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雲雁回仇不隔夜的性格,一惦記著有人在外麵亂傳自己的壞話,便借著自己現在開封府衙,還是掛著天慶觀,便與汴京內各大寺院、道館的人通氣,商議來一次嚴打。


    現如今,許多寺院都想設俗講僧,或是爭做美食節的分會場,恨不得與大相國寺,尤其是雲雁回打好關係,自然答應了。


    於是,以往在廟會抓到可能輕輕放過的賊子,就都被扭送到了開封府。


    而開封府內,雲雁回又提議了,叫這些犯人來種菜。


    之前,是那些閑著的官吏種菜,大家幹得熱火朝天,現在雲雁回提出放出一部分犯人種地,再減輕一點官吏們的負擔,讓他們從心理上覺得少一點活很幸福,而不是與沒有活的時候做比較。


    包拯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批準了。


    接下來就是麵對麵的折磨了,所有認識雲雁回的流氓,在看到他吃著瓜出現在菜地一旁的時候,心情都幾乎是崩潰的……


    為什麽,為什麽哪裏都有你?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意識到,他們出現在這裏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雲雁回則邊吃瓜邊說:“我最近認識了一些新朋友,聽說他從貴圈……啊不,道上聽說了一些故事,就是關於大相國寺有個毒辣侏儒的事情。”


    所有人:“……”


    說實話,這個傳聞在汴京道上傳了好幾年了,人人都知道編排的是雲雁回,但是人人都樂於再誇大其詞一點告訴外地朋友以泄憤……


    沒想到,居然還有戳破的一天。


    雲雁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傳的,或者大家都有份兒,索性,能請來一個就算一個了。”


    他聳了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你,你敢濫用私刑……包少尹公正嚴明,必然不會放過你的。”居然還有人這麽威脅雲雁回。


    雲雁回:“有病啊,誰說我要濫用私刑了。”


    還用得著濫用私刑嗎?人都被弄來幹活了。但凡以偷搶劫掠發財致富的,能有一個勤快人兒嗎?幹活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了。


    讓這些人在府衙裏幹幹活也好,這叫勞動改造。


    開封府管了五個監獄,全被雲雁回打點了個遍,而且種菜這活兒能夠交給犯人,也讓他們覺得挺好的,挺應該的。


    都不用雲雁回說什麽,但凡有人敢偷懶,就會被罵到狗血噴頭,“我們府衙裏上至少尹下至開門的都要種菜,憑什麽你們這些人種不得?還敢偷懶?給我起來!不然我抽人了!”


    有時候還能遇到雲雁回在一旁進行語言上的嘲諷,心理上可謂不堪重負。


    像這類型的犯人,基本上出去了就不想再回來,加上各大寺院、道館在嚴打,導致一段時間內開封府偷搶事件都少了不少,讓種菜任務輕減了些的官吏們很是失望,也讓包拯覺得非常驚喜。


    還有人求到了雲雁回麵前來,說願意把罪魁禍首推出來,請他得饒人處且饒人。


    雲雁回冷笑一聲說,老子以前不在開封府都不樂意打理你們,何況現在進了開封府,而且你們傳都傳了,現在推個替罪羊有什麽用。如今不必你們放我一馬,你們盡管去傳八卦吧,老子不在乎了,老子就是整死!


    這話真把人氣得要死,又無可奈何,隻能暫時收斂動作,以期躲過“嚴打”時期。


    雲雁回又得意洋洋地放話,怕了就好,我還沒完!


    ……


    再說雲雁回來開封府數月,鄭蘋那邊一直在做準備工作,與老房子的租客結斷契約,又把屋後鄰居家的幾間屋買了下來,重新捯飭一遍。


    但是大相國寺那邊的房子也還留著,雲雁回當初被逐出師門,就獲得了房子的永久居住權,也是一個了然的安慰,大家心裏都知道師徒名分不在,情分還是在的。


    這房子現在就相當於他們的別院了,鄭蘋、傅雲灃和雙宜會搬到老房子來住,小寶則住在寺裏的房子,方便向了然學醫。雲貝貝也住在那邊,地方比較寬闊。


    平日裏,智和三兄弟會照顧小寶吃穿住行,因為雲雁回頂鍋的事情,他們三兄弟現在對雲雁回更加死心塌地。要不是雲雁回不讓,他們能跟著上開封府當衙役好就近照顧。


    一家人也商量好了,每隔十日,就去那邊住兩天,或把小寶接過來團聚,小寶其實就相當於讀住宿學校了。


    搬家的時候,趙允初和鄭淩都來幫忙了,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搬家。


    鄭淩還不滿,他喜氣洋洋的,是因為鄭蘋搬過來,日後他走動就更方便了,因為這裏比起大相國寺離家裏更近,甚至他上下班都會經過這裏。


    但是,趙允初是為什麽啊?


    趙允初早就發現了,和鄭淩掐的話,一點不能暴躁,要更柔弱一點,於是小白兔一樣說道:“我隻是為雁哥兒高興,和家人住在一起,也有人照顧他了。”


    鄭淩一身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趙允初越長大,向雁哥兒撒嬌賣癡的毛病好像反而越嚴重,明明論起武力來,他才是柔弱的那一個。


    鄭淩不屑地說:“雁哥兒,你不會相信他吧?”


    “我相信啊,”雲雁回早就習慣他們兩個對掐了,從小到大就沒歇過氣,“小初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男孩。”


    鄭淩:“………………”


    鄭淩:“嘔…………”


    鄭淩扶著桌子作嘔吐狀,單純善良能一見麵就把人往天上扔嗎?也不看看他姓什麽,雁哥兒真是被貓屎糊了眼……


    趙允初也有些呆愣的樣子,似乎沒有想到雲雁回會這麽說,耳朵紅通通的,用實際行動印證了雲雁回的話,“雁,雁哥兒才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男孩……”


    雲雁回有些悵然,唉,沒有人懂他梗的寂寞呀!


    鄭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最近雁哥兒的事跡,他可是有所耳聞,順帶把以前也不知道的“侏儒”的故事也一並補了,不由得對這兩人表示佩服,一個比一個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


    雲雁回正興高采烈地繼續策劃該怎麽整那些八卦他的流氓呢,忽然聽聞,包拯要出公差了。


    前段時間公孫策下鄉查案,不但把開封府f4帶回來了,還撞破一件事。正是陳州有災,官家點了安樂侯龐昱前往賑災,誰想龐昱到了陳州非但不賑災,反而虧空賑銀,在陳州造花園搶民女以享樂。公孫策正是遇到了想上京控告的被害者家人,回來後便報給了包拯所知。


    包拯也是暴脾氣,寫了奏折送呈禦前,痛陳官家選人不當,龐昱是國丈爺龐太師之子,官家選人,莫不是聽了後妃吹枕頭風?如今出了事,苦的卻是百姓了。


    仁宗看得心情幾度變化,但是一想包拯也是為國為民,便幹脆加封包拯為龍圖閣學士,賜禦劄三道,命他去陳州查賑。


    包拯把此事告訴了公孫策,公孫策便故意將“禦劄三道”曲解成“禦鍘三刀”,製作了“龍頭鍘”“虎頭鍘”和“狗頭鍘”,分別鍘不同品級的人,包拯竟也欣然采納這個說法,並不怕得罪人。


    後世曾有人質疑仁宗之“仁”,因為宋朝刑罰嚴厲,從仁宗一朝,淩遲變成了常刑,這與他平日的生活細節似乎大相徑庭,所以才說仁宗並不仁。


    且不管仁宗如何“精分”,他在聽說包拯要做三口鍘刀震懾外官之後,滿口同意了,聽其便宜行事。


    於是,包拯就要打好禦鍘,帶著去陳州了。


    雲雁回提前知道,自然不是因為還記得原著,而是公孫策叫他幫忙去找相熟的匠人,把禦鍘打出來。


    雲雁回作為地頭蛇,當然知道哪裏的工藝好,將圖紙拿去叫匠人做好了。包拯又吩咐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來使禦鍘,可見是鐵了心若是陳州有事,就要用上的,而不僅僅是震懾。


    為包拯送行之日,許多官員不請自來。


    不止是因為要參觀禦鍘,還因為送行宴在食堂擺的……


    眾人看了禦鍘,都覺得心裏發寒,畢竟他們之中有些人怕有被鍘之日,但也有的問心無愧,覺得做得好啊做得妙。


    還得討論一番,此次包拯朝著安樂侯發難,叫許多人心裏直嘀咕,這包黑子做京官不到一年,怎麽像天天在食堂吃的都是豹子膽呢?


    按理說,包拯當初科考的時候,是龐太師做的主考官,兩人還算師生呢!安樂侯是龐太師的兒子,包拯去查他,到底是自己人做給別人看的,還是真膽大包天?各人心裏都有一番心思。


    包拯哪理會那麽多,隻囑咐在家的官吏們要循例辦公,不可懈怠。


    雲雁回因為早記得這龐太師的兒子似乎是個炮灰,所以一點也沒操心,光顧著前後忙活他們路上的口糧了,叫開封府f4各個背著碩大的包袱出發。


    公孫策拉著雲雁回囑托,“此次少尹去往陳州查賑,依我看,怕是有一番惡鬥,你在府裏要小心,倘若有什麽事,便躲大相國寺去。”


    雲雁回拍拍公孫策的胸口,“先生放心,我哪有那麽膽小,絕對幫你們守好家!”


    “……”公孫策被拍得差點咳血,“咳!咳!你,那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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