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苗屏氣斂神,查探四周,那餘姓修士已是築基期,自己得多加小心才好。湯苗閃身到一棵大樹後,阿木獸也輕手輕腳地探爪跟了過來,樹下的草叢頗高,也十分茂盛,阿木獸幼獸那帶斑點的皮毛完全被遮掩住了,隻能隔著空隙瞥見一點流動的褐色。


    湯苗回過身看看阿木獸,再轉過頭來,然後,突然就僵住了。她臉上神情已是凝固,側彎著的身體一動不動,手還停在半空中,隻有腦袋像要爆炸一般――草叢?!綠樹?!流淌的河水?!這分明是春夏的景致!可現在明明是寒冬季節,青州城還下了好幾場大雪!他們到底是被傳來了哪裏?這裏是有特殊地貌,還是已經遠離青州城十萬八千裏?


    湯苗有些惶恐,這一日事情紛遝而來,令人應接不暇,被人追殺,被人背叛,被人保護,又一個人流落至此,還要麵對已知未知的敵人,如今居然還身處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她就算是已很有些曆練,此時也覺得前路迷茫,荊棘滿途,未來竟是遙不可期。


    然而,湯苗卻忘了,自己並不是一個人。旁邊的葉緣見她情態有異,又感覺到她靈魂裏的震驚惶恐之情,便問:“你發現了?”


    湯苗聽得腦海裏的聲音,回過神來,低頭便看見地上的阿木獸仰起頭,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湯苗便點點頭,又見阿木獸仍然盯著她不放,眼神裏還帶著幾分憂慮,湯苗苦笑一聲,道:“對不住了,把你帶到這般境地來。”


    阿木獸終於偏了偏頭,眼睛看向別處,湯苗腦海裏卻又傳來一句話:“別擔心,有我在。”這句話就像個小火苗,讓人心中的濕氣散去了一些,把心裏烘得暖了幾分,湯苗忍不住便笑了笑。不過,她其實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上,阿木獸幼獸並不能做什麽,葉緣自己又魂體受傷,平時也沒見有什麽厲害手段,上次結契前想逃走都被湯石輕鬆截了回來。


    一想到湯石,湯苗立刻振作了精神。此時當務之急是探查那餘姓修士的行蹤,沒有時間留給她傷春悲秋。現在情況未明,萬一齊家諸人修複靜室的傳送陣,還有可能追蹤至此,她也要提前加以防範。


    湯苗掃過這一片林子後,就轉身去查探別的方向。然而,她將洞口四周所有地方搜索了個遍,也沒發現有腳印或草木攀折的痕跡,甚至山洞裏也隻有她和阿木獸的腳印,這裏根本就不像有別人來過的樣子,甚至都不像有獸來過――這四周連一隻田鼠都不見。


    湯苗鬆了口氣,看來傳送陣將那餘姓修士傳去了別的地方。不過她心裏還是略微起了些疙瘩,沒見大型妖獸自然是好的,但連小一些的都一隻也無,這裏隻怕有古怪。


    說起來湯苗的判斷非常準確,那餘姓修士確實不在這裏,這悲催的修士此時正在一隻火雲獸的嘴巴裏掙紮求生。這卻是拜湯嘉寧所賜。原來,那靜室中的陣法非常玄妙,差之毫厘失之千裏,當時湯嘉寧恢複陣法時就中了迷惑手段,陣法表麵上如故,但內裏相差甚遠,這餘修士直接就被傳送去了一個獸群的領地。餘修士剛出傳送陣,發了傳訊給齊琮,沒走幾步,便被一堆聞著味趕來的火雲獸圍住了。火雲獸雖是三級妖獸,但卻是群體作戰,餘姓修士區區一個築基期,沒過多久就成了火雲獸的餐前小點。


    幸虧湯苗用了月華珠,被隨機傳送到了另一個傳送陣,要不然恐怕得步上餘修士的後塵。(..tw無彈窗廣告)湯家靜室的傳送陣乃是祖上一位大能所建,隻傳授了一部分給族人後代,陣中奧妙連湯嘉海也所知不多,起碼,湯苗來到的這個地方,他就完全聞所未聞。


    湯苗一確定餘姓修士不在,立刻就把目光轉向了山洞裏的傳送陣。要挪開一兩個陣旗嗎?湯苗猶豫再三,終是沒動,她還存著萬一的希望,若是湯石僥幸得勝呢?或者湯石正好需要傳送陣逃生呢?最起碼目前她還不能讓傳送陣失靈。但也不能就這樣兩手一攤大喇喇地坐在陣邊,萬一等不來湯石,卻等到個催命的煞神呢?


    湯苗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套陣盤,這是一個精巧的示警陣法,是湯大爺湯夫人特地給女兒搜羅的。湯苗輸入靈力,將陣盤布入傳送陣周圍,這樣,隻要有人踏出傳送陣,她就能立刻知曉。


    湯苗走出山洞,環視四周,樹林邊草地上,自己走過的痕跡非常明顯,所幸自己是繞行了一圈又回了山洞,也不怕敵人從中找出自己的行蹤。不過,接下來可要小心了。湯苗思忖片刻,並未拿出飛行法器,情況未明,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湯苗踩在自己以前的腳印上,抱起阿木獸,運轉靈力,讓雙腳浮空,然後借著人小體輕的優勢,從草木稀疏處慢慢地穿了過去,直往林中而去。


    林中仍然靜謐,河水跳躍的聲音也漸漸遠去,目之所及,全是糾纏的樹枝,飄搖的樹葉,還有些漏下來的陽光斑點。過得一刻,湯苗發現前麵有個中空的大樹,樹洞黑漆漆地張著嘴。湯苗小心查探一番,發現樹洞裏除了些積水並無其他,如今距離也夠遠,周圍也有足夠的遮蔽物,湯苗決定就在這裏安營紮寨了。


    此時她身上所穿法衣是一套中品法器,衣、褲、靴俱是配套的,看起來並不打眼,光華內斂,隻顏色脆嫩可愛。但這套法衣防禦能力卻很是出色,而且還保溫保冷、防火防水,當下她也就不顧積水,鑽進了那樹洞裏藏好,又在洞口布了一個小小的斂息陣法。阿木獸趴在她懷裏,一人一獸就像是要呆到地老天荒般,靜靜窩在了樹洞中。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山洞中的示警陣法毫無動靜,湯苗也平靜了不少,漸漸從風聲鶴唳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葉緣察知,這時才開始發問事情原由,湯苗便將他進入靈獸袋之後的種種一一道來,說完後,兩人便又沉默起來。


    到了晚上,天色暗了下來,林中卻沒有什麽變化,沒有多些綠油油的眼睛,也沒有星星點點能發光的小昆蟲,樹還是那些樹,葉子還是那些葉子,隻不過把太陽照下來的光斑換成了月亮的光斑。湯苗和葉緣也仍舊窩在樹洞裏,一動不動。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天很藍,樹很綠,風溫柔地拂過山林,樹葉一路隨風輕輕響過去,這裏就像世外桃源一般。湯苗卻再也藏不住了,她鑽出了樹洞,心裏滿是難過,如今已有一日一夜,湯石服用的丹藥不可能有這麽長時間的藥效,她再怎麽騙自己,苦苦等下去,湯石也不可能再用那個傳送陣了。


    湯苗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山洞,葉緣也有些蔫。湯苗將傳送陣的陣旗拿起了幾個,記下方位,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又取出了傳訊玉牌,打算給父母和湯石傳訊。如今這傳送陣已失效,她應該是安全了,此處又甚為奇特,就算她傳訊,齊家推知她的方位,料想也不會先於父母找上門來。再者,她也十分憂心他們現在的情況。


    湯苗的傳訊卻沒能傳出去,一個也沒有,就算用上各種方法也沒用。就跟前些時辰湯嘉海傳訊給她一樣。


    湯苗手握玉牌,跌坐在地,直是心急火燎。這個地方十分平靜,她又是通過湯家的傳送陣過來的,本以為自己已經安全,誰知竟連傳訊都不能――這恐怕是被什麽厲害的東西所阻隔。還有,這裏季節不對,獸影也難尋,自己到底是傳送到了哪裏?這到底是個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湯苗站起來就向外奔去,葉緣忙跟上,他心中也甚為奇怪。一人一獸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跑去,湯苗顧不得掃過來的樹枝,就任它們抽在身上。葉緣看見後停了下來,叫住湯苗:“飛行法器!”


    湯苗立時從儲物袋裏掏出一艘小船,輸入靈力,還不等小船完全變大,就抱著阿木獸跳了上去,即刻催動靈力,使著小船飛上了天。這裏樹木很高,又有山坡擋著視線,小船便急速攀升而上。


    終於到了高高的空中,兩人就呆了一呆,再環視一周,定睛細看,更是直接傻在當場――他們這是身在一個巨大的井底嗎?最遠處林邊上那一圈蒸騰的霧氣就是井壁?他們此時所立的地方差不多就在“井”中央,這裏陽光明媚山林翠綠,而極目遠望,那些山林最終處卻是有個邊界,圍著一圈蒙蒙的白霧。這霧直衝天際,又和山林界限分明,他們抬頭便隻能看見一個圓圓的天空,恍如是在一個井底或者桶底,被那霧氣做的牆壁牢牢地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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