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所居小村,名叫辛莊,離五龍城汽車站,大概有兩公裏多路。.tw[棉花糖小說網]白文把趙海的棉衣、棉褲和那雙黑棉鞋裝進了一隻大旅行包裏,交給趙海,並安排龍行騎著自行車,將趙海送往車站。到了汽車站,龍行給趙海買上了通往白龍鎮的車票,就和他依依不舍地告別了。


    公共汽車裏,幾乎坐滿了人。趙海提著旅行包上車的時候,除去一個趴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的嬰兒外,車裏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趙海那一身新行頭和手提的旅行包,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有幾個妙齡少女和年輕的少-婦,甚至都直了眼睛,盯著趙海,露出了一臉毫不掩飾的仰慕。


    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趙海在前世裏,還從來沒享受過呢。他低著頭,順著過道,走到公共汽車的最後一排,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人們的竊竊私語,也從這一刻起,不時地傳進趙海的耳朵中――


    “呀!一看他的穿戴打扮和手中拿的那個包包,就知道他是從大城市來的!”


    “從大城市來的?老弟,你從來沒去過大城市吧?嘿嘿,我告訴你,我小姑夫是華京市的下鄉知青,我小姑跟我小姑夫回城後,我去過他們家一次!嘿嘿,那是前年夏天,我在華京市住了三天!當時,我逛遍了華京市,也沒看到穿一身皮子的人!”


    “那你說他是哪裏人?你總不能說他是我們五龍縣本鄉本土的人吧?”


    “這個嘛――嗯,這個少年嘛,肯定不是我們華國人。”


    ??????


    “姐,他真的是外國人嗎?”


    “別聽人胡說!他雖然臉皮白,可頭發和眼睛卻都是黑的,哪能是外國人呢?”


    “大妹子,你這話也不對!外國人就沒有黑頭發黑眼睛的了?我聽俺爹說,當年侵略華國的島國人,和咱們長得一模一樣呢!俺爹被他們抓去當勞工,在東南土修鐵路,見過東南土好幾個國家的人,他們也是黑頭發黑眼睛呢。”


    “東南土?大哥,東南土是什麽地方呀?”


    “呀?!你連東南土都不知道啊?東南土就是土州的東南部呀!那裏有好多個國家呢。像原本屬於咱們國的香灣和澳戶,就靠近那些國家。”


    “土州?大哥你別笑話俺,土州又是哪裏呀?”


    “啊?!你沒上過學?沒學過地理?不知道藍星有五大洲四大洋?”


    “大哥,俺家姊妹多,俺和俺兩個姐姐,都沒上過學,全是文盲呢。”


    “唉――我說呢!妹子呀,我告訴你,這藍星嘛,共有五個州,我們華國所在的州,叫土州,其它四個州,分別是金州、水州、木州、火州。米國你知道吧?它就是木州的。這些州與州之間呢,又隔著大海,這些大海呢,在地理書上,也叫大洋??????”


    “老兄,別當地理老師啦!你說起香灣和澳戶來,這我就知道了。我大姨夫他三姑的幹爹一家,就住在香灣。據我大姨夫說,香灣和澳戶兩個地方的人,個個都是富翁。(..tw無彈窗廣告)莫非這小青年,是從那兩個地方來的?”


    “哎弟兄,飯可以多吃,話可不敢多說。誰說香灣和澳戶住的都是富人?那裏的窮人更多!你上學時沒讀過課文?課文上說了,香灣和澳戶,都是私有主義國家的租界,那裏實行的是私有主義製度。那裏的人民,頭上壓著私有主義這座大山,你說他們能過上富裕幸福的好日子嗎?”


    “這個――哎,弟兄,我――我也不過是聽我大姨夫說的嘛。”


    “俗話說,耳聽是虛,眼見為實,聽來的話,你也敢到處亂說啊?你是不是想說,走私有主義道路好啊?”


    “你――你這個人――咱倆不相不識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幹嘛找我事啊?你說耳聽是虛眼見為實,那我問你,你去過香灣來?你去過澳戶來?”


    “嗯?你是說我們的課本是假的了?你是說在公有會領導下,國家編寫的課本都是假的了?哼,你是想複辟倒退、走私有主義道路啊?”


    “你――你別給我上綱上線、亂扣大帽子好不好?!再說了,你也別一口一個私有主義什麽什麽的。我們白龍鎮的三家村,今年就分田到戶了,《華國日報》還一個勁地表揚它、要全國人民學習它呢!”


    “三家村?三家村那叫聯產承包責任製!分了的地,還是屬於集體的!它走的還是公有主義道路,和香灣、澳戶有本質的區別!”


    “兩位大哥,你們都少說兩句吧!都是我不好,不該問這麽多。”


    “喂喂喂,大家都是三裏五村的鄉親,以後說不定哪天到五龍城,又能見麵呢!聽我一句話,別吵了好不好?”


    ??????


    聽著前麵兩個中年男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趙海坐在那裏,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他暗暗地道,尼瑪,沒想到,這身拉風的行頭,竟然能引發一場關於社會製度的口水戰!看來,為了避免引起麻煩,回去後,要把它們收藏起來呀!


    趙海擔心得一點也不錯,白文和龍行送給他的這一身好行頭,的確是太雷人了!當趙海推開白龍鎮供銷社小飯店的門、提著旅行包一步跨進去的時候,耳中立時灌進兩聲尖叫!


    “啊――”


    “啊――”


    王玉珍和趙河一邊驚叫,一邊同時從大火爐旁站了起來!王玉珍第一次瞪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趙海,臉上掛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


    趙河撲到趙海的麵前,兩隻手摸著趙海的鱷魚皮衣,仰著臉,淚流滿麵:“哥――哥――你這是――”


    趙海看了王玉珍一眼,把趙河朝外輕輕地推了推,和她分開,哈哈笑道:“小河啊,你沒想到吧?這身衣服,這雙馬靴,這隻大旅行包,哈哈哈――都是那個白胡子老頭送給我的!”


    “哥,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啊?又想收你當徒弟,又送你衣服、皮鞋和漂亮的布包?”趙河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珠,疑惑地問到。


    “為什麽?他能為什麽?為了你哥我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武功高強唄!”趙海嬉皮笑臉地道。


    “他――他是不是看上了你,要把你――要把你搶去和他那個狐狸精樣的孫女做――做朋友啊?”趙河又有些酸溜溜的了。


    “小河,要是我有那個福氣,你以後都不用靠咱爸了,靠著我,就能過上公主一般的好日子啦!”趙海逗趙河說。


    “哥――你――你――不理你啦!”趙河氣鼓鼓地轉回身,重新走到大火爐旁坐下,送給趙海一個冷冰冰的後背。


    “王玉珍,你哥呢?”趙海問王玉珍道。


    王玉珍避開了一直盯著趙海的眼睛,低著頭,回他道:“壞了這麽多桌子和凳子,我哥找木匠去了。”


    “唉,真是對不起了!都是我給王哥惹來的禍。”趙海嘴裏道著歉,向王玉珍走過去。


    還沒等趙海走到大火爐旁,趙河便呼地又站起身來,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風風火火地說:“哥,爸媽在家肯定等急了!咱們趕快回去吧!”


    “這個――這個――哎,等一等,我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再走!”趙海說著,就要彎腰去拉旅行包的拉鏈。


    趙河拉著趙海的胳膊,一邊朝門外走,一邊扭頭瞅瞅王玉珍說:“換衣服?這哪有你換衣服的地方?還是回家後再換吧!”


    趙海本想趁著穿了一身好衣服的機會,和王玉珍在一起坐坐,說說話兒,給她一個難忘的美男印象,無奈被趙河攥住胳膊朝外拖,隻好朝王玉珍吆喝道:“王玉珍,等王哥回來,你告訴他,我回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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