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慕曦曦盯著雲逸手中的一襲絳紫色華服,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雲逸將衣裳交給一旁的葉茹,挨著坐榻坐了下來,手圈住方案上頭的茶盞才抬眼給一臉訝然的慕曦曦又重複了一遍兒方才的話兒:“這是慣例,誰讓為夫是鎮國大將軍呢?”


    慕曦曦愕然,微微扭身朝著雲逸看去:“那你去不就行了?為何我們這些內門婦也要過去?”


    雲逸不答,將手中圈著的茶盞端了起來,遞到嘴邊兒抿了一口。


    慕曦曦仍舊是不怎麽能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在雲逸這兒得不到答案,便是扭頭看向葉茹。


    葉茹心中生疑,實在是想不通自家夫人身為慕家的嫡女竟然對這樣平常的事兒這般吃驚。


    雲逸眯著眼喝茶,在慕曦曦做出更誇張的反應之前擺手讓葉茹下去了。


    慕曦曦不解,扭頭看他:“說這事兒還要背著人嗎?”


    雲逸擱下茶盞,抬手支在方案上頭,挑眉笑道:“本是不需要背著人的,可是夫人,若是你再這般大驚小怪下去,那怕是今晚上也不必去宮中守歲了。”


    慕曦曦仍舊沒聽很明白,追問道:“為何?”


    “因為……”雲逸故意拉長聲音,故作神秘的傾著身子小聲說道:“死人是沒法兒子去的。”


    “你說什麽呢,這大過年的,可不要說這些子晦氣的字眼。”慕曦曦蹙眉,微微搖頭糾正著雲逸話中的不妥之處。


    雲逸愣愣的看著麵前犯迷糊的人兒,心頭竟然莫名的軟了起來,忍不住朗聲笑開。


    笑了好一陣兒之後。才開口循循善誘起來。


    “你說,若是皇帝知道你並非慕家女的話,會如何?”


    慕曦曦不知道為何他眯著眸子突然說起了這個,想了想,還是輕聲答道:“自然會要了我和寶兒的命。還會牽扯到慕雲兩族。”


    雲逸點頭,讚賞的說道:“看來夫人還不是糊塗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蹙眉,麵色登時就沉了下來,眉眼裏頭的不悅便是掛了出來。


    雲逸輕笑,接著引導道:“夫人覺得堂堂慕家嫡女怎麽會不知道臣子要在除夕夜裏到宮中與皇室一同守歲的習俗?”


    被雲逸這麽一點,慕曦曦立刻便是明白了過來。方才一聽到要和他一起入宮守歲到明日寅時(淩晨四五點)的時候,便是沒多想的抱怨了起來。


    倒是沒注意到自己這身子的阿爹以往肯定年年做這一件事兒,自己怎麽會如剛剛知道一般大驚小怪呢?


    雲逸說的對,若是這事兒被有心人聽去看去了,免不得又是一場禍端。


    難怪他笑的一副古怪模樣。原來是這個意思。


    當下理解過來,對於自己不走心的行為也是有些懊惱,垂著頭想了半天,才輕聲反駁道:“屋子裏頭又沒有別人,而且葉茹該是信的過的。”


    雲逸盯著倔性的不肯承認自己的過失的人兒,心中便是覺得好笑,但是正事兒還是要提的,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這檔口正是關緊的時候,少犯些錯誤,便是能多一分長命。


    “上次哪個沫兒。夫人也是已經忘了?”


    慕曦曦一愣,當下便是垂下了眸子,想了想,便是穩聲說道:“將軍不必再說了,妾身記住了,往後定然會注意的。”


    雲逸見她這樣。便是隻得又主動開口解釋道:“曦曦,不是我嚴苛你了。隻是你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掛著小寶兒和慕雲兩族的命。”


    慕曦曦點頭,近段兒日子被年味兒熏的人也是懶散放開了些。有些事兒便是不大注意了。


    可是果然還是不行,隻要自己是雲夫人一天,便是別想放寬心的過日子了。


    雲逸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看她垂著眸子,便是有意的換了話題說道:“曦曦,此番宮宴守歲,你我同去,所以須帶給外人演一場夫妻不和睦的戲才行。”


    “妾身明白。”


    慕曦曦自然明白,外人都知道自己紅杏出牆,生下異姓子卻還能留在雲府,當雲夫人的緣故隻是因為雲家欠了慕家一份大情,可是如此的話兒,被戴了綠帽子的雲逸便是應該隻麵上對自己還行,可是心裏厭惡自己才行。


    在雲府裏頭,不必時時演戲,可是一旦出了門,便是必須要演戲給人看才是。


    這點慕曦曦早就有心裏準備了,而且也是習慣了,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當下便是點頭應了。


    兩人一直在屋裏頭說到天邊兒泛黃的時候才準備起來入宮守歲,這一下午的時間,難得雲逸竟然是一點一點的細細的給慕曦曦講了其中的規矩和禮數。


    這事兒關係著腦袋,慕曦曦自然是聽得仔細,盡數記到了心裏頭去。


    天兒剛黑,兩人便是已經收拾齊畢,一個一襲暗紫色官袍,一個一襲絳紫色正服,一齊上了馬車。


    馬車走開一會兒,雲逸便是扯著自己的寬袖朝著慕曦曦問道:“夫人,可是為夫何處得罪了夫人?”


    慕曦曦微訝,盯著雲逸反問道:“將軍為何這般發問?將軍待妾身極好,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呢。”


    明知道她是不走心的恭維話,雲逸仍舊是眯著眸子受了,可是一想起打開櫃門的時候,滿眼的詭異顏色,額角便是止不住的突突起來,頓了一下,才接著方才的話繼續問道:“那為何,夫人要將為夫的衣裳盡數都換成了那紅紅綠綠的顏色,可是想讓為夫出醜不成?”


    微愣,隨即便是想起了他說的事兒,忍不住噗嗤笑開,笑完,才正了麵色一臉認真的對上他的眸子說道:“將軍這是冤枉妾身了,妾身隻是覺著如將軍這般豐神俊逸的人,怎麽隻能著重色的衣裳呢?如此想著,便是自作主張的將將軍的衣裳大多都給換了下去。”


    溫聲解釋完,還不忘抬眼偷瞄了一下那雙明顯很是無語的眸子。心中發笑,嘴上卻是接著說道:“若是將軍不喜,便是盡管棄了便是,隻不過是妾身對將軍的一片真情罷了,無妨的。”


    雲逸耐著性子將麵前女子堂而皇之的話兒給聽了個完結,這才穩住情緒看了眼麵前的女子,垂著的眸光上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自己說的話兒是真的飽含著真情實意一般。


    吐了口氣,良久,雲逸才開了口:“既然夫人都這般說了,那為夫自然是要留著的。”


    話落,女子猛然抬頭,盯著麵前的男子眸光閃爍:“將軍的話可當真,那些妾身精心挑選的衣裳將軍當真會穿嗎?”


    雲逸被她灼灼的眸光盯著,腦子裏頭盡是一片花花綠綠,薄唇微張,用了半天的勇氣也是沒有答出一個‘是’字。


    慕曦曦看著他為難至極的麵色便是心情舒爽的很,忍不住暗暗自我誇讚了一遍兒自己的想法起來。


    由著這個小插曲,慕曦曦的心情便是沒有來的好了起來,連帶著之前以為要守歲到明日寅時的愁緒都是沒有了。


    馬車緩緩的慢了下來,沒一會兒便是徹底的停了下來。


    外間傳來秦明的聲音,“將軍,夫人,到了。”


    雲逸先下了馬車,慕曦曦跟著後頭也走了下去,這次雲逸倒是沒有抬手扶她,原因很簡單不過,這宮門前頭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盡是著著各色官服的大臣和著著正服的內婦。


    夜色重,宮門下頭的成排的燈盞仍舊是不能將這沉夜驅散,慕曦曦跟在雲逸側後半步距離的位置,微微垂著頭不言不語的。


    宮門外頭的朝臣都是認識雲逸的,而且雲逸又是當朝的手握重兵的權臣,所以便是免不得人人都要來和他打招呼。


    慕曦曦縱然平日裏很少見,但是一來是因為她有個曾經是權臣的阿爹慕明義,二來是她有個現在是權臣的夫君雲逸,更重要的是她的光輝事跡家喻戶曉的,所以來見禮的各位朝臣一看,便是捎帶著也和她見了禮。


    她縱然名聲不怎麽光彩,可是卻是仍舊身份背景過硬,所以便是也沒人敢輕看了她。


    慕曦曦倒是不熱乎這個,安靜的躲在雲逸身後,對於來見禮的人都是微微頷首意思一下,也不怎麽言語。


    雲逸知道她的意思,便是也幫她擋住了各種想更深入一步說話的朝臣和內婦。


    慕曦曦正是閑的自在的時候,突然聽到人群裏頭一聲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這夜色喧囂的宮門前頭,仍舊是很顯眼。


    “雲將軍。”


    雲逸好似聽出了出聲者是誰,下意識的微微蹙起了眉頭。


    但也隻是一瞬,待那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卻步伐穩健,身姿挺拔精壯的男人走進的時候,雲逸的麵色已經恢複到了一片淡然。


    微微頷首,雲逸朝著那一臉爽朗笑意的男人說道:“楚老將軍。”


    雲逸一喚,慕曦曦便是心中一愣,隨即便是知道了麵前雖然看起來年歲已經不小,但是卻仍舊是意氣風發一身大將風度的男人是誰了。


    楚氏的當家人,楚皇後和楚子揚的大兄,幾乎與雲逸權勢相當的老將――楚桓。


    既然楚桓都來了,那……


    念頭一動,楚桓身後便是又走出來一個一身月白華服的男人,眉眼溫溫,眸光從雲逸身上滑到慕曦曦麵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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