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枚的院子外站著把守的丫鬟婆子。個個昂頭注意著周遭的動靜。這時候也沒人敢靠近聽聲。都知道府中出了亂子。好多人都被叫到了老太太的跟前。隻等著傳出點子消息。


    安寧回到侯府。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出所料。李玉珍把一腔怒火終於發作在了三房的身上。午間,府中有人傳出安慶在後花園子欺負的是丁玉,並且占到了便宜,近了身。更有說三房就此要賴上安慶。話傳到李玉珍的耳朵裏,她哭訴到老太太那裏。說安慶讓人給抹黑。三房沒安好心。強要把一個孤女塞給他們,想出了這麽個不要臉的理由。


    老太太先是勸了李玉珍一番。接著把那幾個傳話的都叫了去。結果苗頭都指向了三房。老太太大怒,把三房的人找了去。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過程。安寧心裏明鏡一般。三房除非中了邪才會把主意打到安慶的頭上。丁玉潔身自好,更不會答應。李玉珍這是自己放出話來,給三房添堵不說,弄好了那個丁玉就能給兒子做個小。畢竟女子的名聲要緊,定是有人把花園子裏的事告訴了李玉珍。這樣一來,丁玉到了安慶的屋子,就相當於到了她的手裏。三夫人那麽在乎這個侄女,必會更加的怕她。她豈不是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不得不說李玉珍的腦子轉的快。安寧不曉得日後娘要如何才能對付了她。


    “二寶,那邊什麽情況?”


    “老太太的院子前後都是把守的人。天未黑,不好潛進去。”二寶回話。她探查一遍。那邊的丫鬟婆子極為警覺。不好糊弄過去。


    安寧點點頭。“估計三房一家子都被欺負了。不如這樣-----”


    她低聲的吩咐二寶。不多會,二寶出去了。


    *-----------


    李如枚端坐炕上。下麵站著一排人。椅子上也坐了好幾個。


    站著的多是丫鬟婆子,另有安敏,丁玉。安雅。


    坐著的安明瑞,耿月華,安明生。丁怡芳,李玉珍。還有一個安慶。他受著傷,此時麵色不愈。微低著頭。


    偌大的屋子,氣氛顯得壓抑。站著的丫鬟婆子大氣都不敢喘。


    李如枚麵上含威。眼睛掃向剛剛回話的幾個丫鬟婆子。


    “你們說的可是真?”語氣的威懾令幾個人呼吸又一緊。


    齊齊的點頭。“回老太太沒有半句謊言。”


    李如枚盯了她們一眼。隨後對著安明生道:“你們還有何話說?”


    安明生袖子中的手緊緊了握了握。目光清明。“老太太,幾個丫鬟婆子的話不足信,我們不會拿玉兒的名聲來敗壞。還請老太太明察。”


    李玉珍心頭冷笑。“三弟,話可不能這麽說。難道不是你們院子裏的人傳出來的,難道還是我們院子的人自己抹黑不成!?那天的事慶兒在我在的再三追問下已經說了實情。正要代他去陪罪。不想卻傳出這種話來。這樣兩個孩子今後如何麵對啊?!”


    李如枚未說話。目光中的淩厲減了幾分。


    “盧嬤嬤,讓他們幾個都下去吧。”過了半響後。她才略顯疲憊的說道。


    盧嬤嬤把幾個丫鬟婆子都帶了下去。自然不會輕易的放過。老太太的殺人不見血隻有她最了解。


    “現在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麽話都盡管說。”


    李如枚恢複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看在三房的眼中卻無比的刺目。


    “老太太,這件事就此作罷吧。媳婦不承認那幾個丫鬟婆子是我的指使。玉兒與我親生女兒一般,我不會那麽糟蹋。”


    丁怡芳開口。丁玉低垂著頭。


    “三嬸娘,糟蹋這話說的不對吧。之前我娘提議說丁玉姐給我哥哥做妾。在三嬸娘的眼中是糟蹋嗎?”安雅麵帶著笑。眼睛看向已經麵色的丁玉。


    “雅兒,不可無禮。”李玉珍斥道。卻覺得女兒說的正是時候。


    “按理說,玉兒如今傳的這般,名聲已經有損。到慶兒的房裏沒有不可。不是咱們侯府瞧不上玉兒,沒有更高的身份。隻是侯府就這麽一個獨子。玉兒家係商戶,不足為正妻。不過,都是親戚。過來必不會虧待。老三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玉兒啊,今日當著你的麵說也是為了你好,你莫要不好意思。”


    丁怡芳的手氣的發抖。丁敏緊抿著唇。丁玉卻是比剛才看著鎮定。目光掠過老太太。落在漸漸黑了的天幕。


    “我說三弟,娘說了這許多,你倒是給個話啊?這有什麽難開口的。玉兒進了門大哥和玉珍還能給她氣受啊!”安明瑞冷不丁的來了一句。耿月華剜了他一眼,這裏本沒有自家的事,不過是看看熱鬧,安明瑞亂放炮。她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多。


    李如枚並未斥責他的不是。而是目光慈祥的看著安明生。


    歎了一口氣說道:“知道你是個倔脾氣,你姨娘過世的時候便托付我好好照顧你,好在沒有讓你的姨娘失望,你如今出息了。我也跟著高興啊!眼看著你的兒女們都大了。也該說親事。隻是這女子的幸福。不是做了當家主母便能成的,心氣太高了未必是好事。左右玉兒也沒出了咱家。你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安明生暗道無恥。這樣的老太太的也配得當個長輩!


    “老太太,您說的這些我們都明白。隻是玉兒已經許了親事。是他爹在世的時候定下的。所以------”


    “喲,這可得和人家解釋清楚,將來若是傳出個什麽的,對玉兒可是難說,多少張嘴也說不出啊。”李玉珍接過安明生的話。


    她心裏的如意算盤要落空怎麽能甘心。定了親事也要給他們攪合了。


    “三叔三嬸,玉兒姑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日我心情不好,喝了點酒。險些鑄成大錯。今日本無顏說話,但祖母的責備與叮囑一直在耳旁,此事既然由我而起。我自會擔當,既然三叔三嬸不願意讓玉兒嫁給我。那麽就由我去向玉兒未來的夫家解釋吧。若是玉兒答應進門。我發誓會好好待她!”安慶表現出謙謙君子樣。坐在椅子上勉強支撐起身子。


    今日這老太太和李玉珍這些人非得把玉兒拉入他們的火坑不可。侯爺這時候還沒回來。安明生有些著急了。惹惱了老太太侯爺必不願意,可看眼拖延不下去。這可怎麽辦?


    丁玉心中的火眼看就要燒出來了。不能再讓姑姑和姑父替她為難了。她根本就沒許下親事。再逼迫下去就露餡了。


    今天她若是不答應給安慶當妾室,他們便不會幹休!


    安敏不時的拉著她的袖子。提示她不可不顧一切的開口。衝撞了老太太對他們這邊更沒有好處。除了三房,這裏的人都是一個鼻子出氣。就算侯爺大伯來了,也必會聽取老太太的意見。心裏也害怕表姐被強迫做妾。


    “慶兒如今都認錯了。可見其真心。他老三啊,你們好好想想吧,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玉兒留在咱家才是好去處是不是?”老太太追加了一句。


    屋子裏又陷入了沉默。


    外麵漸漸的黑了天。屋子裏掌起了燈。燈光映在各人的臉色。忽明忽暗。


    盧嬤嬤站在門口。見一時半會的無人講話。剛要解一下氣氛。忽然傳來一聲驚喊:走水啦!夥房走水啦!快來人啊!


    李如枚也跟著一驚。“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這話她本是對著盧嬤嬤說的。結果屋子裏的人都動了。三房的人自然也不例外。這聲喊叫可是救了他們。


    老老少少從老太太的屋子裏全部的出去了。李如枚一看事情隻能這麽擱下。不耐煩的閉了閉眼。


    今日這一出唱的戲,全憑著李玉珍和她的雙簧。就是要逼著安明生和丁玉芳把丁玉送到安慶房裏。此時半截的擱下了,再想提起來怕是不容易。她知道老三如今的身份和心思,再加上丁怡芳的小心,想拿捏不容易。事後必會把丁玉送出去。


    她恨得牙疼。當年她是側室的時候,安明生的親娘最受寵。那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安正辰的親娘死了。她有望扶正,半路殺出了安明生的姨娘,她怎麽能不妒忌。她幾經動心思,終於把那個女子送上了西天。臨死都沒有名目。


    如今她的兒子在她的威懾之下能有出息,是被他的裝弱小給騙了過去。不然他怎麽會當官。翅膀也漸漸的硬了。她的兒子卻不爭氣!如何讓她安心!凡是李玉珍做下的對三房打擊的事,她無不默許。就是不讓他們舒服過日子!永遠在她的眼皮子地下!


    “老太太,您躺會子。坐了這麽久也乏了。那麽多人救火。您放心。”吳嬤嬤進得屋來。侍候道。


    李如枚神情不變的點點頭。“你坐下,陪我說說話。”


    “哎,您說吧。老奴聽著。”吳嬤嬤對這樣的殊榮自然歡喜。老太太不拿她當外人才好。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麽做心思壞了?”李如枚忽然說道。


    吳嬤嬤先是一噎,然後清了下喉嚨。“老太太菩薩心腸,府中誰人不知。那玉兒本就商戶身份,即便是住在侯府裏也不會借著多少名頭。將來找婆家,多半會嫌棄她是個不吉利的孤女。老太太讓慶少爺收了她是她的福分,三老爺和三夫人一時半會沒有轉過彎來。怎會知道您的苦心呢。”


    李如枚嗬笑了一聲。“你倒是會兩頭討好。”


    “老奴不敢,老太太心裏雪亮。府中這多年哪一件大事不是您英明果斷的。”


    吳嬤嬤出了汗,今日老太太心思不定。不好侍候,她說話得加萬分的小心。盧嬤嬤那老婦怎麽的還不回來。救火也用不到她!


    李如枚未言語。而是閉上了眼睛。外麵時而傳來喝喊的救火聲。屋內的燭火突突的竄著火苗。吳嬤嬤不敢出聲。她今日格外的對老太太發悚。


    不知過了多久。那邊的人聲小了。甚至無聲無息。吳嬤嬤覺得自己在這靜謐裏快要做了夢。


    如聽得外麵的丫鬟有了動靜。“莫要大聲,老太太怕是睡了。”


    “盧嬤嬤讓我來說一聲,侯爺受傷了。”


    原本閉著眼睛的李如枚睜開了眼。吳嬤嬤瞧見那眼裏沒有一絲的渾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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