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二十三章湮塵往事，因果循環（下）
突然間，葉雪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救火隊員，哪裏有火，滅哪裏。
但是，想起唐小哲身上的麻煩，頓時又皺起了眉頭。惡蛟之魂和柳湮可是不同的，說不得是一場惡鬥。
夜風吹過，讓葉雪飛感覺身上一陣輕鬆。
“猛鬼酒吧！”三個少年對望一眼，眸中都有笑意。
葉雪飛眸光不變，微微一笑：“就叫猛鬼酒吧行了。”
“老大，咱們這個酒吧叫什麽名字？”柳玉書突然問道。
四人鎖上門，離開酒吧。踩著被燈光照得迷離的石板路，朝著酒吧街外麵走去。走到被燈光籠罩的地方，四人不約而同的轉身看向身後那個曾經屬於柳湮，如今屬於自己的酒吧。除了沒有燈光依然屬於黑暗之外，那種鬼氣森森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或許，她需要很多人的仰望和敬畏，但是眼前三人承諾要陪著她前行的少年，她更希望四人之間有著一種不可取代的友情。哪怕將來她站在巔峰，矗立高處，也希望他們能一直跟隨她，站在她的身後，當她轉過身時，依然有著他們的身影。
三人的反應，讓葉雪飛心中微暖。
這句得瑟的話，頓時惹來三人不屑的嗤聲。
“切~！”
葉雪飛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頓時笑道：“你以為如何？在絕對實力下，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搞定了？”秦壽詫異的道。怎麽沒有他相信中的那種驚天大戰？
“走吧。”轉過身，葉雪飛對三人吩咐。
為什麽要幫柳湮？葉雪飛也不清楚，是被她的癡情感動？又或許想著做一個順水人情？畢竟如今這原屬於柳湮的地方，就是她的了。
等到葉雪飛修煉出金蓮業火，能夠自己打開輪回之時，送她入輪回，便結束了這一場因果。
對於柳湮來說，比起去經曆十八層地獄之苦，要好得多。
魂玉，能夠養魂，也能夠讓鬼魂寄居在內。
這塊拇指大的魂玉，還是她返回喬爺家裏時，無意中從他的收藏品中發現的，她開口要，喬爺自然不會為難，便大方的送給了她。
葉雪飛低頭看了看掌心中的黑色魂玉，不動聲色的揣入了自己的褲兜中。
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境。
就在柳湮消失的瞬間，由她的執念幻化成為的怨氣也頓時消散，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同煙霧般散去，四人突然間就置身於酒吧二層的某個房間之中。
話音一落，她身影變得如煙霧一般，好似受到牽引一樣，被葉雪飛的掌心吸入，瞬間就沒了蹤影。
“好。我打不過你，隻能相信你。”柳湮倒也沒有過多的猶豫。
“若你相信我，就跟我走。給我一些時間，我親自送你入輪回，免去地獄之苦。”這是前世今生，葉雪飛第一次給出一個素不相識的鬼魂承諾。
柳湮沉默下來，眼中透著淡淡哀傷。
“我知道。”葉雪飛垂下眸：“自殺之人，無法立即轉入輪回，需要在十八層地獄裏受刑，直到不足你在人間未完的陽壽，才能轉入枉死城，等待輪回。”
“可是我，我……”柳湮有些著急。
“放下執念，投胎轉世，完成你該走的路，不要讓他再等你。”葉雪飛低聲道。
但是，三個人，六隻眼睛依然盯在一人一鬼身上，不曾移開。
淪為看客的三人此刻也漸漸放鬆起來，至少他們感覺到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
這一幕，看得後麵三人心驚膽戰，同時他們更加好奇葉雪飛到底跟這個女鬼說了什麽，讓她這樣激動。
“我該怎麽做！”葉雪飛的話讓柳湮激動起來，僅剩骨架的雙手抓住了葉雪飛的衣袖。
葉雪飛緩緩搖頭：“你們注定有三世姻緣，前兩世你們已經辜負，若你繼續執迷不悟滯留陽間，隻會錯過第三世。”
“那如今，我還清了前世的債，以後我與他就再無聯係了麽？”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柳湮充滿期盼的看著葉雪飛。
“我欠他的。”柳湮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身上的戾氣和執念已經淡化許多。
“兩百年前……”葉雪飛右眸紅光透著妖冶的絢麗，用隻有一人一鬼才聽得到的聲音緩緩的道：“你是進京趕考的秀才，他是與你有著婚約的小姐。你答應他，在你高中之日便回來娶她，結果你高中了，卻為了獲得上司的賞識，拋棄了已有婚約的他，而另娶了管家小姐，之為平步青雲。而他，卻苦等你一生，無論別人如何說你背信忘義，負心忘情，他依然相信你會回來娶他，直到他就這樣孤苦一生的死去。這是你上輩子欠他的，所以注定這輩子要還給他，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就是因果。”
“為什麽，為什麽……”柳湮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隻能喃喃的道。
葉雪飛右眸紅光一閃，眼前仿佛飛過無數畫麵，那是柳湮的前世今生：“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你這輩子注定要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
“你應該甘心，這是你欠他的。”葉雪飛突然說出一句話，讓柳湮身子一怔。
她的淚早已經在生前就流幹，如今流出的隻是帶著無盡執念的血水。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柳湮拚命的搖著頭，血紅的淚水從眼中流出。
“不要嚐試挑戰我的耐心。”葉雪飛輕聲的警告，掐住柳湮脖子的手有緊了些，手中如同帶了一雙晶瑩的手套一般，讓柳湮被接觸的部位有著灼熱的燒傷感覺。
這一次，柳湮眼中才浮現出恐懼之色。
她是天師，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又怎麽會害怕冤鬼纏身？何況，她還有神龍護體，那一聲冷哼還包含了金戈的龍威。
猙獰的鬼麵張牙舞爪的抓向葉雪飛，卻在差一絲碰到她的時候，被葉雪飛一聲冷哼震得粉碎，尖叫著消散開來。
他們此刻應該要完全信任葉雪飛，相信她能夠處理好一切。
在秦壽詢問的眼神中，柳玉書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秦壽想要開口提醒葉雪飛，但是手剛抬起，就被柳玉書按住。
柳湮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房間裏的震動漸漸平息下來，但是由無盡的黑煙形成的鬼影在房間的上空緩緩化形，猙獰咆哮著朝著葉雪飛奔來。
“你應該知道，我隻要一用力，就能輕易的將你打得魂飛魄散。”葉雪飛鼻尖更湊近了一些，用冷酷的聲音道。
她同情柳湮的身世，也感動於她的癡情。但是，卻不代表她認同這種毫無自我的付出和執著。
但是，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懼意，隻是有著淡淡的憤怒。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葉雪飛與柳湮挨得很近，鼻尖之間隻相隔了五指的距離。
突然，眼前青光一閃，葉雪飛的身影消失不見，再看清楚時，她已經掐著柳湮的脖子，將她按到了牆壁上。
秦壽三人有些站不穩，麵色發白的看著一切發生，卻沒有人開口勸阻葉雪飛。
“不！不可能！他答應我會回來找我的，會娶我過門，他沒有實現諾言，怎麽可以死！我也怎麽會死！”柳湮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隨著她情緒的暴動，整個屋子都開始顫抖起來，牆壁也開始出現裂痕。
當年柳湮和阿勇都是二十多歲，事情過去六七十年，還有幾個人能活？那個阿勇說不定早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又或許早已經把癡情的柳湮忘記，既然無外乎兩個結局，那麽阿勇死與不死有什麽區別？
“你已經死了，那個阿勇也死了。”葉雪飛冷聲的道。
柳湮一怔，看了過來，對上葉雪飛冷冽如冰的眸子。
“柳湮！”突然，葉雪飛一聲暴喝。清冽的眸光緩緩抬起來，對著那有些失控的女鬼。
隨著她激動的語氣，她原本柔若無骨的雙手也在慢慢褪去血肉，變成了骨架。
因為她另一半臉早已經腐爛，隻剩下骷髏的模樣，眼洞中還殘留著血紅色的淚痕。
難怪，難怪柳湮一直不用正麵看他們。
終於看清女鬼的模樣，但是卻讓秦壽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向後齊退了一步，三人的身子就像是連體嬰一般緊緊挨著。
“走？這裏是我的家，我答應阿勇在這裏等他回來接我，我不走，你敢搶我的家！你和那些人一樣都是壞人！”這句話似乎刺激到柳湮，讓她猛地轉過身，正對著四人。
“還有，我來這是告訴你一聲。現在這裏已經是我的地方，所以你該走了。”葉雪飛又補了一句。
“這樣啊……”柳湮低下頭，呢喃了一句，聽不出悲喜。
這也讓秦壽三人鬆了口氣。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葉雪飛微微一笑，拒絕了。
開什麽玩笑？留在這裏陪女鬼？做她的男寵麽。
秦壽三人呼吸一緊，眼珠都不由得轉向葉雪飛。
一聲歎息，從柳湮的口中飄出，帶著失落和絕望：“我也知道，你們不認識。可是，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呢？算了，既然不認識，你們就留在這陪我吧。”
唉~！
“不認識。”葉雪飛搖頭答道。身邊的秦壽三人自然是保持沉默，一切都交給葉雪飛來應對。
“真好，又有人來了。你們認識阿勇麽？”女子沒有回頭，依然看著前方，但是，她臉頰上浮現的笑容卻十分的真實，在提到心愛之人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羞澀和甜蜜，還有淡淡哀怨，也沒有逃過四人眼中。
隻是一個簡單的側麵，卻能讓人肯定，這是一個充滿美麗的女子，仿若從仕女畫中走出一般。
黑發遮掩下，眾人隻看到她蒼白的臉頰，還有如柳葉般的細眉，如畫一般的丹鳳眼，還有挺翹的鼻梁。
但是，對葉雪飛的大膽和隨意，她似乎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隻是專注的將戲曲唱完，直到唱針回到原點，一曲唱罷之後，她才緩緩收回水袖，側身而立。
在四人走過來的時候，那翩翩起舞的女子也微微轉身，由之前的背對變成了側對，總之就是不讓四人看到她正麵的樣子。
此刻，他們已經明白。這一次，他們純粹就是來長見識，壯膽量的，根本就幫不上忙。
她一動，三人不敢耽誤，忙隨著她走過去，站在她身旁，緊緊挨著。
淡淡收回眼神，葉雪飛直接走過跳舞的女子身邊，來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在她旁邊，便是對著接到的窗台。
突然間，在看到葉雪飛沉靜的眼神時，剛才的緊張不由得一鬆，三人四周的冰冷之感仿佛也消褪了不少。
這時，葉雪飛轉眸，也看向鏡子，在鏡子裏，眼神和秦壽三人的輕碰。
在那梳妝台的鏡子裏，除了他們剛剛闖入的四人之外，原本應該出現在鏡中的獨舞女子，居然看不到。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秦壽的眸子也是倏地一縮。
突然，秦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緊，扭臉看過來，隻對上柳玉書略帶驚恐，雙唇緊閉的樣子。
這曼妙的舞姿，讓三個少年眼中浮現驚豔之色，唯有葉雪飛的眸底一直保持著清冽，不受一絲影響。
女子的背影十分美麗，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誘惑，又好似天地間隻有她一人的孤獨。
迎風扶柳，翩若驚鴻。
在房間的鋪著地毯的空地上，一個穿著紅色旗袍，長發垂在臉頰兩側的女子，正係著水袖，背對著四人輕舞，隱約傳來細如蚊吟的唱曲聲。
唱片機放著另一個角落裏的櫃子上，唱針一直順著唱片的軌道轉著，每一次轉動都將戲曲重新播放一遍。
房間，是一個臥室，雕花的西式大床，精美的櫃子還沙發，角落裏還放著一個梳妝台，鏡子正照著床的位子。
緩緩抬眸，房間裏的一切，都盡納入四人眼底。
來到門口，眾人才聽到，除了唱片機裏戲曲的聲音之後，有個女子的聲音也在低聲附和，那女子的聲音竟然與唱片裏的女伶聲音一模一樣。
當葉雪飛的腳落在燈光裏時，房間裏的唱片聲音仿佛跳針了一樣，卡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或許，此刻對他們來說，跟在葉雪飛身後才是最安全的。
見狀，三人也隻能握緊拳頭，緊緊跟在葉雪飛身後。
葉雪飛的步伐在走廊上停了一下，略微沉吟之後，才重新提步，朝那個房間而去。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間房裏有什麽。
通常，在詭異黑暗的環境中看到有燈光，會讓人從心理上獲得一種安全感。可是，眼前的場景，卻隻讓人心底發毛，絲毫不覺得安全。
也正是從那間房間裏，飄出戲曲之聲。
二樓也很冷清，除了一個房間透著淡淡的閃爍燈光之外，其餘的都好像被黑霧所掩蓋，看不清虛實。
好在，這隻是虛驚一場，直到四人都好好的站到了二樓的走廊上時，樓梯依舊完好無損。
踩著樓梯，腳下不斷傳來‘吱嘎’的聲音，這讓跟在葉雪飛身後的三人都格外的小心，害怕一腳下去，樓梯就會變得粉碎，從上摔下去。
樓梯上的漆色本是深紅，卻因為年代久遠，而變成了黑色。
“走吧。”葉雪飛依然是一副懶散的模樣，根本沒有受到此地絲毫的影響，說了一聲，就提步就朝那老式的木製樓梯而去。
柳玉書和刑皓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都緊抿著雙唇，眼中警惕的看著這一切。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這……”眼前的一幕，讓秦壽有些結巴。
一層裏，似乎並沒有人，隻是從二樓傳來戲曲聲，曲中的哀傷和期待聽得人心碎不已。
房間裏，格局很好，布置得十分清雅，家具也都是六七十年前的老式家具，但是在那個年代看來，這個家也是富裕之家了。
鍾擺一直晃動著，但是時間卻從未流逝過。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六七十年前的小洋樓，牆紙帶著碎花，顏色有些發黃，木質的樓梯，還有西洋的落地鍾帶著一種詭異的黑色。
婉轉的戲曲在四人耳畔響起，聲音忽遠忽近。
接著，光一閃，三人同時一怔，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化，最後消散成為霧氣，顯露出了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右手抬起，指尖帶著靈力，還有看不見的印決從三人眼前劃過。那星星點點的晶瑩之光分散落在三人的眼皮上。
不過，令葉雪飛滿意的是，即便是這樣，他們都並未露出膽怯的樣子。
忽來的冷氣，讓三名少年不由得聚攏一些，同樣都默契的更加靠近葉雪飛。
柳玉書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上的掛鎖，將門一推開。封閉的酒吧裏，突然吹來一陣陰風，讓人好想身處在寒冬一般。
這和男女紳士無關，誰讓他們這裏就葉雪飛對這些鬼物最厲害呢。
四人向大門走去，依然是葉雪飛打頭。
倏地，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從脊梁上竄出一股涼氣，同時打了個寒顫。
葉雪飛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潔白整齊的貝齒在這樣的光線下格外滲人：“我怕在這裏開了，你們的腿肚子發軟，走不動道。”
“呃，雪飛。你不在這給我們開鬼眼麽？”秦壽不解的提醒。
“該進去了。”葉雪飛打斷了幾人的話。
的確，在知道了柳湮的過往之後，他們都不覺得這個女鬼有多凶惡，哪怕她手上沾染了人命。
“她不壞。”很少開口的刑皓也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好似對剛才柳玉書所說的事進行一個總結。
柳玉書微微一笑：“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至少我家族譜裏沒有這麽一號人物。”
“柳玉書，你說你姓柳，這個女鬼生前也姓柳，你們祖上會不會沾親？說不定看在你的麵子上，她不會傷害我們。”秦壽嬉笑著伸手勾住柳玉書的肩頭，玩笑的話讓剛才陰森的氣氛緩和了些。
隨著柳玉書的話，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上著鎖的酒吧大門上，隨風飄揚的黃符。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這個畫麵，有關於酒吧前世的傳言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說有冤鬼索命。酒吧的老板為了讓人安心，就請來道士和尚做法，卻不想引來了柳湮的憤怒，說這裏是她的家，讓所有人滾出去，誰再來就殺了誰。當然，也有人不信，但是當酒吧的經理被發現無緣無故吊死在酒吧門口時，就有人信了。之後，那酒吧的幕後老板又請來厲害的道士，但人家說這厲鬼法力高深，自己不是對手，隻能用符咒將其封印在這裏，還讓他趕緊結束了酒吧的生意，免得惹禍上身。”
幾人心中明悟，相比那叫阿勇的人，就是柳湮等候的那個男人。在那個年代，或許連阿勇這個名字都不是真實的。
“我聽說，之前酒吧傳出來的鬧鬼傳聞是有些人在喝醉之後，會看到一些同樣的景象。好像六七十年前的畫麵，畫麵裏有著同一個女子，那女子半麵人臉，半麵鬼臉，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問他們認不認識一個叫阿勇的人。”柳玉書習慣性的推了推鏡架，輕聲道。
這是三人在心中給自己壯膽的話語。
身為男子漢，怎麽能被區區鬼魂嚇到？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話說得很清楚，也就是說，一旦他們見了鬼，就要見兩個小時。
葉雪飛轉過身，看向麵前的三個少年，嘴角輕輕勾起：“你們考慮清楚了麽？這鬼眼開了，可不是說關就能關的，每次打開都是要一個時辰之後才能自動關閉。”
身為天師，她自然有辦法讓同伴的雙眼暫時性的溝通陰陽。
不過，有了葉雪飛一切又不相同。
柳湮的鬼魂如果沒有主動幹擾三人的氣場，他們不會看見鬼。這和之前偶然見到陰兵過路不同，那是陰兵對自己的行蹤不加遮掩，導致凡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而與鬼魂接觸，若果不是自己氣場太弱，容易見鬼的話，一般來說，隻要鬼魂不願意，凡人是看不到它的。
這點，葉雪飛自然明白。
“可是我們看不見她。”柳玉書這時道。其餘兩人也點點頭。
看著秦壽恍然大悟點頭的模樣，葉雪飛就知道他誤會了，隻好笑著解釋：“你們不都覺得這女鬼身世可憐，不希望她魂飛魄散麽。所以今天先跟她見個麵，看看能不能化解了她的怨氣還有心中執念。”
卻不想，原來捉鬼的規矩也是這樣。
“呃，談判喝茶？”秦壽錯愕的看著她。身在黑道世家，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一般兩個有矛盾的勢力，開戰之前都會先禮後兵，大家坐下來吃頓飯，喝杯茶，將事情攤開來談。談得攏，或許就免去了一場爭鬥，談不攏再打也不晚。
三人的神情並未遮掩，葉雪飛看得‘噗嗤’一笑，打趣：“好啦好啦，咱們今天又不是來跟她打架的，隻是談判喝茶而已，不用搞得那麽嚴重。”
於是乎，三人沒有一人露出膽怯的模樣，反而挺起了胸膛，誓要與葉雪飛一起並肩作戰。
精致漂亮的五官上神情淡淡，清冽的眸光中也並未透露出任何譏諷之色，但是這雲淡風輕的表情落在三人眼中，卻格外的刺眼，好似自己被看低了般。
看著三張臉在自己麵前驟變，葉雪飛好笑的道：“你們以為這是好玩的麽？若是害怕，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顯然，三個少年雖然做好了與鬼相見的準備，卻沒想過要赤手空拳的戰鬥。
身邊，還同時傳來兩道抽氣聲。
“赤手空拳！”秦壽倒吸了口氣。
葉雪飛嘴角微抽：“我師門沒有那麽麻煩。”她所學的都是靠自身本事驅魔降妖，從來就不依靠外力，也不依靠法器。就連上一世所用的除魔棍，也是用靈力凝煉而成的。這一世有了弑神鞭，倒是省了這筆靈力開銷了。
秦壽麵色一，看了看柳玉書和刑皓：“我看那些捉鬼的電影裏麵，不是還要帶什麽符咒啊，桃木劍啊，朱砂，棺材釘什麽的法器麽？”
呃……
葉雪飛玩味的笑了起來：“不然咧？你想怎樣。”
秦壽並未察覺她剛才的異樣，隻是雙手擦了擦自己的手臂，望著酒吧道：“我們就這樣進去抓鬼麽？”
“怎麽？”葉雪飛扭頭看向叫自己的秦壽。
“雪飛，雪飛？”身後傳來一聲輕喚，讓葉雪飛眼前的畫麵如玻璃般破碎消散，葉雪飛眸底冷冽的光芒一閃，瞬間就恢複了正常。
突然間，葉雪飛耳中仿佛聽到遠處傳來炮火聲，還有奚落的槍聲。仔細分辨，就是無數女子求饒的哭聲，還有男人張狂的笑聲。
打開的窗戶，窗簾獵獵作響。
風，無聲而過。
戲曲唱的是什麽，葉雪飛因為不懂戲，所以不知道是哪一個段子。但是，聽著那曲聲，她卻能夠感覺到，是一個女子在等待愛郎回歸的心聲，仿佛唱了十年，百年……
樓中，仿佛有唱片機在播放著戲曲，歌聲悠揚婉轉，聽得人柔腸百轉，潸然淚下。
隻是，所有現代存在的東西，都如煙霧一般消散，屋外的牆上，殘留著枯萎的藤蔓植物，二樓的房間裏，透著羸弱的燈光，忽明忽暗。
小樓，依然是小樓。
但是，在葉雪飛眼中，眼前的景象卻如同大火焚燒之後，露出的真相一般。
此刻，在他們眼中，這棟房子，這間酒吧沒有什麽不同，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就是，這間酒吧是屬於他們的了。
“是不是霓虹燈的反射？”柳玉書推了推鏡架，說出自己的答案。
“咦，奇怪。今晚的月亮怎麽是紅色的？”秦壽額前碎發被夜風輕拂，露出了他發後明亮而帶著疑惑的雙眼。
秦壽三人隨著葉雪飛的姿勢而抬起頭，同樣看到了那輪有些不一樣的明月。
微揚起下巴，葉雪飛看到了在酒吧屋頂上那一輪月盤似的明月。明月的清輝並不清朗，帶著點朦朧，月盤中還有些看不出形狀的陰影，似霧又似血。
葉雪飛依然是一身白色的休閑套裝，雙手閑散的插在褲兜裏，站在酒吧大門外的石板路麵上，在她身後，站著三個差不多高的少年，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圍在她四周。
葉雪飛帶著三個好奇的少年來到這，走進陰影時，好似感覺耳邊的喧囂聲都如潮水般退去，什麽聲音都不複存在。
酒吧街的燈光打不到這，停業的店麵也沒有絲毫的光線。這間被葉雪飛等人用最低價買下來的酒吧，此刻就被籠罩在陰影之中，好似和前麵的喧囂之間有著一層透明的結界，隔絕了一切。
酒吧街，前麵樂聲四起，酒氣彌漫，更不時傳來瘋狂買醉的男男女女嘈雜之聲。但是，在街尾處，那為彎的弧，就好像是被隔離的另一個世界，寂靜而寥落。
時間一晃，便到了晚上。</dd>
突然間，葉雪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救火隊員，哪裏有火，滅哪裏。
但是，想起唐小哲身上的麻煩，頓時又皺起了眉頭。惡蛟之魂和柳湮可是不同的，說不得是一場惡鬥。
夜風吹過，讓葉雪飛感覺身上一陣輕鬆。
“猛鬼酒吧！”三個少年對望一眼，眸中都有笑意。
葉雪飛眸光不變，微微一笑：“就叫猛鬼酒吧行了。”
“老大，咱們這個酒吧叫什麽名字？”柳玉書突然問道。
四人鎖上門，離開酒吧。踩著被燈光照得迷離的石板路，朝著酒吧街外麵走去。走到被燈光籠罩的地方，四人不約而同的轉身看向身後那個曾經屬於柳湮，如今屬於自己的酒吧。除了沒有燈光依然屬於黑暗之外，那種鬼氣森森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或許，她需要很多人的仰望和敬畏，但是眼前三人承諾要陪著她前行的少年，她更希望四人之間有著一種不可取代的友情。哪怕將來她站在巔峰，矗立高處，也希望他們能一直跟隨她，站在她的身後，當她轉過身時，依然有著他們的身影。
三人的反應，讓葉雪飛心中微暖。
這句得瑟的話，頓時惹來三人不屑的嗤聲。
“切~！”
葉雪飛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頓時笑道：“你以為如何？在絕對實力下，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搞定了？”秦壽詫異的道。怎麽沒有他相信中的那種驚天大戰？
“走吧。”轉過身，葉雪飛對三人吩咐。
為什麽要幫柳湮？葉雪飛也不清楚，是被她的癡情感動？又或許想著做一個順水人情？畢竟如今這原屬於柳湮的地方，就是她的了。
等到葉雪飛修煉出金蓮業火，能夠自己打開輪回之時，送她入輪回，便結束了這一場因果。
對於柳湮來說，比起去經曆十八層地獄之苦，要好得多。
魂玉，能夠養魂，也能夠讓鬼魂寄居在內。
這塊拇指大的魂玉，還是她返回喬爺家裏時，無意中從他的收藏品中發現的，她開口要，喬爺自然不會為難，便大方的送給了她。
葉雪飛低頭看了看掌心中的黑色魂玉，不動聲色的揣入了自己的褲兜中。
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境。
就在柳湮消失的瞬間，由她的執念幻化成為的怨氣也頓時消散，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同煙霧般散去，四人突然間就置身於酒吧二層的某個房間之中。
話音一落，她身影變得如煙霧一般，好似受到牽引一樣，被葉雪飛的掌心吸入，瞬間就沒了蹤影。
“好。我打不過你，隻能相信你。”柳湮倒也沒有過多的猶豫。
“若你相信我，就跟我走。給我一些時間，我親自送你入輪回，免去地獄之苦。”這是前世今生，葉雪飛第一次給出一個素不相識的鬼魂承諾。
柳湮沉默下來，眼中透著淡淡哀傷。
“我知道。”葉雪飛垂下眸：“自殺之人，無法立即轉入輪回，需要在十八層地獄裏受刑，直到不足你在人間未完的陽壽，才能轉入枉死城，等待輪回。”
“可是我，我……”柳湮有些著急。
“放下執念，投胎轉世，完成你該走的路，不要讓他再等你。”葉雪飛低聲道。
但是，三個人，六隻眼睛依然盯在一人一鬼身上，不曾移開。
淪為看客的三人此刻也漸漸放鬆起來，至少他們感覺到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
這一幕，看得後麵三人心驚膽戰，同時他們更加好奇葉雪飛到底跟這個女鬼說了什麽，讓她這樣激動。
“我該怎麽做！”葉雪飛的話讓柳湮激動起來，僅剩骨架的雙手抓住了葉雪飛的衣袖。
葉雪飛緩緩搖頭：“你們注定有三世姻緣，前兩世你們已經辜負，若你繼續執迷不悟滯留陽間，隻會錯過第三世。”
“那如今，我還清了前世的債，以後我與他就再無聯係了麽？”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柳湮充滿期盼的看著葉雪飛。
“我欠他的。”柳湮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身上的戾氣和執念已經淡化許多。
“兩百年前……”葉雪飛右眸紅光透著妖冶的絢麗，用隻有一人一鬼才聽得到的聲音緩緩的道：“你是進京趕考的秀才，他是與你有著婚約的小姐。你答應他，在你高中之日便回來娶她，結果你高中了，卻為了獲得上司的賞識，拋棄了已有婚約的他，而另娶了管家小姐，之為平步青雲。而他，卻苦等你一生，無論別人如何說你背信忘義，負心忘情，他依然相信你會回來娶他，直到他就這樣孤苦一生的死去。這是你上輩子欠他的，所以注定這輩子要還給他，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就是因果。”
“為什麽，為什麽……”柳湮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隻能喃喃的道。
葉雪飛右眸紅光一閃，眼前仿佛飛過無數畫麵，那是柳湮的前世今生：“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你這輩子注定要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
“你應該甘心，這是你欠他的。”葉雪飛突然說出一句話，讓柳湮身子一怔。
她的淚早已經在生前就流幹，如今流出的隻是帶著無盡執念的血水。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柳湮拚命的搖著頭，血紅的淚水從眼中流出。
“不要嚐試挑戰我的耐心。”葉雪飛輕聲的警告，掐住柳湮脖子的手有緊了些，手中如同帶了一雙晶瑩的手套一般，讓柳湮被接觸的部位有著灼熱的燒傷感覺。
這一次，柳湮眼中才浮現出恐懼之色。
她是天師，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又怎麽會害怕冤鬼纏身？何況，她還有神龍護體，那一聲冷哼還包含了金戈的龍威。
猙獰的鬼麵張牙舞爪的抓向葉雪飛，卻在差一絲碰到她的時候，被葉雪飛一聲冷哼震得粉碎，尖叫著消散開來。
他們此刻應該要完全信任葉雪飛，相信她能夠處理好一切。
在秦壽詢問的眼神中，柳玉書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秦壽想要開口提醒葉雪飛，但是手剛抬起，就被柳玉書按住。
柳湮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房間裏的震動漸漸平息下來，但是由無盡的黑煙形成的鬼影在房間的上空緩緩化形，猙獰咆哮著朝著葉雪飛奔來。
“你應該知道，我隻要一用力，就能輕易的將你打得魂飛魄散。”葉雪飛鼻尖更湊近了一些，用冷酷的聲音道。
她同情柳湮的身世，也感動於她的癡情。但是，卻不代表她認同這種毫無自我的付出和執著。
但是，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懼意，隻是有著淡淡的憤怒。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葉雪飛與柳湮挨得很近，鼻尖之間隻相隔了五指的距離。
突然，眼前青光一閃，葉雪飛的身影消失不見，再看清楚時，她已經掐著柳湮的脖子，將她按到了牆壁上。
秦壽三人有些站不穩，麵色發白的看著一切發生，卻沒有人開口勸阻葉雪飛。
“不！不可能！他答應我會回來找我的，會娶我過門，他沒有實現諾言，怎麽可以死！我也怎麽會死！”柳湮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隨著她情緒的暴動，整個屋子都開始顫抖起來，牆壁也開始出現裂痕。
當年柳湮和阿勇都是二十多歲，事情過去六七十年，還有幾個人能活？那個阿勇說不定早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又或許早已經把癡情的柳湮忘記，既然無外乎兩個結局，那麽阿勇死與不死有什麽區別？
“你已經死了，那個阿勇也死了。”葉雪飛冷聲的道。
柳湮一怔，看了過來，對上葉雪飛冷冽如冰的眸子。
“柳湮！”突然，葉雪飛一聲暴喝。清冽的眸光緩緩抬起來，對著那有些失控的女鬼。
隨著她激動的語氣，她原本柔若無骨的雙手也在慢慢褪去血肉，變成了骨架。
因為她另一半臉早已經腐爛，隻剩下骷髏的模樣，眼洞中還殘留著血紅色的淚痕。
難怪，難怪柳湮一直不用正麵看他們。
終於看清女鬼的模樣，但是卻讓秦壽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向後齊退了一步，三人的身子就像是連體嬰一般緊緊挨著。
“走？這裏是我的家，我答應阿勇在這裏等他回來接我，我不走，你敢搶我的家！你和那些人一樣都是壞人！”這句話似乎刺激到柳湮，讓她猛地轉過身，正對著四人。
“還有，我來這是告訴你一聲。現在這裏已經是我的地方，所以你該走了。”葉雪飛又補了一句。
“這樣啊……”柳湮低下頭，呢喃了一句，聽不出悲喜。
這也讓秦壽三人鬆了口氣。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葉雪飛微微一笑，拒絕了。
開什麽玩笑？留在這裏陪女鬼？做她的男寵麽。
秦壽三人呼吸一緊，眼珠都不由得轉向葉雪飛。
一聲歎息，從柳湮的口中飄出，帶著失落和絕望：“我也知道，你們不認識。可是，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呢？算了，既然不認識，你們就留在這陪我吧。”
唉~！
“不認識。”葉雪飛搖頭答道。身邊的秦壽三人自然是保持沉默，一切都交給葉雪飛來應對。
“真好，又有人來了。你們認識阿勇麽？”女子沒有回頭，依然看著前方，但是，她臉頰上浮現的笑容卻十分的真實，在提到心愛之人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羞澀和甜蜜，還有淡淡哀怨，也沒有逃過四人眼中。
隻是一個簡單的側麵，卻能讓人肯定，這是一個充滿美麗的女子，仿若從仕女畫中走出一般。
黑發遮掩下，眾人隻看到她蒼白的臉頰，還有如柳葉般的細眉，如畫一般的丹鳳眼，還有挺翹的鼻梁。
但是，對葉雪飛的大膽和隨意，她似乎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隻是專注的將戲曲唱完，直到唱針回到原點，一曲唱罷之後，她才緩緩收回水袖，側身而立。
在四人走過來的時候，那翩翩起舞的女子也微微轉身，由之前的背對變成了側對，總之就是不讓四人看到她正麵的樣子。
此刻，他們已經明白。這一次，他們純粹就是來長見識，壯膽量的，根本就幫不上忙。
她一動，三人不敢耽誤，忙隨著她走過去，站在她身旁，緊緊挨著。
淡淡收回眼神，葉雪飛直接走過跳舞的女子身邊，來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在她旁邊，便是對著接到的窗台。
突然間，在看到葉雪飛沉靜的眼神時，剛才的緊張不由得一鬆，三人四周的冰冷之感仿佛也消褪了不少。
這時，葉雪飛轉眸，也看向鏡子，在鏡子裏，眼神和秦壽三人的輕碰。
在那梳妝台的鏡子裏，除了他們剛剛闖入的四人之外，原本應該出現在鏡中的獨舞女子，居然看不到。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秦壽的眸子也是倏地一縮。
突然，秦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緊，扭臉看過來，隻對上柳玉書略帶驚恐，雙唇緊閉的樣子。
這曼妙的舞姿，讓三個少年眼中浮現驚豔之色，唯有葉雪飛的眸底一直保持著清冽，不受一絲影響。
女子的背影十分美麗，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誘惑，又好似天地間隻有她一人的孤獨。
迎風扶柳，翩若驚鴻。
在房間的鋪著地毯的空地上，一個穿著紅色旗袍，長發垂在臉頰兩側的女子，正係著水袖，背對著四人輕舞，隱約傳來細如蚊吟的唱曲聲。
唱片機放著另一個角落裏的櫃子上，唱針一直順著唱片的軌道轉著，每一次轉動都將戲曲重新播放一遍。
房間，是一個臥室，雕花的西式大床，精美的櫃子還沙發，角落裏還放著一個梳妝台，鏡子正照著床的位子。
緩緩抬眸，房間裏的一切，都盡納入四人眼底。
來到門口，眾人才聽到，除了唱片機裏戲曲的聲音之後，有個女子的聲音也在低聲附和，那女子的聲音竟然與唱片裏的女伶聲音一模一樣。
當葉雪飛的腳落在燈光裏時，房間裏的唱片聲音仿佛跳針了一樣，卡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或許，此刻對他們來說，跟在葉雪飛身後才是最安全的。
見狀，三人也隻能握緊拳頭，緊緊跟在葉雪飛身後。
葉雪飛的步伐在走廊上停了一下，略微沉吟之後，才重新提步，朝那個房間而去。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間房裏有什麽。
通常，在詭異黑暗的環境中看到有燈光，會讓人從心理上獲得一種安全感。可是，眼前的場景，卻隻讓人心底發毛，絲毫不覺得安全。
也正是從那間房間裏，飄出戲曲之聲。
二樓也很冷清，除了一個房間透著淡淡的閃爍燈光之外，其餘的都好像被黑霧所掩蓋，看不清虛實。
好在，這隻是虛驚一場，直到四人都好好的站到了二樓的走廊上時，樓梯依舊完好無損。
踩著樓梯，腳下不斷傳來‘吱嘎’的聲音，這讓跟在葉雪飛身後的三人都格外的小心，害怕一腳下去，樓梯就會變得粉碎，從上摔下去。
樓梯上的漆色本是深紅，卻因為年代久遠，而變成了黑色。
“走吧。”葉雪飛依然是一副懶散的模樣，根本沒有受到此地絲毫的影響，說了一聲，就提步就朝那老式的木製樓梯而去。
柳玉書和刑皓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都緊抿著雙唇，眼中警惕的看著這一切。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這……”眼前的一幕，讓秦壽有些結巴。
一層裏，似乎並沒有人，隻是從二樓傳來戲曲聲，曲中的哀傷和期待聽得人心碎不已。
房間裏，格局很好，布置得十分清雅，家具也都是六七十年前的老式家具，但是在那個年代看來，這個家也是富裕之家了。
鍾擺一直晃動著，但是時間卻從未流逝過。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六七十年前的小洋樓，牆紙帶著碎花，顏色有些發黃，木質的樓梯，還有西洋的落地鍾帶著一種詭異的黑色。
婉轉的戲曲在四人耳畔響起，聲音忽遠忽近。
接著，光一閃，三人同時一怔，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化，最後消散成為霧氣，顯露出了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右手抬起，指尖帶著靈力，還有看不見的印決從三人眼前劃過。那星星點點的晶瑩之光分散落在三人的眼皮上。
不過，令葉雪飛滿意的是，即便是這樣，他們都並未露出膽怯的樣子。
忽來的冷氣，讓三名少年不由得聚攏一些，同樣都默契的更加靠近葉雪飛。
柳玉書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上的掛鎖，將門一推開。封閉的酒吧裏，突然吹來一陣陰風，讓人好想身處在寒冬一般。
這和男女紳士無關，誰讓他們這裏就葉雪飛對這些鬼物最厲害呢。
四人向大門走去，依然是葉雪飛打頭。
倏地，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從脊梁上竄出一股涼氣，同時打了個寒顫。
葉雪飛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潔白整齊的貝齒在這樣的光線下格外滲人：“我怕在這裏開了，你們的腿肚子發軟，走不動道。”
“呃，雪飛。你不在這給我們開鬼眼麽？”秦壽不解的提醒。
“該進去了。”葉雪飛打斷了幾人的話。
的確，在知道了柳湮的過往之後，他們都不覺得這個女鬼有多凶惡，哪怕她手上沾染了人命。
“她不壞。”很少開口的刑皓也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好似對剛才柳玉書所說的事進行一個總結。
柳玉書微微一笑：“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至少我家族譜裏沒有這麽一號人物。”
“柳玉書，你說你姓柳，這個女鬼生前也姓柳，你們祖上會不會沾親？說不定看在你的麵子上，她不會傷害我們。”秦壽嬉笑著伸手勾住柳玉書的肩頭，玩笑的話讓剛才陰森的氣氛緩和了些。
隨著柳玉書的話，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上著鎖的酒吧大門上，隨風飄揚的黃符。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這個畫麵，有關於酒吧前世的傳言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說有冤鬼索命。酒吧的老板為了讓人安心，就請來道士和尚做法，卻不想引來了柳湮的憤怒，說這裏是她的家，讓所有人滾出去，誰再來就殺了誰。當然，也有人不信，但是當酒吧的經理被發現無緣無故吊死在酒吧門口時，就有人信了。之後，那酒吧的幕後老板又請來厲害的道士，但人家說這厲鬼法力高深，自己不是對手，隻能用符咒將其封印在這裏，還讓他趕緊結束了酒吧的生意，免得惹禍上身。”
幾人心中明悟，相比那叫阿勇的人，就是柳湮等候的那個男人。在那個年代，或許連阿勇這個名字都不是真實的。
“我聽說，之前酒吧傳出來的鬧鬼傳聞是有些人在喝醉之後，會看到一些同樣的景象。好像六七十年前的畫麵，畫麵裏有著同一個女子，那女子半麵人臉，半麵鬼臉，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問他們認不認識一個叫阿勇的人。”柳玉書習慣性的推了推鏡架，輕聲道。
這是三人在心中給自己壯膽的話語。
身為男子漢，怎麽能被區區鬼魂嚇到？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話說得很清楚，也就是說，一旦他們見了鬼，就要見兩個小時。
葉雪飛轉過身，看向麵前的三個少年，嘴角輕輕勾起：“你們考慮清楚了麽？這鬼眼開了，可不是說關就能關的，每次打開都是要一個時辰之後才能自動關閉。”
身為天師，她自然有辦法讓同伴的雙眼暫時性的溝通陰陽。
不過，有了葉雪飛一切又不相同。
柳湮的鬼魂如果沒有主動幹擾三人的氣場，他們不會看見鬼。這和之前偶然見到陰兵過路不同，那是陰兵對自己的行蹤不加遮掩，導致凡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而與鬼魂接觸，若果不是自己氣場太弱，容易見鬼的話，一般來說，隻要鬼魂不願意，凡人是看不到它的。
這點，葉雪飛自然明白。
“可是我們看不見她。”柳玉書這時道。其餘兩人也點點頭。
看著秦壽恍然大悟點頭的模樣，葉雪飛就知道他誤會了，隻好笑著解釋：“你們不都覺得這女鬼身世可憐，不希望她魂飛魄散麽。所以今天先跟她見個麵，看看能不能化解了她的怨氣還有心中執念。”
卻不想，原來捉鬼的規矩也是這樣。
“呃，談判喝茶？”秦壽錯愕的看著她。身在黑道世家，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一般兩個有矛盾的勢力，開戰之前都會先禮後兵，大家坐下來吃頓飯，喝杯茶，將事情攤開來談。談得攏，或許就免去了一場爭鬥，談不攏再打也不晚。
三人的神情並未遮掩，葉雪飛看得‘噗嗤’一笑，打趣：“好啦好啦，咱們今天又不是來跟她打架的，隻是談判喝茶而已，不用搞得那麽嚴重。”
於是乎，三人沒有一人露出膽怯的模樣，反而挺起了胸膛，誓要與葉雪飛一起並肩作戰。
精致漂亮的五官上神情淡淡，清冽的眸光中也並未透露出任何譏諷之色，但是這雲淡風輕的表情落在三人眼中，卻格外的刺眼，好似自己被看低了般。
看著三張臉在自己麵前驟變，葉雪飛好笑的道：“你們以為這是好玩的麽？若是害怕，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顯然，三個少年雖然做好了與鬼相見的準備，卻沒想過要赤手空拳的戰鬥。
身邊，還同時傳來兩道抽氣聲。
“赤手空拳！”秦壽倒吸了口氣。
葉雪飛嘴角微抽：“我師門沒有那麽麻煩。”她所學的都是靠自身本事驅魔降妖，從來就不依靠外力，也不依靠法器。就連上一世所用的除魔棍，也是用靈力凝煉而成的。這一世有了弑神鞭，倒是省了這筆靈力開銷了。
秦壽麵色一，看了看柳玉書和刑皓：“我看那些捉鬼的電影裏麵，不是還要帶什麽符咒啊，桃木劍啊，朱砂，棺材釘什麽的法器麽？”
呃……
葉雪飛玩味的笑了起來：“不然咧？你想怎樣。”
秦壽並未察覺她剛才的異樣，隻是雙手擦了擦自己的手臂，望著酒吧道：“我們就這樣進去抓鬼麽？”
“怎麽？”葉雪飛扭頭看向叫自己的秦壽。
“雪飛，雪飛？”身後傳來一聲輕喚，讓葉雪飛眼前的畫麵如玻璃般破碎消散，葉雪飛眸底冷冽的光芒一閃，瞬間就恢複了正常。
突然間，葉雪飛耳中仿佛聽到遠處傳來炮火聲，還有奚落的槍聲。仔細分辨，就是無數女子求饒的哭聲，還有男人張狂的笑聲。
打開的窗戶，窗簾獵獵作響。
風，無聲而過。
戲曲唱的是什麽，葉雪飛因為不懂戲，所以不知道是哪一個段子。但是，聽著那曲聲，她卻能夠感覺到，是一個女子在等待愛郎回歸的心聲，仿佛唱了十年，百年……
樓中，仿佛有唱片機在播放著戲曲，歌聲悠揚婉轉，聽得人柔腸百轉，潸然淚下。
隻是，所有現代存在的東西，都如煙霧一般消散，屋外的牆上，殘留著枯萎的藤蔓植物，二樓的房間裏，透著羸弱的燈光，忽明忽暗。
小樓，依然是小樓。
但是，在葉雪飛眼中，眼前的景象卻如同大火焚燒之後，露出的真相一般。
此刻，在他們眼中，這棟房子，這間酒吧沒有什麽不同，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就是，這間酒吧是屬於他們的了。
“是不是霓虹燈的反射？”柳玉書推了推鏡架，說出自己的答案。
“咦，奇怪。今晚的月亮怎麽是紅色的？”秦壽額前碎發被夜風輕拂，露出了他發後明亮而帶著疑惑的雙眼。
秦壽三人隨著葉雪飛的姿勢而抬起頭，同樣看到了那輪有些不一樣的明月。
微揚起下巴，葉雪飛看到了在酒吧屋頂上那一輪月盤似的明月。明月的清輝並不清朗，帶著點朦朧，月盤中還有些看不出形狀的陰影，似霧又似血。
葉雪飛依然是一身白色的休閑套裝，雙手閑散的插在褲兜裏，站在酒吧大門外的石板路麵上，在她身後，站著三個差不多高的少年，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圍在她四周。
葉雪飛帶著三個好奇的少年來到這，走進陰影時，好似感覺耳邊的喧囂聲都如潮水般退去，什麽聲音都不複存在。
酒吧街的燈光打不到這，停業的店麵也沒有絲毫的光線。這間被葉雪飛等人用最低價買下來的酒吧，此刻就被籠罩在陰影之中，好似和前麵的喧囂之間有著一層透明的結界，隔絕了一切。
酒吧街，前麵樂聲四起，酒氣彌漫，更不時傳來瘋狂買醉的男男女女嘈雜之聲。但是，在街尾處，那為彎的弧，就好像是被隔離的另一個世界，寂靜而寥落。
時間一晃，便到了晚上。</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