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戎淵語聲平淡,看了一眼安寧,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入夜,他站在閣樓之上,入眼的是安寧的屋子,裏麵仍亮著燈。她或許在看書,或許在和幾個丫鬟說話,唯獨不會再為他傷神了吧。這幾日他又想起了許多的事---


    天上繁星點點,無風,無月,閣樓前的花草幽深靜謐。戎淵側著頭,眸光閃閃。


    安寧屋裏加了少許的炭火,她怕潮濕的深秋。四寶見差不多了,把炭盆移走。溫度能緩緩,被子裏又擱了暖水的袋子。這樣姑娘就能睡個好覺了。


    “方才說熙王和睿王要找康王的麻煩麽?甚好,把證據送到他們的手上。”安寧說道。康王順遂慣了,打壓破壞他的產業不能傷其根本。那就再給他添點堵。


    “姑娘,探子截獲月國太子給李睿的信,按照您說的,並沒有改動,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四寶說道。姑娘近來增加了人手,各個王府中的眼線發揮了作用。


    “占便宜早晚要吃虧的。讓他們互看不順眼去吧。”安寧說道。熙王的病應當好了。有沒有爭奪那個位置之心尚未明確,睿王依仗的是月國許下的餡餅,卻不自知是在做引狼入室的蠢事。康王正在不遺餘力的掃除障礙,偏不讓他如意!


    “奴婢知道了。”四寶領命。


    安寧身邊得用的人不少,有魄千君留下的,也有後來他培養出來的。如今這情形,正是用人之時。


    馬山杏已經是一步死棋了。催動蠱結果她的性命存了不得已。她有可為,有不可為。給了她機會,最終叛出。怪不得她了。


    今日收到了安顏的信,心中埋怨她匆匆成婚。害她不能趕回來參與。又說自己很好,於婆家沒有那麽多的煩心事。平常相處簡單。告訴她別委屈了自己。安家的姑娘都應該活的精彩。說是有相聚的時候再和她算賬等等---安寧看的又笑又掉淚。她與安顏是知心的姐妹,凡是都說在頭裏。沒有那麽多的計較。


    安家的姑娘們如今該嫁人的陸續都嫁了。不由得想起成親的時候安明瑞的府上送了禮的。父親倒沒說,命人收好,入了冊。母親也沒有計較。他們都是寬厚之人。安欣待嫁未曾再傳出不好的消息。聚會也極少參加了。


    三叔一家在任上站穩了腳。有能力的人到哪裏都有能力。三叔是個潛力股,之前在京城之時缺少的隻是曆練。


    安寧兀自想著事,手邊的茶都涼了。看看天色,已經不早。明日還要早些起來。因為到了九月十五,需要禮佛的日子。老王妃晚間命人告訴她,去一趟相國寺。


    那兩個趕出去的女子去向不明。暫時沒有鬧出其他的事來。耳根子算是清淨了。想到那個罪魁禍首,安寧輕輕的歎了口氣。她沒出息的計較,到底惹惱了他。如他所說,也好,原因自然不是好原因,他已經做了決定,她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緊了。自詡能做到灑然一笑,卻不過自欺欺人---


    睡著了就用不著煩惱了。明天醒來還有明天的事。


    翌日一早。安寧就出發去了相國寺。命人稟了王妃。告知事情忙碌而未見。她並不在意。帶著二寶和三寶上了馬車。一行護院跟隨。向著相國寺而去。


    途中無事,安寧看著風景。今日陽光甚好,她並未覺得有多涼。不過幾個寶卻帶著一應的家什放在馬車裏,以備不時之需。


    到達相國寺的時候,其他的府上也有盡早來的。


    其中就有薛相府的馬車,熙王府的馬車。還有幾家安寧記不大清的。


    入了大殿上了香,安寧便到禪房去休息。還要聽過講經的。老王妃又囑咐添香油錢。


    “姑娘,門外薛姑娘來了。”三寶回道。說的是薛嬋娟。說起來她應該嫁了人吧,哪家安寧沒在意過。


    “請進來吧。”安寧說道。


    不一會兒,薛嬋娟便進了禪房。“唐突叨擾了。還請三夫人不要見怪。”


    安寧對三夫人這個稱呼有些別扭。“沒事的,不知薛姑娘可有什麽事?”安寧不好喊人家夫人,何況她還不知道。


    “想與三夫人解釋清楚,那時王妃尋我並非是我的本意,也沒想那麽複雜。我怕三夫人對我心生誤會,說起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斷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雪嬋娟說道。她哪裏曉得王妃林苑安的是那樣的心思。後來話傳出來就已經不好聽了。她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的。所以父母給她安排了婚事,她沒有拒絕。


    “哪裏,我不會怪你。即便是王妃,我也不會怪的。因為我名聲畢竟不好,哪個當母親的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怕三公子娶回一個‘夜叉’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才好。”安寧對薛嬋娟的印象不錯。所以並不想說其他。包括林苑當初的心思。她也一並圓過去。說與旁人又有什麽意義呢。何況也不必細說,薛嬋娟那般聰明,定是什麽都明白的。


    “謝謝三夫人理解。母親那邊還有事,我不便再打擾,這就回去了。”薛嬋娟說道。她心裏對安寧存有好感。所以對王妃的行為甚是不理解。自己當初和她說了安寧不少的好話。都被王妃給駁回來了。真不知道那位王妃是如何想的。傳言不可信,相信相處的久了,她會知道安寧的好。


    安寧若是知道,定會笑的。可惜啊,事與願違---


    薛嬋娟走後,安寧歇了半響,又聽了一場講經說法。添好了香油錢。便要回去。


    “安施主請留步。”


    安寧聽得聲音心頭一喜。熟人啊!“老頭!怎麽會是你?”


    她頓時回頭,果然見老頭靠著大樹優哉遊哉的呢。見她轉身過來。老頭眼珠一轉。慢慢起身。


    “怎麽嫁了人還這般冒冒失失!”聲音卻也透著高興。“走,到那邊說話。”


    安寧應答,隨著曾老頭去了不遠處的禪房敘話。“你不是和洪德大師一道走了嗎?”這個老頭走的那叫一個幹脆,此時出現她怎麽能不意外?


    “洪德渡劫飛升去了。”曾老頭瞧著安寧,丫頭還是原來的丫頭,心境保持的很好。他當初沒有看錯。


    “你難道沒到時候麽?”安寧問道。曾老頭和洪德都不是尋常人,所謂的飛升應該就是修真之人了。


    “尚有些時日。洪德又說三星之說有變,你本不是此界之人---應該是另有機緣。”曾老頭說道。洪德並非神人,即便是神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料到。洪德說的含糊,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曾老頭便回來告訴安寧。怕這丫頭為了三星之事多生負擔。如今看來,並不是那麽回事,其中另有緣由了。至於到底為何,他看不出。


    “隻要不是與江山皇帝有關,其他都不是問題。”安寧說道。三星之說應是疆土皇位之爭。她當初就不相信這些的。但是別人相信,她沒有辦法阻止別人的思想。說道另有機緣,這點她信。空間的出現,圓滾滾的出現,和它說的她沒有想起來的事---這些她不想說給曾老頭知道。畢竟她自己都沒有弄明白,且是她自己的秘密。


    “丫頭啊,三公子待你如何?”曾老頭問道。戎淵也非尋常,他知道。並且他們之間曾有過交集。


    “還好。”安寧不予提旁的。盡管她對曾老頭投脾氣,也不好隨便說的。


    “恩,你們有緣。斷不了。”曾老頭嗬嗬一笑。不再往下說。


    安寧一怔,心道,這老頭道行深啊!這都能看出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她也不想再說。


    “不說就不說。回頭做些點心給我送來。我還得留幾日呢。”曾老頭喜歡吃安寧做的點心。這回吃過了,不知還有沒有口福了。


    安寧笑著點頭。曾老頭能回來知會一聲,她還是感激的。有些事情不是誰都能背負。她自認不是那塊料。


    “好,這就回了。你好好飛升。”


    回到王府的時候。安寧下意識的朝戎淵這幾日住的閣樓方向看了一眼。樹影斑駁,花草寂寂,閣樓之上似有似無的有個身影。她看不大清楚。忽然有風吹動草木,那身影便隱入那邊朦朧之中---


    安寧並未多看,閣樓獨對,那人飄逸出塵---她看不看的都不會如何。


    回到屋子,收拾停當。便帶著幾個丫鬟做點心。做好了之後,給老王妃送了些。自己留了些許。給曾老頭留了好些,讓侍衛快馬送去了相國寺。


    老王妃囑咐她不必去稟告相國寺之行,她也樂得省事。所以,點心的事完畢,便在一方小書房裏抄寫經書。老王妃信佛,她準備送給老王妃的。


    仔仔細細的寫了好久。已經到了燈火正明。晚飯沒有吃,沒有絕對餓,是因為吃了不少點心的緣故。


    又寫了一回,才挺了筆。讓二寶拿了水果。吃了一點。


    “姑娘,晚了別再寫吧。書也別看了。熬眼睛。”大寶說道。姑娘回來之後就沒閑著。也該歇歇。


    “無事。睡下還早。你們先去睡吧。不用守夜了。”安寧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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