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摘下麵具的白易,帶著一絲難明的神色,輕語道:“為什麽你會是白骨殿的人,倪師姐。”


    白易的一句輕語,將對麵的黑衣人聽得渾身一顫,那張笑臉麵具中的雙眼,透出一股難明的神色,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楚,然而最多的,則是一種愧疚。


    隨著麵具的輕移,白易對麵的黑衣人現出了真容,竟是倪秋雨!


    望著倪秋雨已然發白的俏臉,白易沉默了下來,眼神微微泛冷,他在等對方給他一個合理的答複。


    隱藏在七煞門身後的白骨殿,不但能控製七煞門,還將觸手伸到了蒼雲宗,本以為蒼雲宗隻有一個丹閣長老是白骨殿的人,白易萬萬沒想到,連善良柔弱的倪秋雨都是白骨殿的奸細。


    “如果我說我不是白骨殿的人,你會信麽?”倪秋雨落寞的說道,彷如在自言自語。


    白易依舊沉默不語,那一身血蓑衣卻仿佛更加殷紅了幾分,一縷微不可查的殺意正在血色的蓑衣上流轉。


    曾經的逍遙仙君,可以忍受嘲諷,忍受痛苦,甚至忍受謾罵,但是唯獨無法忍受背↗,叛,尤其是被白易視為友人的背叛。


    無論白骨殿這處勢力有多強大,自從童靈體內的十三年蠱破體而出的時候,這處勢力就成了白易的死敵,終究會被他親手摧毀,可是如今,在死敵的隊伍中,居然出現了倪秋雨的身影。


    倪秋雨雖然達到了築基後期的境界,可是隻要一劍。白易就能將其輕易擊殺,然而他依舊在等。等對方說出事情的真相。


    “七年前,我還是煉氣修為。在一次太恒山脈曆練的時候,遇到了一隻三級妖獸……”


    倪秋雨眼露苦楚,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自語著七年前的一次奇異的遭遇。


    “我被那隻妖獸追殺,慌不擇路,逃進了一處山穀,進到山穀裏才發現隻有入口,卻沒有了出口,在山穀中。我和那隻妖獸拚命搏殺,可是以我當時的煉氣修為,根本不是妖獸的對手,最後被妖獸撲在爪下。


    當那隻妖獸即將咬中我的時候,一個怪人出現了,他隻是輕輕一揮手,那隻妖獸就落荒而逃,那個怪人當時穿著白紋黑袍,戴著笑臉麵具……”


    沉浸在回憶中的倪秋雨。眼角漸漸有淚痕閃動,眉宇間的苦意更濃了幾分。


    “他救了我一命,又給了我一套黑袍和許多的岩髓晶,他要我在七年後報答這份救命之恩。報恩的方法,就是在化境中留下岩髓晶。


    知恩圖報方為人,爺爺從小就教我要知恩圖報。這份大恩我從不敢忘,隻要不是殺害無辜的人。在化境裏留下岩髓晶應該不算惡行。


    他沒說來自何處,也沒有提及白骨殿的名字。隻是給了我一個報恩的機會而已,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這輩子,都會心中不安。”


    雨聲滴答,倪秋雨的話語如泣如訴,她並不想穿上那套怪異的黑袍,也不想在靈脈之爭的時候,非但不去收集岩髓晶,反而要在化境中散布岩髓晶。


    七年前的一次救命之恩,讓倪秋雨不得不報答,因為她的心性就是如此,善良,而且柔弱。


    “不殺無辜之人?”白易的眼神顯得冷漠了起來,道:“一次靈脈之爭,無數修士戰死在化境,你留下的岩髓晶,看似無害,卻是奪命的邪魔,十年一次靈脈之爭,有多少人因為岩髓晶而枉死其中呢。”


    噗通。


    倪秋雨柔弱的身子忽然跌倒在地,她最不願想的結果,被白易一語道破。


    的確,岩髓晶這種材料,在數百年來不知耗盡了多少修真者的生命,為了爭奪那條高階靈脈,無數築基修士戰死在化境當中,如果化境裏的岩髓晶早被收集一空,或許會有許多修真者免於一死。


    倪秋雨的這種報恩之舉,實際上卻在延緩著靈脈之爭的年限,隻要化境裏還存在岩髓晶,依舊會有無數修真者前赴後繼地戰死在化境當中。


    晶瑩的眼淚早已決堤,倪秋雨終究騙不過自己那顆善良的心,忽然,她白皙的脖頸處多出了一柄利刃,倪秋雨慘然一笑,道:“恩已報,我這條命,就當為那些枉死的怨魂們陪葬了!”


    劍光一閃,並沒有鮮血迸濺,倪秋雨的法器飛劍不知何時已經插在了白易的腳下。


    “我背了七年的包袱,我累了……”倪秋雨眼露迷茫,喃喃道:“我寧願當初死在那隻妖獸爪下,也不想變成如今這樣,你就當我是白骨殿的人,一劍殺了我好了,這樣,我也能解脫了……”


    人世間,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無形枷鎖,有的枷鎖上刻著仇恨,有的,則刻著親情,而束縛倪秋雨的那副枷鎖上,刻著的,是恩情二字。


    望著腳下的長劍,白易的眉峰依舊緊鎖,冷冽的雙眼中仿佛漂浮著一團疑雲,許久後,他緩緩問道:“你與穆鈴,相遇在何處?”


    聽到穆鈴的名字,倪秋雨微微一怔,隨後低語道:“離開山穀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那隻妖獸的吼叫,恩人已經消失,我怕妖獸追來,急忙奔出山穀,在離開山穀的路口處,我和穆鈴第一次相遇。”


    七年前兩位友人的相遇,倪秋雨記得十分深刻,自此之後,她與穆鈴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然而當她這番講述聽在白易的耳中之際,白易緊鎖的眉峰忽然平複了開來,眼中的疑雲不但未散,又多了一絲沉沉的殺意。


    “倪師姐可曾記清,你是在逃亡到山穀入口的時候與穆鈴相遇,而不是在一片林間的老樹之下?”白易沉聲問道,所問的問題卻有些怪異。


    “山穀裏都是小樹與藤蔓,並無老樹,你……”倪秋雨抬起俏臉,不解地說道,不等她說完,忽然感知到白易體內的靈力狂暴而起。


    往前一踏,白易身上的蓑衣忽然泛起一層陰冷的殺意,他冷聲喝道:“倪師姐,你的那位恩人,恐怕並沒有救過你的命,相反,他的用意,不過是尋找一件工具而已,等到這件工具完成了使命,便是碎裂的下場,你那恩人,分明是要害死你!”


    檀口微張,倪秋雨不知白易為何說出這番話語,她急急地辯解道:“不,他的確救過我的命,我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他,那隻妖獸會生吞了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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