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剛才的毫無準備,這次兩股血液撞在一起,明顯開始相互撕扯吞噬了。


    紫色的圖騰開始瘋狂流竄,不止是阜遠舟,連聞人折傲裸露的皮膚上也遍布了這種詭異的東西。


    身體裏的力量變得很神奇,就像是一個活物一樣,變成了兩頭猛獸,想要將對方吞吃入腹,收進自己的身體裏。


    紫紅交雜的血液順著兩個人的手流淌而下,其實量並不是很多,可是看起來還是有些可怖。


    ——猛獸無所顧忌,因為失敗意味著死亡。


    濃烈的血腥味擴散開來,“肉糜”者和“血承”者都不適地後退了一些,展現出了如臨天敵的危機感,比食欲和嗜殺更強烈。


    “那是什麽?”第一次見到自家三弟這個樣子的阜懷堯繃直了身體,低聲喃喃。


    “是和‘血承’之毒一起的蠱,”回答的人居然是在籠子外麵擋住宿天門的人來幹擾的趙衡,他緊緊地盯著阜遠舟那邊,同時也分心注意著阜懷堯這邊的動靜,“他們讓自己身體裏的蠱打起來了。”


    圖騰和紫眸,代表著蠱毒在騷動。


    “不是蠱王?”阜懷堯有些奇怪,他記得蠱王發作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圖騰出現。


    “不是,蠱王和‘血承’表現的形式很像而已。”而且阜遠舟體內的蠱王早已經在“血承”蘇醒的時候被吞噬幹淨——聞人折傲研製的這種蠱毒太霸道太饑餓了。


    ——猛獸在相互壓製,強弱勝負,取決於主人的意誌。


    “阜教主似乎嚇到你親愛的兄長了。”聞人折傲戲謔地道。


    阜遠舟不甚在意,“皇兄的嚇到,和聞人門主所說的嚇到可不太一樣。<>”


    相互接觸的傷口像是不斷有什麽東西掙出,撕裂,火燎一樣的痛楚,不過兩個人的神經都集中在較量上麵,足以無視這些額外的感覺。


    “本座這幾天一直在想,其實你和桀兒走的是不同的路,”慕容桀以恨入道,他一生都在救贖和仇恨中度過;阜遠舟卻是以愛入道,從兒時的德妃,到如今的阜懷堯,“可是你們最後都殊途同歸,”同樣走上了與宿天門不死不休的路,“做一個救世主,很有趣麽?”


    阜遠舟忽然笑了,“血承”在忙著抵禦吞噬,放棄了對他情緒的控製,這讓他表現的神態自然很多,“聞人門主,你是不是覺得活得很沒意思?”


    ——瘋狂進攻的猛獸有那麽一瞬的停頓。


    聞人折傲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有意思的人命太薄,活長久了就會變得沒意思,別人追求的東西你不屑一顧,你在想的東西沒人理解,七情六欲你不想要,無情無欲你做不到,活著的時候很無聊,沒找到有趣的事情又不甘心死,”年輕的王侯麵帶微笑,“聞人折傲,你才是活在地獄裏的人。”


    ——猛獸遽然爆發劇烈的進攻,撕扯來自敵人的血肉。


    刺進骨頭裏的痛楚並沒有撕開他的笑容,阜遠舟輕聲開口時,幻化成紫的眸子裏藏著深情和篤定,“你是不是神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做一個神,我隻是一個俗人,往上爬也好,去愛去恨也罷,我選的路,是為了我想要的東西……至少不像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強大,卻一無所有。”


    他連要都不想要,談什麽擁有?


    一聲巨響驟然打斷了全場的混戰,正在對峙的兩個主子裏,聞人折傲忽然一掌將阜遠舟震退數米,隨手拎起恰好在腳邊不遠處的蛇尾巴直接砸了過去。


    阜遠舟低頭避開,巨蛇的尾巴轟然砸在了高台的基座上。<>


    兩人冷不丁的又戰在了一起。


    這是身體裏的東西沒分出勝負於是先消耗了體力再說麽?——蘇日暮分心往那邊看了一眼,可是就是這麽小小的一分心,兩個突破了趙衡的封鎖線的宿天門門人就跳到了籠子上。


    一把大刀明晃晃地砍向一條被蘇日暮抓著的連在籠子上的細線,蘇日暮倒吸一口冷氣,兩腳勾穩,急忙出劍來擋。


    拿刀的宿天門門人分明是衝著機關來的,一刀就直奔目標,而蘇日暮的劍很快,對於身份是仇人的宿天門也沒留情,刷拉下去就廢了對方的一隻手,將人扔回了對岸,回劍去應對另一個衝他來的人。


    籠子在他們的打鬥中劇烈的搖晃,阜懷堯不得不屈膝用手扶住地麵才勉強穩住自己,卻又在一次更猛烈的震動中差點往一邊撞去。


    蘇日暮已經將人踢給了趙衡,險險地用一隻腳打個轉轉了回來,快動作地把手裏的細線再拽出來一些,打了個結,固定住,才鬆口氣,剛才這條線要是斷了的話,先前的努力就全毀於一旦了。


    可是還沒等他鬆口氣,趴在上頭的聽楓忽然驚慌地道:“鐵、鐵鏈被搖斷了一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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