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崢和畢皓琪,沒人知道裴遇舟在說什麽,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畢皓琪和裴遇舟之間的敵對關係,因此眾人也沒有不識趣地在此時刨根問底。


    “我說完了,”裴遇舟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沈崢,“到你了。”


    “本來作為最後一個發言的玩家,我應該帶帶節奏歸歸票什麽的,”沈崢頗為無奈地看了裴遇舟一眼,“但我個人不太想這麽做。”


    “在這個遊戲裏,雖然我不能消極遊戲,但我也不想主動害人。”


    李嬡極其響亮地“嗤”了一聲。


    “不管許小姐到底是不是預言家,我想她至少有一句話是對的,”沈崢沒理會李嬡的嘲諷,自顧自地說著看似可笑的發言,“遊戲裏我是個好人,遊戲外我的人品也不差。”


    “隻要別來招惹我和遇舟,我就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盡管沈崢明白自己和舟舟在這個遊戲裏占了絕對的上風,但他還是想盡量把無謂的猜疑和針對扼殺在搖籃裏。


    沈崢清楚地把底線搬上了台麵,這倒是讓一直提防著沈、裴的一些人稍稍放下了心。


    “在真人狼人殺裏麵歸票也沒什麽意義,”沈崢調侃道,“我相信各位也不會真的聽我這個人民公仆的話。”


    “就按照你們自己的心意投票好了,隻要你們別後悔。”


    裴遇舟拄著下巴側頭盯住沈崢,他已經知道沈崢會怎麽投票了,本來他應該同李嬡一樣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對這種人敬而遠之,但遇上沈崢之後,他實在變得太多太多。


    他現在不僅不覺得沈崢傻,甚至還覺得自家男人帥氣過人。


    真是沒救了。


    果然,在神秘人宣布進行指向投票時,沈崢毫不猶豫地指了自己,裴遇舟看著沈崢英俊的側臉,一時又欣慰又感慨。


    趙局說的沒錯,根正苗紅這個詞還真是適合沈大組長。


    “投票完畢,1號玩家畢皓琪獲得4票,6號玩家許清蓮獲得2票,8號玩家沈崢獲得1票,本輪公投1號玩家畢皓琪出局。”


    “八點將進行流放處決,”電子音發出“嗬嗬”的笑聲,“歡迎各位玩家前來圍觀,也期待1號玩家的垂死掙紮。”


    從得知自己拿到4票的那一刻起,畢皓琪便毫無形象地癱在了桌前,要不是有椅背的支撐,裴遇舟毫不懷疑對方會直接滑到地上去。


    其實裴遇舟不太理解畢皓琪的想法,如果他是畢皓琪,他不會坐在原地等死,就算找不出那個藏首藏尾的神秘人,他也得拉著這屋子裏的所有人給他陪葬。


    但裴遇舟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比起畢皓琪,他現在更好奇為什麽李嬡臨時變卦把票給了許清蓮。


    “李嬡,你這是什麽意思?”許清蓮還沒開口,她的護花使者周民就坐不住了,“這可是事關人命的投票,你居然還在計較個人恩怨。”


    李嬡卻一點也不心虛:“我怎麽投關你什麽事,沈警官亂投你怎麽不說?周民,想當騎士就不要淨挑軟柿子捏。”


    踩人痛腳是李嬡的強項,而在鬥嘴這方麵周民又一向是輸家,裴遇舟不用看就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會怎麽發展。


    正當裴遇舟要轉過頭去和沈崢說話時,他卻突然收到了李嬡遞給他的一個眼神。


    在周民和許清蓮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的時候,李嬡麵色嚴肅地看了裴遇舟一眼,她卷翹的睫毛微抬,小幅度地向許清蓮的方向瞥了過去。


    原來真正的預言家在這兒,裴遇舟了然,這小姑娘心眼兒還挺多。


    說來話長,其實兩個人的互動前後不超過一秒,見裴遇舟領會了自己的意思,李嬡馬上又變回了那張拉人仇恨的嘲諷臉。


    “畢皓琪,我可以跟你聊聊畢明華嗎?”裴遇舟越過沈崢敲了敲畢皓琪的桌子,“如果你說的東西能讓我感興趣,說不定我還能救你一命。”


    “沒用的,”畢皓琪雙眼無神,頹喪道,“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能救我呢?”


    裴遇舟沒有否定對方的話,反而態度極好地順著畢皓琪道:“我的確不知道她是誰,但我猜她挺喜歡我的。”


    “喜歡?”畢皓琪從嗓子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嚕聲,“那叫病態。”


    就在裴遇舟等著對方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本應該在八點響起的電子音卻突兀地冒了出來。


    “畢皓琪,我看你是一秒都不想多活了。”


    “病態”兩個字像是徹底引爆了神秘人的怒氣,裴遇舟第一次從對方的話裏聽出如此強烈的個人情緒。


    然而還沒等他仔細琢磨,他就聽見了耳邊傳來的不詳的破空聲。


    與此同時,裴遇舟覺得自己被人猛地拽了一下,隨後他便落入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懷抱。


    “你沒事吧?”沈崢按住裴遇舟的肩把人上上下下地迅速檢查了一遍,然後再次用力地把裴遇舟擁入懷中,“還好……還好沒有第二次。”


    什麽第二次?裴遇舟有點蒙。


    他搭在沈崢肩上的下巴被撞得有點疼,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他清楚地看見了畢皓琪現在的樣子。


    畢皓琪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鮮血正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出。


    一支注射器搖搖晃晃地駐紮在他的脖子上,使得銀色的針頭不停地在他血肉中攪動。


    他想知道沈崢在說什麽了,裴遇舟伸手安撫似的順了順沈崢的後背,而且他似乎也知道上一次針對沈崢的那枚飛針來自何處了。


    沈崢看不見裴遇舟的眼睛,所以他不知道,此刻裴遇舟眼裏湧動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戾氣。


    注射器裏顯然是毒|藥,畢皓琪的嘴唇已經變成了淡紫色,許清蓮第一個衝到畢皓琪身邊,看著對方嘴角不斷湧出的白色泡沫,這個一直輕聲細語的女孩第一次崩潰地哭出了聲。


    “救人啊!你們真的要看著他死嗎?”


    裴遇舟掙脫沈崢的懷抱,他對著大門之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弓弩眯起了眼,這個神秘人到底把他眼前的這棟別墅改造成了什麽樣?


    李嬡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還是坐在椅子上強硬道:“害人害己,死有餘辜。”


    畢皓琪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而他嘴角的泡沫也漸漸變成了淺紅色,許清蓮伏在他身上哭得悲切,不知是為了畢皓琪的不幸,還是隻是單純的兔死狐悲。


    “他就要死了……真的沒人能救他嗎?”


    “別白費功夫了,”神秘人快意道,“這是沒有稀釋過的毒|素,就算是女巫的解藥也救不了他。”


    “敢在背後議論我的是非,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別墅內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窗外的北風順著裴遇舟之前砸破的小口刮了進來,坐在最邊緣的周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無論是畢皓琪的死還是神秘人的喜怒無常,都讓他覺得之前的自己像個跳梁小醜般可笑。


    “你還有五分鍾的時間,”裴遇舟聽到一聲清脆的哢嗒聲,仿佛是神秘人打開了她的懷表,“禮尚往來,我也說一點你的小秘密吧?”


    “說點什麽好呢……”神秘人狀似苦惱地沉吟了一下,“就說說你是怎麽把童纖纖推到狼麵前替你送死的?”


    “還是說說你父親是怎麽賣友求榮成為老師旗下一條狗的?”


    沈崢的身體一僵,席恒也“謔”地一下站了起來:“纖纖?”


    “對啊,童纖纖,我本來不想這麽早就和你們玩這個遊戲的,”電子音很刺耳,但所有人都從電子音裏聽出了委屈,“可是老師不要我了,那幾個不識相的家夥又闖進了我的地盤,我心情不好,就隻能放我的寶貝們去咬他們了。”


    “本來那個叫纖纖的女孩是能跑掉的,因為有兩個男生一直在保護她,我本來都想放過她了,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她會被自己人推到我的寶貝麵前做肉盾呢?”


    “兩個救一個害,人類的感情還真是神奇。”


    顯然,救人的是餘昆和曹強,害人的則是此刻在地上殘喘掙紮的畢皓琪。


    “所以你一直藏在我的別墅裏?”席恒紅著眼睛質問道,他不敢相信一切的起因居然都是因為自己一個心血來潮的提議,“藏在暗處害了我的朋友?”


    “這是我的別墅!”神秘人強調道,“這是我給我和我喜歡的人準備的籠子,它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東西了?”


    “可它已經被我爸爸買下了!既然如此,你就應該早早離開!”


    “席恒!”眼見席恒越說越過分,李嬡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冷靜!”


    但這次神秘人並沒有生氣,她甚至還好心地解釋道:“你爸爸隻是被楊詩潔那個女人騙了,楊詩潔知道我在這裏,她也知道我不會走的。”


    “我喜歡的人還沒來,我怎麽能走呢?”


    李嬡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但你現在動用了你的籠子。”


    “所以,我們這些人裏有你喜歡的人對嗎?”


    “是裴警官?”


    嘶。


    裴遇舟覺得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作者有話要說:舟舟:弱小,可憐,又委屈。


    沈隊:醋就一個字,我能說一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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