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鵬此時卻是真正現出了些少年樣子。湯嘉海剛一提到鶴鴆菇,他就臉色大變,突然有些發抖。


    最終,張青鵬低下頭來,神情又悲憤又沉痛:“我和母親本是自在散修,雖說日子辛苦,卻也平平安安的。誰知,有天卻遇上了一個惡人,他……抓了我母子。”張青鵬的聲音裏露出極大的恨意:“他還讓我幫他試藥,每天都試。”張青鵬又頓了頓,終於穩住了心神:“他用我母親的性命相逼,我連自行了斷都無法做到。”


    張青鵬又道:“他抓我試藥,好像就因為我是單火靈根的緣故,具體為何我也不知。”他又回憶起來:“後來,有了個機會。趁那惡人行功至緊要關頭時,我母親拚了命,重傷了他,我便和母親逃了出來。”


    他眼含熱淚:“可沒過多久,母親便撐不住了。”說著,他哽咽起來:“她臨終前便是交給了我那塊玉佩,讓我來找世叔你。”張青鵬又很是急切:“世叔,母親並未說你是我的父親,是我,是我怕那惡人又來追殺,所以才謊稱你是我父親的。”


    湯嘉海心下早有猜測,此時見張青鵬神情激動,不免出言安慰:“世侄,你不用怕,你既已到了湯家,無論你是何種身份,湯家必然都會護你周全。”


    張青鵬慚愧道:“早知世叔如此寬厚,我必不扯那般彌天大謊,還帶累世叔名聲。”


    湯嘉海笑著搖搖頭,又問:“那鶴鴆菇……”


    張青鵬立即明白:“那惡人試藥,便是想試一種鶴鴆菇為主的毒丹,不過,具體想要什麽效用我卻是不知。後來,久而久之,我的經脈裏便全是鶴鴆菇了。”他又悲憤起來:“我的修為也一落千丈,再如何修煉也毫無寸進。”


    張青鵬停了停,繼續道:“那鶴鴆菇整天在我經脈裏流轉,突然有一天,不知為何,我就好像找到竅門般,能控製它的運行了。(..tw無彈窗廣告)如此一來,我便也能勉強修煉了。”他又道:“後來又有一次,那惡人試藥的時候,恰巧發現鶴鴆菇能改變因緣果的顏色,我便記在了心上。”


    此時這張青鵬又是滿臉愧疚,湯嘉海卻拍拍他的肩,打斷了他的話,隻誇讚道:“世侄,你幼逢大難,心思機敏是件好事。”


    湯嘉海又問:“你資質這樣出色,為何沒有早早拜入名師門下?單火靈根,恐怕沒有宗門不會為之心動。”


    張青鵬回道:“我娘對我寄望極大,輾轉打聽,許久後,才決定帶我去火雷宗拜師。結果,路上便碰到了那惡人……”


    湯嘉海沉吟片刻,問道:“青鵬,你可知那惡人名號?或者,可還記得你們是從哪裏逃出來的?”


    張青鵬搖頭:“我們當時逃出來時慌不擇路,隻知那裏是個山穀。後來又哪敢去尋?隻顧著逃命罷了。走了許久才知自己是在羅月洲。那惡人也從未提起自己姓甚名誰。他約莫有金丹修為,是一個陰森老叟的樣子,幹癟瘦小,腰彎得都快斷了,又麵上發烏,用著一個怪形怪狀的骨頭法器,手段極是狠毒。”


    湯嘉海聞言大驚:“骨頭法器?!”


    張青鵬極為篤定,認真地點點頭。


    湯嘉海道:“骨頭法器!這人很有可能是邪修!”湯嘉海看向張青鵬:“世侄,你能從他手中逃得一命,已經是莫大幸運了!”


    湯嘉海又沉思半晌:“這等樣貌的邪修,好像從未聽說過。不過,邪修為世人所不容,向來行蹤詭秘,蹤跡難尋,又精於掩飾,想要找到此人為你報仇,恐怕是有些不易。”


    張青鵬聞言極為感激,忙道:“世叔,你們能容我在湯家停留一二,我已是感激萬分。如此深仇大恨,哪有假手於人的道理?待我修成之日,定會手刃此獠,報得此仇!”


    湯嘉海讚賞地點點頭,又溫言撫慰半晌,才出門而去。


    此時,留在屋中的張青鵬,卻早已沒了剛才的熱切之態,臉上竟是布滿陰沉之色。他心裏極為訝異,他自認為鶴鴆菇此事天衣無縫,誰知在這小小的湯家,竟被揭了個底掉。自己到底是哪裏露出了破綻?這湯家,究竟藏著哪位高人,竟是知道這鶴鴆菇的厲害?


    張青鵬又有些發愁,自己來湯家,本意是為進入五元宗找個安全些的踏板。他體內這鶴鴆菇很有些古怪,若貿貿然直接找上五元宗,入門探測那樣嚴格,恐怕會被人發現。但若身為湯家嫡係之子,又是單靈根,就算他隻有煉氣八層,入五元宗隻怕也是易如反掌。身份又名正言順,背後也有勢力支撐,應該沒有人會特意來探查他的底細。但現在若是成了什麽湯家世侄,此後之事難度就有些大了。


    另外一邊,湯嘉海雖是不知張青鵬此時情態,但他和妻女再三商議後,也覺得這張青鵬所言之事不盡不實。他被惡人所迫,身中鶴鴆菇之事,隻怕是真的,其餘之事恐怕還另有隱情。


    湯嘉海三人商議許久,終是定計。如此也就有了當日議事堂中的一幕。那半個蘑菇卻是湯苗的傑作。她費盡心思,將鶴鴆菇的孢子移了一些到普通蘑菇之上,讓那蘑菇顯了些鶴鴆菇的效用。這一手,驚了湯大爺湯夫人,卻也讓張青鵬更加惦記那位湯家高人了。


    湯嘉海和越秀女心情極為舒暢,愛女修道有成,真乃是當浮一大白的幸事。不過,湯嘉海想想,又不免對張青鵬有些惻隱之心,便問湯苗:“這鶴鴆菇可還有解?”


    湯苗想了許久,道:“我可以試試。”她其實很有些拿捏不定,要不要幫張青鵬製鶴鴆菇的解藥。魏霜華對鶴鴆菇的性狀頗為了解,還曾發現過一種能克製它的靈草,自己鑽研經脈也頗有些心得,製得解藥還是很有希望的。


    可是,張青鵬此人,實在是令人不夠放心。若他得了解藥,可又居心叵測,恐怕對湯家的危害會更大。另一方麵,張青鵬卻是她的任務對象,她絕不能讓他中毒死去,如今還不知這張青鵬是如何在鶴鴆菇下逃得一命的,也不知他能撐到幾時。令湯苗更加頭疼的是,不知這張青鵬以後是如何卷入是非中丟掉性命的,真不知他是功力弱些能保命還是功力強些能保命,自己又該不該幫他解毒。


    湯苗想了想,又問:“爹,你是想救湯青鵬嗎?可他是友是敵,此時還未見分曉。”


    湯嘉海卻道:“他資質極好,我總覺得有些可惜。如今我已派人去查他母子二人了。若他對湯家並無不軌之意,心腸又不狠毒,再將解藥給他也是不晚。”


    湯苗點點頭,是啊,有備無患,將解藥製出來總能掌握些先機。不過,卻是不知那張青鵬服過的毒丹都是由哪些原料製成,製解藥前恐怕得去查探一二。


    這幾日過得兵荒馬亂,如今諸事已了,終是能忙裏偷閑了,湯苗便約了湯圓,兩人一起去了望江樓。這望江樓她們常去,蓋因這裏有道用碧空獸製成的名菜。


    碧空獸的肉本就鮮香可口,望江樓的做法也是可圈可點。將肉片得極薄,過滾水汆燙一瞬,立即撈出,盛於冰塊之上,薄薄肉片被這冷熱一激,便是爽嫩彈牙,再裹上特製蘸汁,卷一卷,整整一片塞進嘴中――真是醇厚綿軟,簡直像化在了舌頭上,直教人覺得目眩神迷,萬事圓滿,餘生再無遺憾耳。


    兩人坐在二樓窗邊,已是飽餐一頓,正閑閑坐著喝茶消食。湯苗和湯圓這幾年來關係頗好,同進同出,儼然就是一對交心的小姐妹。


    張青鵬的事情最近在族內傳得沸沸揚揚,湯圓此時也很不屑:“阿苗,那張青鵬竟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學苑嗎?這等亂認父親的人,誰願意和他一起?”


    湯苗隻是笑:“你不願意就和他少打交道嘛,他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別和他杠上啊!”湯苗心下略有些憂慮,湯圓雖聰明伶俐,但性情直接,是個敢想敢幹的性子,到時候別和張青鵬起什麽衝突才好。


    此時,湯圓卻突然望向窗外,像被什麽吸引了般,還招呼湯苗道:“哎,你看那邊。”


    湯苗轉頭,順著湯圓的視線望過去,卻發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這少年此時正在不遠處的街頭,好像麵帶笑容,跟一對母子說著什麽話,還微微躬著身子,手放在那個小孩兒的頭頂上。那對母子穿得破破爛爛,身上有許多土,麵上還有些菜色,此時正一臉感激的樣子。


    湯圓滿臉讚歎:“這少年人不錯!剛剛那母子二人被人撞翻在地,人人都避走,隻有他上前扶了一把。”


    此時,二人又看到,那少年將母子二人引到一旁,幫他們買了些吃食,好像又塞了點靈石給那母親,那母親感激萬分的樣子,然而那少年卻隻是擺擺手,轉身就走。看那方向,卻正是衝著望江樓而來。


    果不其然,那少年幾步便走近了望江樓,抬頭望來,正好就看到了她們,然後便衝著她們露齒一笑,那笑容映在陽光裏,真是閃閃發亮。


    湯圓有些驚愕,不由自主就回了個笑容,又以為偷看被人發現了,頗有些不好意思。湯苗卻是大方招呼一聲:“張世兄!”原來這人竟是張青鵬!湯苗剛剛打眼一看,便認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入v以來,謝謝大家的支持^_^


    最近作者的手速也有所提高,所以本文以後將改為日更,更新時間為每天的中午十二點~


    愛你們~~\(^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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