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苦太多了,我們都欠他的。他要是那時候指名道姓怪罪我一句,我願意為他去死,但他永遠隻提三個人。他清醒的時候就隻有頭痛和嘔吐,反反複複說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阿琢,他太痛了,想起你們隻有更痛,腦子不清醒隻能不停地用頭撞牆,醫生怕他傷到自己,隻好把他捆起來,像個牲畜,半點尊嚴都沒有了,打了針睡過去,迷迷糊糊也還在叫你“阿琢阿琢”,陳琢,那個時候你在幹什麽呢?”


    莊飛予從來沒在陳琢麵前這樣禮貌客氣過,一番話說的不疾不徐,甚至好像根本不帶指責,他隻是把那一段過去攤開給陳琢看,你不殺伯仁,但你真的能對伯仁的苦痛無動於衷嗎?


    陳琢不願意在莊飛予麵前掉眼淚,他有應該哭的時候,但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對著眼前這個人。他甚至說不出話,無法回答也無法辯駁,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哽咽。


    陳琢轉身離開,雙腿發軟卻還是盡力以最快的步伐,背後傳來莊飛予砸酒瓶的聲音,玻璃四濺到地上,他沒有回頭。


    深秋白日的陽光讓陳琢一時覺得晃眼。


    他站在路邊,突然像是失了全身力氣,周圍一切忙忙碌碌都感染不到他。莊飛予最後那個問句還在他心裏回蕩,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麽呢?


    他不會想不起來,他太記得那一段時間了。


    宋朗輝辭演了為他量身打造的劇本,劇組找到陳琢,他入了組開始拍戲,第一場下來導演誇他有演技能駕馭好一個性格跟他真人迥異的角色。其實他根本不用發揮演技,他隻需要在頭腦裏溫習過去,把他回憶裏的宋朗輝表現出來就好,鏡頭裏他那些張揚而磊落的神情,甚至是私自加的一些小動作,都是宋朗輝的。


    於是那一陣兒開始他晚上反反複複做夢,夢裏一會兒是十六七歲兩個人在一片水果氣裏牽著手寫作業,一會兒是下雪的冬天他們吵架和好和好吵架約好了要一起養一隻貓。沒過多久媒體開始寫宋朗輝出國名為遊學實為攜未婚妻提前度蜜月,新換的助理賈安安特別喜歡這類新聞,咋咋呼呼跟在他旁邊念,末了還要感歎南法真是好天氣好風景,雖然這新聞多半是假的但宋朗輝真是個花心大爛人。


    陳琢夜裏還是做夢,但早上起來總要告誡自己,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何況也許早已不是同一條河流了。再之後他憑借那部戲拿了影帝,宋朗輝在後台碰見他,衝他笑,南法啊蜜月啊什麽都沒有了,他問他能不能重新考慮考慮他。


    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一個笑,好像永遠永遠是那個順風順水的演藝世家少爺。誰看到那個漂亮又意氣風發的笑容,都沒法兒把宋z和莊飛予講的故事和他聯係到一起去。


    陳琢站在路邊愣怔著,秋陽是和暖的,路邊金黃的樹葉簌簌往下掉,對街的推車上糖炒栗子的香氣可以飄老遠。陳琢想起來自己演的俗氣戲劇裏也有為在遠方受苦的戀人突然心悸的橋段,戀人之間好像總有某種心電感應,也痛都可以一起當糖分食。


    但事實是,這明晃晃的璀璨人世,他對宋朗輝受過的苦痛無知無覺。


    ――――


    順便說一下周流深吧,唉周流深這種人設才是我想寫的嘛,又邪門又冷情,不是什麽好人的樣子。下午編新一章的時候順便想了想周流深這個人會有什麽故事,然後覺得可能就是那首《你沒有好結果》。


    隨便編了一段隨便不知道為什麽地放上來,跟本文沒有什麽關係沒有什麽關係。


    **********************


    《你沒有好結果》


    “來讓你一生最喜歡和珍惜那人,也摧毀你一生完全無半點惻隱。”


    第負一章


    莊一是周流深這麽些個小情人裏頭,最乖順聽話的一個。


    莊一以前不叫莊一,叫莊一橋,說是被養父母撿到的時候在一座橋邊,養父母沒什麽文化就改了莊一橋這個直白的名字。


    那時候他倆第一次上完床,周流深的性器都還在莊一橋身體裏沒退出去,那天周流深興致好,操完還附送一支事後煙的時間,聽莊一橋趴在他懷裏轉著一雙大眼睛講完名字的來曆就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把橋字抹了,我不喜歡。”


    莊一橋聽話,根本沒爭取,古時候還有為尊者諱,現在為了金主的喜好改改名字也不是大事,即使周流深讓他改姓大概也不會拒絕。隔天莊一橋就聯係了周流深的秘書陪他去派出所辦改名。


    周流深這個人,人盡皆知的混賬紈絝,讓小情人改名字並不是多不得了的事。稍微看一點八卦的都知道,前幾年盛傳他還做出過讓情人整容這種誇張事,之前有一個十八線小明星飆車出車禍好像也跟他有點關係,隻是家裏關係夠硬,這種事都影響不到他。


    即使周流深風評再差,也多得的是年輕男孩子撲上來,他出手闊綽,在金主裏又難得有一副好皮相,跟過他的男孩子們曖昧地心照不宣:他活兒還好。


    以前的莊一橋現在的莊一在周流深懷裏抬頭,軟軟趴趴地問:“周先生,你不會也要我去整容吧?”


    周流深今晚心情好,也沒動氣,笑他道聽途說,整容的事傳得玄而又玄把他講得猶如暴君,其實不過是他讓那個男孩兒去點掉了眼角的一顆痣,年輕人不懂事對著媒體亂講想增加關注度,隔了幾天周流深給了一筆錢就把他遣散了。


    周流深就著床頭的燈打量一遍莊一的臉,白白淨淨的,是他喜歡的模樣,眼角下麵有一道細長的疤一直斜入鬢邊,倒也不難看,他溫熱的指腹觸上去,莊一趕緊解釋道:“周先生,這是小時候不懂事跟人打架傷到了,你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就去做祛疤手術。”


    祛疤的事情莊一老早就谘詢過,那時候他沒什麽錢隨便找了家診所,醫院看他疤痕位置太靠近眼睛,沒敢給他做。莊一想著現在跟著周流深,錢到了位,總該有技藝精湛的醫生願意接這個活兒。


    周流深覺得眼前人是真乖巧伶俐,一個吻落在他的疤痕上,說了句:“沒什麽不喜歡,你不用瞎費心思。”


    莊一得了好,懂事賣乖地挺了挺腰夾住周流深,下邊兒的穴上下一動一緊,周流深埋在他體內那根迅速大了起來,剛剛那點旖旎沒了,兩人之間又隻剩下**。周流深看他主動犯賤,比之前還要狠,壓著他翻了個身成背入的姿勢,就著那又翹又白的一雙臀操幹起來。


    第49章


    傍晚夕陽最好的時候,陳琢逆著晚霞開著去宋z留給他的那個地址。


    陳琢平時出門並不過分喬裝,行的正坐的端也不會避諱記者,但這一次出門前還是翻出來一件帽衫,又從茶幾上翻出來賈安安之前硬塞給他的防霾口罩,選了平時根本不用的那輛車開。他不願意給宋朗輝添任何一分麻煩。


    那個地址有些偏僻,陳琢到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媒體還沒有神通廣大跟來這裏,宋z光明正大在門口的花圃修剪雜草,見到他來也沒有半分意外。


    這正巧,陳琢的確有滿腹疑問要問宋z,至少早上宋z告訴他的隻是真相的一部分,而根據莊飛予所講,宋z明明知道故事的全貌。


    陳琢還記得禮數周全先問好,宋z笑嗬嗬看著他:“朗朗跟他媽媽應該在裏麵看電視呢,你直接進去吧,門沒鎖。”


    陳琢卻沒往裏走,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先問您。我今天去見過莊飛予了……”


    “那小子又把那堆胡話跟你說了一遍吧?”宋z一聽他提莊飛予就打斷他,“是不是什麽一開始是有人想害你,朗朗陰差陽錯幫你喝了那杯酒,後來他鬼迷心竅將計就計?胡說八道。”


    陳琢問:“您不信他的話?”


    宋z剪雜草的動作都沒停:“我信啊。但這一不能洗清他和朗朗自己的錯誤,也不能證明你有錯。


    陳琢語氣卻有些急促:“但如果當初沒有那杯酒,可能……”


    “你看,這就是你中了他的套鑽牛角尖了,”宋z再一次打斷他,“那要追根溯源還要怪我因為和莊舜堯認識而讓他的兒子害了我兒子?這不過是那小子的混賬話,他不好過,就讓所有人不好過。我不會給他一個求得朗朗原諒的機會,也不會給朗朗一個找借口的理由,他倆犯的錯他倆自己受著。我沒有告訴朗朗這件事情,這是我私心,算是讓他自我懲戒,知道底線應該在哪裏,從頭到尾我沒在他麵前提過莊飛予三個字,但他回國以後自然就知道不再跟莊飛予聯係了。你知道了也不必跟他提起半句,我想即使他知道,也不會怪你,反而會慶幸當年喝那杯酒的是他不是你。”


    陳琢其實並沒有從宋z的話裏得到寬慰,莊飛予隻有一點賭對了,他那番屁話沒有任何邏輯和道理,但隻要陳琢帶著感情,就一定會自責愧疚。


    宋z把剪下來的殘葉都歸攏一處,看著陳琢說:“我並不是沒有私心,當初沒有跟莊飛予死磕,無非是這件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朗朗還年輕,遠不到急流勇退的地步,那這件事瞞一天就算一天。我是他父親,不偏頗是不可能的。我不怪你,但我攔著朗朗趕在他之前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全部真相告訴你,並不是存著什麽光明心思。我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不是你的錯,但我也的確想要利用你的心軟為他爭取和你重歸於好的機會和籌碼。”


    宋朗輝小時候宋z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比起圈內那些一心撲在工作上一年有三百天在劇組的同行,他已經盡可能舍棄部分職業規劃去陪伴妻兒。他不算慈父,但心底卻總是對兒子留著最溫柔的情感,宋朗輝是他和他最心愛之人用血脈孕育而成,成長過程中又付出諸多心血,無論什麽時候接受采訪,他都對記者回答對兒子唯一的期望就是快樂順遂。他當然也會說過分順遂不是好事,兒子應該受一些必要的挫折,但這個挫折太大,超過他的承受。


    宋z在法國拿到過影帝獎杯,和章茵綺當年的蜜月也是在巴黎度過,但陪著宋朗輝在南法一年的治療經曆,讓他半分不願回想那個本該是充滿羅曼蒂克和喜悅的國度。


    那一年裏,章茵綺還可以在他麵前流露軟弱,宋朗輝在清醒與混亂之間徘徊,他卻必須時刻保持堅強:於是他要忍著惡心和憤怒見莊飛予聽他講背後的醜陋心思,於是他要無數次做是否同意把宋朗輝綁起來的決定,於是他要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沒有清醒意識的狀態下邊哭邊叫“阿琢”。宋z能有什麽辦法呢,他可以滿足幼年宋朗輝對所有昂貴玩具的渴求,但唯獨這件事他幫不到半分。


    陳琢推開門的時候,章茵綺和宋朗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燈光是暖黃調的,節目也是那種開心搞怪的綜藝,母子倆臉上都漾著笑,這裏一切都這麽溫馨平和,好像全然不受外麵風起雲湧的半點幹擾,這一切的背後好像也沒有他和宋z對話裏那些充滿哭聲的故事。


    這樣的對比,就好像過去幾年他和宋朗輝各自的人生。


    宋朗輝看到他,幾乎是有點急切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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