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還沒有停,到了清晨,李鸞兒看看還是陰沉的天色,決定不急著趕路,再在這個鎮上住一天,等住了雨再走。


    自然,嚴家的車隊也是如此。


    中午時分,嚴家的丫頭奉命送了些吃食過來,叫李春很高興,李鸞兒也用了一些,感覺味道還不錯,請金夫人吃,金夫人隻說不餓,這兩個人就把那些吃食分完了。


    傍晚,一天一夜的大雨終於晴了,東方的天空亮出一道彩虹,看起來分外漂亮。


    嚴承悅坐在輪椅上遙望東方,心情就如同那彩虹一樣鮮亮。


    雖然說,嚴承悅不知道李鸞兒心裏有沒有他,可是,總歸他是知曉李鸞兒沒有看不起他,並不覺得他是個累贅、廢人,這就讓他很高興了。


    “少爺,可要用晚飯?”嚴承悅心情好,嚴一心情自然也好,上前笑著問。


    嚴承悅抬手:“弄些米粥,再做兩個清淡的小菜。”


    他話音才落,就聽到一陣笑聲,順聲望過去,卻見李鸞兒一身淡藍衣裙飄然走過來,她手中拿了大紅的食盒,一邊笑一邊道:“看起來,我來的剛剛好呢。”


    說話間,李鸞兒已經走到近前,她把盒食放好,拿出裏邊的吃食一一擺放,正是熬的濃稠的小米粥,外加一碟子醬黃瓜,一碟子素炒菜心,還有一碟子涼拌菠菜:“嚴大哥,你瞧,這些菜可素淡?”


    嚴承悅也笑了:“這菜不用吃,光瞧就覺得有食欲。”


    李鸞兒抿了抿頭發坐下:“我手藝可沒我哥哥好,繁複的菜式也做不來,隻能弄這些清粥小菜,嚴大哥要是不嫌棄。就多吃些。”


    嚴承悅心情更加好,拿起筷子嚐了嚐,不說味道如何。單這是李鸞兒親手做的,就叫他感覺比皇宮禦膳還要好吃:“這菜不錯。很合我的胃口。”


    “那嚴大哥就多用些。”李鸞兒也不去吃,坐在一旁瞅著嚴承悅:“我那裏還有,吃完了我再幫你拿。”


    她聲音清潤悅耳,聽起來如同琴音,聽的嚴承悅心裏麻酥酥的又很熨貼。


    嚴承悅一邊喝粥,一邊看李鸞兒素手輕揚,拿起紅木筷子給他布菜,雖然說李鸞兒常進山打獵。家裏的活計也不少幹,可是因為她修煉功法的原故,她那雙手一點都不顯粗糙,反而細膩如同白玉。


    她手形很優美,手指纖長,指尖削如春蔥,她指甲並不像時下的女孩一樣留的長長的,而是剪的與手指齊平,不過,修理的卻也光潤整齊。十指指甲幹淨素淡,沒有染上任何顏色,就是那種天然的淡淡的粉。卻像是三月的桃花瓣一樣,透著那麽幾分潤澤,光亮,看起來真的很好看。


    嚴承悅哪裏還顧得上吃菜,單看李鸞兒的手就看呆了。


    他自小生於世家,也有許多丫頭服侍,長這麽大見過的好看的女子也不少,單是家裏那些大丫頭們一個個都是長相不俗的,除去做粗使活計的丫頭。其餘的侍女也都重視自己的雙手,一雙手保養的好的。手形好看的也有許多。


    嚴承悅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可就是這樣。嚴承悅還是覺得李鸞兒的手最好看,那指尖,那微勾的手指都像帶著鉤子,一點點鉤著他的心。


    他終於知道紅酥手這名字是怎麽來的,嚴承悅不由想著,若是,若是被這樣一雙手摸摸,或者把這樣一雙手放於手中把玩,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原他並不明白為何有那麽多人耽於美色,現在也終於明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話的意思,心說,難怪古往今來如許多的君王都為了美人荒於朝政,卻原來,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便是做什麽都是快活的,即使失去性命,怕也高興。


    “嚴大哥?”李鸞兒皺眉:“你怎麽不吃了。”


    一句話打斷了嚴承悅的臆想,他頓覺尷尬,臉一時脹紅,不由輕咳一聲:“這就吃。”


    李鸞兒笑了笑,放下筷子:“今兒雨停了,明兒我們就要起程了,嚴大哥是怎麽想的,明天可要與我們一起走。”


    嚴承悅放下碗,瞅著李鸞兒:“這是自然的,我們兩家結伴而行總歸方便一些。”


    “那好。”李鸞兒應了一聲:“明天我們等著嚴大哥。”


    一會兒的功夫,嚴承悅吃了兩碗米粥,把碟子中的菜也全部吃光,李鸞兒收拾了碗碟,才要去蓋食盒的蓋子,卻聽嚴承悅輕聲道:“妹子,大哥有句話想問你。”


    “大哥說吧。”李鸞兒再度坐下看著嚴承悅。


    嚴承悅被她看的心裏添了幾分緊張,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問:“妹子有沒有想過再嫁人?”


    “嚴大哥怎麽問這個問題?”李鸞兒頓時驚奇起來:“難道說,嚴大哥還準備與我做媒不成?”


    她這話是玩笑話,可聽在嚴承悅耳內,卻是分外難受:“妹子有了心上人?”


    李鸞兒搖頭輕笑:“哪有?當初被崔家休棄,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這一年多的光景就光顧著賺錢養家了,哪裏還顧得上我的終身。”


    “那妹子是……”嚴承悅又問。


    李鸞兒思量了一下:“嫁不嫁人的也說不定,嚴大哥也知道鳳兒剛進宮還不知道以後是什麽樣子,再加上我哥哥那樣,我也不忍心留下他一個人,我總是要看顧家裏的,原我想著以後就照顧哥哥了,嫁不嫁人的無所謂,後來一想,活了這一輩子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挺虧的,就想著要是有合適的,他也不嫌棄我們家裏這情況,能叫我照顧家裏,嫁了也無妨。”


    說到這裏,李鸞兒苦笑一聲,低頭輕語:“我也沒旁的要求,他有沒有出息我是不管的,單他對我好,對我哥哥好。不背棄我們就成了,反正我有一雙手,也能賺錢養活我自己。我求的就是叫我妹子放心,在我哥哥娶妻之後。我也有個自己的家,活這一輩子,起碼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這是李鸞兒的心裏話,她才來古代的時候,原來是打算一輩子不再嫁人的,後來想想也挺虧的,在現代時因為末世的來臨,叫她不再相信人心。活了四十來歲都是老處女一枚,到死都是孤單一人,到了古代,如果再做個老姑婆,兩輩子沒嚐過男人的滋味,沒養過自己的孩子,說起來真是虧心。


    她就想著找個沒多大出息的男人,自己能夠壓製得住,叫他不敢納妾,不敢背叛自己。就把自己當成個男人,娶了個老實媳婦就成,然後再生幾個自己的孩子。最起碼,也嚐嚐這當娘是啥味道。


    李鸞兒這麽想,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委屈,末世本就是個秩序混亂,強者為尊的時代,男人強大了養幾個情婦,女人強大的話,養上十個八個的情夫,誰會去管。甚至有些長的好的男男女女就想著依附強者生存。


    李鸞兒覺得她的想法很正常,她很強大。能夠養活得了男人,那找個長的好看的。對她忠誠的男人圈養起來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可是,嚴承悅卻被李鸞兒這話驚住了,許久回不了神。


    過了好一會兒,嚴承悅伸手撫撫胸口,感覺心髒一陣疼痛,李鸞兒那番話叫他疼惜不已。


    他以為李鸞兒叫崔家打擊的顏麵皆無,自尊受摧,所以才產生這種想法,這種不把自己當回事,自暴自棄的想法。


    一瞬間,嚴承悅更加痛恨崔正功那個男人,更加憐惜李鸞兒。


    因為這份憐惜,他說話語氣都放輕柔了不少:“那鸞兒妹子看看大哥可符合你的條件?”


    “什麽?”李鸞兒嚇的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嚴大哥別瞎說,你,你怎麽……”


    嚴承悅輕笑:“我並沒有胡說,妹子想想,我說不得確實適合你呢,一來,不是我自誇,我讀的書不少,妹子嫁與我,以後我們倆也能說到一處,二來,我相貌自認還可以,妹子看著我也不會覺得麵目可憎,三來,我是個殘廢,雖然手裏有些餘財,可也不多,以後也不會有多大出息,妹子也不用怕我為了榮華富貴做出拋妻棄子的事來。”


    總算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嚴承悅心頭一陣輕鬆,話也越說越順溜:“再說,妹子也知道我的情況,我雙腿是走不了路的,就是我做錯了什麽,妹子要打要罰,也是由著你的,我跑都跑不了,更不會跑出去尋花問柳,我這樣的人,妹子才最放心不過不是。”


    “還有一句話。”看李鸞兒還沒回過神來,嚴承悅倒有了幾分開玩笑的心思:“妹子的長相自然不用說,我自負自己長的還算上得了台麵,以後我倆的孩子相貌上也不會差。”


    “啊?”


    李鸞兒久久不能回神,實在是,實在是沒有想到今天嚴承悅跟她表白了。


    李鸞兒瞅著嚴承悅,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這,這也,嚴大哥,你不是說笑的?”


    嚴承悅搖頭:“終身大事,豈能兒戲。”


    “可是,我……”李鸞兒深知古人對於貞潔名聲的看重,更知道嚴承悅雖然是個殘廢,可是嚴家怎麽說都是世家大族,他要娶妻,完全能娶那些大門大戶的庶女,或者小官家的嫡女,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可憐,好似討不到老婆似的:“我是個棄婦。”


    “我是個殘廢。”嚴承悅一句話堵了李鸞兒的嘴,叫李鸞兒氣脹的臉上都紅了起來:“這,這不一樣。”


    “妹子為什麽要妄自菲薄?”嚴承悅不願意李鸞兒說那什麽自貶的話,頓時拉下臉來:“當被你離開崔家,誰不知道你賢良淑德,並無錯處,都是崔家人貪慕虛榮,這才背信棄義休了你,而且,妹子好手好腳,又自強自立,我覺得妹子是極好的,反而我斷了雙腿,生活不便,仕途上更不會有什麽前途,反而是我更怕妹子嫌棄我。”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鸞兒一眼:“莫不是,妹子當真嫌棄我不成?”


    “不,不。”李鸞兒趕緊擺手:“這,這事情,太突然了,嚴大哥容我好好想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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