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景王駕臨紅袖招的事兒,如同一陣風一般刮過了整個燕都城。更別說,是小小的紅袖招了。


    二樓上,幾個包廂的人都相繼走了出來,下樓,準備迎接景王大駕了。


    他們大多是權貴子弟,如七號包廂的是當今五皇子夙鬱惜逸,還有剛剛在賭坊落荒而逃的李清譽與臨夢琪,他們倆可都與五皇子是表親。在街頭遇見,五皇子邀請二人一起到紅袖招一玩,也無可厚非。


    而八號包廂則是九皇子與明日落。


    六號包廂是大皇子夙鬱惜朝和紀府少將軍紀醒空。這兩人是表兄弟,大皇子的母妃是紀將軍的妹妹,賢妃紀茯苓。今晚來這裏,大皇子打的也也是為表弟紀醒空接風的旗號。


    五號包廂是朝中兩個臣子,一個是燕都兆尹劉方亮,一個是工部侍郎秦正。


    二三四號包廂裏出來的,要麽是朝廷命官家的公子哥兒,要麽就是燕都城裏大家族裏的老少爺們兒。


    反正,身份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主兒。


    隻有一號和九號包廂,一直沒任何動靜。


    一號有人,卻應該是江湖中人,對景王雖然也有所耳聞,卻不會出來諂媚。


    而九號包廂裏麵嘛,臨晚鏡幾人還在喝酒劃拳,玩兒得熱火朝天,根本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事。


    “外麵怎麽突然安靜了?”臨晚鏡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眸朝窗外望去。


    這裏,視線最好。


    “大概是魅兒要出場了吧,咱們暫停一下,先看魅兒姑娘如何?”鸚鵡少爺也推開一邊喂酒的姑娘,起身朝窗戶邊走去。


    窗戶很大,其實不用趴在窗戶邊,就能看到樓下的場景。但是,為了看得更清楚,眾人都起了身。


    當然,把最好的位置,依舊留給了臨晚鏡。


    這一群人,都是公子哥兒紈絝子,卻對臨家大小姐這唯一一位女子照顧有加。什麽最好的,反正都是她的。


    連魅兒姑娘,幾個人也商量著,要為她拍下來。


    她隻想說,她拍下魅兒,要來做什麽?兩人不都是女子?


    “看這情況,小爺怎麽覺得不是魅兒姑娘要出場了,反倒是哪個大人物要來紅袖招了?”雖然是紈絝子弟,好歹鸚鵡少爺也跟著父親長了不少見識。


    他可是瞄到了大皇子,五皇子還有九皇子等人,連他們都到了大廳裏擺出一副要迎駕的模樣,還能是魅兒姑娘出場嗎?


    “我們也下去看看吧,確實不是魅兒姑娘出場,而是外麵進來了誰。你們說,不會是皇上來了吧?”瘦削少年指著下麵門口方向,頗為好奇地問。


    “皇上?你以為皇上是什麽人,怎麽可能來紅袖招?他若是真想看魅兒姑娘表演,這花燈節不是快到了麽?花燈節之後便是瓊華宴,瓊華宴上,陛下宴請群臣,還不能下旨讓魅兒姑娘去皇宮表演嗎?”鸚鵡少爺一把拍在瘦削少年的腦門兒上,明顯唾棄他的想法。


    不過,除了陛下,還能有誰能讓三位皇子表現出如此恭敬的態度?


    太子嗎?不太可能!


    老皇叔?也不可能,老皇叔那德行,沒幾個人喜歡他的。


    想來想去,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鸚鵡少爺當機立斷,下去看!


    這廂,夙鬱流景已經進了紅袖招。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這裏與眾不同的布置,另一個他的眼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劃過每個人身上都如同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人大氣都不敢出。


    可是,還不得不向景王見禮。


    這,可是夙鬱王朝最尊貴的王爺!地位僅次於當今聖上的存在。


    “參見景王,景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到景王行跪禮,可見其身份何等尊貴!


    “免禮。”夙鬱流景連手都沒抬一下,隻從那一張一合的唇中吐出了冰涼的兩個字。


    “小皇叔!”三位皇子齊齊上前,對著夙鬱流景恭敬地喊道。


    而紀醒空與明日落也站在後麵,兩人對景王甚少接觸,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就當在看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夙鬱流景像是沒看到他們一般,抬眸直直地看向他們身後。


    景王?樓下到一半,某女愣住。


    怎麽是他?腳步頓住,她在考慮要不要回包廂去。不知道為什麽,臨晚鏡有種被人抓包的別扭之感。


    這種環形的樓梯設在大廳之中,大廳中的人位置稍微好一點,便可抬眼就看見下樓之人。


    她想上去也已經來不及了,不僅是鸚鵡少爺他們聽見“景王”這個稱呼都想好奇地往下走。還因為,夙鬱流景已經看見了她。


    “鏡兒,下來。”終於,夙鬱流景也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他朝她招手,和顏悅色。


    叫了幾聲“小皇叔”卻沒被搭理的三人一致扭頭,看向樓道上的一群人,特別是中間的那個女子。


    小皇叔剛剛,是在喊她?


    這女人是誰?


    這是大皇子與五皇子心裏的想法,而九皇子,在見到臨晚鏡的那一瞬間,目瞪口呆。不是說她已經變了嗎?怎麽還逛青樓?


    最重要的是,小皇叔竟然是來找她的,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好嗎!


    “鏡鏡,景王是在叫你嗎?”鸚鵡少爺立馬看向臨晚鏡,扯著她的衣袖晃了晃,滿臉驚愕,粗著嗓子問。


    對啊,他是在叫你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臨晚鏡身上。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這會兒,好奇心真的可以殺死貓。


    “咳,不是,他認錯人了。”臨晚鏡都想把臉捂住了,景王這一招手,就相當於在全世界麵前挑明他們倆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好不好?


    可實際上,她明明是清白的,跟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你以為小爺傻啊?王爺為什麽不叫小爺,也不叫齊瘦,就叫你一個人?”關鍵是,人家還叫你的閨名了,能認錯麽?


    噗……我不是以為你傻,而是沒想到你這麽聰明而已。


    而且,關鍵時刻,還這般能補刀。真是讓人欲哭無淚的豬隊友啊。


    這不,下麵的人也都明白了。人家景王壓根兒就不是來看什麽魅兒姑娘的,而是,為了樓上那位姑娘。


    至於那姑娘是誰,有心人已經認出來了。


    侯府嫡女,臨晚鏡!


    眼見著臨晚鏡不想下去,夙鬱流景蹙眉,繼續道:“鏡兒,你要本王上去麽?”


    語氣裏,竟然帶上了幾分委屈。


    委屈!委屈!你委屈個毛線!好歹也是夙鬱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景王好不好,你在這麽多人麵前表現故作委屈,你皇兄和母後知道嗎?


    臨晚鏡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這語氣,分明博取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心。


    景王不良於行,卻能為臨家大小姐親赴紅袖招。這會兒人找到了,臨大小姐竟然還站在樓梯上不肯下來。


    景王的輪椅根本不可能推上樓,難道,還要人家爬上去不成?


    或者,讓人把他抱上去?


    不管是自己爬上去,還是屬下抱上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對景王都是一種莫大的羞辱。他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難道還不夠?


    不過,這兩人的場景怎麽看怎麽有愛啊。


    花心到處風流的臨家大小姐,專情,青樓尋人的景王。咳,這組合,莫不是反了吧?


    原來,傳聞中不近女色的景王,早就對臨家大小姐情根深種了啊。隻可惜這臨家大小姐,也忒花心了。人家景王不就是長得醜了點,腿不方便了點麽,就至於讓你這麽花心,天天出去打野食?


    有的人又想起了前幾天的傳言,頓時對景王多了不少同情,而看臨家大小姐的眼神愈發不善。


    仿佛,她要是再不下樓,就是做了天理不容的壞事。


    當然,更多的人是看起了熱鬧。


    別忘了,明家少主和紀府少將軍也在呢!他們可都是與臨家大小姐傳出過緋聞的人。哦,對了,還有一個九皇子殿下。


    這還是叔侄關係,怎麽破?叔侄搶同一個女人麽?已經有人在暗地裏了。


    在這麽多人視線的監視下,某女這會兒就算不下樓都不行了。


    她剛要抬步下樓,卻又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景王這是來與魅兒搶人麽,臨小姐今晚明明是來看奴家的。”


    妖惑的聲線,隱隱帶著些許嗔怪。


    眾人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獨屬於今晚登台獻藝,拍賣初夜的魅兒姑娘!


    “魅兒姑娘……”有人不怕死地小聲嚷了一句。


    大家抬頭,望向大廳中央,舞台上,此時下起了一陣玫瑰雨。


    隨之而來的,是從空中降落的魅兒姑娘。


    一身紅衣,紅綢及地,臉上一層薄薄的輕紗,遮擋住妖嬈的顏,隻看得見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


    從空中飄下,給人一種極致虛幻飄渺的美感。給原本就魅惑人心的女子,更增添了幾分神秘,動人。


    她一出場,幾乎牽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仿佛,剛才景王的威壓,也抵不過這魅惑人心的女人嫣然一笑。


    “臨小姐,對於今晚的魅兒,您可滿意?”魅兒沒理會眾人,在舞台站定之後,隻看向樓道上的臨晚鏡,對她勾唇一笑,手放在唇上,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雖然不是對他們做的,還是掀起了台下一陣尖叫。


    魅兒姑娘,怎麽可以美成這樣!


    “魅兒之美,果真是此美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呢。你這一看,本小姐字覺得骨頭都酥了,還能有什麽不滿意的?”臨晚鏡點頭稱讚,她知道,今兒個若是不給魅兒一個滿意地答案,她這幾日就別想過清淨日子了。


    這女人,非得每天晚上跑來和她鬧不可!


    “既然臨小姐喜歡,不若今晚就留下來陪魅兒可好?”


    “好啊。”某女隨口就答,完全忘記了去看樓下某王爺那黑得一塌糊塗的臉。


    當然,此時他戴著麵具,也看不到臉黑。


    隻是,你們這樣當著景王的麵兒秀恩愛,真的好嗎?


    瞧瞧,景王那雙手都快緊握成拳了。


    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估計就要發飆了。


    “鏡兒。”不滿被忽略的夙鬱流景再次叫道,眉心蹙得更加厲害,她莫不是忘了,今晚還要為他施針?


    “別叫了,我馬上下來。”


    臨晚鏡快速走下樓,走到景王麵前。然後,素娘趕緊又叫人來加了兩排椅子,都放在景王身後。


    顯然,二樓包廂這些人是不會上去了。因為,景王都在樓下,這些皇子大臣們,誰還敢去樓上觀看?


    這不是紅果果地在和人家王爺挑釁麽?


    於是,大皇子,五皇子,九皇子還有明家少主和紀府少將軍依依在景王身後落座。而鸚鵡少爺和瘦削少年二人組也帶著小弟們坐到了皇子們後麵一排。


    臨晚鏡剛想抬步到後麵與她如今的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坐,或者在第二排與阿醒等人坐在一起也好啊。


    可是,沒等她挪動步子,又聽得景王柔聲道:“乖,坐本王旁邊。”


    說著,還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剛才有人過來專門設了一把椅子。


    很明顯,是為臨晚鏡準備的。


    與王爺並排而坐,是什麽身份?這又是在昭示著什麽?


    眾人心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分八卦的引子。隻是,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景王怎麽就把臨家大小姐給看上了呢?臨家大小姐品行不端,這是整個燕都城的百姓都知道的事兒。景王難道會不知?


    不,景王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會跑到紅袖招來捉奸了。


    眾人都心照不宣,一看景王這直奔紅袖招的模樣,也都明白,他鐵定是得到了臨家大小姐逛青樓的消息,才趕過來的。


    待到大家坐定,魅兒在台上也開始表演了。絕世女紅裝,一舞一傾城。


    這便是說的魅兒姑娘,她擅舞,身體輕盈,柔軟。站在台上,隨著紅綢的飄動,玉足輕點,舞起來,又如同柔韌的水草,隨風而動。


    琴音響起,時而靈動飄忽,時而鐵骨錚錚,時而高山流水,時而金戈鐵馬。跟著琴音,魅兒的舞,也時而靈動飄逸,時而矯若驚龍,時而柔軟純媚,時而殺伐果決!


    很快,舞台下的看客們都漸入佳境,隨著魅兒的舞而神魂顛倒了,甚少再有人關注景王與臨家大小姐這邊。


    “你來青樓做什麽?”等到眾人的目光都又轉移到魅兒身上了,臨晚鏡才悄聲問夙鬱流景。


    “我不來,怎麽知道你在這裏玩得這麽開心。”他擔心她被別的男人勾走了,所以眼巴巴地跑來看著。


    卻不想,勾引她的不僅有男人,竟也有女人!


    這台上的女子,當真就這般好看,讓她竟然忘了今晚要替自己施針的事兒,也要答應那女人留在這紅袖招過夜。


    “本小姐隻是遇到以前的朋友,他們帶我過來說要為我接風而已。”她尷尬地咳了一聲,慢慢解釋。


    隻是,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她就算真的來逛青樓,又與他何幹?朝他解釋什麽?


    “真是這樣?”夙鬱流景明顯懷疑她話裏的可信度。


    說實在的,他知道她會招人,才回燕都幾天,就與什麽明家少主啊,紀府少將軍啊,甚至還有小九,都傳出了緋聞。


    所以,他一聽見她出來,第一想法就是去捉奸。然後,到了這裏,才發現,自己千防萬防,卻沒防住還有女人會覬覦鏡兒。


    那魅兒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女兒家,怎麽也對他家鏡兒拋媚眼?


    “不然,你以為呢?”她翻了個白眼,說的確實也是實話。


    若不是小胖哥和小瘦哥叫她來,她還真不會來。


    嗯,若是魅兒讓人來請她呢?那不是沒發生這種情況麽。若是魅兒開口,她必定也是會來的。


    “既然如此,現在接風也接過了,我們先回去吧。”他可沒忘記剛才台上那女子看鏡兒的眼神,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等等……你剛剛一直在問本小姐來這裏做什麽,怎的不說你自己來這裏是幹嘛的?”都已經不良於行了,都還要跑來逛青樓,他還敢質問她?


    “本王是來……”捉奸的!後麵三個字,景王還沒說出口,又被台上的魅兒打斷了。


    “臨小姐,魅兒這一舞,可好看?”


    好看個屁!能不在關鍵時刻打擾他與鏡兒說話麽?夙鬱流景都想揍人了,不然,找個理由讓拆了紅袖招可好?


    “咳…甚好。”某女無奈地扯出了一抹笑。


    魅兒啊,你不要總在關鍵時刻打斷景王好麽?你沒看見他都快炸毛了麽?


    他若是真一怒之下拆了你的紅袖招,我看你找誰哭去!關鍵是,紅袖招關門一天,咱們無影樓都得損失多少銀子啊。還別說是被拆了。


    於是,你眼裏隻看得見銀子麽?魅兒陰測測地瞪她。


    當然,這是幻覺。


    事實上,魅兒為何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打斷?自然是因為她內力深厚,聽力不凡咯。雖然一直在台上表演,可心裏關注的,不還是她家主子?


    所以,景王與臨晚鏡說了些什麽,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僅是她,臨晚鏡他們後排坐的人,也是反應各異好麽?


    大皇子,夙鬱惜朝,三年未見過臨晚鏡,對她的印象都還停留在那個小胖妞身上。介於他母妃曾經傾心過定國侯,他常常能聽到母妃說這丫頭如何如何不好。甚至,母妃會刻意讓人去關注臨晚鏡的消息,也不知道為何。


    但是,不管是因為謠言,還是因為母妃,他對臨晚鏡的印象都不算好。


    至於景王,在此之前,在大皇子眼中,那也是一個皇家的特殊存在。他比景王小不了幾歲,卻得叫那人一聲皇叔。同樣是皇子,他常常會感到心裏不平衡。待遇差太多,皇爺爺對這個幼子傾注了太多的疼愛,而父皇對他們這些皇子,還不如對他這位幼弟。


    說不羨慕嫉妒恨,那是假的。


    再一個,景王的高冷形象深入人心,不是個好相與的。他也不會喜歡這位皇叔,何況,母妃說過,拉攏誰都可以,但夙鬱流景,一定不行。他便明白,這個皇叔,是連母妃都忌憚的人物。不到萬不得已,夙鬱惜朝甚至不願意與夙鬱流景碰麵。


    可今天呢?不僅碰麵了,這碰麵的地點還不是在一貫的皇宮,而是,可笑的紅袖招,一個青樓而已。


    而小皇叔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更加可笑,竟然是為了那臨家女而來。臨家女兒風流紈絝,貪財好色,幾乎是天下聞名。景王一個不近女色,厭惡女子的人,會跑到青樓來找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傳聞說的倒是蠻對。這兩人一個閨譽全無,惡名昭彰,一個麵如惡鬼,不良於行。紈絝小姐配廢物王爺,倒也是絕配。


    五皇子夙鬱惜逸想得就與大皇子有些不一樣了,對於夙鬱流景這個小皇叔,他從來就隻有畏懼,連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都不敢有。


    因為,他年少不懂事的時候曾經嘲笑過小皇叔的長相和雙腿,差點被人掐死。若不是後來母妃為他求情,隻怕如今就沒有他的存在了。所以,五皇子再怎麽囂張跋扈,在麵對夙鬱流景的時候,也隻剩下了內心深深的懼意。


    隻要對上夙鬱流景的眼神,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顫抖。


    唔,這是個被教訓狠了的孩子。


    唯有小九,夙鬱惜揚,他與夙鬱流景接觸不多,隻在皇家人的隻言片語中體會到,自己這個小皇叔是個不可得罪的主兒。


    別看夙鬱惜揚是幾個皇子中最不著調,最愛玩的。可他,最敏銳。特別是,對於皇宮之中。所以,他厭惡皇宮,渴望自由。寧願流連煙花之地,也不願回宮麵對那深宮之中的陰謀算計。所以,他也佩服羨慕小皇叔。他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竟然能活著出宮,七歲就在外建府,獨居。


    他也想,可是,沒有那個資格。


    宮裏宮外皆傳他是最受寵愛的皇子,因為是父皇最小的兒子。仿佛,夙鬱皇家都有這麽個傳統,對於幼子,總是格外寵愛。


    但是,他沒覺得父皇是真的在寵他。與其說是寵愛,不如說是放縱。父皇對他從來不提任何要求,有一種任其發展的感覺。放牛吃草,完全不管。


    他有時候也希望父皇能像關心大皇兄,太子,三皇兄幾位哥哥那樣,關心他的功課,他的騎射,他的武藝。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對他,隻有一味的縱容。但是,又不是寵愛。若是真寵,就不會在三年前他與臨晚鏡鬧出那件事的時候,幫一個臣子懲罰自己的兒子了。


    他覺得吧,父皇真正疼愛的,可能就隻有他這個小皇叔,夙鬱流景。隻要是小皇叔想要的東西,父皇都會竭盡全力去滿足。


    反正,隻要不危及夙鬱王朝的存亡,小皇叔的話,基本上可以當聖旨用。甚至,聖旨都有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更改。


    什麽君無戲言,在景王麵前都是扯淡。


    所以,對於景王,夙鬱惜揚的感覺很複雜。有崇拜,又隱隱的有種嫉妒心理在裏麵。同樣是幼子,為何待遇這般截然不同?


    他總不能等到以後太子皇兄即位之後,才能受寵地為所欲為吧。


    夙鬱惜揚不知道,他,在所有皇家人眼中,都還是個孩子。因為,他的各方麵表現,都足夠的幼稚。


    他永遠不會知道,每一個皇家子身邊,都會隱藏有一批人,他們有可能是一個刷馬桶的,也有可能是端茶倒水的,更有可能是你經常路過的一個攤位老板。不起眼,卻做著事關夙鬱王朝生死存亡的工作。


    那就是,對各個皇子進行考察。


    夙鬱惜揚覺得,父皇對自己不夠重視,那不過是因為,那一批隱衛對他的考察結果上報之後,得到的批複隻有三個字――不合格!


    不合格的皇子,就沒資格擔當重任,沒資格接觸夙鬱王朝最核心的運作。而合格的皇子,不僅可以接觸夙鬱王朝的朝政,還有資格競爭那個位置。


    隻要是不危及夙鬱王朝的存亡前提下,不管什麽樣的手段使出來,都是被允許的。即便是――逼宮!


    這也是夙鬱王朝最殘酷的皇權競爭!


    但是,一旦被確定有賣國之嫌,就隻有一個下場――抹殺。


    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結果反正隻有一個。


    夙鬱王朝能繁榮至今,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呀,九皇子能怪的隻有自己,怪不得別人。他沒有參與皇權的心,想的便是脫離宮廷的黑暗,便失去了競爭的資格。一輩子,就隻能做個閑散皇子。除非,他突然有一天覺悟了,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自己是夙鬱的皇子,得到這個尊貴身份的同時,就得為了這個身份付出,那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再說明日落,他倒是沒什麽反應。自從在天下第一樓見過臨晚鏡之後,他便明白,臨晚鏡與傳說中的不同,景王能喜歡她,不是她的榮幸,而是,景王的眼光,著實不錯。


    對於景王這個人,他印象不深,卻也深知,不可招惹。所以,他屬於靜觀其變型。


    還有一個,紀醒空,他算是最詫異心裏也最不舒服的一個。


    晚晚與景王,到底什麽關係?為何景王會到紅袖招來找晚晚?莫名其買的,他忽然覺得看景王有些不爽。


    他在看夙鬱流景的時候,夙鬱流景仿佛也有感應一般側目。


    兩人在眼神交匯的那一刹那,都感受到了各自目光之中的不善,與異樣。


    夙鬱流景先移開了目光,唇邊牽起一抹優雅地微笑。雖然沒人能看得見他的笑意,仿佛卻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那種愉悅。隻因為,臨晚鏡現在坐在他的身邊,而不是紀家那小子。


    紀醒空呢?他也隨後移開了目光。完全無法理解景王眼底深處的那抹防備從何而來。然後又覺得,景王眼底不止有防備,更摻雜了些許挑釁。


    挑釁?是因為晚晚麽?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臨晚鏡身上。她誰都沒看,在低頭把玩著脖子上的暖玉。


    那,是他送的!


    晚晚喜歡的那塊暖玉,是紀家嫡長子的定情之物,她知道麽?


    坐在紀醒空旁邊的明日落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也順著紀醒空的目光看去。他到底是眼尖,一眼就認出了臨晚鏡脖子上那塊暖玉的來曆。


    鴛鴦扣,紀府少將軍從小不離身的貼身之物,紀家嫡長子的定情之物。怎麽會落在晚鏡手中?是紀少將軍主動相送,還是那丫頭擅自取來的?


    隻怕,前者的可能性較大吧?紀少將軍是什麽人?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東西落到別人手中?


    凝視了半晌,才側目詫異地看向紀醒空,低聲道:“沒想到,少將軍也是性情中人。”


    紀醒空在邊關的日子比在燕都多,可會看上臨家大小姐,還真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明少主此話何意?”紀醒空不解,也扭頭看他。


    明日落沒再說話,隻是瞥了一眼臨晚鏡脖子上的暖玉。


    紀醒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麵色微紅,有些尷尬地道:“一塊玉佩罷了,晚晚喜歡,我便給了她。”


    “鴛鴦扣,紀家嫡長子的定情信物,原來也可以隨便給人麽?”明日落笑問,語氣裏有些許揶揄的成分。


    即便不是紀家嫡長子的定情信物,那鴛鴦扣代表的什麽,難道可以隨便送人?也不知道紀府少將軍是真的單純,還是心裏早就主意已定。


    他的話聲音極小,卻難免被他人聽見。比如,從來不曾看台上魅兒表演的夙鬱流景。


    鴛鴦扣?鏡兒脖子上那玩意兒?


    他眼眸微眯,仿佛看到了情敵一般。紀家小子果然對鏡兒心思不純呢。鴛鴦扣都敢送,他就不怕本王砸了他紀府的信物嗎!


    想到這裏,夙鬱流景又看了看臨晚鏡,見她毫無所覺,心下有了主意。


    台上,魅兒的表演終於結束。剩下的環節,便是競價。


    “魅兒一舞傾城,諸位爺,可是看得意猶未盡?”不知何時,魅兒退到一邊紗幔中休息,素娘上了舞台。她笑意盈盈地掃過每一位客人,這下,是他們大出血的時候到了。


    “讓魅兒姑娘再舞一曲!”有人吼起來,也顧不得有景王的存在。色令智昏的,大有人在。


    “對,讓魅兒姑娘再舞一曲!”


    魅兒跳舞,每一個動作都是攝人心魄的媚,仿若能地獄的妖姬,能勾人淪陷至死。


    加之她的媚術,台下還有幾個人能保持清醒的神智的?


    隻怕,也隻有夙鬱流景他們那幾個人了。


    這會子聽到大家都喊魅兒姑娘再舞一曲,幾人才回過神來,原來,人家已經表演結束了,他們剛剛完全走神了!


    當然,也有純粹在觀舞的,比如臨晚鏡。她倒是看得認認真真,魅兒的舞,簡直是結合了古代的柔美與現代的奔放,火辣,這樣雜糅在一起,非但不讓人覺得突兀,反而增添了幾分風情。也難怪,弄得男人們為她失魂落魄。她敢肯定,若是現在繞著台下的那些男人們走一圈兒。百分之八十褲襠都是鼓鼓的,嘖嘖,真是門好技術!簡直居家旅行必備嘛!


    男人呢,他們的視覺跟感官完全是分不開的。隻這麽稍加刺激,就露了醜態。若是在戰場上呢?沙場上的士兵,可是甚少吃葷的,不知道他們可抵得住魅兒的傾城一舞?


    忽然想到了什麽,臨晚鏡又看向夙鬱流景,就那樣紅果果的目光,盯著他的某個部位。


    衣服遮住,她還真看不出來到底有沒有反應。


    夙鬱流景見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自己,若有所覺,卻又不解其意。


    小聲問道:“鏡兒,可是有事?”


    臨晚鏡好奇地開口:“阿景,魅兒漂亮麽?”


    “沒你漂亮。”他愣了兩秒,隨即開口回答。


    “睜著眼睛說瞎話吧,我哪裏能與她比?眼睛沒她大,鼻子沒她挺,嘴巴沒她性感。”她還想說,就連胸也沒她挺,腰沒她軟,臀部沒她翹,腿沒她長……艾瑪,她越看越覺得,自己什麽都沒魅兒姑娘好了。


    “你手感比她好。”捏了捏臨晚鏡的臉,夙鬱流景企圖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即便你一無是處,依然是我心之所向啊。


    “切……你又沒摸過她,怎麽會知道她手感沒我好?你是不知道,魅兒那女人,皮膚那叫一個嫩啊,簡直能掐得出水來,手感不知道比本小姐好多說倍!”不得不說,女人啊,都是愛攀比的生物。


    臨晚鏡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前世,幻月閣裏的女人,款型各異,都相當的漂亮。在那樣的環境下,她都沒覺得自己長得不夠好。怎麽到了這異世,就忽然嫌棄自己長歪了呢?


    肯定是因為和魅兒的對比太大了!她如此安慰自己。


    她抬眸,卻瞧見夙鬱流景用一種特別詭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隻聽得他道:“鏡兒,你怎麽知道她的皮膚能掐的出水來?”


    難道,你試過麽?


    “咳咳……這還用說,自然是看出來的!”她總不能說,以前魅兒老是湊近她,她不高興的時候就衝人家掐兩下吧。


    “那你,要不要試試,也許本王的手感更好呢?”說著,夙鬱流景也沒有其他動作,隻是心裏又給紅袖招的魅兒姑娘記下了一筆。


    這女人,得到鏡兒的關注太多了。


    “好啊。”她爽快地點圖,頗有一種來者不拒的精神!


    “回去再說。”她倒是答得爽快,隻怕回去又不願意了。


    夙鬱流景心下暗想,哪天一定要讓鏡兒試試,他的手感究竟如何。


    “我以為你現在敢揭開麵具讓我掐你的臉呢。”她撇撇嘴,若是夙鬱流景當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麵具,她就給他點一萬個讚。


    雖然,她覺得他臉上類似圖騰的藤蔓相當漂亮,可這異世的百姓,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若他真揭開麵具,隻怕,隔天便會傳出,景王故意跑到紅袖招來嚇人的消息了。


    “鏡兒,不要調皮。”揭開麵具有何不敢?他隻怕這些人不敢看。素來傳聞裏都說,看了景王顏的人活不過明天。


    咳咳……不要調皮,你當本小姐是小孩子麽?臨晚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剛想說什麽,又被台上素娘的話打斷了思緒。


    “諸位爺,魅兒姑娘登台從來隻舞一曲,這是她的規矩,也請大家不要為難素娘了。難道,各位爺就不想早點競價,好與魅兒姑娘春風一度麽?”


    春風一度!與魅兒的春風一度麽?臨晚鏡有些難以想象。是魅兒撲倒人家,還是人家撲倒魅兒呢?


    不會是男人被魅兒強了吧?


    想起每次那女人揚言要撲倒自己的樣子,臨晚鏡就覺得全身一寒。


    春風一度什麽的,真的有男人承受得住麽?她以前都懷疑魅兒練了什麽采陽補陰的功夫,才會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那麽濃烈的媚勁兒的。


    “本少出一千兩!”


    “一千兩也好意思來買魅兒姑娘的初夜,回家摟著你那醜娘們兒睡覺去吧!老子出五千兩!”


    “五千兩也敢說出來,給魅兒姑娘提鞋都不配,本公子出一萬兩!”


    “我家老爺出價兩萬兩!”


    ……


    叫價之人絡繹不絕,甚至一邊叫價還要一邊出言攻擊其他的叫價者,某女看得頗為歡樂。


    然後,又突然發現挨著夙鬱流景後麵坐的人都很安靜,一點也沒有叫價的意思。


    於是,某女低頭對景王道:“你怎麽還不走?”


    “本王為何要走?”夙鬱流景不解地看著她。


    關鍵是,你的存在明顯影響了我家魅兒姑娘的行情啊,你看後麵那麽多人都不敢叫價,你真的好意思杵在這裏麽?


    “人家都表演完了,你不走留在這裏幹嘛?”


    “表演完了,不還有拍賣嗎?”


    本王又不是來看表演的,為何她表演完了我就要走?再說,本王是來找你的,你都不走,我走什麽?


    然而,臨晚鏡卻會錯了他的意。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夙鬱流景:“拍賣?難道你也是來拍魅兒的初夜的?”


    不是才對她表白了嗎?這麽快就變心了?這也太他媽花心了好麽。


    沒曾想,臨晚鏡一時之間沒控製住聲音,就這樣吼了出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景王身上。


    景王也想要魅兒姑娘?


    那他們還敢競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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