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裏,我還是堅持昨晚的邏輯,楊頌的身份我覺得是沒有問題的,她確實一直在積極找狼。”


    “宋老太太……”李斯年猶豫了一下,“她堅持要預言家驗她,我現在反而有點猶豫了。倒是劉新先生你昨晚一直在劃水,歸票位雲裏霧裏地說了一通,什麽都沒說出來,我覺得你要是說不出什麽來的話,我考慮排水把你先排出去。”


    宋老太太指著劉新說道:“先排他!我真的是好人,不信今晚你們去驗!真的!留我一輪!”


    “您要是這麽急著自保,我反而覺得您有問題了。”丁孜暉皺了皺眉頭,“你沒有懷疑過劉新,就因為別人踩了劉新一腳,您就死乞白賴跟著,有種投出一個是一個,能留一局留一局的感覺,我現在相當懷疑你。”


    牛心妍雖然沒插話,但是方岱川注意到她輕輕點了點頭。


    李斯年靜靜聽他們說完一輪,這才繼續說道:“剩下杜葦和陳卉,昨晚複盤你們的發言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你們綁票太嚴重,我想詳細聽一下你們的說法。另外,是否方便告訴我,昨晚你們倆,去了哪裏?”他說著挑起右眉,淺琥珀色的眼睛反射著水晶吊燈的光,像某種貓科動物。


    杜葦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李斯年挑眉不語。


    杜葦和陳卉對看了一眼,果斷問道:“李斯年你跳不跳神?”


    李斯年楞了一下:“我為什麽要跳?”


    “因為你聊爆了,”杜葦安靜地看著李斯年,“你拿到的說明書,不是平民的。否則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要離開屋子,到外麵去。”


    第28章第三日·03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方岱川沒料到還有這麽一出,他這邊剛跳了預言家,那邊李斯年就被扒皮,命運果然不眷顧幸運-e,絲毫不給麵子。


    杜葦嘴角也含著一絲笑,諷刺地看著李斯年。


    “我用不著跳神,”李斯年挑了挑右眉,“我是預言家發的金水,我隻要不是狼,你管我是什麽身份?”


    杜葦環視了一圈:“那我不管,你和方岱川就沒可能是雙狼綁票?踩出去一個人是一個人嘛。”


    李斯年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現在的問題是,方岱川是預言家,我是他查驗的金水,你質疑我的身份,就要先推翻方岱川的預言家。但是你看看現在場上的形勢,除了方岱川,還有人跳預言家嗎?方岱川為什麽跳神,是因為前麵連著兩個人說預言家需要帶一波節奏,他跳得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你說我聊爆了,ok,那我也跳,我是神坑,你和你女朋友堅稱是民,你們兩個民在這裏滿場抿神?這行為似乎有一點怪異。”


    “我找神是為了排狼坑,”杜葦翻了個白眼,“屠城局啊大哥,我要是狼我找個屁的神?”


    “屠城局也要先摸透好人的身份呀,”楊頌瞥了杜葦一眼,“先把神都毒死了,我們一點信息量也沒有,狼想怎麽帶票怎麽帶。”


    李斯年皺著眉不說話,顯然在思考著什麽。


    方岱川曲起指節,敲了敲桌沿:“都別吵,好人這邊不要暈,跟著我的節奏走,杜葦,你如果真的是好人,就不要懷疑預言家給出的金水,別逼神起跳,別攪局你懂嗎?你自己看看場上的形勢,有誰和我對跳預言家了嗎?你如果說是因為真實殺人,預言家不敢跳,自己身份被對跳了,至少預言家會給出一些暗示吧,號召大家不要信我之類的。剛才丁孜暉也說了,我們隻有兩次投錯的機會。沒有其他人有任何的質疑,那我就是預言家。”


    杜葦環顧了一圈,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還有人跳神嗎?不需要跳具體身份,就是聲明一下神職。”方岱川問道。


    楊頌左右看了看,猶豫了一下,抬了抬手:“我。”


    李斯年點了點頭,抬抬手裏的鋼筆指了指楊頌、方岱川和自己:“你看,按我們最一開始說的,四四四加一個第三方的局,現在在場的人裏隻有三個人認神,怎麽可能有兩條狼在神坑裏?那你告訴我神都去哪兒了?”


    杜潮生點了點頭:“李斯年說得有道理,方岱川跳的時機沒有疑點,目前也沒有人對跳。而且他第一夜查李斯年,這個思路我是信的,擱誰,誰第一晚也要查李斯年,他確實是當時威脅最大的人。所以這樣聽下來,李斯年和方岱川應該都是神職,楊頌也舉了手,她問題也不大。我是民,我來證明一下,我知道你說的說明書什麽意思。”


    杜潮生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回憶起自己拿到的說明書:“我們村民的說明書裏有一條補充,因為真實殺人遊戲嘛,普通村民、神職和狼人的個體生存率是不一樣的。前幾個晚上,村民什麽信息量都沒有,存活幾率很小,所以額外會有道具卡補償,據說道具卡就散落在外麵林子裏。”


    “那你們兩個去的是屋前的林子?”李斯年緊緊地蹙起了眉。


    杜葦愣愣地點了點頭:“你不是看見了嘛?”


    陳卉撩起了自己的褲腿,脫了白色的帆布鞋。她的鞋楦上染了一些幹涸的黃泥,泥裏有青苔碎片和踩碎了草葉的痕跡。


    李斯年回頭看了一眼方岱川,方岱川緊緊地蹙起了眉。“沒有其他人出過門了嗎?”方岱川狐疑地問道,“誰昨夜去過海邊?”


    沒人吱聲,大家都麵麵相覷。


    窗外雷電稍小,雨聲卻越來越大,天色昏沉,空氣裏鋪麵都是潮濕的腥味。


    又是這樣,永遠是這樣,無疾而終,不知所雲。


    “我不相信昨晚出去的是狼人!”方岱川疾言厲色,“所有人都在這個屋子裏,狼人到海邊去做什麽?!你們到底誰在玩場下邏輯,來這個島到底有什麽目的讓你們連命都不要我真的不想管,但是能不能給我們這種被拖下水的人一條生路?我他媽不想死!”


    昨天已經經曆過的那種無力感,又一次深深攫住了方岱川的心,他單手捂住臉,麵對這種情況,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算了,”他從食指和中指間轉了一下鋼筆,隨手一揮,“你們愛投誰投誰吧,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大家這麽不配合,那如果最後輸了,也怪不到我預言家身上。”


    他說完直接擲了筆,二郎腿一架,直到投票環節,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劉新這次反而不劃水了,他皺眉道:“方岱川你確定你是預言家,不退水了嗎?”


    方岱川嘲弄地挑起了眉:“怎麽?你要跳嗎?”


    “我跳,”劉新歎了口氣,斬釘截鐵道,“我第一夜查殺李斯年,狼人;第二夜查殺丁孜暉,狼人。我才是真正的預言家。”


    丁孜暉睜了睜眼睛,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是狼人?你這個預言家跳的太沒有水準了吧!”


    “所以你一口氣把剩下的狼坑都排出來了?”李斯年嘲弄地挑了挑唇,“趙初鐵狼出局,我,丁孜暉,方岱川三狼綁票,你們這就贏了啊。”


    劉新點了點頭:“雖然我自己也覺得運氣太好了一點,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機器不會說謊。你們三個就是狼。”


    楊頌冷笑了兩聲:“你的漏洞不要太明顯,你第一晚驗李斯年我認了,你是憑什麽第二晚放著宋老太太和杜老板不驗,去驗一個沒有人懷疑過的丁孜暉?”


    劉新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推了推眼鏡:“我自然有我的思路。”


    “劉新是狼人!”丁孜暉斬釘截鐵道,“我自己知道我是什麽身份,他隨便查殺我,他一定是狼人!我們先把他票出局!”


    “先票宋老太太,”李斯年抬起眼來冷笑一聲,“兩個人對跳先知,為了防止真先知被投出去,留一局明天再解決。——方岱川今晚上驗劉新。”


    宋老太太站起來就往屋外走:“我都說了驗我驗我,你們還這樣急著投我!我不陪你們玩了!”她歲數不小,動作倒是快,推開凳子就要出門。


    “砰——”的一聲。


    方岱川閉上了眼睛。


    “宋欣然逃兵出局,今日免除投票。”機器一板一眼地念道。


    方岱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猛地推開了眼前的紙筆咖啡杯,將桌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掃,起身往門口走去。


    他路過宋老太太缺了半塊腦袋的屍體,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閉眼邁過了屍體,推門而出。


    門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氣壓很低,潮濕的空氣讓整個胸腔都被膩住,總感覺有一股氣堵在胸口,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方岱川徑直走到屋後的礁石上,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礁石上,點了一隻煙。


    “少抽一點吧。”他身後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方岱川回過頭去,看見丁孜暉踩著礁石站著,海風把妹子的長發揚起來,她抿了抿頭發,衝方岱川歪頭一笑。


    方岱川沒什麽心情,但是這麽多年的紳士裝下來,就算一直是小流氓艸人設,裝也裝出了條件反射,讓他完全沒法對女孩子冷臉發脾氣。他歪了一下嘴角,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丁孜暉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邊,兩個人坐在礁石上,並肩看著腳下的大海。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大海,”丁孜暉抬頭瞥了方岱川一眼,又低著頭去說道,“那會兒我家裏出了事兒,被送到奶奶家,奶奶家就在海邊,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到海邊撿貝殼,看海。有時候看著看著,覺得人生而渺小,這點小煩惱放在浩渺大海麵前,能算得了什麽呢。”


    方岱川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煙霧,然後扭頭看著丁孜暉,像是在驚訝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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