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越想越是害怕,加上崔氏因著今夜的事情心情也不算太後,便也沒叫許多人伺侯,如意正巧在輪休的行列中,便叮囑了幾個小丫頭些話,拿著前兒才得的賞賜回了家。


    她一回去就見她爹還有她哥正和蘇平安說話。


    宋大河看妹子回來,趕緊叫如意,笑著問:“怎麽這麽晚了還回來?”


    倒是蘇平安瞧出如意臉色不對來,立刻追問:“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夫人那裏又有什麽事?”


    他這一問,徹底的叫如意再撐不住了,趴到炕上就哭了起來。


    “兒啊,這是怎麽了?”如意的娘一見如意哭成這樣,早六神無主起來,上了炕上個勁的摟著如意問。


    如意哭了好一時才打著咯將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摟著她娘的脖子渾身都打冷顫:“娘,我害怕,要是,要是夫人再叫我去伺侯大公子,我的命可就沒了。”


    一家子人聽了如意的話全都麵現沉重之色,尤其是宋大河,一拍桌子:“妹子莫怕,咱們不能叫你一個人受苦,要夫人真的狠心叫你去,哥豁出命去也要救你,大不了咱們全家死在一處,總比不被當人看,不知道哪時候送命強。”


    蘇平安沉思一會兒湊近如意問:“如意姐姐,你說你聽到大公子與夫人說話,要夫人將春風如意院的雲煙姑娘買回來?”


    如意狠命點頭:“我隻願公子買了那雲煙姑娘再不折騰別人了,雖然我這想法是有些狠心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命。我也不得不這麽想,這麽盼著。”


    “伯父,伯母。”蘇平安立時起身,對著如意父母拱了拱手:“如意姐姐的事情我來想想法子,我想起一事要辦。先告辭了。”


    他又對如意一笑:“姐姐暫且放心,我必想法子保你的。”


    蘇平安這麽一說,如意心裏似乎是有了些底,對著蘇平安點點頭:“你也小心些。”


    蘇平安從宋家出來,先去帳房處想與禇帳房一起出府,隻是。幾位帳房早早的都回了家,他是尋不到機會,蘇平安一下子急了,悄悄的在府裏轉了一圈,卻看前後門全都落了鎖。他也不敢求人開門,隻怕要真是出了事尋到他身上。


    正當蘇平安急的抓耳撓腮之時,幾個粗使仆婦抬著那兩個丫頭的屍身朝後門走去,蘇平安見了趕緊小心的跟了上去,卻聽一個仆婦哀歎一聲:“這大晚上的也不叫人安生,弄出這等晦氣的事與咱們做。”


    “老姐姐,你小聲些吧。”另一個仆婦壓低了聲音,看看手上抬的死屍:“咱們不過是抬抬人又有什麽。總比這兩位姑娘強吧,可憐見的,如花一般的年紀。長的又那樣好,就這麽被糟賤了,死了都不能安生。”


    “呸!”先前的仆婦啐了一聲:“莫說,莫說。”


    抬另一具屍體的仆婦倒真是有些可憐那兩個丫頭,語氣中也多有憐意:“作孽啊,好好的姑娘落個這樣的下場。便是下輩子也投不得好胎,說不得又是一世受搓磨的命。”


    蘇平安聽著。心下倒也真是蠻同情兩個丫頭的。


    他在帳房做活,自由度挺高。時常能出去轉轉,見識也多了些,再加上時常聽府裏積年的老人說話,許多事情心裏也清楚明白。


    這故老相傳,人沒咽氣的時候便要趕緊換上壽衣,換的晚了便對死者不好,說不得下一世投胎上便有些波折,更不要說死個赤身裸體了,尤其是女人,要真是死了都沒衣裳穿,那下一世必投胎為娼妓,還是最低等的暗娼。


    耳聽幾個仆婦小聲說著話,抬著兩具死屍從後門出去,蘇平安悄沒聲息的跟著出去,待出了門,他就藏身在門後的一棵大柳樹後,等到幾個仆婦抬著死屍上了拉人的車,走的遠遠的,蘇平安這才出來。


    他一出來便朝李家奔去,待到了李家門口,蘇平安敲響了門,正好守門的是周忠,也算是識得蘇平安的,見他深夜尋來,心知必有大事的,開了門叫他到了門房裏,先倒了杯熱水給蘇平安,又問他有何事。


    蘇平安也沒有叫周忠去叫李鸞兒和金夫人,直接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來遞給周忠,之後便要走。


    周忠哪裏能叫他走了,便留他在門房住上一宿。


    蘇平安想著君家四門緊閉,便是回去也是進不得門的,且他又不敢去住客棧,今夜也不曉得能在哪裏對付一宿,見周忠真心留他,便答應下來。


    那周忠拿了信匆匆趕去後宅,可巧李鸞兒還沒睡下,周忠便央馬小丫將信交到李鸞兒手中。


    第二日,崔氏早早的醒了,梳洗完畢就叫了陪嫁來,叫他到帳房支了錢去春風如意院贖夏雲煙出來,且要好好的把那位姑娘帶回家中。


    崔氏當初嫁給君莫為的時候倒也陪嫁了好幾戶人家,其中有一人叫鄧克的,這人獨身一人沒有家累,生的很是壯實又有一身好武藝,崔老夫人怕崔氏以後吃虧,便叫鄧克跟著崔氏去了君家,這些年,好些見不得人的事崔氏都是吩咐鄧克去辦的,便是今兒這事,她信不過旁人,便也叫鄧克去處理。


    那鄧克領命去了春風如意院,沒用多長時間便回來跟崔氏複命,隻說夏雲煙姑娘前幾天已經被一個外地的客商贖走了,如今早不知道去了哪裏,崔氏一聽大罵了好一通,隻是夏雲煙已經沒了,她也不知道去找裏找,隻得作罷。


    買不回夏雲煙崔氏也不好向君紹旭交待,隻能陪著小心去君紹旭房裏安撫一番,且說以後有了好的必要買了來伺侯君紹旭。


    君紹旭本就已經成了廢人,他買夏雲煙也不過是想到若是沒有夏雲煙壓榨他的精力,導致他元氣虧損,他也不會去醫館瞧病。若是不去醫館,也不會碰到永寧公主,他的身體自然好好的不會有事,這一切都是夏雲煙的錯,他每想至此就氣憤異常。原想買了來折磨的夏雲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好心裏痛快些。


    哪裏知道那夏雲煙倒也好命,早早叫人贖了身,如此,君紹旭隻能把一腔火壓在心間發泄不得。


    他心腹間有了火氣,下身覺得更是疼的難受。便又叫崔氏與他弄些好藥來,起碼叫自己不必那樣疼痛難耐。


    崔氏心疼君紹旭受了苦,連連應聲,忙著叫人去尋摸好藥,又想著找個相熟的人去張家探探底。看看張家是否有意將張薇嫁來。


    崔氏一時忙亂不休,哪裏還有什麽心情去理會雲煙姑娘,卻不知道那雲煙姑娘並沒有遠去,人正在京城之中。


    你待雲煙姑娘去了哪裏?


    這人好好的待在東府呢。


    原來,夏雲煙正是先帝東府安插在春風如意院的探子,探的便是各家後宅的情形。


    說起來,夏雲煙也是命苦之人,她原本出身官宦人家。她是家中長女,家中父母俱都疼愛於她,弟妹又極敬重她。原該快快活活的長大尋個好人家嫁了,該當富貴一世的,可是,因著父親受人連累抄了家,父母都在獄中亡故。


    當時,夏雲煙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她的妹妹更小一些,未滿十歲。弟弟還是六七歲的稚兒,先帝仁慈。不忍殺那麽多人,便叫將那批的犯官家眷官賣出去。


    夏雲煙和她妹妹夏紫煙都被賣到春風如意院,她們與普通的娼妓不一樣,是官府記檔的,並不準贖身出去,而她弟弟因著生的極好,本該賣到南院的,夏雲煙不忍弟弟受折磨,便哭求了春風如意院的當家人,將她弟弟也買了去。


    如此,夏雲煙就帶著弟妹在春風如意院長到成人,在夏雲煙及笄之時,便該當接客,夏雲煙為了弟妹自然不會反抗,原想著這一輩子他們姐弟三人怕都要掉到汙泥中再翻不得身,哪裏想得到還有轉折在其中。


    這日正好前任的東府掌印來春風如意院探查一些事情,正巧看到夏雲煙,見這姑娘生的很美,又是個聰明伶俐的,就起了愛才之心,專門找了夏雲煙商量了一番。


    自此之後,夏雲煙便成為東府的密探,而作為交換條件,她的弟妹都被那掌印接了出去換了姓名好好安頓,這一世能做個普通人好好活著。


    夏雲煙為了弟妹,從那之後便收起全身的冰清玉潔之態,變的煙視媚行起來,為了打探情報更是什麽都會去做,一直到如今,她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卻全沒有想到那君紹旭不知道什麽原因竟想買她回去折磨。


    自然的,這才剛上任的東府掌印於希不能眼瞧著得力手下被人弄走,便將夏雲煙接了出來,先叫她回東府裏休養,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圖以後。


    東府位於京城西離兵部不遠的一所大宅子內,這宅子猛一瞧便知是哪個富戶人家的住宅,誰也料不到東府會駐紮於此。


    夏雲煙就住在這所宅子的第三進的偏房中,這間房子布置的很不錯,一眼瞧去,倒真真是閨閣女兒的繡房,夏雲煙坐在繡凳上,慢慢的在抄寫什麽。


    她手上動作輕緩,可臉上卻是一臉的冷寒,寫了一會兒,夏雲煙啪的放下筆來,起身就要往外走,沒想到這時候門卻被推開,於希一身紅衣從外麵進來。


    夏雲煙見了於希趕緊行禮:“屬下見過掌印大人。”


    於希一抬手:“免了吧,今日我過來是有一事要吩咐於你。”


    “大人請說。”夏雲煙沒有絲毫反抗,很痛快的應承:“隻要雲煙做得到,必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好!”於希讚賞的看了夏雲煙一眼:“若是這件事情你能辦得成,我便想法子恢複你的自由身,叫你與你弟妹團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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