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沒那股狠勁兒。”


    陳琢去年隱約聽過有人議論,李決錯過去年的競賽是因為打架骨折,跟他打架的對象是他父親。


    李決利落地從雙杠上跳下來,拍拍陳琢肩膀:“真的,你看你小男朋友的眼神都比你看物理題的眼神來的熾熱。”


    陳琢之前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裏下意識解釋:“我跟他……”,後麵的話卻說不出來。他和宋朗輝沒有打算要公之於眾,但被人發現了似乎也沒有否定的必要,他們彼此喜歡,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李決看他臉都急得有些紅,笑他:“好啦,我知道,puppylove嘛。”


    演員發唱片歌手拍電影的時代,陳琢進了娛樂圈一直都隻拍戲,隻有一次在一檔綜藝節目上宣傳新戲被要求和女主角一起唱首歌。陳琢選了一首《再見puppylove》,主持人和同場女嘉賓都笑他老派。


    陳琢粵語咬詞不準,也沒受過正規聲樂訓練,本來是一檔搞笑的綜藝節目,唱完了女嘉賓臉上的笑沒了,把收音話筒從胸前摘下來,也不看陳琢,隻對主持人說:“我剛剛應該是初戀了又失戀了”。


    第28章


    陳琢拒絕了保送到上海的名額,也跟學校申請退出了競賽班。


    老周把電話打到陳啟生那裏去,放學回家陳琢奶奶正在接陳啟生的電話,陳琢聽見奶奶提高了聲音講:“你敢凶他!你跟秦藝自己選這麽份職業天天不著家就算了,這麽多年你們不覺得虧欠兒子,還非得逼他。阿琢也是個大人了,選什麽他自己心裏有數,你跟孩子一年在一起超不過一個月,現在又要幫孩子決定人生?行了,阿琢回來了,你自己跟他好好說。”


    陳琢結過電話,搶著先開口說:“爸,保送的名額我放棄了,也跟老師說了不參加競賽班了,也就是明年的比賽也不會再參加了。”


    也許是被李決說準,陳啟生這種人其實本質木訥,又或者是被陳琢奶奶那番話影響了,陳啟生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幹笑了兩聲,沒跟兒子起正麵衝突:“哈,這樣啊,這次的保送機會本來就一般,不上競賽班咱們正常高考也是可以念物理的嘛。”


    陳琢不想再給父親任何自欺欺人的安慰,說:“爸,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學物理了,用什麽方式都不會選。”


    陳啟生有些急,但發現兒子並不像小時候一樣聽話好管後也說不出什麽來,於是就扔下一句:“時間還長,你也別把話說死”,然後撂了電話。


    陳琢想起來李決那番話,自己的父親一輩子跟實驗室打交道,卻連怎麽管教兒子都不會。


    陳琢坐到沙發上陪著奶奶看了一會兒電視,奶奶突然問他:“真的不讀物理了?”


    陳琢也不願意騙奶奶,輕輕嗯了一聲,又問:“奶奶覺得不好嗎?”


    奶奶拍拍他手:“你也不是小孩子,奶奶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念物理像你爹媽一樣整天不著家,就把你扔給我,你小時候生病總哭著要爸爸媽媽,為這事兒我以前沒少跟你爸媽吵架,他們無奈,誰不無奈呀?我孫子就不無奈?我知道,說大了這是為國家在付出,但奶奶年紀大了,也俗氣,沒有那麽大的情懷,奶奶就希望你開心,以後有個自己幸福的小家。”


    陳琢聽得有些酸澀,他做這一番決定說到底也是有青春期的衝動和叛逆,自己都拿不清楚對錯。他甚至覺得本質上隻是不希望重走父母的路,也不想繼續安然接受父母安排好的命運。奶奶寵他,總覺得他一切都對,但他畢竟隻十七歲,對未來總有茫然和重重顧慮。


    奶奶看他一臉心事重重,開玩笑道:“你看現在電視上這些染著綠頭發的演員,我們阿琢比他們好看多了。不學物理是什麽大事,我孫子去拍電影都可以。”


    陳琢聽到這裏,突然想跟奶奶講一講宋朗輝,就說:“我同學裏有一個就是拍戲的。”


    奶奶說:“我知道,那個叫宋什麽的小朋友嘛,總打電話找你那個,以前可沒看你跟哪個朋友這麽要好。你小時候總不愛跟別的小朋友玩兒,我還一直擔心,現在我們阿琢也有朋友了,可真好。奶奶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看他爸爸拍的戲,是叫宋z對吧,特別好看一個小夥子。等哪天我也看看他的,看小朋友俊還是爸爸俊。”


    陳琢笑著,心裏就想,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把這個人帶到你麵前,讓你親眼看看帥不帥。


    宋朗輝的電影就要拍到尾聲,劇組也終於轉場回來。在老周那兒他們倆還是學習小組的關係,宋朗輝最近一陣兒也老請假,但考試分數卻往上走。老周早忘了因為競賽那事兒跟陳琢的不愉快,拿著宋朗輝的試卷好好把陳琢表揚了一頓。等把宋朗輝的作業本和最近的試卷交給陳琢,老周又補充說:“宋朗輝這小子分科表上填了理科,你勸勸他,雖然在你幫助下分數是提高了,但還是學文對他來說容易嘛,再說等你高三了,哪兒還有空管他。”


    到了片場一說這事兒,宋朗輝問陳琢:“學理科不是挺好嗎?”


    “老周隻是覺得你念文科會輕鬆很多。光看分數也的確是文科稍微有優勢一點。”


    宋朗輝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說:“分數高低對我來講又沒太大所謂,過線就行了,”停頓了一會兒,才講出自己的心裏話:“我其實就是想跟你一起多待一會兒。要是以後你真去德國讀博士了可我沒能去呢?你還要去研究所,我知道,那得很多很多年啊。再說我也不喜歡背政治。”


    陳琢看著眼前的人,心想這個人他何止管到高三呢,他願意管到七十三,但事關未來的決定的確是不能兒戲,於是麵上還要板著臉:“那你可得把物理考及格了,像你這種小紅人,高考分數可是全國人民都會知道的。”


    宋朗輝看陳琢一臉正經,就想湊上去吻他,接吻這件事情上宋朗輝學得很快,幾乎是無師自通,時時都想在陳琢身上試驗。一邊吻還一邊含混不清地講:“知道了,小陳老師”。


    他一喊老師,陳琢就被提醒了,陳琢把他稍稍推開,兩個人臉上都有些紅,陳琢問他一個關鍵問題:“你在這戲裏和你老師的吻戲拍了沒?”


    宋朗輝快忘了之前用過這件事來撩過人,後麵也跟陳琢打電話匯報片場日常也自動把這段兒跳過去。


    那場戲其實上周就拍過,想到現實裏已經吻過喜歡的人,拍的時候宋朗輝也沒什麽心理障礙,就當純工作,跟男主角嘴唇碰了碰,蘇勵理解他年紀小也沒多要求,有個大概畫麵就行,隻要求他倆把前戲後勁兒都做足,演出那個感覺來就行。後麵有場戲是宋朗輝夜裏躺在床上想著這個吻自慰,但拍的其實非常模糊隱晦,鏡頭隻會帶到他的臉,導演囑咐他演的欲一些,到底考慮他還是個小朋友,又不好多講。開拍的時候宋朗輝的的確確想著老師,但卻不是戲裏那位,是小陳老師。


    眼下他也不能再糊弄過去,等電影拍出來陳琢去看看就知道有沒有吻戲,於是宋朗輝小小聲講:“拍過啦。”


    宋朗輝打小在這圈子裏長大,非常習慣拍戲跟現實分開那套,偶爾看看老電影,還能看到他爸跟別的女人談戀愛的戲份。但他也聽過有演員的另一半受不了這種情況的,於是他想陳琢如果要發火,他也認了。


    陳琢倒沒發火,他甚至一句話沒說,他隻是起身有些用力地吻住了宋朗輝。


    以往兩個人接吻都是宋朗輝主導節奏,陳琢耳濡目染其實也學會不少。這吻裏的確帶著一些怒氣,盡管他理解宋朗輝拍戲特殊,但少年心性還是不願意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有半分親密。


    接完吻宋朗輝還是委屈巴巴地解釋:“我知道這種事情你會不太開心,但是……我爸說以前他剛跟我媽在一起,有部戲尺度大了一點,我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要跟他鬧分手,後來他倆就說好有這種愛情戲份的劇,我爸接一部我媽就接一部,這樣就扯平了。我覺得其實也挺傻的。後來他們都演正劇,也沒什麽這種戲份,但我現在才算剛剛開始,一開始總得拍這些。你不生氣,好不好?”


    陳琢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就笑問逗他:“你的意思是我也應該去找人拍拍吻戲?”


    宋朗輝急了,他大概才是那個不講理的州官,這次換成他主動上前吻,雖然心急卻也是輕輕柔柔的。這種事做多了也許有癮,開心吻,不開心吻,聽到對方講不想聽的話也吻。好像隻要眼前的人對了,做多少遍也不會膩。


    仲春天氣是恰到好處的舒服,青春少年在靜悄悄的休息室裏接吻,一切都和煦又幹淨,眼前的人這樣好,一分一毫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宋朗輝說:“你親我就好啦。”


    第29章


    陳琢總去片場,也就逐漸跟工作人員熟悉起來。偶爾去的時間宋朗輝還沒下戲,就坐在休息室裏邊寫作業邊等,宋朗輝進來之前走能聽見門口工作人員逗他:“你的小老師在裏邊兒等你呢。”


    宋朗輝一直喜歡陳琢在等他這個說法。


    陳琢還是照例先帶他簡單過一遍這周落下的課程,宋朗輝聽得也認真,不願意拜拜浪費陳琢的心思和時間,況且他也答應了陳琢物理要及格。


    講完了就開始做題,陳琢等他那陣兒已經寫的差不多,就在旁邊翻書看。他倆的補課時間這間休息室一般也沒別人,陳琢沒有在寫字,宋朗輝就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他的右手。


    陳琢側頭看他,問:“幹什麽?”


    宋朗輝倒是理直氣壯:“你也不寫字,右手不用就借給我用用。”


    陳琢也不破壞氣氛,兩個人就這樣牽著手,一個寫題一個看書,宋朗輝沒有左手壓習題本,幾行字寫得歪歪扭扭。


    那天宋朗輝的正確率不高,陳琢有些著急,問他是不是這周戲份太多,沒空看書。


    宋朗輝嬉皮笑臉,回答說:“你不能對我要求太高,我現在就是個沒腦子的人。”


    陳琢以為宋朗輝在自己講自己蠢,本來還自責是不是不該太打擊他,打算開口解釋,宋朗輝又繼續說:“我沒腦子呀,因為我是戀愛中的人。”


    陳琢幹脆也接著他的不要臉玩笑講:“我倒不覺得你沒腦子,但你最近血糖的確是不太正常。”


    宋朗輝以為血糖不正常是什麽高端生物笑話,就沒接茬兒,一張臉上寫著問號,陳琢說:“你最近說話太甜了。”


    宋朗輝覺得真是越來越喜歡陳琢。平時清清冷冷的樣子,不要臉起來也能真的不要臉。正如當時他打電話講出自己要拍吻戲的消息來撩人,其實也沒料到陳琢會絲毫不拖泥帶水不忸怩。


    宋朗輝從善如流,抿了抿嘴唇說:“我的嘴比我的話更甜,你要不要試一試?”


    等到蘇勵敲門進來,兩個人才分開。


    高二快要過去的時候宋朗輝終於拍完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場戲,回到學校做一年隻讀聖賢書的學生。雖然學校裏不好搞小動作,但好處是可以天天見到陳琢,而不必借助電話。


    暑假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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