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知道自己接下來在家的日子肯定不會輕鬆, 不僅放學回來要關心其他兩人的晚飯,起床睡覺時還得提防著於燃在他的精神上搞意外襲擊。


    學校的補課任務也比想象中繁重, 課程表已經改為大課的形式,很多同學都無法快速適應節奏,才幾天下來就疲憊不堪。楚眠雖然能把複習的知識牢牢掌握, 但盛夏季節更容易發作睡病,這令他錯過了很多課堂內容。


    估計於燃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才能回來上課,楚眠每天會幫他把下發的試卷整理好, 放進書箱, 特別重要的材料則帶回家,督促於燃複習,不能把文化課落下。


    “筆記我直接給你複印了, 凡是我用熒光筆標劃的地方, 你都要記住,以後周末我考你。”楚眠把一摞書本擺到桌上,“語文書裏的古詩詞一定得背熟,高考至少占五分,從下禮拜開始每晚睡前我默你十句。”


    於燃乖乖答應, 隨手翻看桌上的筆記本, 卻發現一行跟學習完全無關的字,他直接念出來:“‘咩咩討厭的一切’……嗯?咩咩好耳熟, 是個人名嗎, 誰啊?”


    楚眠在一旁整理試卷, 迅速漲紅了臉。他從於燃手裏抽出本子, 放進抽屜,說:“我看小說隨便記的讀書筆記而已。”


    於燃沒有懷疑,注意力都在那堆複習資料上,“這不是剛開始補課嗎,發的東西也太多了,你寫得完嗎?”


    “寫不完也得……”楚眠話音未落就垂下頭,身體晃晃悠悠,直直地向旁邊倒下。


    於燃張開雙臂抱住他,把人拖到床上。楚眠已經很久沒像這樣似的站著忽然入睡了,大概白天學習有點累,晚上在家就精神懈怠一些。


    於燃幫他蓋好被子,想著楚眠半夜要是醒了應該想喝水,便在屋裏找到一隻白色馬克杯。清洗時,他瞥見被子底部貼著張標簽:咩咩的杯子。


    又是“咩咩”,於燃對這名字產生了一絲困惑,沉思半晌,猜測這杯子可能是楚眠從別人那裏借來的,才要貼上標簽當提醒。


    轉天一早,於燃繼續以飽滿的精神迎接楚珩的新教學。這一周他要大量練習速寫,各省市的聯考題目都要嚐試畫一遍,並不斷地加快手速。


    “除了央美,你還有其他誌願學校嗎?”楚珩問。


    “北京的都可以。”


    “廣美也很好,不用執著於北京。”


    “因為楚眠想考協醫啊。”於燃一邊勾勒線條,一邊理所應當地說,“我們早就約好要在同一個城市念大學,他肯定能達成目標,所以我也得信守承諾。”


    楚珩其實並不讚成他們拿自己的未來做約定,這無形中會錯失很多機會,不過幸好這倆男孩的目標都很高,本身實力還不錯,這份約定倒是能激勵他們前進。


    “我看你坐姿不太標準,去給你拿個靠枕吧,等著。”楚珩起身,去客廳轉了一圈又回來,“考試的椅子肯定多少不合習慣,你現在也多調整自己,別一直同個姿勢坐著。”


    “嗯。”


    楚珩剛把靠枕放到他背後,忽然“欸”了一聲收回手,嘀咕著:“我去給你換一個吧,這是咩咩的。”


    於燃馬上問:“咩咩是誰?”


    “楚眠。”楚珩拿來一枚新靠枕,“他小名啦。”


    “啊?”於燃畫筆停在空中,“誰給取的?”


    “也不是說誰給取的……就他小時候剛學會說話,自己那麽叫的,所以我們後來也跟著那麽叫他。”


    於燃新奇地笑起來,“這麽可愛?”


    楚珩頻頻點頭,“他小時候真的比現在可愛多了,尤其是沒上學之前,又乖又好欺負,長大以後就開始欺負我了,唉……”


    她站起來翻找書架,捧著一本大相冊給於燃看。


    於燃放下鉛筆,趕緊湊過去。楚珩給他指了指照片上穿背帶褲的小男孩,說:“這好像是他三歲的時候,當時可隨他媽媽的五官了,抱出去別人都以為他是外國小孩兒。到了七八歲,才慢慢像東方人。”


    “他小時候跟洋娃娃一樣!”於燃的視線集中在小楚眠身上,根本挪不開。


    楚珩一頁一頁給他翻看,其中有一張是楚眠跪在床上,整個腦袋鑽到了枕頭下麵,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動物。楚珩端詳片刻,隨後想起來當時的情況,笑著告訴於燃:“咩咩小時候特別討厭別人親他,大人不行,想跟他玩的小朋友也不行。”


    “有一次,他舅舅從瑞士飛過來看他,見第一麵就親臉,咩咩立馬叫喚著跑進屋裏,蹦床上,把自己臉藏起來。”


    於燃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就被楚眠可愛得心花怒放。他忍不住問:“楚眠為什麽不想被別人親?”


    “害羞嘛。”楚珩說,“他覺得被親了就得親回去,可他靦腆,不好意思親別人,所以也不想被親。”


    於燃得意洋洋道:“那是他沒遇見我!我倆要是上同一個幼兒園,我能讓他把枕頭鑽爛!”


    相冊翻了幾頁,是楚眠四五歲的模樣,居然被抓拍了一張哭臉。就算淚流滿麵,他也絲毫不顯狼狽,兩邊臉頰湯圓似的看著又軟又白,纖長卷翹的睫毛沾了晶瑩淚花,眼周和鼻頭都粉紅得惹人心疼。


    於燃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我的媽呀,楚眠小時候真可愛,好想拎著他衣領在空中玩大風車!”


    這本相冊上很多照片都被於燃用手機拍下留念,楚珩說:“而且咩咩小時候的毛病很多,自己的東西不讓別人用就罷了,他還非得貼上標簽。這樣要是遇到不講理的人說‘用一下怎麽了,上麵又沒寫你名兒’,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展示自己的名字。”


    “真不愧是楚眠,從小就這麽聰明。”


    下午楚眠放學回家時,總能看見於燃衝自己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問他原因也不說,故作神秘。


    直到晚上倆人並肩躺著要睡了,楚眠感覺臉頰被他親了一下。


    楚眠睜開眼看他,於燃咧嘴笑,然後又湊過來親吻他的臉頰。楚眠唇角上揚,手指點了點嘴,示意於燃親那裏。


    但於燃沒有行動,而是好奇地問:“你怎麽不把腦袋鑽進枕頭下麵?”


    楚眠反問:“為什麽要鑽?”


    “你被我親了,不害羞嗎?”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嗯……也是。”於燃若有所思,“咩咩長大了。”


    那個稱呼鑽進耳朵的瞬間,楚眠愕然地麵容僵硬,不可置信地盯著於燃。


    “哎!咩咩長大了就臉皮厚了!”於燃躺在床上振臂高呼。


    楚眠嘴唇翕動,反應過來肯定是姑姑告訴他的,於是馬上正色道:“不許那麽叫我。”


    於燃轉頭,“為什麽?你不是挺喜歡你小名的?”


    “反正就是別那麽叫我。”楚眠皺眉。


    幸好床頭燈是暖黃色光線,讓他臉上的紅暈不那麽明顯。


    “不公平,橫姐就可以叫你小名。”於燃身體挪近,“以後沒人的時候我也那麽叫吧,行不行?”


    楚眠不搭理他,伸手關燈,翻身睡覺。不論於燃在背後怎麽央求,他都無動於衷。


    於燃冷哼一聲,也蓋上被子不說話了。


    翌日是周六,學校沒有補課,楚眠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而於燃還要起大早進書房,跟著楚珩畫畫。


    楚眠最近睡眠時間越來越多,今天更是連續睡了十三個小時才醒過來。他喉嚨發幹,起身拿杯子時,忽然感覺自己皮膚上有異物摩擦。


    他無意識地抬手摸胸口,解開睡衣,然後伸進去扯出來了一張便利貼。


    眯眼一看,上麵歪歪扭扭幾個字:咩咩的左奶。


    楚眠大腦一片空白,眉頭緊鎖,摸了一下右胸口,發現也貼了一張便利貼,寫著“咩咩的右奶”。


    他想出去找於燃算賬,然而掀開被子時,他見到自己睡褲中間也有一張。原本寫的是“咩咩的小咩咩”,但“小”字被劃掉了,改成“咩咩的大咩咩!”。


    那枚感歎號仿佛化為實體,給了楚眠當頭一棒,立即驚醒了。


    於燃畫幾個小時速寫有點手累,在屋裏隨意散步活動身體,順便回臥室。楚眠正好剛洗漱完從浴室出來,瞧見於燃後,直接抓起床上的枕頭用力丟過去。


    於燃準確接住,笑道:“幹嘛,剛睡醒就脾氣這麽大。”


    楚眠張開手掌,上麵躺著好幾顆黃色小紙團,“趁我睡覺貼這些?”


    “模仿你而已。”於燃走過去放下枕頭,抱住楚眠,“好了好了,咩咩不要生氣。”


    楚眠充耳不聞,還故意別過臉去,不肯讓於燃看自己。


    “咩咩?”於燃仍那麽叫他。


    “小公主?”


    “睡美人?”


    “楚眠寶寶?”


    於燃笑著歎氣,抬胳膊摟住楚眠脖頸,輕聲哄道:“別生氣了,老公。”


    楚眠耳廓白裏透紅,他單手環住於燃纖瘦的腰,沉悶地“嗯”了一聲。


    於燃仰頭去親他的臉頰,但是不等嘴唇觸碰上,就被楚眠扼住下巴,吻住唇瓣。


    房間空調冷氣很大,兩人體溫卻逐秒攀升。舌尖勾纏時,於燃清晰嚐到了楚眠嘴裏的薄荷味,清甜中帶著一絲絲涼意。


    楚眠注意力全部投入進這個綿長的吻,不知不覺就手抬高,輕輕掐住了於燃脖子。


    於燃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因為楚眠手掌的觸碰變得更加興奮,不由自主地發出幾聲悶哼。


    楚眠的大腦像是接收到了什麽信號,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四肢無力地向前傾倒,結結實實地將於燃壓在床上。


    親吻被迫中止,於燃睜開眼,看見楚眠趴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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