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結束一周之後,是放榜的日子。


    這一類的考試,通常都是將成績公布出來,然後公布各個高中的分數線,這樣一來,學生們大致就清楚了自己可以上什麽樣的高中。


    葉雪飛再次婉拒了葉芝嵐陪同看成績的想法之後,搖晃著踱著步子晃蕩到學校。剛踏進校門,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


    三中公布成績,一般都是貼在操場邊上的公告欄裏。


    而此時,整個操場都擠滿了人,除了學生之外,還有不少家長混在其中,都擁擠著向前推去,想要擠到公告欄前看成績單。


    望著那些人頭攢動,揮汗如雨的場麵,葉雪飛望而生畏,腳下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早知道如此,就晚些過來了。’葉雪飛在心中哀嚎。


    反正成績擺在那裏又不會跑,自己幹嘛還巴巴的跑過來看?葉雪飛在埋怨了自己一頓後,終於想起來,是葉芝嵐催促自己出門的。


    好吧,既然是母親的想法,她也不能再責怪了。


    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尖,葉雪飛退到操場邊上的大樹底下乘涼,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鬧,等人少了些後再去看看。


    等了一會,見人絲毫沒有減少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多,擠得公告欄都開始搖搖欲墜,葉雪飛靈機一動,突然將靈識釋放。


    她人雖然擠不進去,但是靈識卻能暢通無阻的進去啊!


    不過,普天之下,向像她這樣用靈識來看成績單的修煉者,也算是奇葩了。


    心中自嘲了一番,葉雪飛的靈識已經穿過重重障礙,無影無形的來到了公告欄前。


    好在成績排名都有著玻璃的保護,否則以此刻這樣擁擠的情況,就算葉雪飛使用靈識作弊,恐怕看到的也隻是一團廢紙了。


    腹誹結束之後,葉雪飛開始尋找自己的名字。


    這次考試她對自己十分有信心,根本不去看後麵的排名,而是直接從第一張,也就是全年級前五十名開始找起。


    靈識一掃十分快速,眨眼功夫,葉雪飛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名,正出現在前五十名的榜首之位!


    年級第一?


    這倒是有些令葉雪飛意外了,她之前雖然有把握,但卻隻是以為自己的成績在全年級前十名左右,卻不想……


    嗯,也算是給母親的一個驚喜了吧。


    葉雪飛眼角微微上挑的大眼彎如月牙,對於這樣的好成績,她沒有太多的興奮,隻是覺得這樣的結果能讓葉芝嵐開心一陣。


    她的目標隻是進入誌成高中,這也是葉芝嵐最初希望她做到的。


    如今,這樣的分數要上誌成高中顯然沒有什麽問題了。


    中考的事情解決,接下來她也能安心的前往緬甸去當挖金礦工了。一想起在那裏還有一大堆金燦燦的金子等著自己,葉雪飛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的甜美。


    “雪飛,你怎麽在這?”


    一道帶著喘氣的驚呼聲,打斷了葉雪飛的美好遐思。


    轉眸一看,正是拉著手一起過來的田曉青和林柔。不用說,剛才開口說話的人自然是田曉青了。


    “你們怎麽在這?”葉雪飛也同時反問。


    “我們當然是來看成績的啊!人多死了。”林柔抬手抹了額上一把汗水,看她衣衫微微淩亂的樣子,顯然剛從人群裏擠出來。


    “雪飛你的成績知道了吧?”田曉青也是一把汗水的問。


    不等葉雪飛回答,林柔就快速的道:“哎呀,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反正我們剛才也看了你的。雪飛你真厲害,居然考了全年級第一名,不像我,才四十五名。”說完,小丫頭就撇了撇嘴。


    那喪氣的樣子,隻是對自己發揮的不滿,絲毫沒有對葉雪飛的嫉妒。


    “嗬嗬,超常發揮而已。”葉雪飛難得謙虛的說了一次。


    “唉,別說那麽多了。周清叫我們一起去趟辦公室,唐小哲已經先過去了,林柔一會在外麵等著我們,一會咱們還要去聚會呢。”田曉青急急忙忙的道,拉著葉雪飛就要向老師辦公室的大樓走去。


    “周老師找?”葉雪飛被拖著離開,語氣中有些詫異。


    “嗯,估計是留校的事。”田曉青對葉雪飛解釋。


    留校?


    葉雪飛明白了。


    他們這樣的學生,考出這樣優異的成績,學校自然要想方設法把他們留下來,在本校讀高中。這樣一來,不僅對三年後的高考有著升學率的保障,也同樣算是給學校做了廣告,打響了招牌。


    不過,無論是唐小哲也好,田曉青也好,還是她自己也好,早就決定到誌成高中就讀了。恐怕,這一次談話,周清要失望而歸。


    心裏不厚道的笑了笑,葉雪飛沒有再繼續相問,跟著田曉青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林柔則在樓下小花園裏等他們。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唐小哲走出來,三人差點相撞。


    “雪飛,恭喜你啊!”看清來人,唐小哲露出純淨的笑容,那雙清澈的眼珠不含一絲雜質。


    “你也很不錯!”葉雪飛笑了笑。


    唐小哲的排名就在她之後,她在看自己的成績時,怎麽會不知道他的?


    聽到葉雪飛的表揚,唐小哲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燦爛一笑,笑容有些靦腆:“我先在下麵等你們,快進去吧。”


    說完,他就匆匆下了樓。


    目送唐小哲離開之後,田曉青對葉雪飛道:“我先去。”說完,她就鬆開了葉雪飛的手,深呼吸一口走了進去。


    望著田曉青的背影,葉雪飛心中歎息了一聲。


    這對父女在人前展現出來的永遠隻是師生的關係,周清的優柔寡斷,還有那種愚孝,對田曉青的傷害很深。


    恐怕,就算田曉青本是有心留在三中,也會因為他的開口而拒絕吧。


    果然,田曉青才進去不過三分鍾,就推門走了出來。


    即便她在出來時,就及時換上了笑容,但葉雪飛依然沒有錯過她展露笑顏之前的那一絲陰霾和疲憊。


    看樣子,她根本沒有給周清開口的機會,就直接拒絕,甚至還說了些狠話。


    “雪飛,你進去吧,我們在下麵等你,你可快點啊!”田曉青笑著說完,便與葉雪飛擦身而過,走下了樓梯。


    葉雪飛上前推開了辦公室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依然隻有周清一人。


    其他的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在別的地方挽留班上那些成績好的學生,又或是有著別的什麽事。


    看向周清的臉色,除了一臉鐵青之外,還有著一種外人難懂的複雜與傷痛。


    或許,他當初的選擇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麽的無所謂和不在乎吧。隻不過,愚昧的孝道讓他最終還是背叛了田曉青母女。


    “周老師,你找我有事?”葉雪飛斂去眸光中的其他情緒,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相問。


    “嗯,你來了?”周清點了點頭,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緒,正色的對葉雪飛道:“葉雪飛,這次你的成績十分好,讓老師很意外,也很欣慰。”


    周清說了很多表揚的話,葉雪飛一直沉默的聽著。


    她覺得,這些話其實有一半是想說給田曉青聽的,隻不過那丫頭帶著報複般的心態,根本沒有給周清開口的機會,就離開,讓他無法說出口。


    如今,她倒成了一個傾訴的對象了。


    耐著性子聽周清說完,葉雪飛偷瞄了一下掛著牆上的鍾,離她進來已經過去十分鍾了。


    “……老師說了那麽多,當然不是讓你驕傲自大。要知道,在學海麵前,一定要保持一顆謙卑的心,這才能更加進步。”周清說得有些口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知道了周老師,你的教誨我都會記在心裏。”葉雪飛趁機插了一句,結束這毫無意義的談話。


    周清頓了頓,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多了些。


    沉默了一會後,他才重新道:“老師這次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留在三中讀高中。當然,如果你願意留下,學校承諾不僅會重點培養你,還會在高中三年裏一些學習競賽中優先考慮讓你參加,同時也會免除你三年的學雜費,甚至給你申報獎學金。這次你考了年級第一,學校也會給你十萬塊的獎勵,其他你有什麽條件的話,也都可以提出來,在學校允許的範圍下,都能滿足。”


    不得不說,三中給出的條件十分的優厚。甚至可以說,為了讓葉雪飛留在學校升高中,已經算得上是不計代價了。


    可是,這些令人羨慕的條件,卻無法打動葉雪飛的心。


    在周清期待的眼神中,她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周老師。我理想中的高中是誌成高中,那也是我母親的希望。”


    “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或許回家和你母親商量一下。要知道,雖然誌成高中很好,但是那裏的學生個個出類拔萃,你在那裏麵不一定就是最突出的那個,也不能像留在三中一樣得到最好的資源。”周清極力挽留,他已經連著失敗了幾次,不免有些著急起來。


    “周老師,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葉雪飛的態度依舊很堅決。


    不等周清再開口,葉雪飛便微微頜首後,轉身走出了教室。


    望著葉雪飛那瀟灑的背影,周清張開了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離開周清的辦公室後,葉雪飛雙唇間吐出一口濁氣。對於周清這個班主任,她談不上什麽喜惡,隻不過因為田曉青的事,她對他了解得稍微多了些。


    但,也僅僅於此。


    如果說拒絕周清會給她造成什麽心理負擔,那是絕不可能的。


    從樓上來到樓下,走進小花園,與三位好友會合,這個過程中,葉雪飛已經忘掉了之前在辦公室裏的一切。


    “走吧,今晚咱們好好聚聚,下次再想這麽相聚,就要等到假期了。”葉雪飛咧唇一笑,望著三個陽光下的少男少女,心情十分輕鬆。


    隻是,她這句話卻讓這副青春畫卷多了幾分傷感。


    特別是林柔,這丫頭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道:“我真不想離開你們。以後,我去首都了,就隻剩下一個人了,等我們再見麵的時候,你們都不認識我了怎麽辦?”


    “傻丫頭,怎麽會?你到時候可變成了首都人民了,我們這些鄉巴佬怎麽會不認識你?”田曉青心裏同樣不好受,拉著林柔為她抹著眼淚。


    “咳咳。”自知說錯話的葉雪飛尷尬的移開眼神,逃避唐小哲責備的眸光。“今日就不談分離了,咱們就為了能夠順利考上高中,馬上可以擁有一個不用做作業的暑假好好慶賀一番。”


    “沒錯,難得放鬆,咱們都把不開心的事丟到一邊去。”唐小哲也在旁附和。


    在幾人的相勸之下,林柔總算是重展笑顏,四人一起走出了學校,走出了這個記錄他們友情的校園。


    四人的聚會,是在一家中檔餐館。


    地方是唐小哲訂的,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四個,曾經的兩張課桌的同桌。


    菜雖然算不上什麽山珍海味,也隻是以汽水代酒,但是氣氛卻一點也不差。時不時,就有大笑傳來,而可憐的唐小哲作為弱勢群體,也不知道躺了多少次槍,被三個女人來回奚落,調戲。


    聊回憶,談夢想,說希望……


    屬於少年時代的一切話題,都在四人口中說了一遍。


    這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天色都暗了下來之後,才結賬離開。


    飯後,葉雪飛三人結伴送林柔上車回家,等車的時候,這個曾經主動走近葉雪飛的丫頭拉著她和田曉青的手,緊抿這唇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任由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葉雪飛和田曉青也沒有勸阻,唐小哲則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三個少女互訴友情的畫麵。


    直到出租車停下,林柔依依不舍的上了車離開,葉雪飛和田曉青才收回了眸光。


    車上,林柔抹掉眼淚,將不舍的情緒藏於心中。她知道,這一別之後,或許再次見麵,大家都會變得很不一樣了,但即便是那樣,他們的友情還是不會變。


    她不傻,怎麽會察覺不到葉雪飛和田曉青之間有些事刻意的瞞著她?隻不過,她單純而善良的相信,那些不讓她知曉的事,隻是因為她知道了沒有好處,好友們的選擇是為了她好,所以她就裝著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天真的享受著在一起的時光。


    “雪飛,曉青,我在首都等你們,你們可一定要來!”林柔呢喃的自言自語,因離別而傷感的眸光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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