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寨子裏的莊稼正是漲勢。玉米,高粱竄起了一人來高。有專人輪流著照看。地邊上打了幾眼井。為防著幹旱。


    山腹的地勢低。起伏不是很大。除了修築的寨牆裏種地。外麵也開出些許的耕田。


    站在高處,抬眼望過去,三麵環山,一麵環水。整個山寨被環抱其中。那一片水域。像是突然冒出,不知盡頭通向哪裏。水麵不甚開闊。活水湍急。把山從中間劈成兩半,形成兩山夾一河的感觀。


    這裏四季風景不同。物產豐饒。是個隔世生活的好地方。


    現在,每天寨子裏的人各負其職。負責看管莊稼的。外出打獵的。寨子裏的管事的。明陽城裏打探的。做生意買賣的等等四麵八方。事無巨細。安寧經過了兩年才捋順。


    此時她站在閣樓之上。遠遠的望著。有看地的人已經帶著鬥笠出發了。幾個半大的孩子跟在後麵。蹦蹦噠噠地歡鬧著。


    “公子。”冬山見她清早又穿得單薄,在閣頂上看的出神。輕輕的叫了一聲。


    安寧轉回目光。冬山已經將一件薄的披肩搭在她的身上。


    “冬山我餓了。”她說了句。單薄的身子把披肩裹了裹。可憐兮兮的看著冬山。


    冬山失笑。姑娘這才有個柔弱的樣子。


    “奴婢這就去準備飯。您回屋子躺一會子。肚子痛不痛了?”冬山關切的問。


    安寧搖頭。“不痛了。”她發現自己像個紙糊了人兒。還沒到小日子呢。肚子就開始痛上了。昨晚上抱著暖水袋才覺得好些。


    安寧吃了飯。


    金淮楊便過來與她說事。提起了百裏風行。


    “寧兒,這個時候要小心外人。大舅舅總覺得他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安寧點頭。“大舅舅放心。寧兒知道分寸。城裏可有消息?”


    “破月傷勢沒大礙。這兩日徐荊升派人侍候著。李弈外出三回,有兩回去了紅春園。”金淮楊說道。


    “哦?他倒是夠瀟灑。戎淵呢?”李弈的耐心不差啊。安寧想到。還有功夫尋~歡作~樂。


    “未見從客棧出來。金子進山了。咱們的人遇上一次。未衝突。他像是找什麽。”金淮楊對戎淵和金子主仆也心中存了異樣。畢竟曾經有過關聯。但不會犯糊塗。


    “俺們隻要防守得當。且看他們幾時動手了。”從這個態度可以看出。應該不是緊鑼密鼓的攻打。那就有可能是收服了吧。他們的籌碼會是什麽呢?


    “正是如此。寧兒放心。如今寨子裏的人會一心對外。你這些年的付出不會白白的送掉。大舅舅會盡全力。”金淮楊道。


    包括蓋梁和另外幾個兄弟。他們私下都碰麵且表明了心意。


    “我知道。大舅舅,其實我不想當這個寨主。當初是為了爭一口氣。”安寧說的是實話。


    “大舅舅曉得。也怪我當初沒有和你說清楚。何用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大舅舅和你蓋梁叔從前的心思改變了。沒人會逼著你。徐嬤嬤後來才告訴我。寧兒啊,現在你若是不願意。舅舅也不會怪你。”金淮楊卻是說的心裏話。寧兒都十五了。不能眼看著她蹉跎了歲月。


    這幾年他越發的反省自己。蓋梁也感歎,沒有什麽放不下的。與寧兒一個小女孩的比拚相比,他們這些大人做的相差太多了。


    “可是大舅舅,我想去京城。隻為了我們每個人討回一個公道。小時候我不懂這些,現在大了明白。我有這個責任。不管將來如何。起碼我去了。努力了,便不會後悔。”安寧主意已定。


    幾年的心境改變。這些人她當做了家人。從前是剛穿越來,那種自我保護過於的強烈。對什麽都極為的防備。隻有在接觸中才慢慢的放下。從而接受。她是安寧。不再是那個前世的女子。她有她今世的使命。


    “寧兒這麽想,大舅舅欣慰啊。[..tw超多好看小說]”金淮楊忽然覺得眼眶難受。他沒白疼這丫頭啊。大了。竟然這樣的懂事。


    安寧眼窩也濕潤。她從未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此時釋然了。


    “大舅舅,我娘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金淮楊一愣,然後笑了。


    “你娘是個極富才情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柔賢淑,落落大方。當年京城裏想求娶的家人踏破了門檻呢。”金淮楊回想起來。仿佛像是回到了當年。


    駱馨蘭到國公府做客。與府裏的姑娘小姐們到花園子裏頭玩。他一眼便瞧見了。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那時駱馨蘭並沒有定親。他也是正當年華。私下裏打聽起來。便想求娶。


    怎奈這件事被靖國公的夫人楊氏知道了。也就是如今國公府的老夫人。是老國公爺的續弦。金淮楊的繼母。也是他的姨母。當年她的母親過世。怕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負。便把娘家裏的庶出妹妹介紹給了老國公爺。沒成想這個姨母人前對他百般好,人後往死裏害他。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楊氏知道他的心思之後。便假意的說會告訴金淮楊的父親。不久便會提親。結果卻在他的飯食裏下了藥。醒來時人在妓~院,當時被好些人知道。他的名聲壞了。尋~花問~柳,尋~歡作~樂之輩。哪裏配得上駱閣老家的小姐。


    他哪裏服氣。明明自己被人陷害,卻找不到證據。於是他想找駱馨蘭當麵澄清。沒想到繼母盯的緊。他又一次著了道。府中的二叔的小妾在他的房中醒來。那混亂的場麵可想而知。國公爺大怒。把他關進祠堂。一個月後說那小妾有了身孕。投井自盡了。


    二叔不依不饒。那個小妾與他的情分不一般。即使她與金淮楊坐下那麽齷蹉的事情。他都沒舍得處罰她。隻是把她送出去靜養。如今人死了。金二爺痛罵。金淮楊那時年輕氣盛。從祠堂裏跑出來。逞了匹夫之勇,與家人鬧翻。繼母趁機煽風點火。說家裏出了這麽一個不孝子。將來耽誤其他的幾個孩子說親。國公爺聽了枕邊風。結果把金淮楊逐出了家門。


    落魄的金淮楊哪裏吃過外麵的苦。幾遇危險。最後一回被蓋梁所救。


    駱馨蘭嫁進了侯府,嫁給了安正辰。侯府的嫡子。他曾一度心灰意懶。後來敵不過相思。總是暗中打聽駱馨蘭的事。


    才有了後續的事發生。


    “大舅舅可怨我娘?”因愛生恨。不過金淮楊應該不會。


    “與你娘沒有一點關係。大舅舅如今放下了。”此時他心境平和。與駱馨蘭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往。皆是坦坦蕩蕩。吟詩作畫。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山寨事了,大舅舅給寧兒娶個舅媽吧。”安寧是見金淮楊真的不再計較才敢說。


    “你這丫頭!開起舅舅的玩笑了!此事等著把寧兒嫁掉再提!”金淮楊嗔怪又寵溺的口吻道。


    “寧兒才不想嫁人這麽早呢!等玩夠了再提!哈哈----”安寧笑。


    “寧兒若忍心看大舅舅孤老,大可不嫁。”金淮楊難得開起了玩笑。


    “那---招個上門女婿可行。這樣寧兒就什麽都說的算了。一手遮天多好啊。”安寧狀似苦想。忽閃著大眼睛說道。


    “什麽上門女婿?你們甥舅兩個不怕人聽見。一個兩個的盡說混話!少爺,姑娘都這麽大了。婚姻大事可輕率不得!姑娘。您也收收口,哪有大聲把親事掛在嘴邊來說的。”徐嬤嬤此時看著兩個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說少爺也跟著鬧上了。唉。就姑娘這副做派將來可如何在高門大院裏生活啊。


    “嬤嬤,寧兒知錯了。”安寧像個小孩子認錯。幾步走到徐嬤嬤跟前。


    “不過,寧兒找個大舅媽應該快有著落啦。”她忽然小聲說道。


    金淮楊當然也聽得見。


    之間徐嬤嬤睜大眼睛。“什麽?真的嗎?哪家的姑娘?老奴前去看看?哎喲,這可是大事!”她的聲音簡直要衝破了房頂。


    安寧一笑。“嬤嬤您莫激動。莫激動。有話慢慢說。我那大舅媽呀。還在不知誰家待字閨中呢。”說完捂嘴悶笑。


    徐嬤嬤反應過來。被丫頭給忽悠了。老麵滾熱。嘴角不知不覺的咧開了。


    金淮楊早笑得合不上嘴。這一老一小總算是融合的好了。


    *------------


    安寧在山寨處理了一天的瑣事。明陽城那邊沒有傳來新的消息。


    山寨周圍加強了巡視。出去巡山的人也發現那天見過的那個獵人。且連個大型野獸的影子也沒有遇到一個。


    安寧不禁納悶。李弈和破月的點子背到了極點。同時又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出入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拿出紙張。在上麵寫了又畫。畫了又寫。最後放下筆。


    無形中有些心煩。心想小日子作準快來了。不然她不會這個樣。


    女子就是麻煩。到門外轉了轉。出奇的沒人來找她。


    滿寨子除了幾個念書的孩子。她現在成了閑人了。


    大舅舅應是給孩子們上課。蓋梁應該帶隊伍去了。


    她也應該去看看。想去就去。把自己收拾個緊身利落。


    然後出了門。寨子裏作戰的隊伍人數並不多。實數不足千人。其餘的有的分散到了附近的村子裏。這也是她這幾年備下的防範。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武力也是一樣。他們平日村裏的種地莊稼漢,需要的時候就是兵。同時把幾個裏正也一並同化了。不敢有絲毫的異心。一旦打起來可以來個裏應外合。


    “姑娘,有傳書。”冬山見主子出門。忙追出來。


    安寧停步。拿過傳書一看。噗嗤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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