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裏麵的陰冷讓蘇暖暖不禁地打了一個顫,她緊緊的跟著一個一個男人的步子,不敢作聲。


    周圍安靜得厲害,腳底摩在地麵的沙沙聲很容易地就傳入到了耳朵裏麵。


    被安置在了一塊巨大的透明玻璃前麵,蘇暖暖親眼看著潘若被從裏屋帶了出來。


    這天,她身上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黑色t恤,外麵是一件非常大的淺黃色大褂,上麵還標注著幾個白色的阿拉伯數字。


    這應該就是獄服了吧。


    很顯然,她看到蘇暖暖的那一刻,眼睛裏閃過了一絲驚訝,但是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她在蘇暖暖的對麵坐定下來,臉上沒有表情,蘇暖暖指了指一旁的電話,拿起來放在耳邊。


    麵前的潘若的麵色並不是很好,眼窩有些凹陷,也瘦了不少。


    蘇暖暖先開了口。


    “潘若,還好嗎?”


    “挺好的。”她扯了扯嘴角,“真沒想到,來這裏麵看我的,除了我爸媽,就是你了。”


    “小瑤本來也來的,隻是突然……”


    “你不用幫她解釋,我知道她討厭我……其實我也挺討厭我自己的。……”


    “………………”


    “沒關係,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我咎由自取嗎?”


    她無奈地一笑,像是在自嘲。


    “潘若,你別這樣說,你好好和檢察官交流,說不定可以從輕發落的。”


    “聽天由命吧,大不了這輩子在這裏麵呆著也就罷了……”潘若頓了頓,又是一笑,“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每天按時吃飯睡覺,飯菜送你跟前,早上還起來做做早操,這種規律的生活怕是在幼兒園的時候才能體會得到的吧。”


    “你瞎說什麽呢,你放心,你一定會出來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從我對謝飛有殺念開始,就已經想到有這一天了。”潘若垂下眸子,“不過你回來看我,我還真是想不到。”


    蘇暖暖猶豫了一兩秒,提出了自己這些天來的疑惑,“你為什麽要殺謝飛?”


    潘若頗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為了向然,為了守住我得之不易的幸福……他威脅我讓我給他錢,讓我和他發生關係,一次又一次的變本加厲……甚至還到向然的麵前去說這些事……”她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色有些蒼白,仿佛還沒有從那種厄境中緩過來。半響,又無奈的搖搖頭。


    “我那時就下定決心要讓他付出代價,哪怕我會在後半輩子見不到外麵的陽光,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能在要死的時候還把我的孩子給做掉了,真是宿命!”


    蘇暖暖能感受到,潘若的這席話充滿了無奈和對謝飛的憤怒。


    她突然覺得潘若有一種悲哀,一種隻屬於女人的悲哀。


    她竟然有些啞口無言,沉默了半響,想開口安慰她,卻被身邊的警察打斷了,“好了,時間到了……”


    “潘若……潘若……你要加油……”


    蘇暖暖一愣,叫著她的名字,哪知道她卻沒有反抗的能力,被兩個警察架著離開了。


    在走出門的那一刻,蘇暖暖清晰的看到了潘若給自己做了幾個口型,這突然讓蘇暖暖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那隻是簡單的三個字,謝謝你。


    卻讓蘇暖暖覺得很重很重。


    ++++++


    走出監獄,外麵的陽光射過來,讓蘇暖暖覺得刺眼的厲害。


    輕輕地垂下眸子,接收到了歐承昊的一條短信,隻是告訴她,晚上有會議,就不用等他吃飯了。


    她簡單的回複了一句,就把手機放在衣兜裏,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


    路過曾經居住公寓的樓下,倒覺得有好些日子都沒有來過了。


    旁邊的白樺樹早就已經發出了新芽,樓下一些小孩兒正在跳著橡皮筋兒,嘻嘻哈哈,果真是童年無憂。


    輕輕地吸一口氣,蘇暖暖突然覺得有些悲傷,說不上是為什麽,或許是新舊更迭的緣故,就像樓下新發芽的白樺樹葉,就像自己曾經住的那個房間,窗戶已經被打開,看來是有人住進去了吧。


    準備繼續朝前走著,無意間注意到了那戶人家晾曬出來的衣物,紅色的籃球衫讓蘇暖暖覺得眼熟,她隱約記得向然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籃球衫,還是在去年他參加校籃球賽之前,自己陪他去店裏買的。


    蘇暖暖腦中閃過了一個想法,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她走上樓去輕輕地敲了敲自己曾經居住了兩年的房屋的大門。


    +++++


    不出蘇暖暖所料,打開門的就是向然,這個在潘若口中消失了快半個月的男人。


    顯然,對蘇暖暖的突然出現,他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朝門內退後兩步,示意讓蘇暖暖進屋來。


    房間的擺設還是和蘇暖暖搬走之前一個樣,窗簾的顏色比之前鮮豔一些,看來是從新才洗過的。


    給她遞上一杯果汁,在她的身邊定坐下來,一條毛巾掛在脖子上,擦拭著他濕漉漉的頭發,看起來倒是隨意的很。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蘇暖暖一笑,指了指晾在外麵的籃球衫,“怎麽會想到搬到這裏來?”


    “反正也沒去處,那天路過這兒,房東告訴我這間房還沒有被租出去,我想著畢竟住了這麽些年,若是租給其他人倒也怪可惜,所以就租下來了。”


    他說著又笑起來,笑容和外麵的陽光並排,顯得和煦溫暖得很。


    “你呢,暖暖,今天怎麽有空到這邊兒來?”


    “我無聊著沒事兒,到處閑逛呢……”蘇暖暖頓了頓,說著又對上了向然的眸子,“向然,潘若她流產了……”


    向然手裏的動作頓一兩秒,隨即又繼續,“噢……是嗎?”


    此刻,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讓蘇暖暖有些不解,難道這個男人對潘若就沒有一點的情誼嗎?


    “而且,潘若現在在監獄裏,原因是因為,她把謝飛給殺了……”


    蘇暖暖的話一出,向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眉頭微微的蹙起來,半響才把手放回到自己的雙腿上。


    “為什麽?”他抬眸問蘇暖暖,隻是語氣有些冷。


    “因為潘若往他的杯子裏麵放了大量的安眠藥,至於孩子,醫生說是由於xing生活動作過大,激烈震動導致流產的……”


    “過激?”向然冷笑了兩聲,“他倆動作太大把孩子給做掉了,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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