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反應――應該是認得這符文的了,怎麽?下套坑人坑得爽嗎?美得你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是吧!我來幫你重溫一遍當初被這符紙碾進地底的感覺怎麽樣?”龍牙抖了抖手裏的符紙,眯著眼涼颼颼地道:“哦對了,跟你還不能叫重溫呢!被碾進去的時候還沒你呢吧?這麽算起來那些黑氣是你老子還是你爺爺呀,你跟我還差著輩呢知道麽孫子?”


    那黑影剛從地底鑽出來,正有些亢奮,此時被龍牙這麽一大段話一刺激,頓時便不複之前的平靜了。


    它畢竟是由怨惡妒憎之類的陰暗麵聚合成的,就算幾乎成了精,那也是這些的集合體,在這種不穩定的狀態下,情緒極其容易出現起伏,容易被激怒。


    更何況龍牙連“孫子”這種稱呼都叫出口了。


    那黑影臉上兩盞鬼火似的眼睛忽地抖了一下,火舌晃動得愈加厲害,像是在傳達那黑影越來越不平靜的情緒。


    它一動不動地盯著龍牙手裏的四張紙符,嘶啞的聲音幽幽道:“當初被鎮於地底的時候,我還不曾成形。可我畢竟化於九氣,它經曆過我的自然記得一清二楚,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那四張符紙可不是你這樣抖抖便能起作用的,不然,也不至於讓你肩上那熒惑凶星喪命了,想拿這幾張紙糊弄我麽?我可沒那工夫陪你――”


    它說的是不在意的話,可語氣卻帶了三分怨毒。


    被鎮壓了這麽多年帶來的陰影和畏懼,並不是那麽一時半會兒便可以消除的。


    人說爭論的時候,總是惱羞成怒的人先動手。


    那黑影說完這句話,整個身體變鼓脹起來,瞬間變遮住了天幕。


    它的手如同化開似的長出了一炳長刀,不論刀柄還是刀刃都是墨汁一樣的黑。在長刀出現的一瞬間,它便帶著千鈞之力,將刀猛地揮掃下來,直奔龍牙而來。


    眼看著那刀刃就要落到頭頂的時候,龍牙扛抱著齊辰瞬間消失了,墨色的刀刃就這樣毫無阻力地切進了地裏,剖開了地上的碎石,簡直如同切豆腐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刀過之處,狂風驟起,掀斷了好幾株高樹,刀刃所碰到的地方,頓時起了熊熊之火。


    隻是那火的顏色綠瑩瑩、陰慘慘的,還帶著股子極為難聞的腐朽氣味,瞬間便將地麵燎成了一片焦土,緊接著那焦土內便滲透出了無數暗色的液體,在夜色中、在那黑影兩點眼中火的映襯下,反照著微微的光亮。


    液體滲透出來的時候,濃重的血腥味便混雜著那股腐朽之氣彌散開來,簡直令人作嘔。


    扛抱著齊辰的龍牙卻沒有沾到一絲一毫,他身影一閃,此時正出現在了那黑影的背後,手腕一轉,無聲地將手中長刀掄了個滿。那長刀本就是刀童所變,收縮自如,在空中直接變大,延長了數十米,直捅那黑影的後心。


    龍牙扛著齊辰卻絲毫沒有行動不便的意思,直接壓著長刀朝那黑影掠去。


    那黑影被捅了個正著,嘶啞著聲音笑了一聲:“我已經說過了,刀劍對我並不起作用,怎麽轉眼就記不住了呢!簡直拍門來送――死!”它邊說邊飛快擰過身來,抬手就想劈向龍牙。


    可龍牙等的就是他這個轉身。


    他掠行的速度極快,那黑影轉過來的時候,龍牙恰好直衝著它的臉,於是龍牙冷笑一聲,抬手便將第一道紙符毫不客氣地拍在了那黑影的臉上。


    紙符觸到黑影的那瞬間,那上頭繁複的符文如同活了似的,直接從符紙上浮起變大,網似的罩住了那黑影的臉。


    那黑影沒想到這紙符居然真的起了作用,當即怒喝一聲,毫不猶疑地抬手抓向了自己的臉,五指帶刀直插向龍牙所在的位置。


    可龍牙卻比它更快,憑空倒翻了一個跟頭讓過它的指刀,落到了它心口的位置,抬手幹脆地又是一符。


    朱砂繪製的繁複符文再次從紙上浮了起來,變成更大的一張網,將那黑影的心口罩住,而後猛地收緊。


    那黑影嘶啞著嗓子慘叫了一聲。


    它怒火翻騰,一張符紙罩頭,一張符紙揪心,折磨得它看也不看便瘋狂地掄著長刀劈了出去,無數道刀風落在山上、地上、林間……無數幽綠色的火在山中燒了起來,火中鬼哭四起,怨氣滔天,所經之處,血氣濃重,草木瞬枯,山石碎成齏粉,在山間籠了層塵土彌漫的霧。


    它將整個瞿山毀得不成樣子,卻偏偏劈不到龍牙。


    “下過幾個圈套就真當自己長了腦子了!”龍牙冷笑著,幾個令人眼花的閃身,便將另兩張符紙也拍到了那黑影的身上。


    一時間,四張符紙上的符文相互勾連,變成了一張碩大的完整的網,將那黑影困在其中,一時間竟有些行動受限。


    它嘶啞著嗓子喘了幾聲,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收了掙紮的動作,幽幽地笑了起來,而後道:“你以為憑這四張符便能真的困住我?”


    話音剛落,它的身體便起了變幻。


    就像一大塊黑色的墨汁被人蘸著在邊沿又補了幾筆――無數尖刃從他身上凸了出來,一根一根,從肩頭、手臂、指尖等等地方冒了出來。


    每凸出一根,便直指它身上捆著的那層符網,帶著金兵相擊的聲音,和那層符網抗衡著。


    正如那黑影所說,那層符和當年齊辰所布的符相差太多,畢竟隻是李道長用單純的朱砂畫出來的,雖然依舊有效力,能壓製個一時半會兒,卻長久不了。被它攻破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就見那黑影身上一根根的尖刃很快便占了上風,捆在它身上的符網泛著白光,猛烈顫動起來,仿佛下一秒,那尖刃就要破開符網,刺出來了。


    那黑影嘶啞著嗓子沉沉笑了起來:“看啊,你布的這符網已經撐不住了,你還能拿什麽壓住我呢?來跟我較這樣一番勁又有什麽意義呢?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還白費了幾張符紙……”


    它的聲音一如既往幽幽的,帶著幾分地底下的鬼氣,陰森森的,聽得人十分不舒服。


    龍牙掏了掏耳朵,扛抱著齊辰,拎著把長刀浮在他臉前,一臉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你能別開口麽?那破鑼嗓子聽得我刀都癢了,嗡嗡作響呢你聽見了沒?我說了,我就是來這等著你從地底爬出來的,來看看你究竟有沒有臉,瞎不瞎眼,要是瞎呢――”


    他這正說著的時候,那黑影周身的尖刃帶著強大的怨氣,已經刺破了束縛住他的符網。


    隻見它周身猛地一撐,罩著它的那層符網發出一聲爆裂聲,破裂開來,直接碎成紙屑,四散紛飛。


    就在黑影掙開符網還沒來得及對上龍牙的那一瞬,好整以暇等在他臉前的龍牙突然動了起來,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刀光,直插那黑影的雙眼。


    從左眼貫穿到右眼,而後從另一端飛了出來。


    那黑影瞬間發出一聲極為慘烈的哀嚎聲,嘶啞的叫聲簡直要把夜空撕裂開來,聽得人耳朵一陣嗡鳴,耳膜都要被刺破出血了。


    就見它那兩點鬼火似的雙眼已經沒了蹤跡,整張臉徹底變成了一片墨色,再無半點光亮。


    “要是瞎呢,我就替你把那倆不中用的眼珠子挖了,你看,這不在我手裏了麽?!”龍牙的聲音再次響了一起來,帶著股冷森森的笑意,說完了之前沒說完的話。


    刀童變成的長刀已經消失重新收了起來。


    此時的龍牙一手扛抱著齊辰,一手閑閑地舉著,五指微張,在他的掌心,兩捧綠瑩瑩的火球靜靜地簇在一起,火舌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的光映照著龍牙的手指,勁瘦修長。


    “你是個什麽東西老子心裏清楚得很!在我麵前故弄玄虛你還嫩個幾千年!”龍牙冷笑一聲,道:“不就是一堆**惡氣麽,還有臉取個最大數管自己叫九氣,怎麽不幹脆諧個音就叫腳氣呢,多貼切啊!”


    “刀劍不入――”龍牙掀起眼皮子看了那掙紮著的黑影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自己的掌心上:“你不過是修出了兩盞魂火而已,比普通人還差了一盞,居然就在我麵前裝起蒜來了,我倒要看看,你魂火沒了上哪兒作妖!”


    說著,龍牙挑起一邊嘴角,收攏了五指,將那兩團綠瑩瑩的魂火籠進了手心,而後用力一捏。


    “啊――”那黑影的慘叫聲再度拔高了一層。


    龍牙一臉邪氣地冷笑著,將手裏的東西碾了個幹淨,一絲不剩。


    那黑影瘋了似的在空中翻滾著,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而後越變越稀薄,越來越透明……


    最終,化成最原始的黑氣,散在了空中。


    唯有那嘶啞的慘叫,還有餘音在空山間回蕩……


    龍牙垂下眼站了一會兒,而後眸子一動,轉頭朝著左側的某處喝到:“哪個不要命的鬼鬼祟祟縮在那裏?給我滾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文物不好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蘇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蘇裏並收藏文物不好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