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中午叫書院後廚給加個雞湯,記得要三年份的老母雞。”


    等到祝明明離去之後,易雲招呼了易安一聲,並且把這一百兩銀票直接是交給了易安。


    “少爺,這錢?”


    易安看著眼前的銀票,眼睛一亮,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一百兩麵值的銀票了。


    這段時間,他都是偷偷的把以前夫人賞賜的物件拿去給換了碎銀,不然少爺在書院的夥食都維持不下去了。


    “這錢是我打賭贏來的,去後廚找個師傅燉一隻老母雞熬湯,早上吹了風,不喝點熱乎的,容易留下病根,去吧。”


    易雲也是看出了自己書童的激動,心裏也是一歎,原主真的是太死腦筋了。


    原主居住在外祖父一家,說實話,原主外祖父對他並不差,和家族小輩一樣培養的,每個月都有一百兩的零花錢,隻是原主卻倔強的拒絕了。


    拒絕的原因很奇葩。


    在原主的心中,外祖父一家終究是外戚,如接受了外祖父一家太多的銀兩,那就丟了易家的尊嚴了,骨子裏,原主還是把自己當做鎮北侯家的人。


    “你要是骨頭硬,當初就別回這裏來啊,這跟又要當那啥又要立牌坊有什麽區別。”


    易雲讀取了這些記憶之後,暗罵了原主幾句,沒錢還這麽倔強,還讓得易安也跟著吃苦,原主其實不是不知道易安偷偷的典賣東西,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道,還自我安慰這是對易安的考驗,看易安對自己是不是足夠忠誠。


    隻有經過了考驗,將來自己考取了功名後,才會讓易安繼續跟隨自己,讓易安給自己辦事。


    這種人,純粹就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多想,易雲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讓自己魂穿過來了。


    “不用後廚買,我去街道上買,會比後廚那便宜很多,到時候跟後廚借一下廚灶就可以了,這樣可以省好幾兩銀子。”


    易安輕聲回答,易雲聽後莞爾,隻有那種窮苦過的孩子,哪怕有錢了也會省著花,因為他們窮怕了。


    “這些你看著弄就好了。”


    一個從小長大,而且跟隨著自己從鎮北侯府一起到這裏來的人,還用得著懷疑忠誠度嗎?


    易安拿著銀票走出了房間,易雲也沒有再躺下,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這本千文貼,隻是一入手,易雲便是確定,這絕對是好東西,因為手感很舒服。


    前世的易雲喜歡看小說,從最早的紙質書開始,當然那時候是盜版書店,封麵全都是黃易,搞得易雲還覺得有一個叫黃易的作者這麽厲害,竟然寫了這麽多本書。


    直到有一次易雲買了一本正版小說之後,才發現正版和盜版的區別,不止是排版,更是書頁的用料都不一樣。


    但無論是後來買到的一些精裝版書籍,還是典藏版書籍,手感都沒有眼前這本書來的好,這本書,摸上去的第一感覺就是厚重,有一種歲月的摩挲感。


    平生第一次,易雲沒有第一時間把書給翻開,而是放下了書本,走到一旁的洗臉盆前,倒上水,而後把手放入盆中清洗,擦幹淨之後才重新走到桌子前。


    古代人在進行一些祭典儀式的時候,都會有焚香沐浴的行為舉止,易雲原本是覺得古代人太封建迷信了,不過此刻麵對這本書的時候,他也有了這種心思。


    這不是迷信,這是一種虔誠。


    這具身體的原主魂魄雖然已經是消散,但顯然還留下了一些東西,原主是一位讀書人,對於這本藍溪先生所臨摹的千字文虔誠向往,也影響到了他。


    洗手擦幹,回到書桌做好,易雲才將書籍打開,一排排版整齊的字體映入眼簾。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第一頁的八個字,字體骨力遒勁,易雲瞬間脫口一句:“臥槽!”


    他是被這字給驚到了。


    說實話,前世的易雲對於一些所謂的書法大家是一點都不感興趣,因為他覺得那些書法大家的字壓根就看不懂寫的是啥,偏偏越是這樣的反而是越受追捧。


    因為這一點,也導致易雲對所謂的書法沒一點興趣。


    但是此刻見到這八個字,他不得不承認,書法確實很牛逼。


    這八個字的字體便是把他給震住了,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真的是浮現出了蒼茫天地。


    “這才叫書法啊,這一對比,同內容的論文,要是藍溪先生的字,我肯定要多給幾分。”


    易雲拿起桌子上書院發的千文籍來進行對比,原來沒對比的時候還覺得書院老師謄寫的也不差,但現在一對比,差距立刻就顯露出來了,而且還極其的明顯。


    一個是中規中矩,一個正規中見險覺,前者就如同一池平靜的湖水,沒有任何變化,但後者雖然也是一池湖水,卻不時有魚兒躍出,驚豔了目光。


    半個小時,易雲讀完了半本千文籍,說實話這一千個字他早就耳熟於心,這是從小就背誦過的,這一次主要是欣賞藍溪先生的字體,所以速度慢了許多。


    “少爺,該去學堂了。”


    易安出聲打斷了易雲,易雲點了點頭放下了書籍,而後起身給自己披了一件外衣,快要到上課時間了,這可不是現代,學子要是上課遲到那是要受到重罰的。


    書院的學堂是在前麵,離著學子們居住的宿舍有些距離,學堂隻允許先生和學子進入,像易安這樣的書童是不能進去的,隻能是待在學堂外等待。


    陪伴著易雲到了學堂門口,易安便是告退出書院去買老母雞了,易雲踏步邁入學堂內後,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一個學習成績中等,性格又是沉默寡言,就是個小透明。


    “這是我的桌位嗎?”


    每個學子的桌位都是固定的,易雲是坐在靠左側第三排,隻是看著桌子上一套嶄新的筆墨紙硯,他的眼中有著疑惑之色。


    “易雲兄,馬上要大考了,我家裏給送了幾套筆墨紙硯過來,我尋思著自己也用不完,就放了一套在易雲兄桌上,這是上等的紫毫筆,微山出產的,再冷的天隻要嗬幾口氣就可以軟化。”


    聽到邊上位置祝明明的話,易雲在愣了那麽一下後便是反應過來,衝著祝明明抱拳一笑,道:“那就多謝祝兄了。”


    寫字,軟筆和硬筆都可以,但書院要求易雲他們用的是軟筆。


    原因很簡單,硬筆字是在軟筆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硬筆字講究的是實用效率,而軟筆則是考驗的書法功底,強調提按頓挫,練字便是要從軟筆開始。


    尤其是正體字,所謂“正體難欺”就是說你寫其他書體,可以騙過一些不懂書法的人,但是正體絕對不行,因為正體字的每一筆每一畫,都會體現出這個人的書法功底。


    易雲原來的一套紙墨筆硯也就是很普通的那種,天氣一冷就會凍住,以往原主都是提前到來,然後放入水中浸泡,讓得筆尖變軟,但這需要一個比較長的等待過程。


    對於祝明明為什麽又是給自己送錢又是送筆墨紙硯的,易雲也大概能夠猜到原因,這是覺得自己領悟了浩然正氣,將來可能會有出息,提前交好自己。


    祝明明沒有過多的和易雲交談親熱,因為先生已經是走進來了。


    光陰書院有一位院長和三位先生,院長平日裏不講課,負責講課的是兩位先生,這兩位先生都是通過了府試的府生,來教導易雲他們這些學子是綽綽有餘了。


    離朝科考分為三個等級,過了府試之後雖然沒有功名,卻可以享受朝廷給的福利,每月銀錢三十兩,外加免除二十年的賦稅。


    從這一點看,離朝皇家確實是很優待讀書人了。


    隻要考上了府生,每月三十兩銀錢便是可以保證不會挨餓,而且不用交稅,意味著府生可以專心讀書備考州試,至於為什麽是二十年,給你二十年時間,你都考不過州試,那就說明你不是國家想要的棟梁之才,自然就不能再享受這種優待了。


    進來學堂的是先生姓楊,今年已經是五十歲出頭,他一出現,學堂瞬間安靜。


    易雲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楊先生身後跟著進來的中年男子身上,一直是以不苟言笑形象出現的楊先生,這一次臉上竟然掛著笑容。


    這一幕,讓得易雲想到了前世上學的時候,每當有其他老師或者領導來教室聽課的時候,任課老師都要比平常和藹幾分。


    這位,肯定來頭也是不小。


    “再過三日便是書院年底大考之日,今天就提前進行一番測試,我這裏有出一題,你們就此展開論述。”


    楊先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是說出了這一堂課的任務,在場的學子全都打起了精神。


    離朝科舉考試,主要是詩詞賦和策論,詩詞賦就不用說了,至於策論是分開的,策是指的考官出個問題,考生說出自己的看法還有改進之法,而論呢則是考官以古書上的知識太提問,說出自己的看法。


    楊先生既然是讓論述,那就指的解讀古書內容了。


    “聽好了,這一次的題目就叫堅磨乎。”


    噗!


    聽到楊先生出的題目,易雲差點沒坐穩摔倒在地上。


    堅磨乎?磨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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