿,對方氏道,“夫人,求求你,保我家小姐一定要保我家小姐!”


    穩婆無法動彈,看向方氏,方氏斬釘截鐵,“保小!”


    “夫人,你不能這樣!”小如聲音尖銳,雙眸掠過恨意,“將心比心,若是你的女兒在婆家遭遇……”


    “我沒有女兒!”不等她說完,方氏就高聲喊人將她拖出院子,兩個粗使婆子可憐她,將她拉出院子勸道,“小如啊,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就認了吧!柳少奶奶是方家的媳婦,為方家生孩子是她該做的!方夫人保小雖有些殘忍,卻……唉……”


    “不!不,怎麽可以!我家小姐已經夠命苦了,怎麽可以這樣?不行!絕對不可以……”小如涕淚交加,拚命掙紮,兩個婆子摁緊了她,“你這丫頭,怎麽說不通?你以為你這麽拚命嚎叫有用嗎?就算我們倆放了你,進去還會有別人攔著你,沒人幫你,你一個人怎麽救你家小姐!”


    “一個人?”小如一怔,又扭起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人來救小姐!放開我……”這個家裏沒有一個人為小姐著想的,柳家更是想也別想,如今能救小姐的隻有一個人了!隻有她了!


    婆子哪裏敢鬆手,一邊將她拖遠一些,一邊道,“小姑奶奶,這府裏都是傅少奶奶的人,你能去找誰幫忙?還是安分點呆著,等孩子生下來好好幫你家小姐照顧孩子才是正理兒!再說,放了你,方夫人可怎麽會饒了我們……”


    “不!媽媽!我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小如不再掙紮,而是拚命磕頭,“求求你們,我裝暈,你們把我扔到柴房裏,我自己去找人,絕對不連累你們!”


    “這……”


    小如從袖子裏掏出錢袋,鼓囊囊的全塞給了兩個婆子,兩個婆子眼睛一亮,相視點頭,不一會兒,方氏就聽到院外傳來婆子的怒罵,接著是一聲尖叫。


    兩個婆子進來複命,“老奴看那丫頭鬧的很,就將她打暈,關進柴房了!”


    方夫人擺擺手,兩個婆子垂頭退了出去,回到房間去分銀子。


    小如一路跌跌撞撞,從院子的狗洞裏爬出來,直奔一品居而去。


    小姐剛在一品居見過傅家三姑娘,她隻求三姑娘還在一品居,現在能救小姐的隻有三姑娘了!


    她趕的巧,樓重剛送傅雲杉出一品居,還未上馬車,小如撲過去,嚎啕大哭。


    “三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你不救她,她就要死了……”小如哭個不停,該說的話卻一個字都沒漏,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仔細,傅雲杉聽罷,神情一片清冷,伸手將小如扶起來,“你先回去,我會想辦法保住你家小姐的……”


    “姑娘!”冬青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傅雲杉搖頭,“不行,柳姐姐危在旦夕,我不能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姑娘,機會難得,柳少奶奶不是也一直盼著這樣的機會嗎?”冬青著急,繼續勸傅雲杉。[就愛讀書]


    傅雲杉睨她,“這話不要再提!”


    冬青又急又委屈,咬著唇退到一旁。


    小如想到自家小姐與傅三姑娘商量好的事,跪下磕了個頭,“三姑娘盡管去做!隻要能救我家小姐,能為小意姐姐報仇,就算要搭上小如的命,小如也願意!”


    “姑娘?”冬青緊張的看著傅雲杉。


    傅雲杉的眉頭擰的很緊,看著跪在地的小如,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說要保你家小姐就一定不會讓她出事的!”


    “姑娘,我這就回去找司命。”冬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


    傅雲杉點了點頭,冬青身子一晃,身影如電往城外掠去。


    “天色已晚,你還是快回皇宮吧。”傅雲杉回頭瞧見樓重還站在身後,勸道。


    樓重搖頭,“我陪你去。”


    “不用,我們要進產房,你一個男人不合適。”傅雲杉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樓重皺眉,有些不滿,“司命不是男的?”


    “他懂醫術,能救人。”傅雲杉抬眸,看到他臉上的委屈不滿,有些愕然,解釋了一句。


    樓重擰眉,“我會武功,能保護你!”


    傅雲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示意小如上車,自己也提裙上車,“等我救人回來再說,走。”


    馬車得得兒駛去。


    常寺瞧著樓重寫著我不開心的俊臉,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樓重側眸看了他一眼,細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幾日沒見傅老師,確是該去拜訪一番。”


    帝師府


    產房,婆子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水,幾個新買進來的小丫頭哪裏見過這陣仗,一個個臉色發白,眼睛不會轉的盯著產房門上的棉簾。


    “啊!”柳月眉滿頭是汗,忍不住痛的大叫,穩婆摸著她的肚子一邊按摩,一邊道,“柳少奶奶,宮口未開,這會兒要忍著,不能叫出聲!”


    “穩婆……救……保孩……”柳月眉張口想說話,身下卻又傳來驚天的疼痛,她死咬唇瓣,身子痙攣似的顫抖,最終還是沒抵住疼,淒厲的喊出聲,“啊!”


    “小姐!小姐,小如來了……”外麵,突然傳來喧嘩聲,接著響起方氏的怒喝,“來人,把她拉出去。”


    穩婆聽到動靜,眉頭一蹙,張口想說什麽,身子突然一僵,瞬間失去知覺昏倒在地。


    司命,傅雲杉和一個老婆子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柳月眉一臉蒼白,初瞧見司命驚的張口欲大叫,目光一掠看到司命身旁的傅雲杉,口中立刻變成了痛苦的吼叫。


    傅雲杉抬腳欲上前,被司命一把抓住手腕,“女人生產,晦氣。”


    “我也是女人!”傅雲杉蹙眉,手腕靈巧一轉,脫了禁製,司命一怔,想解釋,卻見傅雲杉對一旁的婆子點頭,“李奶奶,麻煩你。”


    李婆子連連點頭,伸手要掀蓋在柳月眉身上的被子,司命臉上露出詭異的表情,在被子掀開的刹那,身子一轉,背對三人。


    傅雲杉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走到床頭握住柳月眉的手,“柳姐姐莫怪,聽說你早產,我怕出意外,就帶了司命過來,你若是覺得……”


    “謝……傅、姑娘。”柳月眉搖頭,這個時候能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主要的!讓那些繁文縟節去死吧!


    傅雲杉看她認可便笑了笑,低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柳月眉呼吸一窒,攥著她的手用足了力氣,指頭泛著白色,忍著一波疼痛過去,才道,“傅姑娘……後麵的計劃……怎麽、辦?”


    “放心,不會有影響的。”傅雲杉安撫她,為她擦去額頭的汗,取了參片,“柳姐姐睡一覺,醒了什麽事都沒有了。”


    柳月眉咬著唇點頭,“謝謝!”將參片咬在舌尖下。


    一旁,李婆子伸手去探柳月眉的宮口,神色有幾分驚慌,傅雲杉撇了她一眼,柳月眉眨了眨眼,身子還是疼,腦袋的意識卻漸漸遠離。


    瞧她昏睡過去,傅雲杉朝李婆子點了點頭,李婆子深吸一口氣,脫了衣服將手探進柳月眉的宮口……


    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冬青背著一個大包袱走了進來,“姑娘!”


    李婆子將剛生下的孩子拎起,朝屁股拍了兩下,一口汙穢的東西從孩子口裏吐出,哇的哭出聲來。


    冬青一臉驚喜,“柳少奶奶生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是個千金。”李婆子笑著替孩子淨了身,包上冬青遞來的繈褓。


    傅雲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快將柳姐姐收拾幹淨,咱們立刻離開這裏。”


    冬青一怔,“姑娘……”


    傅雲杉抬手,冬青閉上嘴,和後到的青閣一起幫柳月眉擦拭幹淨,又換了衣服,抱著迅速離開。


    司命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瞧見傅雲杉正盯著床上一個長條的包袱發怔,開口道,“怎麽了?”


    “不敢看。”傅雲杉伸著手,幾次要揭開都沒成功,隻得歎氣的走開,“我去外麵等你,你把包袱揭開,記得不要留下包袱皮落人把柄!”


    話落,抬腳離開。


    司命不明所以,將包袱皮揭了,順手掏了個黑不溜秋的瓶子在裹成團的包袱皮上滴了一滴,包袱皮瞬間化為汙水,他滿意的點頭,又拉過被子蓋在女人身上,瞧了眼恢複原狀的房間,黑影一閃,解了屋內人的穴,飛身出去,撈起傅雲杉的腰,在定成木頭的方夫人等眾人身上點了幾下,縱身一躍,離開院落,朝帝師府牆外掠去。


    屋內,穩婆扶著床站起身,不明白為什麽會跌倒在地,搖了搖頭,瞧見床上高聳的肚子,下意識的就摸上去,“柳少奶奶,忍住……”


    話沒說完,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頭一探,看到床上人死灰的臉,雙眼猛的一睜,手就探了過去,人在下一刻就癱坐在床沿,“死……死了!怎麽會……”


    她沒把握兩個都保住,卻一定能保住孩子的,怎麽會眨眼間就……


    有婆子端水進來,瞧見靜悄悄的屋子,再看到床上人的臉色和穩婆的神情,尖叫一聲,“柳少奶奶死了!”再看見隆起的腹部,又是一聲尖叫,“孩子沒生下來……”


    屋外,方氏聽到婆子的叫聲,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當天,帝師府長孫少爺的唯一千金傅迎春因嫉妒正妻有孕,推倒正妻致使正妻一屍兩命的事便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傅迎春所到之處無不人人唾罵,就連帝師府也蒙上了天大的羞辱!


    傅老侯爺氣的臥病在床,傅明孝夫婦請罪連園門都不讓進!


    傅明孝在幾個同僚麵前丟盡顏麵,周氏被傅大少夫人叫去狠狠批了一頓,責其半年不得出府門一步,好好教導她囂張跋扈的女兒!


    方氏氣的發狂,她三個兒子,前兩個媳婦一直未孕,好不容易老三媳婦有了身孕,第一次被傅迎春推落湖中落胎,第二次居然一屍兩命,這讓她怎麽不惱不怒!要不是還要留在帝師府借帝師府的勢,她定要將那女人活剝了為她兩個未出世的可憐孫子報仇!


    方之行在屋內咆哮,“那個賤人!她是故意的!她是在報我打了她的仇!賤人!賤人!她怎麽不去死!”


    傅迎春聞聽柳月眉一屍兩命的事,先是一怔,後露出狂笑,“哈哈……活該!看你這小賤人還如何跟我搶男人!死的好!哈哈……”


    幾個伺候的丫頭雖見慣了大宅內的勾心鬥角,但看見傅迎春這模樣,還是忍不住心寒,稚子何其無辜?!


    小如不知真相,抱著柳月眉的屍體哭的昏天暗地,誰都不給碰!最後還是方氏喊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將她打暈了拖走,才給柳月眉換了喪衣,買了棺材。因是帝師府的院子,不便多停,第二天就被抬著埋入了京郊一處地方。


    小如醒來,驚聞柳月眉已經下葬還是葬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連方家祖墳都沒法入,跑到墳上哭的死去活來。


    後回到帝師府找傅迎春討說法,被傅迎春打了回去,一狀告到方氏那裏,方氏厭煩,將她趕了出去……


    幾日後,別院迎來了貴客。


    “爹、娘,女兒拜見。”櫻草色翠紋織錦羽緞鬥篷,緋紅色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同色百花曳地裙,膚若凝脂,眉目如畫,柳腰拂動,女子雙眸含淚,臉上卻綻放著喜悅的笑容,盈盈下拜。


    傅紫菀上去就抱住了來人的腿,俏臉上一片驚喜,“二姐,二姐!”


    來人正是白昕玥。


    楚氏和傅明禮臉上都難掩激動,楚氏上前將她扶起,左右上下的打量,知道她在宮中過的艱難,心疼的歎息,“瘦了!”


    “公主,您怎麽能拜他們……”白昕玥身邊的小丫頭不依,白昕玥冷眸過去,小丫頭頓時噤聲。


    “如華,你們先出去。”看著家丁將禮物搬進來放下,白昕玥淡聲道。


    傅剪秋也在一旁吩咐,“小茴,帶兩位姑娘去偏房歇息。”


    “是,大姑娘。”小茴應了,笑著在前麵引路。


    “是,公主。”如華朝傅明禮夫婦見了禮,朝傅雲杉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小丫頭一步三回頭,口中嘀咕,“姑姑,公主怎麽能喊他們爹娘呢?公主的爹是當今的皇上啊,娘是咱們的玉妃……”


    “閉嘴。”如華冷聲,那丫頭撅嘴,卻不再說話,跟著小茴出了門去。


    楚氏伸手幫白昕玥解了鬥篷,遞給一旁的白薇,拉著她的手走到炭盆邊,又著人弄了個手爐放到她懷裏,“路上冷不冷?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娘,你讓二姐喘口氣兒!”傅雲杉笑,吩咐人泡了熱茶遞給她,“二姐,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白昕玥笑著點頭,接了茶杯喝了兩口,傅剪秋又吩咐香葉去廚房告訴玉嬸一聲,快些做午飯,一定要做二姑娘喜歡吃的紅燒肉和糖醋排骨,還有黃芪枸杞烏雞湯。


    香葉笑嗬嗬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來稟,“玉嬸說許久沒見二姑娘了,她等一會兒做完飯想過來請個安。”


    白昕玥點頭,“我也許久沒見玉嬸了,怪想念的。”


    “我這就去告訴玉嬸,她指定高興。”不等眾人回神,她就笑著又跑了出去。


    楚氏搖頭,笑,“這丫頭……”


    幾人在廳內閑話家常,白昕玥雖然一直在笑,傅雲杉還是敏感的察覺到她身上那股莫名的不安。不由問道,“二姐,你有心事?”


    “真是瞞不過你。”白昕玥笑了笑,神情略帶幾分哀怨,“杉兒,父皇前兩日來說要幫我指婚,這幾天每天都有畫像送到萃玉宮,我……”她抬頭,“我並不想嫁!”


    傅雲杉臉上的笑一僵,雙眸下意識的去看傅思宗。


    果然……


    傅思宗一臉蒼白,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題外話------


    親們久等了,小棲來更新了,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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